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凌晨三点的急诊科里肆意弥漫。
我紧紧握着病历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监护仪那尖锐的警报声,如同钝刀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我的太阳穴,让人心烦意乱。
这已经是我第三个值班的夜晚,而就在这个夜晚,我遇见了顾淮安。
玻璃门被猛地撞开,那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裹挟着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
担架床的轮子重重地碾过地砖,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护士急切的呼喊声与家属悲痛欲绝的哭叫声,在走廊里瞬间炸开。
我条件反射般地冲了过去,白大褂的下摆在潮湿的风中高高扬起。
“患者意识不清,血压 70/40,右下肢开放性骨折。”
急救员语速极快地说道,“高速追尾,驾驶座完全变形。”
我伸手拨开被鲜血黏在伤者额前的头发,动作却突然凝固了。
这张脸,我认得 —— 上周在医疗纠纷调解会上,那个把院方代表问得哑口无言的年轻律师。
此刻,他苍白的嘴唇上沾着丝丝血沫,曾经在法庭上那般咄咄逼人的眼睛,如今却紧紧闭着。
他那残破的西装下,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准备手术室!”
我迅速扯开他浸透了鲜血的领带,手指触碰到他颈动脉那微弱的跳动。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的血压还在持续下降,情况万分危急。
无影灯亮起的刹那,我瞥见巡回护士举着的证件。
顾淮安,三十一岁,血型 AB 型。
当手术刀划开他皮肤的瞬间,一种异样的触感从我的指尖传来。
他的腹腔里积着暗红色的血液,但出血点却不在我预料中的位置。
“程医生?”
助手疑惑地看着我突然停住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手术台边缘抵着我的腰侧。
十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林旭阳的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时,主刀医生也是这样突然僵住 —— 转移的癌细胞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密密麻麻地缀满了内脏。
而现在,我的镊子正夹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组织。
淡黄色的脂肪层下,肌肉纹理呈现出不规则的萎缩,就像被虫蛀过的丝绸一般,脆弱而又不堪。
这不是车祸造成的损伤,而是…… 渐冻症?
手术室里忽然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吸机规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