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从不会手抖。”
案头鎏金匣突然被掀开。
数十枚玉佩哗啦啦倾泻而出,个个刻着“沅”字。
我的血一寸寸凉下去——最底下那枚青玉螭纹佩,分明是我及笄那年,赠给山中养病的少年郎的。
“陛下…这些是?”
“阿沅的旧物。”
他摩挲着玉佩,眼神温柔得瘆人,“她总说朕记性差,你看,朕把她送的每件东西都存得好好的。”
我死死掐住掌心。
那年我在灵谷寺后山捡到发烧的少年,为他偷过住持的药材,熬过整夜的粥。
他说要拿传家玉佩作谢,我笑着在背面刻了个“昭”字。
如今那枚玉佩正面朝上,螭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3. 胭脂苏婕妤送来那盒胭脂时,重华宫的海棠正开到荼蘼。
“妹妹肌肤胜雪,合该用这醉芙蓉颜色。”
她丹蔻划过我脸颊,在颧骨处重重一按,“只是要当心,胭脂里若混了夹竹桃汁子,美人的脸可就…”话音未落,赵贵妃的鎏金护甲已掀翻胭脂盒。
嫣红脂粉泼洒在青砖地,腾起细小的烟尘。
她踩着满地残红轻笑:“本宫最见不得脏东西,苏妹妹下回送礼前,记得先拿银针试三遍。”
当夜我被传召至摘星楼。
皇帝将奏折劈头砸来:“你倒是会讨巧,连赵家那悍妇都替你出头?”
竹简划破额角,血珠渗进眼里。
我望着他腰间那枚螭纹佩,突然想起灵谷寺的夏夜,少年捧着荷叶粥对我说:“阿昭,待我病好了,定许你十里红妆。”
“臣妾惶恐。”
我伏在地上轻笑,“只是苏婕妤的胭脂若真毁了这张脸,陛下又要去何处寻新影子呢?”
他猛地掐住我脖颈。
月光从琉璃窗漏进来,在我们之间裂成锋利的碎片。
我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破碎的倒影,像极了屏风上那幅被虫蛀空的《雪梅图》。
“滚去佛堂跪着。”
我退出殿门时,听见玉器碎裂声。
那枚螭纹佩终究成了满地残渣,就像当年刻着“昭”字的情意,早被碾碎在九重宫阙的朱漆门下。
三更梆子响时,佛堂门吱呀开了。
赵贵妃扔来一件狐裘,自己倚着门框嚼杏仁:“你可知秋梧为何选中你?”
她指向佛龛后的暗格,“掀开看看。”
积灰的木匣里躺着一卷泛黄画轴。
画中少女执笔立在梅树下,眼角泪痣殷红如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