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悬停在棺盖三寸处,因为我看见他用我们的头发编成榫卯——他的银丝与我的黑发在棺头咬合,发梢系着当年那枚铜钥匙。
期末家长会当天,爷爷翻出三十年前的灰色中山装。
帕金森的手系不上纽扣,他就用刻刀将扣眼改造成榫槽。
我站在礼堂后排,看他抱着中药纸订制的作文集坐在首排,每页边缘都粘着银杏叶脉标本。
当朗读到《爷爷的哮喘喷雾》时,礼堂响起春蚕食叶般的啜泣。
爷爷慌慌张张掏蓝布帕子,却带出把木屑——那是他通宵为我刻高考倒计时牌落的。
纷纷扬扬的碎屑落在前排家长的发胶上,教导主任的怒吼声中,爷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染血的木屑从指缝漏下,在地砖上拼出残缺的八卦图。
高考前夜的月光被药罐蒸汽揉碎,爷爷塞给我个军大衣改制的书包。
夹层里缝着信用社存折和二十三个中药袋,还有张写在卷烟纸上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