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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娇杨韵沈栩安 番外

泠泠七弦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云客来是肇县最好的酒楼。张万鹏做东,挑了天字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刚落座,两人就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了交谈声。“这狗娘养的,居然害了巍哥,咱们怎么也得给巍哥报仇!”“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入了夜,咱们给那臭小子套个麻袋,揍上一顿,如何?”“我觉得可以。”“那你现在回去喊几个好手,听说他有两下子,咱们别到时候人没打上,自己先挨了揍。”张万鹏尚在被溜须拍马的余韵中,听到隔壁这么谋划,当下怒而拍桌,起身道:“混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商量着殴打朝廷命官!真以为这肇县是他沈家人的天下不成?”杨韵没说话。没看到杨韵伸手拦自己,张万鹏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又重新坐下来,端着酒杯喝了口,眯眼说“杨老弟觉得呢?是不是得去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还是杨老弟有自己的计...

主角:杨韵沈栩安   更新:2025-01-23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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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韵沈栩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帝娇杨韵沈栩安 番外》,由网络作家“泠泠七弦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客来是肇县最好的酒楼。张万鹏做东,挑了天字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刚落座,两人就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了交谈声。“这狗娘养的,居然害了巍哥,咱们怎么也得给巍哥报仇!”“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入了夜,咱们给那臭小子套个麻袋,揍上一顿,如何?”“我觉得可以。”“那你现在回去喊几个好手,听说他有两下子,咱们别到时候人没打上,自己先挨了揍。”张万鹏尚在被溜须拍马的余韵中,听到隔壁这么谋划,当下怒而拍桌,起身道:“混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商量着殴打朝廷命官!真以为这肇县是他沈家人的天下不成?”杨韵没说话。没看到杨韵伸手拦自己,张万鹏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又重新坐下来,端着酒杯喝了口,眯眼说“杨老弟觉得呢?是不是得去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还是杨老弟有自己的计...

《帝娇杨韵沈栩安 番外》精彩片段

云客来是肇县最好的酒楼。
张万鹏做东,挑了天字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
刚落座,两人就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了交谈声。
“这狗娘养的,居然害了巍哥,咱们怎么也得给巍哥报仇!”
“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入了夜,咱们给那臭小子套个麻袋,揍上一顿,如何?”
“我觉得可以。”
“那你现在回去喊几个好手,听说他有两下子,咱们别到时候人没打上,自己先挨了揍。”
张万鹏尚在被溜须拍马的余韵中,听到隔壁这么谋划,当下怒而拍桌,起身道:“混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商量着殴打朝廷命官!真以为这肇县是他沈家人的天下不成?”
杨韵没说话。
没看到杨韵伸手拦自己,张万鹏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又重新坐下来,端着酒杯喝了口,眯眼说“杨老弟觉得呢?是不是得去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还是杨老弟有自己的计划?”
“这会儿抓他们,他们若辩解自己只是嘴上泄愤,大人也罚不了他们。”杨韵提壶,一面给张万鹏倒酒,一面说道:“若大人放心,这事便交给我自己去办吧。”
放心?
那是放一百个心。
张万鹏本就是回来处理沈巍之死的,事情解决了,他巴不得立马离开,越清净越好。也就是看在杨礼成这县丞是陛下钦点的官的份上,他才多此一举,请客吃饭,拉拢安抚一番。
“杨老弟办事,我当然放心。”张万鹏又喝了口。
杨韵含笑,敬酒道:“既如此,那现在就只喝酒,不谈别的。我先敬张老哥一杯,谢老哥特意回来护我,他日若能回京,我定不忘张老哥今日的护佑之情。”
寥寥几句,给张万鹏哄得不停提杯。
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时辰。
出云客来时,张万鹏已经走不动路了。
杨韵喊了云客来的小二,让两人扶着张万鹏回家,自己则坐在雅间里喝了几杯清茶后,才慢吞吞起身,里来到了隔壁的雅间外。
他们吃了多久,隔壁就吃了多久,动静没停过。
邦邦——
杨韵屈指敲门。
“谁啊?不用加菜,滚蛋。”
雅间里传出一声呵斥。
杨韵挑眉,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坐着两个年轻男人,左边这个绿衣红冠,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半趴在桌上,右边那个穿褐色宽袖袍子的清醒些,正上下打量着杨韵。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爷在这儿喝酒?”
褐袍男子训斥道。
“我?”杨韵跨进屋,反手关门,笑吟吟道:“我是杨礼成,是你们先前说的那个......”
臭小子。
杨韵飞跨数步,一肘子撞在褐袍男子的颈后,将人直接撞晕了过去。
“你——”
趴着的绿衣男子晃悠悠抬手。
抬到一半,杨韵的手刀就到了。
咚。
人重新倒了下去。
两人都不省人事了,杨韵便脱了其中一人的外袍,撕成条,将他们二人的手脚捆了起来,搜完身之后,丢去了一旁。
除了钱袋子和象征着沈家子弟身份的玉佩外,两人身上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杨韵揉着眉心,喊小二拎两桶冷水过来。云客来的小二很是机灵,立马提了水到门口,且低着头,问也不问客人要冷水做什么。
关上门,杨韵把冷水全泼在了那个褐袍男子的身上。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率先醒来的褐袍男子大着舌头喊道。
“叫什么?”
杨韵一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特意摔碎的茶盏碎片,眼神危险极了。
“不说?”
杨韵两指一甩,碎片就像飞刀一样,钉在了褐袍男子的两腿之间。
刚刚醒了酒的褐袍男子只觉得气血猛地往头上涌,裆下一热,屋内顿时散开了一股相当难闻的味道。
他红着脸,咬牙死瞪着杨韵:“沈立!我是沈家六郎,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我们沈家饶不了你!识相的,把我放了!”
“你都要找人打我了,我这会儿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杨韵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他。
沈立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那些话被听到了,结巴道:“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可没说要找人打你,你是听错了。”
“听没听错,我自己清楚。”杨韵耸肩,摊手道:“若我执意要拿你,你逃不掉。但我今日心情不错,给你指一条明路,如何?”
明路?
沈立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圈。
但他没急着答应,而是问道:“你先说什么明路。”
“自然是,不光不计较你要殴打朝廷命官的行径,还让你在沈家能当家做主。”杨韵含笑,翻掌,将随便扔在地上。
她一步步靠近沈立。
沈立吓得都有些哆嗦了,却发现,面前这个人只是走过来,温和地解开了他手上和脚上的禁锢。
“当家做主?我不过是个庶出的郎君,上头还有两个嫡兄,你怎么让我当家做主?”沈立顾不上湿淋淋的裤裆,急切地问。
屁话。
要不是看你穿的比那位朴素些,我怎么可能选你?
要的就是庶出的郎君。
杨韵浅笑了声,却对这凑过来的沈立有些嫌弃,后退一步,道:“沈飞白此番做了错事,沈家嫡支必然会对他失望至极,而我,手上有一个东西,可以让嫡支对你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
光是想想,沈立都有些战栗。
他咽了口口水,眼睛发光,“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杨韵面带不耐,用嘴努了努一旁那个还没醒的,“你若不愿意,我便找他合作了。要不是看你比他聪明,我岂会先把你浇醒?”
听到这话,沈立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并了并腿,搓着手笑道:“那我该怎么做?”
“回去,写信给沈家嫡支,说你在城郊的城隍庙内发现了沈巍藏着的秘密,但因为家主不肯,所以不能公开,请他们秘密派人到肇县来与你交接。”杨韵轻声道。
沈立到底还是有些谨慎,犹豫着说:“口说无凭,我总得拿出点什么,才能让嫡支的人相信我是真得到了沈巍藏的东西。”
“自然。”杨韵自袖中取了一块木牌递给沈立,“你将这个图案拓印下来,随信一同寄给嫡支的人,他们自然会相信你所说的。”

杨韵的母亲——柳如,不顾下人阻拦,在雨中奔走而来,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走到近前,柳如也不知哪儿生出的力气,竟是一把撞开了杨令时,直接抓住了杨韵的手腕。
“你为什么没有救你妹妹!”
“你为什么没有救下你妹妹!”
“你怎么有脸独自回来?”
“你对着他笑什么?他几时供过你吃喝?”
病弱的妇人力气大得离谱,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杨韵的手臂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力度之后的悲痛。
疯狂过后,便是脱力。
“姨娘......”杨韵低着头,抬手抱住摇摇欲坠的柳如。
她的心很痛。
明明她不是真的杨韵。
明明她只是一缕侵占了杨韵身体的孤魂。
可她看到柳如如此悲切的目光时,她的双眼还是汹涌了泪水,心更是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
不——
她就是杨韵。
这是生她养她,待她如珠如宝的母亲啊!
杨韵半跪着扶稳柳如,压低声音,喃喃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叫他白死。”
一旁的杨令时难看恼火不已,忙抬手,让下人过来搀扶柳如,送回院子去。却没想到杨韵不松手,执拗地懒腰抱起柳如,走进了厅堂。
刚入厅。
白氏就带着下人匆匆赶来,温声道:“三郎,大夫来了,快让你姨娘回院子去。她本身体弱,这发了狠,淋了雨,只怕病情要加重,你留她在这儿可不行。”
下人们鱼贯而入,送来了暖身的姜茶。
柳如却是冻坏了,不断发抖。
杨韵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由着白氏带人搀扶着柳如出去。白氏临走时顺便还遣散了下人,留杨家父子坐在厅内。
杨令时的火气来得快去得快,当下坐定,端着茶盏,轻撇了一下茶沫,温和地说:“打算什么时候回肇县?姨娘病重,你身为人子,赶回来一趟已经算是表示了孝心,不必再多耽搁,免得上官与圣上不喜。”
“明日就动身。”杨韵回答。
闻言,杨令时轻点了一下头,很是满意。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听到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父亲不问问韵娘吗?”
“听说那一带现在贼寇猖獗......这样吧,待会儿我去镖局找几个好手,让他们带你妹妹的尸骨回来便是。”杨令时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
咚。
杨韵一拳撞在了桌上。
对面的杨令时被吓了一跳,抬眸去看,儿子的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想到儿子与杨韵自小感情深厚,杨令时又请了清嗓子,补充道:“你妹妹遭此一劫,是她命中带太岁,你不必介怀,不是谁的错,你须得想开一些。”
你妹妹。
低着头的杨韵差点儿要冷笑出声。
只是她终究没有如何表示,而是略微点了点头,起身问:“父亲可还有别的要吩咐?若没有,儿子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杨令时哪儿能有什么吩咐?唠叨几句,便目送儿子出了厅堂。
另一头,白氏将柳姨娘安顿好之后,又调转回了杨令时这边。她见夫君独坐在厅内,眉头微蹙,几步过去问道:“可问了三郎那事?”
“哦!”杨令时一拍脑袋,慢半拍道:“倒是忘了这事......不过夫人也别着急,成儿既然没说,那自然就不是很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白氏走到杨令时身边坐下,侧身伸手轻点了一下他的背,说:“三郎如今出息了,他的一举一动你这个做父亲的都得多加思索,那刀从何而来,有何用处,他不说,你怎能不问?”
有何用处?
到夜里时,白氏便知道了。
彼时月上中天,杨令时宿在了胡姨娘的院子,而准备卸了发簪歇息的白氏却听到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谁?”
婢女春桃边走边问。
院门外没有人应声。
春桃心中疑惑,开门往外一看,看到三郎君站在门口。
“嚯。”春桃吓得拍了拍胸脯,怪道:“三郎这么晚了不歇息,到这儿来做什么?”
里屋的白氏久等不到春桃回来,觉得奇怪,起身走到了窗边。庭院里的光略有些昏暗,以至于白氏乍一看到院中站着的人时,心抖了一下。
看清后,白氏松了口气,却又立马吊起了心。
“三郎有事?”白氏问。
“母亲可认得这刀?”杨韵抬手。
带着血污的长刀在幽光之下显得格外阴森,伴着那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令白氏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是来自北漠的陷环刀,一伙域外的土匪,怎么就跑到湟水县去了?偏偏是我和韵娘去青山寺的时候?”
杨韵的声音很轻柔。
轻柔到白氏有些恍惚,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杨礼成还是杨韵?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氏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耳朵后退,大喊:
“碧桃,去喊老爷,快去请老爷!”
杨令时被叫过来时,脸上染着薄怒,可他一看到儿子与夫人对峙,当中还摆着把带血的刀,心里的怒就凉了大半。
“成儿!你这是做什么?”池永年问。
“老爷,你再不来,三郎只怕要拖刀将我砍死了!”白氏哭哭啼啼地奔向杨令时,委屈不已,手不断地轻拍着他胸口。
“好了好了,成儿怎么会做那种事?夫人不要胡思乱想。”杨令时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将刀拿下去。
谁料,杨韵一动不动。
“父亲不问这刀怎么来的?”
杨韵含笑道。
又自袖兜里取了一卷画出来,说:
“哦对了,怕父亲不知道,我还带回来一幅画像,那上面也不知怎的就画了我的脸,土匪还非得砍了我的头才能拿到赏银。”
“这画用的是梧州纸,虽不算贵重,却也是纸中优品,出入皆有明细。府上最近买了多少,什么时候买的,入了哪一房,一查便知。”
“哦,对了......平安三年,圣人下旨,凡金印之官,兄终弟及,这事母亲和父亲应该是知道的。”
“我说了这么多,母亲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每一句话都让杨令时难堪又暴怒。
杨令时又不是傻子。
儿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就是在明着指正嫡母要害他性命?但这样的话可是说不得的,不说白家势大,单是白氏是儿子嫡母这一点,儿子便不能有半句指摘之言。
“休要胡言!”杨令时喝道:“你、你何时变得如此离经叛道!真是像极了你那混账妹妹。”
杨韵挑了挑眉,将那染血的画像拍在了杨令时的面前:“父亲还有脸提妹妹?妹妹死在外面,父亲从头至尾连滴泪都没流过,这会儿骂我倒是想起她来了。”
倘若杨令时对他们兄妹真的有那么一丝父爱,也不至于让杨韵这些年混迹市井,大字不识一个,更不至于让杨礼成出不起开蒙的束脩。
但如今她说这些话,又何须杨令时对他们有父爱?
为的不过是把白氏的小心思挑明罢了。
白家确实是高门,可杨令时一心要让杨氏崛起,若他知道白氏存了什么心思,那不会蠢到分不清该怎么选择。即便杨令时现在不发作,也埋下了嫌隙的种子。

“杨县丞!”
“杨县丞!”
几声呼喊传来。
杨韵转头,看到右前方的回廊底下走过来一个蓝袍男人,他身后还跟了个小丫头,神色怯怯,衣着简朴。
男人走近些,杨韵便认出来了。
书上有写,司法佐杜伟。
“何事?杜司法。”杨韵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您可算回来了,这......这位就是过来投案自首的,她说是她杀了吴老四。”杜伟将身后畏畏缩缩的小丫头拉到了身前。
面对众人的审视,小丫头抖若筛糠。
“杜司法觉得呢?”杨韵问。
杜伟摇头,说:“我觉得不是,吴老四那般强壮,怎么会是这小丫头能动得了的。”
“就是我!”小丫头突然昂起头,哑声喊道:“我用的柴刀,砍了他六刀,柴刀现在还在我家里!”
杜伟脸色一变。
吴老四是背后身中六刀这事从没公布过,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杨韵眸光微沉,看来这小丫头虽然不是杀人者,却与杀人者关系不浅,便问道:“那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自首?”
“他该死,他要偷偷把那个坏蛋运出县城!”小丫头眼底蓄着泪,攥紧拳头,咬牙道:“我杀他是为了给我阿姊报仇!”
阿姊?
杨韵转头去看杜伟。
杜伟忙道:“怪我,我忘给您介绍了,她是董二丫,董玉娘的妹妹。”
董玉娘,也就是沈巍杀害的那个人。
“吴老四是否真渎职了?”杨韵掀眸去看杜伟,又说:“先去偏厅吧,给这小姑娘准备一杯热茶。”
说罢,杨韵领着董二丫往偏厅走。
杜伟被看得头皮发麻,扯着袖子擦了擦汗,缀在后头道:“吴老四虽是牢头,却没有提审犯人的权力,这小丫头定是在胡扯。”
看戏的沈栩安很是自然地跟着进了偏厅,甚至在杜伟备茶过来时,自若地讨了杯茶喝。
“您不抓我?”
董二丫捧着热茶没喝,局促地站在桌边,不肯坐下。
“坐吧,如果真是你杀的,我自然是要抓你的。”杨韵偏头,屈指敲在桌上,说:“但在此之前,你得老实交代,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自首,又是从谁那里得知吴老四要送沈巍出城?”
天冷。
衣着单薄的董二丫喝了口茶,感觉自己暖和了许多。
她怯生生打量了杨韵几眼,小声道:“大人,如果我说了,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杨韵没应。
“请大人一定要严惩沈巍,杀人偿命,他该死!”董二丫愤愤地喝完了茶,眼中喷火,“他杀了我阿姊,却因为家里有钱而一直没有被砍头,这里的大官都缺德!他们都收了沈家的钱!”
说这话时,董二丫剜了一旁的杜伟一眼。
杜伟额头直冒汗。
“胡说,小丫头这是又胡说了。”他摆摆手,解释道:“杨县丞,我们可没有收沈家的钱,都按您的吩咐好好看管着沈巍......”
见杨韵抬手,杜伟闭了嘴。
而董二丫往杨韵身边躲了躲,继续开口:“我这几天一直很害怕,怕你们抓到我,所以我躲在了家里的地窖里面。”
据她所说,她是饿得不行了,才趁爬出来,想去找点儿吃的。
一出来,便听说那位铁面判官杨县丞回来了,于是着急忙慌地赶到府衙,想通过自首,来曝光那些大官要放跑沈巍的事。
“大人,我是听吴老四的媳妇说的,她在街坊邻居间吹嘘,说吴老四赚了大钱,要带着她们离开肇县,我就猜吴老四肯定是拿了沈家的脏钱。”
董二丫绷着脸,又瞪向杜伟。
杨韵一听,就知道这些话绝对不是董二丫这样的小丫头能说得出来的。但她没直说,而是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那我抓你,你可有异议?”
董二丫视死如归般摇头,说:“大人,我说过了,杀人偿命,沈巍得死,我也可以死。”
杜伟也急了。
“杨县丞,这丫头显然不是凶手,抓她有些说不过去吧?”
“杜司法,这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杨韵不怒自威,只一眼,就看得杜伟再次低下了头,“将她压下去,对外就说,吴老四一案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另外,去把沈巍提过来,我要再审他。”
目送杜伟带着董二丫离开,沈栩安先开了腔。
“你是想用她吊出真凶?”
“栩安厉害啊。”杨韵面无表情地恭维。
沈栩安听出杨韵的阴阳怪气,却也不在意,轻笑了声,问:“带会儿提审沈巍,我能在场吗?”
“你想旁听就坐着。”杨韵往后靠去,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开始继续翻看卷宗,“只是别开口,要开口,我就把你赶出去。”
卷宗里什么都有,唯独有没有董玉娘到肇县之前的经历。
也是......
如果董玉娘是荣庆殿出来的宫女,以兄长的身份,查不到才正常。
“你对董玉娘,知道多少?”杨韵头也没抬地问。
“不多,只知道她从前在荣庆殿时,地位并不低。”沈栩安转动茶盏,说:“你难道觉得,沈巍是故意杀了董玉娘的?我觉得他没那个胆子,你不必想得那么复杂。”
不复杂,那就是卷宗上写的,见色起意,作恶不成,杀人灭口了?
杨韵轻吐一口浊气,起身。
杜伟已经带着沈巍到了门口,长时间的囚禁并没有让沈巍狼狈不堪,相反,他这容光焕发的模样,仿佛坐的不是牢,而是酒楼。
看到屋内的沈栩安,沈巍更加猖獗,挑衅般横眼看向了杨韵。
“这下知道错了?告诉你,晚了!老子出去了,第一个弄死——”
沈巍一句话没说完,杨韵就抬脚揣在了他胸口。
砰!
人飞了出去。
杜伟及时松手,才没被波及。
“你敢踹我!”
“沈郎,他敢踹我!”
沈巍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冲着沈栩安告状。
“踹了就踹了。”杨韵斜眼示意要开口的沈栩安闭嘴,随后走到沈巍面前,居高临下地说:“留你到现在,你以为是你多重要?是沈家给了多少钱?我告诉你,都不是!只是我想查出你到底将董玉娘的尸体藏去了哪儿!”
一旁的沈栩安岿然不动。
本来还有些底气的沈巍硬是被这一脚和沈栩安的冷漠给压得惊惧了起来。

离得最近的那个缉捕手几乎是当场就断了气。
后面的人情况好一些,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杨韵被气浪轰开,整个人飞出,撞在了后头的树干上。她喉咙涌出血腥之气,连顺了几下,才找回呼吸。
“杨县丞!”
缉捕手张平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地过来将杨韵扶起。
“我没事,看看兄弟们怎么样。”杨韵摆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扭身提了张平的刀起身,沙哑着声音说:“你们在此休整,我去后面看看。”
爆炸只在城隍庙内。
天色昏暗,杨韵吹亮火折子,谨慎地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中穿行。
万幸,埋炸药的那人并没有留后手。
杨韵目力不错,绕开废墟,在庙后的柳树林子里找到了一处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本来她是想要喊人过来一起帮忙,可心思转动间,一股没来由的感觉驱使着她独自开始了挖掘。
沈巍埋人埋得不深。
没挖几下,杨韵就看到了董玉娘的尸体。
女人的脸苍白肿胀中泛着青色,身上有多处刀伤,喉咙处有十指掐痕。
单看尸体,很是狰狞。
但杨韵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怖,只觉得鼻头微酸,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董玉娘,却对这张脸有着难以言状的熟悉感。
“夜里风大,您不能总是这般贪凉地站在窗口。”
“冰酪虽好,但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牙疼么?快别吃了。”
“您瞧瞧奴婢这针线活是不是有长进?还是您的办法好,这么一掩着,从面上看,便是天衣无缝。”
眼泪朦胧中,似有一人娇声劝阻。
杨韵的心刺痛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将董玉娘从泥土中抱了出来,像是有感应一般,她翻开了董玉娘的衣领。手里的刀浅划了一下,挑破了衣领处的针脚。
紧接着她尾指一勾,竟是那衣领处勾出了一小段白绸。
“杨县丞——”
缉捕手们高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杨韵卷指一收,将董玉娘轻轻放在了地上。
“您找到了!”张平大喜。
“伤亡如何?”杨韵敛眸,又看了两眼董玉娘,说:“把担架带过来,妥善搬运,不要惊扰了亡魂。”
张平一边喊人搭把手,一边回道:“李子没了,两个兄弟受了伤,但不重,您呢?可觉得头晕?”
“我没事。”
杨韵摇头,咳了咳,说:“把李子带回城厚葬,给他家人备好抚恤金,受伤的兄弟这几日就不必当值了,领了赏钱回去休息,该看大夫就看,不要省钱。”
众缉捕手应好。
来时黄昏,回时东方既白。
府衙偏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沈栩安带了个小厮坐在里面,看神色,像是硬生生坐了一夜,专门等杨韵回来的。
“这么狼狈?”
沈栩安看杨韵灰头土脸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放了茶盏起身迎了上来。
“少假惺惺的。”杨韵打开了沈栩安的手。
厅外,缉捕手们扛着两具尸体路过。
打量几眼后,沈栩安猜到了些许,蹙眉道:“我是真不知情,城隍庙那边有埋伏?我要是知道,当时也不会说要跟着你去了。”
杨韵不答,坐下猛灌了两口茶水。
“如此一想,沈巍自爆城隍庙,大概是要为了沈家将我们俩一网打尽的意思。”沈栩安倒吸了口凉气,一脸阴沉地说:“这酒囊饭袋居然在那种时候还能给我挖个坑,倒是低估他了。”
“你的确说了要跟去,但我拒绝你之后,你却没有怎么挣扎就放弃了,这一点上,我仍不信你。”杨韵吹了吹茶沫,故意道。
厅内气氛相当紧张。
杜伟领着人进来时,察觉到了屋内的冷凝,声音都谨小慎微了许多,“回禀县丞,昨日已经发了六次通告,府衙和城门口的告示牌也均已贴满告示,另,亡故缉捕手的抚恤金已经安排下去了。”
“今天继续。”杨韵揉了揉眉心。
“是。”杜伟点头。
又问:“县丞身体有恙?可是先前受了冲击?需不需要下官为您去请大夫?”
“不必,给兄弟们去请大夫就行了。”杨韵摆手。
正说着,外头突然喧闹起来。
“放我进去!”
“你们这群狗官!真正的凶手不抓不惩处,抓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尖刻的声音逐渐靠近。
杨韵和沈栩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并肩走到了门口。
展目看去。
廊下走来一个提着宽刀的红衣少女,脸上满是愤怒。她的刀舞得生风,一时间叫围着的缉捕手不敢靠近,只能跟着她移动。
“就是你这个狗官把二丫抓起来的吧!”少女在一众人中,精准地找到了杨韵,飞身劈刀砍来。
缉捕手们有的拦,有的躲。
而杨韵,眼疾手快地抽了身边缉捕手腰间的刀,横臂一挡,生扛了那少女一刀后,反踹出去,踢在了少女腹部。
当啷。
宽刀落地。
找到机会的缉捕手们赶忙将少女按住,以防她再度暴起。
“放开我!”
“你们这群收了钱的昧良心昏官!”
少女秀眉倒竖,痛骂不断。
“董二丫是你什么人?”杨韵把手里的刀还给缉捕手后,走到少女跟前问。
“你别管,人是我杀的,你要还有良心,就把二丫放了!”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二丫杀不了人,你们不会是想胡乱抓个人就结案吧?我告诉你们,来之前我就留了后手,要是你们敢草菅人命,我就把你们的丑事告去州府!”
“还有,我知道你们想包庇沈巍,沈巍杀人的证据我也有,你们要是敢放了沈巍,我......我留的后手就会去告御状!”
少女跟连珠炮似的,话都不带停的。
杨韵被吵得头有些晕。
不......
头晕也有可能是被炸的。
稳了稳心神后,杨韵垂眸道:“董二丫我自然是可以放的,你寻上门来自首,想来是做好了杀人偿命的准备,既如此,压下去吧。”
嗯?
少女意外地啊了声。
她忽然挣扎起来,“我要看着你们把二丫放了!”
“县丞——”
杜伟立马劝道:“此事尚未查明,就这么把人放了,恐遭非议。”
告示可都发出去了。
若府衙现在放了董二丫,那府衙的威严何在?
“把董二丫领过来。”杨韵没理会杜伟的阻拦,说:“再说了,通报董二丫是凶手这事本身就是个诱饵,如今鱼儿上钩,诱饵当然能放。”

场面一度冷凝。
白氏的哭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杨令时好言安抚她,命碧桃去端燕窝鱼翅羹过来,把人哄得情绪冷静些了,才抬眸去看儿子,说:
“就说不该让你回来,你看,若不是你坚持要回来,坚持要去青山寺祈福,怎会出这档子事?”
“说到底还是你太任性妄为!还将你妹妹的事怪到你嫡母头上去了。”
“不过,你嫡母也有错,这画像应该是从她这儿流出去的,她管教下人不力,当罚,便让她亲自操办你妹妹的丧仪,让她礼佛祈福,如何?”
“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谈。”
噗呲。
杨韵毫不掩饰地嗤笑了声。
杨令时听得脸色一白,舌头打了结。
“罢了,父亲既然这么说,那儿子也就不深究了,”杨韵掸了掸袍子,满脸嘲讽地说:“记得让母亲给韵娘多抄几份佛经,不然......韵娘惨死,可是心有不甘的。”
三言两语给白氏吓得脸白气短,差点儿晕过去。
“告辞。”杨韵握着刀拂袍出门。
她并不指望杨令时立刻对白氏做出怎样的惩处,如今白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往后只会更加愚蠢且急切地行动。
她......
有的是机会亲手报仇!
临到门口,杨韵突然顿足,回头道:“父亲,我想带姨娘去肇县。前段时间肇县来了个名医,姨娘的病......说不定有得治。”
“你本就是新官上任,官务该是很多,带着柳姨娘在身边,哪儿还有精力办公?只怕会让圣人失望。”杨礼成蹙眉拒绝。
耳听得杨令时反驳,杨韵又补充道:“圣人重孝,姨娘若病重过身,儿子到时候恐怕是要丁忧的。”
这是杨礼成的痛点。
要是自己儿子这刚上任不久就丁忧,那三年后,官场上哪儿还有儿子的位置?哪儿还有他们杨家的前途?
思量之下,杨礼成只得妥协道:“既如此,等让芙娘多费些功夫照拂,不能耽误了你的公事。”
芙娘,也就是她的嫂子。
当初哥哥金榜题名,在京城被榜下捉婿,娶了京城陈员外郎的女儿陈芙,并与陈芙育有一岁的女儿杨栗滢。
这次回临州,陈芙本是要带着孩子回来的,但栗滢恰巧高热不停,陈芙不得不留在肇县,独自照顾栗滢。
想到这儿,杨韵心里只有感概。
幸好陈芙和沈栗滢没有跟着回来,否则,那荒林里就不只是杨家兄妹俩的尸体了。
可旋即,杨韵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杨家人即便发现了她是假货,也不会声张,可陈芙呢?陈芙不比虚情假意的杨家人,她日日与杨礼成相处,想要在她面前伪装,是个不小的考验啊。
“明日我会着人给你准备马车,早些回肇县也好,你那上官年事已高,你多出政绩,两年之期一到,该是能顺利回迁京城的。”杨令时一副很为杨礼成考虑的样子。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杨韵从善如流。
闻言,杨令时满脸都是笑意,点点头说:“一番变故,倒是成长了不少,也算是好事,往后切不能再鲁莽行事。”
杨韵跟着笑,笑容却未及眼底。
次日。
杨家办了一场洗尘宴,算是告知杨家的亲朋杨礼成平安归来,午宴后,杨韵便带着柳姨娘坐上了前往肇县的马车。
白氏作为嫡母,为表关怀,替杨令时一路送到马车到了郊外。
四周风起。
马车的车帘被吹得鼓胀起来,呼呼作响。
杨韵单手扶着门框,站在车辕上俯视白氏,含笑道:“母亲不必再送了,此去路远,风急天寒,母亲还是尽早回程吧。”
“成儿你好生照顾自己,也万万要妥帖照顾柳姨娘。”白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温柔不已地说:“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家里说,家里能支持的必不会含糊。”
嫡母做派,她从来不差。
哪怕前一天晚上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也能装出温柔慈爱来。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飘了过来。
白氏一愣,抬眸看去,却没发现‘杨礼成’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谢母亲关怀。”杨韵说。
车帘落下。
马儿扬蹄驶出。
然而马车驶到半路,停在第一个馆驿时,杨韵却让车夫照看一下母亲,自己则换了身衣裳,在馆驿另租了一辆马车返程。
夜深露重,杨韵抵达杨家时,已经是三更天。
房内。
烛光被走动的人带得晃动了两下。
杨韵侧身站在窗后,伸手将窗户戳了一个小小的洞,随后探头往里看去。
屋内白氏正在卸下妆面。
丫鬟半蹲着在一旁给白氏捶腿,低声道:“夫人,舅爷那边来信了,说一切都处理妥当,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
舅爷......
能被白氏的贴身丫鬟称做舅爷的,只有白家那位混世郎君——白九钺。
东林白家的少年天才,容姿一流。
十七岁的白九钺就做了大理寺的少卿,一年之后,白九钺以一桩刘家灭门案闻名大赵,却又在半年后摔了大理寺少卿的印,提剑出了京城,做起了那山头上的土匪。
杨韵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想到了白九钺,怀疑了白氏。
白旧钺这个做土匪的想要弄一批人手劫路再简单不过,杨家人不想让哥哥死,白氏却未必。她作为嫡母,虽是杨礼成名义上的母亲,这些年却从未善待过柳姨娘或他们兄妹。
如今哥哥高中,白氏自己的亲儿子杨武威却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午夜梦回时,白氏只怕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这份恨,值不值得她下杀手呢?
“他最好是。”
白氏梳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冷,嘴里道:“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明白的话,他还有什么用?要不是他任性妄为,白家能落到如今的地步吗?”
梳子被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丫鬟自是不敢说主家的不是,讪笑一声,轻声说:“舅爷心里还是在乎您的,要不然怎么会鞍前马后地为您筹谋?”
“他自是要在乎的。”白氏搁了梳子,揉着眉心,“现如今白家都是一些废物,他若还想要回京城,便只能倚靠杨家......杨礼成是探花又如何?庶出的东西,只有威儿才是他的倚仗。”
到这份上,丫鬟没有再接话。
临庭院的窗户却哐的一声被吹开了。
丫鬟起身欲走过去关窗,大风却呼呼直卷进屋,将屋内的烛火悉数吹灭。此时无星无月,屋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咚!
重物落地。
“环儿?”
白氏久等不到灯亮,拧着眉头喊了声。
可四周只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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