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都吃不上哩!”
母亲又说起那些反复讲过多次的话,语气里的自豪之情丝毫未减。
“说来也奇怪,我当年怀你时,顿顿都要吃猪脑拌红糖。
还好你外公熟人多,拿着猪肺、猪耳朵、猪尾巴等这些东西去跟别人交换就行。”
“我记得,那时就属瞎子人最好,你外公只要找他要,他就直接给。”
往事涌上心头,母亲越说越激动。
里屋神龛供着穿着人衣雕刻的木头娃娃,烛光里,它的眉眼正朝着我衣襟下的肥肉蠕动。
父亲突然提着磨好的菜刀闯进来,刀尖还沾着血渍。
“虎妞你看,我把刀磨锋利了。
你带过来的猪肉你想怎么吃!
这只母鸡也是今早刚杀的……”<话还没听完,我只觉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11夜半时分,我在出嫁前的闺房惊醒,母亲端坐在我的床前,慈爱地看着我。
她把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碗递到我面前,我凑近一看,母亲伸手扇了扇上面萦绕的热气。
只见浓稠的汤药表面,漂浮着三十年前粮仓梁上的蛛网,混杂着一些槐树花瓣。
“这是安胎的,快趁热喝了。”
她指甲缝里的污垢,在药汤里舒展开来,宛如树根一般。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刚赤脚医生来过了,你怀娃了。”
母亲喜悦的神情,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搪瓷碗沿贴近我嘴唇的瞬间,肚子一阵痉挛,胃里一阵翻涌。
我无力地趴在床沿上,数着呕吐的次数。
当第十八次干呕时,嘴缝间流出的不再是酸水,而是多年来积淀在胃里的细碎油星子。
突然,肚子里发出老母猪临产前的哼叫声,我又继续呕吐起来。
直到全身无力、彻底虚脱……看着玻璃门上的倒影,我的瞳孔正缩成两道竖缝。
12医院急诊室里,B超探头在我肿胀的肚皮上缓缓移动。
一道强烈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仿佛被困在黑暗的世界里,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
我挂在脖间的长命锁莫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亮的铁链,和我们家锁猪肉运输车的铁链毫无差别,此刻它紧紧锁住我的双腿。
黑暗中,一股力量化作深不见底的旋涡,把我卷入一条小河边。
河边的芦苇齐刷刷向两边倒伏,像是在为某种不可见的东西让路。
我双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