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起笔。
暴雨中,老槐树的气根垂成尸林。
我倚着焦黑的婴儿床架,听见砖缝里传来遥远的啼哭。
玉兰的银镯子在月光下浮出水面,内壁新显现出一行铭文:“泉下重逢日,梧桐再著花”——那是沉河时不曾有的字迹。
福利院的铁门在暴雨中呻吟,门环上缠绕的野葛像条绞刑索。
我踩着及膝的积水推开档案室木门,霉烂的纸页味混着鼠类腐臭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1993年的档案架时,一窝潮虫从领养登记簿里倾巢而出,在“”林怀舟“”三个字上留下蜿蜒的黏液。
“这孩子的生母……”老院长点燃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灯花,把她沟壑纵横的脸映成青铜面具,“当年裹着绣并蒂莲的襁褓,在雪地里哭了一整夜。”
她翻开相册的手指停在五岁生日照上,我耳后的肉痣正在相纸里渗出血珠——和小雨那颗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回程绿皮车摇晃着穿过隧道,车窗倒影里的我突然变成玉兰的模样。
她耳垂挂着结婚时我送的珍珠坠子,嘴角淤青是我那夜推搡留下的。
对面座位的婴儿忽然停止啼哭,伸出六趾的右脚指向我胸口——那里别着福利院的领养编号牌,边缘焦黑如她投河那夜的月。
清河桥头的芦苇荡泛着磷光。
我把玉佩残片沉入河底时,水草突然缠住手腕,触感像极了玉兰临终前抓我的力度。
月光穿透浑浊的河水,照见河床躺着具裹蓝花布的骸骨,右足第六趾骨节分明——那分明是玉兰三年前失踪的生母。
祠堂的百年楠木柱又裂开三寸。
我跪在蒲团上烧XYY诊断书,火舌突然蹿起舔舐房梁。
母亲在灰烬里扒拉出半张婚照,火焰独独吞噬了我的脸,玉兰的白纱在焦糊味里愈发皎洁。
“她早知道你不能生育……”母亲将襁褓残片抛入火中,“那年大雪,她跪在福利院三天三夜……”暴雨夜我闯进镇卫生院资料库。
2019年4月17日的监控录像里,玉兰抱着襁褓从后门溜出,护士追出来时往她怀里塞了个注射器。
画面突然雪花纷飞,隐约听见助产士在喊“HCG针剂不能停”,而那天正是我在印尼收到分娩短信的时辰。
阁楼地板下挖出的铁盒淌着血水。
玉兰的孕检报告夹层里,藏着张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