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埋金簪祠堂檐角的铜铃在朔风里发出呜咽,沈清梧跪在青砖上的双膝早已失去知觉。
堂前供着的父母灵位蒙着灰,就像七年前那场边关大雪,把威远侯府的荣耀都埋在了血色里。
“跪直了!”
戒尺抽在肩胛骨的声音惊飞了梁上雀鸟,沈夫人涂着丹蔻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竟敢私藏老夫人赏给玉蓉的东珠?
真是个下作胚子!”
沈清梧垂眸盯着砖缝间挣扎的蚂蚁,袖中银针在掌心硌出红痕。
那对南海东珠分明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如今却成了堂姐妆奁中的“祖传之物”。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暮色漫进雕花窗时,沈玉蓉提着食盒款款而来。
胭脂红的斗篷扫过门槛积雪,露出腰间新换的翡翠禁步——那是用克扣她份例钱打的。
“妹妹可知错?”
沈玉蓉掀开食盒,八珍鸭的香气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
她忽然倾身凑近,鎏金护甲划过沈清梧冻青的脸颊:“听说西郊庄子的马夫死了娘子,正缺个续弦……”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不好了!
老夫人咳血了!”
沈清梧猛地抬头,腕间银镯撞在青砖上发出清响。
她看着沈夫人瞬间惨白的脸,忽然想起半月前送去松鹤堂的燕窝——那批从她药圃强征的雪燕窝,本该用甘草水浸泡三日去燥。
“快请大夫!”
沈玉蓉的尖叫带着颤音。
“不必。”
沈清梧缓缓起身,冻僵的指尖拂过腰间香囊,“取三钱枇杷露,用晨露调和……啪!”
沈夫人突然扬手打翻香囊,褐色药丸滚进炭盆里腾起青烟,“你这灾星还想害人?
来人!
把这贱人关进柴房!”
暗卫扣住她肩膀时,沈清梧忽然仰头轻笑。
垂落的发丝间,一点寒光没入沈玉蓉的曲池穴。
看着堂姐突然瘫软的身子,她在众人惊呼中轻声呢喃:“子时前不用我的解药,堂姐这双手……”三更梆子敲过两遍,柴房窗隙透进的月光在地上画出银霜。
沈清梧听着更夫渐远的脚步声,指尖银针轻轻挑开腕间绳结。
这是她及笄那夜偷学的“金蝉脱壳”,如今用在沈府家丁打的死结上,倒显出几分滑稽。
祠堂飞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