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俊生沈晚秋的其他类型小说《年代:四个知青小姨扶我青云志陈俊生沈晚秋全局》,由网络作家“邻家码字小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晚秋前脚刚离开,陈俊生随后就拍拍屁股也走了。张跃进只能干瞪眼,农村有句老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倒好,捉奸不成反被艹。不对,被那啥的是沈晚秋。张跃进是被陈俊生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结果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何等的卧槽!“说好的只是去河边走走,怎么走着走着,钻草垛去了?”田埂边,乔书欣细心地伸手拿掉粘在陈俊生头发上的草屑。见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站着不动,又忍不住关心道:“刚才张跃进是不是带人找你麻烦了?”陈俊生没吭声,只是眼角有些温热,鼻头发酸。在他心目中,欣姨是除了亲妈之外,跟他最亲近的人,以前干过很多坏事,都是欣姨帮忙擦屁股,有时甚至陪着一起干坏事。当年犯案后,四个小姨用尽一切办法保他,欣姨则是在回老家托关系的途中,遭遇歹徒...
《年代:四个知青小姨扶我青云志陈俊生沈晚秋全局》精彩片段
沈晚秋前脚刚离开,陈俊生随后就拍拍屁股也走了。
张跃进只能干瞪眼,农村有句老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倒好,捉奸不成反被艹。
不对,被那啥的是沈晚秋。
张跃进是被陈俊生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结果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卧槽!
“说好的只是去河边走走,怎么走着走着,钻草垛去了?”
田埂边,乔书欣细心地伸手拿掉粘在陈俊生头发上的草屑。
见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站着不动,又忍不住关心道:“刚才张跃进是不是带人找你麻烦了?”
陈俊生没吭声,只是眼角有些温热,鼻头发酸。
在他心目中,欣姨是除了亲妈之外,跟他最亲近的人,以前干过很多坏事,都是欣姨帮忙擦屁股,有时甚至陪着一起干坏事。
当年犯案后,四个小姨用尽一切办法保他,欣姨则是在回老家托关系的途中,遭遇歹徒持刀抢劫,不幸殒命。
如今再次看见她浅笑嫣然地站在自己面前,陈俊生内心的感触,实在是难以言表。
“愣着干嘛,回家啦。”乔书欣柔声说道。
“嗯!回家。”陈俊生吸了吸鼻子,又咧嘴一笑。
小姨们陆续离开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
对陈俊生来说,毛家湾只是故乡,小姨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然而,两人刚走没多远,途经张家宗祠的时候,陈俊生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看向这幢留存百余年的徽派建筑,脑子里闪出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当初98年发大水,张家宗祠严重受损,次年张氏族人集资重修宗祠时,发现这挂在宗祠廉洁堂的“两袖清风”牌匾后,存在一处暗格,里面藏着张跃进在信用社任职时贪污的公款。
这个信息,现阶段或许除了张跃进本人,只有身为重生者的陈俊生知晓。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么问题来了,
取,还是不取?要不要带上欣姨一起进去?
陈俊生站在原地略作思忖,最终决定带上欣姨一起,轻悄悄地摸进张家宗祠取钱。
没良心的,带相好的去钻草垛那会儿,拐弯抹角的把我撇下,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就知道把我拉上了。
乔书欣在心里嘀嘀咕咕,老乔家好歹是书香门第、高干家庭,自己也曾是工农兵大学生,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此时,已经箭在弦上的陈俊生表面不吭声不吭气,心底却也是念念有词:
老张家列祖列宗在上,本人陈俊生,意外重返1981年,特殊时期穷得睡不着觉,特来贵宝地借点你们那不肖子孙张跃进贪污所得赃款用作启动资金,他日飞黄腾达,必定给你们多烧点纸钱。
他这叫盗亦有道,意思是“我偷你的东西,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陈俊生并不确定,张跃进贪污的赃款是否真的跟后世传闻那样,藏在宗祠牌匾里。
他是抱着“宁可得罪张跃进和他的十八辈祖宗,不可让自己和小姨们在八零年代吃苦受穷”的心态来的。
好不容易重生了,搞钱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而且不能太保守。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可惜事与愿违,陈俊生摸索半天,除了双手沾满灰尘之外,别说赃款了,就连那传闻中的暗格都没找到。
当然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起码是成功的把站在他裤裆底下,辛辛苦苦给他当人梯的欣姨给累着了。
“难道传闻是假的,又或者,张跃进现在还没有开始贪污公款?”
陈俊生心里疑惑。
偏偏这时,有个声音响起:“谁啊?谁在外面!”
张家宗祠西侧厢房,住着的是张跃进的奶奶,守寡二十多年了,脾气很怪。
老人家睡眠浅,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能醒过来。
随即起身点亮煤油灯。
“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回应张老太太的是一阵诡异的笑声。
听到这笑声,刚穿好鞋准备走出卧室查看情况的老太太,吓得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只见她转身蹦回床上,抓起被子蒙住头,整个人蜷缩成球,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像是做多了亏心事,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找我,别找我……”
反观陈俊生这边,刚才西边厢房亮起的灯光,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惊喜地发现,原来自己摸索半天,竟是摸错了一块匾,真正的“两袖清风”牌匾,并没有挂在廉洁堂,而是在中堂。
“果真有暗格。”
陈俊生侧着脑袋,伸手往暗格内部探索,直到整个人都快钻进去,终于摸到了一个挂着锁的,四四方方的木箱子。
“真带我来偷东西吖?偷的什么啊这…骨灰盒吗?”
乔书欣看着陈俊生抱着个木箱子下来,心想你这臭小子真是小刀刺屁股,给小姨开眼了啊。
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发呆,走了。”
陈俊生脱掉上衣裹住木箱子,揣在腋下,带着有点懵逼的乔书欣抄小路回家。
毛家湾大队地处祖国中部省份,六山一水三分田,是个很贫困的小山村。
夜色下,整个大队近乎漆黑一片,只有张书记家里亮着灯,他家院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台窸窸窣窣闪着雪花,荧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此时正围坐着一群看电视的社员,目不转睛地盯紧屏幕,观看着上半年刚上映的电视剧《敌营十八年》。
电视的音量很大,攒劲的人物对白、激烈的枪炮声、奋勇的喊杀声传得很远很远。
这样的场景,于陈俊生而言,熟悉又陌生。
这年头电视机还是个稀罕物,好看的电视节目也寥寥无几。
不过用不了几年,随着《大侠霍元甲》、《陈真》、《上海滩》、《射雕英雄传》、《西游记》、《红楼梦》、《渴望》等经典影视陆续播出,不仅会创造出全国轰动万人空巷的收视奇迹,还将为无数七零八零后的青春年华涂抹上明媚的颜色。
前面不远就到家了,建在山脚下的土坯房,依然是保留在记忆最深处的模样。
原始的黄墙、漏雨的黛瓦,灌风的木窗,院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柴垛,屋里亮着一盏五瓦的白炽灯。
陈俊生和乔书欣刚到家门口,木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有人从踩着门槛探出身子:“咋弄到那么晚才回来呀?”
……
……
这年头的香烟是真正的奢侈品。
尤其在乡下,舍得用香烟跟人打交道的,那是少之又少。
所以陈俊生交朋友很容易,茶亭、尊桥、董团等地的大队干部们,都是被他用香烟给搭上线的。
陈俊生把烟递到罗援朝嘴边,呼哧呼哧的磨刀声才稍稍停顿。
“来,哥给你点上。”陈俊生先给罗援朝点烟,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
罗援朝闷了两口,转头瞅着陈俊生,有些疑惑:“俊哥,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陪你一根。”陈俊生笑道。
罗援朝愣了愣,刚才家里人轮番来劝,他一句都听不进。
此刻听到陈俊生这句好似相当寻常的话语,眼眶却突然湿润。
陈俊生装作没看见,默默陪他抽完手头支烟,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走,出去透透气,回来再磨。”
说罢,伸手搭着罗援朝肩膀,把他带了出去。
到了外面,陈俊生开始问他:“对方多少人?”
罗援朝说:“二十几个。”
“你伤得重不重?”陈俊生又问。
“没伤到骨头,不碍事。”
罗援朝摇了摇头,接着就说:“俊哥,其实你不用劝我。”
“我想好了,咱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这酒糟生意要长久做下去,就必须有人站出来帮你打服、打怕那群王八蛋!”
罗援朝说到激动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露出不死不休的狠劲:“今天我是没有防备,明天再去,我非干死他们不可。”
“傻不傻?”
陈俊生既佩服兄弟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血性,又被他这做事不计后果的直率给整得直摇头。
“弄出人命来,你免不了要被拉去枪毙,我这边也脱不开干系。”陈俊生说道。
罗援朝又是一愣。
“说实话,我自己倒无所谓,栽就栽了。”
陈俊生说着,又给罗援朝递了支烟:
“为了那点破酒糟,损失一个从小一块长大,愿意为我拼命的好兄弟,值吗?他妈的血亏!”
“俊哥,我…”
罗援朝想说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没考虑这么多,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不找他们麻烦,他们还会继续闹,怎么办?”
“好办,直接报公安。”
陈俊生直截了当地给出解决方案。
“报公安也就能顶一时…靠他们还不如靠我自己手里的鬼头刀和猎枪。”
罗援朝脑子里可没什么法律意识。
相比所谓的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他更愿意拿起武器,以暴制暴。
“俊哥,说句掏心窝的,爹妈说话我都可以拿来当耳边风,你说话不一样,我愿意听,但是这次你别劝我。”
罗援朝想想还是对陈俊生照实说了:
“我今天回来之前已经跟他们签了生死状,明天带刀过去跟他们往死里弄,谁怂谁踏马是狗娘养的孬种。”
罗援朝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跟人干生死架。
陈俊生闻言,目光灼灼地盯着罗援朝看了好一会,说:“援朝,你要是真肯拼命的话,不如先冷静下,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罗援朝问道。
陈俊生把他带到僻静处,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凑近罗援朝耳边低声透露心中所想……
“俊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罗援朝最后吸了一口烟屁股,咧嘴道:“他奶奶的,当孬种就当孬种吧,这几天我在家待着,哪也不去,就等你发话。”
“行,你在这等我一会。”
陈俊生掏出身上的香烟塞给他。
随即跑回家去,用小号麻袋把家里剩余的三千多元现金全部带了出来,当面亮给罗援朝看。
乔书欣本意是想暗示陈俊生去饭店对面买根白糖冰棍给她吃,解解暑。
怎料陈俊生顺势就带她做起了冰棍生意。
县里有间国营冰工厂,前身是饶城兵工厂,专门造军火的。
由于设备老旧产能落后,无法满足部队采购及外贸需求,厂里便按照上级指示对现有设备进行改造,摇身一变成了冰工厂,专门生产白糖冰棍。
前些年,冰工厂生产的冰棍专供县里的供销社和代销店,政策逐步放宽后才允许个体户拿货零售。
夏日炎炎,对于拥有自行车的陈俊生,还有正在享受假期的乔书欣来说,便宜又好卖的白糖冰棍,无疑是个低门槛,低成本,且有广阔市场空间的好生意。
眼下个体户做买卖,主要有两大阵地,一是在城里摆地摊,二是下乡。
城里的工薪阶级有消费能力,东西好卖是共识。
下乡进村往往吃力不讨好。
陈俊生偏偏反其道而行。
他从县中教室就地取材,制作出两个木箱子。
随即骑车去国营冰工厂批发一大箱冰棍,临走前还强行找工厂保卫科的大爷借了件破棉袄,垫进木箱里当做保温隔热层。
后座搭上箱子,欣姨就只能坐前面三角架上,好在她并不介怀,屁颠屁颠地随车奔向枫树岭公社。
枫树岭公社早年在公社书记罗华的带领下,兴办了一家大型集体制砖窑厂。
改革开放以来,砖厂生意日渐红火,砖厂的工人们天天有活计,年年有分红。
这里的消费能力丝毫不弱于县城,却很少有个体户下乡卖货。
原因是这边的路太烂了,进入枫树岭公社的主干道,被拉砖的拖拉机来回折腾得完全不像样,自行车、板车进出不便。
然而陈俊生却是沿着“枫树岭水库”方向另辟蹊径,全程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既轻松又快捷地来到了砖窑厂附近。
“卖冰棍,卖冰棍哩!”
陈俊生把车停在一处树荫底下,大声吆喝:“好吃的白糖冰棍,便宜卖咯!”
别看今天已经立秋了,这南方秋老虎的凶威比起此前的三伏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值晌午,烈日高悬,陈俊生热得汗流浃背,短裤底下小卷毛湿漉漉的都能拧出水来。
乔书欣倒是挺惬意,坐在不远处青石板上吃冰棍。
“同志,白糖冰棍什么价啊?”
有个头戴草帽,身穿白色背心,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过来问价。
陈俊生掀开旧棉袄,先让人看货,然后笑着报价:“两分钱一根,五分钱三根!”
问价的大叔低头瞅两眼箱子里满满当当冒着凉气的白糖冰棍。
再用余光扫向青石板上吃得正美的漂亮女同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这冰棍看着不错,价钱也蛮公道。”
陈俊生笑道:“我这是中午刚从国营冰工厂拿的货,为了下乡做口碑,自己贴钱进来给乡亲们送福利,五分钱三根这价格,去到县里的供销社都买不着。”
他这话半真半假,国营冰工厂进货是真,贴钱给乡亲们送福利,那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不过话说回来,八十年代的老同志哪里听过这种骚话?
别说老同志了,就连小乔同志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白糖冰棍,个体户的进货价8厘每根,县里供销社的进货价低至五厘,但大家基本统一售价,卖2分钱一根。
陈俊生报出五分钱三根的价格,主要是抓住消费者都爱占小便宜心理,薄利多销,加快出货。
看着大叔好像在犹豫,陈俊生没有急着推销,而是接着吆喝:
“冰棍,冰棍,清甜解暑的白糖冰棍便宜了,两分钱一根,五分钱三根了!”
“给我来一根……不,还是来三根吧。”
稍稍犹豫片刻后,大叔果断掏出五分钱硬币,买下三根冰棍。
农村人过日子,能省一分是一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好嘞,多谢关照。”
陈俊生热情又客气:“好吃您再来。”
大叔拿着三根冰棍,喜滋滋的走了。
陈俊生轻松收获开门红,心里琢磨着应该很快就有第二单、第三单……
怎料大叔走后不久,砖窑厂里忽然乌泱泱的出来了几十号人,领头的那位指着陈俊生说:“在那呢,大家动作快点!”
陈俊生咧嘴一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乔书欣却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大伙居然全是过来买冰棍的。
“给我来三根。”
“我要六根。”
“我也要……”
前后最多十来分钟,木箱里的冰棍全部销售一空。
就这,还有很多人没买着呢。
“八一年的生意是真好做啊。”
陈俊生心里很是感慨。
想当年在特区做外贸,找客户比找对象都难,守柜台比守寡更痛苦。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踩过那么多坑,熬了几十年才苦尽甘来。
现在一穿回来就尝到了时代红利的甜头,心里真Tm的美滋滋。
当然,这趟下乡卖冰棍赚来的这两块二毛五分钱净利润,顶多算是蝇头小利。
好日子还在后头。
“干嘛呀?”
乔书欣忽然愣了下,万万没想到,陈俊生居然把刚赚到手的钱,一股脑地全交给她。
陈俊生说:“孝敬你的。”
“啊?”乔书欣鼻子有点酸。
当年为他做出巨大牺牲,执意留在乡下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如今总算是收到点回报了……
陈俊生看着眼睛微红的欣姨,孝心转瞬即逝:“别当真哈,只是让你帮忙保管下而已,等我以后娶媳妇,这就是彩礼的一部分。”
乔书欣呆了呆。
陈俊生笑道:“发什么呆呀,要不以后我娶你吧,怎么样?”
“娶你个大头鬼哦。”乔书欣抬手打他。
陈俊生躲了下,欣姨啪的一声,打在木箱上,嗷的一声,好疼。
……
……
徐艺璇当初的确给陈俊生写过纸条,但纸条里的内容是向他请教学习方法的,并没有涉及感情。
同窗三年,徐艺璇记得很清楚,跟陈俊生说过的话拢共也就九十四句。
这种情况别说谈恋爱了,就连做朋友都显得有点先天不足。
然而,就因为主动写了张纸条给他,便被班里某些好事的同学说成写情书,直接就解释不清了。
“对了俊生,高考出分了吧,你考多少分啊?”李勇忽然开口问了句。
陈俊生还没答话,一旁的周小花积极抢答道:“瞧你这话问得,与其关心他考多少分,还不如直接问他志愿填报了哪几所大学呢,预选考试全县第一的人,随便考考都能上本科吧。”
说到高考志愿,某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陈俊生。
当年他为了跟沈晚秋在一起,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江浙大学,经济系,政治经济专业。
结果却连中专分数线都没过,消息从县里传回朝阳公社,直接就成了社员同志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陈俊生自然没必要在这酒厂门口把自己的遭遇跟初中同学娓娓道来,笑着岔开话题道:“你们要不要鸡蛋,我这刚从乡下收来的新鲜鸡蛋,还剩十多颗……”
“不要不要。”
周小花以为陈俊生要送鸡蛋给他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从农村运鸡蛋来这卖也很不容易。”
李勇就不同了,上前瞅了瞅木箱里的鸡蛋,转头冲周小花咧嘴笑道:“老同学一片好心,想送几颗鸡蛋给咱打打牙祭,你这么客气干嘛。”
周小花闻言,忍不住瞪他一眼,鸡蛋多贵啊,不年不节不走亲戚的,谁舍得送?
这时,徐艺璇往前几步,微笑着对陈俊生说:“我全要了。”
说完就从兜里掏钱给他:“你明天还来吗?”
“看情况,不确定来不来。”陈俊生模棱两可地回答。
徐艺璇闻言刚想再说点什么,李勇就撇了撇嘴:“做生意这种事,今天有明天没的,不确定性非常大。不过,来酒厂门口卖鸡蛋,终归比走街串巷强。”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好言相劝,实际上掺杂了几分“酒厂职工”的优越感,暗戳戳地贬低陈俊生。
“嗯。”陈俊生却点点头表示认可:“小李的提议很有建设性,我会认真考虑的。”
李勇猛地愣住了。
这话听着耳熟啊。
简直跟厂里大领导的话锋如出一辙。
明明我才是端着铁饭碗,处处高人一等的那个,怎么到了这狗日的陈俊生跟前,会莫名其妙矮他一截?
李勇心里恼火,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陈俊生微微一笑,他可没空在这跟小李同学做口舌之争,伸手拍了拍车架,示意欣姨上车。
箱子里的鸡蛋全卖完了,今天收益颇丰,两趟买卖,净赚12块4毛6分钱的纯利润。
陈俊生打算赶在太阳下山前进城买点东西。
另一边,李勇趁着周小花和徐艺璇没注意,悄悄走进酒厂保卫科,给值班室的门卫王大春递了支烟。
“春哥,麻烦你帮我个小忙。”
“啥事啊?”王大春憨憨一笑,叼起刚到手的香烟,嘴唇颤巍巍地说:“只要我能帮上,尽管开口。”
李勇掏出火柴划拉几下,先给王大春点上烟,然后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傍晚在咱酒厂门口卖鸡蛋的那对男女,你帮忙看着点,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碰见他们。”
“这事不难,包在我身上。”
王大春闻言,又是点头,又是拍胸口,直接打包票。
李勇满意的笑笑,掏出兜里剩下的半包“红梅”,作势要塞进王大春的口袋。
可转念一想,这王大春就是个臭看门的,自己作为厂里的物料采购员,找他办事是看得起他,给根香烟已经很够意思了,完全没必要再搭上半包。
甩了甩手腕,把烟揣回自己兜里,拍拍屁股走了。
陈俊生傍晚六点半才骑车进城,这个时间点,普通人按理说是买不到猪肉的。
可陈俊生却有本事割到三斤六肥瘦相间的花肉和五斤板油,捎带着连同家里炒菜要用的粗盐、酱油,洗衣服的肥皂,小姨们洗澡所需的上海牌香皂,他也弄到了两块。
最后还买了罐欣姨和芸姨最爱的“福”牌麦乳精。
“没想到,县一中后门这居然藏着个‘晚集’。”
乔书欣这回是真开眼了。
县中后门的这个“晚集”显然就是个“黑市”,在这里买东西不需要用票,但价格要翻几倍。
陈俊生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乔书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年不节的,啥样的家庭舍得来黑市买猪肉吃啊?
还有这上海牌的香皂……自从下乡插队以来,很多年都没用过了。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竟然要8毛钱一块!
福牌麦乳精的价格倒是挺实在,但对普通农村家庭来说,价钱简直贵上天了,9块5毛钱一罐。
这钱花起来轻巧,挣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乔书欣心疼归心疼,更多的是感觉陈俊生比以前懂事了许多,买东西完全没有凭他自己的喜好,全都按照家里的需求来。
而且,这臭小子买的肥皂、香皂、麦乳精,全都是她和晓芸的心头好。
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干嘛,还在心疼钱啊?”
小乔同志心里揣着事儿的时候,秀眉轻蹙,红润润的嘴唇微微抿着,清秀的五官在朦胧的月光下好看到不像话,晃得陈俊生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花都花出去了,心疼也没用。”
陈俊生只是出于本能多看一眼,却也没逃过乔书欣的慧眼。
她见怪不怪,浅笑嫣然地说:“我在想,你今年要是真落榜了,是不是就想着干个体户,卖卖冰棍和鸡蛋,不打算复读重考了?”
“卖冰棍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不是长久之计,鸡蛋生意可以长期做,但我主要用来投石问路。”陈俊生说道。
“投石问路?”
乔书欣似懂非懂。
“对,我下乡收鸡蛋,是为了在各个生产队里混个脸熟。”
陈俊生没有卖关子,笑着解释道:“我要让人家知道我是做买卖的,手里多多少少有点钱,方便以后干点大事。”
乔书欣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凑近了悄咪咪地问:“干啥大事?”
……
……
“去杭城?”
“坏了呀…”
陈俊生前脚刚走,徐艺璇心里随即就咯噔一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有点绕不开这个杭城了呢?”
……
……
杭城,沈园。
沈晚秋望着庭院里郁郁葱葱的相思树,发了许久的呆。
回城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给陈俊生写信,却从未收到一封回信。
“可能是回城那天走得太仓促,没能见上一面,他心里赌气,不想理我了。”
沈晚秋每次想起这事,自己心里也是既委屈,又遗憾。
委屈是因为回城那天的火车票实在不赶趟,早上7点10分就要发车,母亲催得又急,生拉硬拽地把她带走了。
遗憾则是因为七夕那天夜里,临走前跟陈俊生说好了“明天见”,结果却失信于他。
“快给我回信吧…”
沈晚秋眨了眨眼睛:“家里人已经开始着手帮我安排出国留学的事情了,其实我也挺想去外头见见世面的,但又实在放不下你。”
“要是能见一见,当面征求下你的意见就好了。”
沈晚秋心里琢磨着,倘若三五天后再收不到陈俊生的回信,她就托人开张介绍信,偷偷地回一趟饶城县。
回到那个曾经很讨厌,现在又很想念的毛家湾大队去…
此刻,陈俊生正骑车前往茶亭公社治下的黄梅岭生产大队。
茶亭这边的“分田到户”工作已经推动起来,短时间内,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熄火的。
黄梅岭生产大队,是全茶亭经济发展水平最高的大队,没有之一。
全队共有3台东方红拖拉机,6台手扶拖拉机,另有解放牌卡车一辆!
陈俊生下午过来的目地依然是捡漏,不管是东方红拖拉机还是手扶拖拉机,他全都要,不嫌多。
另外还有耕牛和毛驴,以及生产队养猪场里的那些猪。
只要大队干部们愿意拿来卖钱分给老百姓,陈俊生乐意照单全收。
他可太清楚了,低价收购集体资产这事稳赚不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再者,动作稍慢的话,有些嗅觉敏锐的人就掺和进来了。
“解放牌卡车,陈俊生出价最高,3500元…”
今天下午最重磅的拍卖,无疑是堪称“镇队之宝”的解放牌卡车。
黄梅岭生产大队之所以比其他大队更富裕,这台解放卡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它承担着队里向饶城县国营制陶厂输送“优质黏土”的重要任务。
用大队干部们的话来说:这台解放卡,拉出去的是土,运回来的却是大团结。
五成新的解放卡,陈俊生想要,队里有几个“富户”也想要。
然而陈俊生抬价太猛了。
底价2000,他直接500/500的往上加,报到3500这个价时,原本跟他竞价的那些富户全都打起了退堂鼓。
“我出三千六。”
正当众人以为解放卡已经是陈俊生的囊中之物时,一个穿着中山装,圆脸,胖胖乎乎的有点像雷老虎的中年外地人,忽然挤开人群露了个脸。
他出价3600,小小的压了陈俊生一头。
“小同志,我是做跨省运输的,用得着这台车,承让一下。”
中年人报完价后,客气的朝陈俊生拱了拱手,貌似希望他就此作罢。
陈俊生微笑着看他一眼,旋即转头报价:“4000。”
中年人皱了皱眉,紧接着又压陈俊生一头:“4100。”
陈俊生:“4500。”
中年人:“4600。”
……
“这是杠上了啊。”
“杠吧,杠吧,价格抬得越高越好。”
“没错,就该加价,往死里加,多好的解放卡啊,当年掏空整个生产队家底买回来,如今搞个分田到户,几千块钱就贱卖掉,简直比吃绝户还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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