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作的病情,我内心仍然有种控制不住的窃喜。
原来我也不是个好人。
真是恶心透了!
“2019年3月21日,”我沾血的指尖抚过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我总是十分中意这个位置,可能是因为这个位置离心脏最近吧。
“你女朋友在这天把心脏捐给陌生人。”
我声音轻得像海雾,却让段时恩后背撞上尖锐的藤壶。
我解开衣领,鲸鱼胎记下方的手术疤痕蜿蜒如珊瑚:“这是做手术时留下的刀口,那年我23岁。你女朋友21岁。”
二十一颗骨珠突然在记忆里苏醒,那是他女朋友的骨灰制成的。
难怪他说我赔不起。
我也无法赔起。
段时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忍着身体的剧痛笑起来:“多可笑,你女朋友的心脏在我身体里发疯似的想回家。”
段时恩的瞳孔剧烈收缩。
七年前暴雨夜的车祸现场在眼前闪回,他赶到医院时,女朋友的心脏早已经消失,他调查了许久,却只知道心脏早已移植,对象是谁,医院始终不肯告诉他。
“你早就知道。”
他掐住我肩头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所以你故意接近……”
“不,”
我将额头抵在他渗血的绷带上,这里的伤口一直没有好,“是它知道。”
我牵着他的手按在心口,癌细胞正沿着移植心脏的血管怒放成食人花。
五年前我心脏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后来恰巧遇到了合适的心脏,才得以继续活着。
谁知道老天见不得我幸福,五年后我检查出胰腺癌晚期,现在连这最后的温情也要被拿走了。
真惨,我忍不住暗自感慨,下辈子,可不要再来了。
我已经记不清在看到段时恩房间里那满墙的调查资料,以及那和自己手术记录完全吻合的受捐者编号时的反应,可能是震惊和无尽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