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孤城开始琉璃化。冰棺中的女子睁开空洞的眼眶,三万把锈剑从坟丘中飞起,剑身上浮现出萧氏三千亡魂的姓名。青阳少主——或者说禹皇残魂——掐着他心脏的手忽然颤抖,孩童的躯体在月光下裂成两半:一半是重生后纯净的冰髓骨肉,一半是焦黑的禹皇残躯。
“原来你才是祭品。”残魂嘶吼着指向冰棺。棺中母后的身躯突然燃烧,业火顺着鸾钗爬满萧景琰的血管,将他烧成一具琉璃骨架。骨架的心腔内,悬浮着一滴未被焚化的血——那是母后刺入襁褓时留下的禹皇精血,亦是天道唯一的克星。
青阳少主的半张童颜在哭,另外半张残魂的脸在笑。他扑向琉璃骨架,冰髓与焦骨撕扯着争夺那滴血:“给我!我能让天道重生!”萧景琰的骨架却在此刻碎裂,血珠坠入地缝,漠北荒原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灵脉熔岩——每一滴岩浆里都裹着被吞噬修士的残魂,凝成《无相天宪》的经文锁链,缠向青阳少主的身躯。
“母亲说……天不可弑。”琉璃碎片中传来萧景琰最后的叹息。业火从熔岩中喷涌,将青阳少主拽入深渊。孩童的手突然抓住一根锁链,腕间褪下道道血符——那是他重生时萧景琰偷偷刻下的凤羽密文。
“哥哥……好疼啊……”青阳少主的童声刺破火海。残魂的狞笑戛然而止,冰髓凝成的半边身体骤然炸裂,将禹皇残躯撞向熔岩核心。无数修士残魂从经文锁链中挣脱,化作萤火汇聚到那滴禹皇精血周围,凝成新的心脏。
萧景琰在琉璃碎光中重生。他的身躯透明如冰,心口跳动着万点萤火,每一步都让熔岩凝固成青石板路。母后的冰棺早已融化,只剩鸾钗插在青石板缝里,钗头挂着一枚褪色的鸾鸟结——与当年自焚时佩戴的一模一样。
“萧氏的血脉,原是为了今夜。”他拾起鸾钗时,渊底传来青阳少主最后的呓语。孩童的残躯与禹皇残魂彻底湮灭,而沸腾的灵脉化作一场夜雨,浇熄了漠北荒原上所有《无相天宪》的碑文。
三个月后,新皇登基的鼓乐响彻璧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