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总是湿润的。
她儿子12岁,脑部长了瘤子,每个月都在膨胀抢占脑部空间,手术日期迫在眉睫了,她几乎每天都买好菜好肉回来做饭,想着能多陪儿子一天是一天。
刘浪很理解那种煎熬的心态,手术风险又高,或瘫或成植物人,全部是未知的恐惧,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
此时,出门买菜的李大爷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他老伴也是脊椎手术,运气不好,瘫了,半身不遂。
由于刚手术完,也只能出院疗养。
他们老两口都70多了,儿女竟然都不在身边。
院子的灶台上的油渍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光谱,下午五点,院子里的人们又开始热火朝天干起来,空气中满是油烟味,大家短暂忘却了白天在医院的种种悲惨经历,术前术后,病人不管是何种结局,都得继续过日子,第二天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飞机即将起来,请收齐前面的小桌板,请将手机打开飞行模式”,刘浪的微信对话框编辑了一段文字,“我走了,保重”,分别发给了丹丹和女房东,还有那晚那个不知名的黑丝女仆。
当空乘询问是否需要毛毯时,刘浪轻轻握住母亲布满针眼的手背。
波音787的机翼切云层,那些曾在LO-fi Chill Beats里躁动的荷尔蒙,此刻正以光速衰变为宇宙背景辐射。
这时身旁的母亲突然说道:“该找个踏实姑娘了。”
刘浪望向舷窗外故乡的灯火,用拆除烧焦电线的力度按下删除键——丹丹、 民宿房东、黑女仆,航班升空时,云层裂开一道金色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