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当然没有傻到去拆开。一个可怕又真切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爆炸。这个让他动摇道心,屡屡破戒的人,是个女子。原来他不是好男色,不是对男子起了狎昵之心,而是跟万千凡俗男子一样,过不了女色的关。太震撼了。沈期几乎是立刻把巾帕抽出来,只稍稍吸了点水渍,又给她规规矩矩地扣上。这事不能让她察觉,否则更加尴尬。他还想戒色修道,而她既然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必然不想被人瞧出端倪,捏住把柄。否则,她可能越发警惕,疏远他,甚至对他起杀心。沈期忽然想到死在明县大牢的章存若。很可能也是拿了宋琬的把柄,在跟她博弈。他不想跟她变成那样,更不想被她提防回避。那他死也不会说,至少她还能像如今这般,信任和依靠他,不会排斥同他相处。沈期攥着微微颤抖的巾帕,久久无法平静。直到听...
《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他当然没有傻到去拆开。
一个可怕又真切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爆炸。
这个让他动摇道心,屡屡破戒的人,是个女子。
原来他不是好男色,不是对男子起了狎昵之心,而是跟万千凡俗男子一样,过不了女色的关。
太震撼了。
沈期几乎是立刻把巾帕抽出来,只稍稍吸了点水渍,又给她规规矩矩地扣上。
这事不能让她察觉,否则更加尴尬。
他还想戒色修道,而她既然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必然不想被人瞧出端倪,捏住把柄。
否则,她可能越发警惕,疏远他,甚至对他起杀心。
沈期忽然想到死在明县大牢的章存若。
很可能也是拿了宋琬的把柄,在跟她博弈。
他不想跟她变成那样,更不想被她提防回避。
那他死也不会说,至少她还能像如今这般,信任和依靠他,不会排斥同他相处。
沈期攥着微微颤抖的巾帕,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听得莲花更漏敲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将巾帕放到一边。
他隔了三丈远,起身续了灯烛,继续陪她。
好让人怜惜的一个人,竟然还是女子。
可他不该喜欢任何人,她也一样,一旦踏到云谲波诡的境地来,情爱是能杀人的东西。
只是不明白,她为何非要走这一遭?
野心吗?复仇吗?京城的纷乱太多了,他不知道。
但至少她不妨害他,还足以护着。
沈期支颐坐到了深夜。
宋琬睁眼的时候,烛火惺忪,燃香也烧尽了,满室昏黄。
她名义上的夫君离得很远,犯困般撑着,居然没有睡下。
宋琬深感不妥地爬起来,想喊他去休息,然后诚惶诚恐地谢罪,做做样子。
可她刚下榻,就察觉出了不对。
这里根本就不是文华阁的值房!
梨木雕窗,金漆灯架,惯用莲纹的幔帐纱橱,还有一颗她送的夜明珠,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光泽如月,温润安静地洒在床褥。
这不会是……
宋琬绕到屏外打量一圈,终于确信自己回家了。
家具陈设,盆景摆件,跟她的春棠院很相似,完全是一个风格。
沈期把她带回府了。
简直要命……
她都不敢想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沈夫人有没有来过,下人们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而且她昏睡了这么久,沈期有没有动过她?
宋琬头皮发麻地退回来,趁着天没亮,赶紧想逃。
沈期却被她的动静吵醒了,微微皱眉:“你怎么下床了?”
宋琬浑身僵硬地坐回来:“我……下官感觉好多了,可以走了。”
“实在是叨扰侯爷了,又欠了侯爷一份恩情。”
“日后若有足以驱策之处,还请侯爷不要顾虑。”
沈期安静打量了她一会儿,她清醒之后的神态,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光想着如何跟他客套,眉眼间全是疏离。
他不喜欢她这样,他要留她。
但他不太敢碰到她,仅仅是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太医说了,你还要静养好几天,而且每日都要施针。”
“你若要走,便叫你府上的人来接,还需带上医术高明的府医,叫本侯见过了才行。”
宋琬立在原地,显而易见地犯难。
她的确可以叫谢家的那些人来接她,但至于接到哪里去,不就是一墙之隔的隔壁吗?
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
沈期见她哑口无言,便料到了,她一定是初入京城,一贫如洗,赁不起什么好宅邸,更加请不起仆从府医。
他很自然地可怜起她,不容置疑地安排:“那你在侯府待到痊愈,本侯便放你走。”
*
宋琬跑不掉,又怕拂了他的好意惹恼他,便住下了。
她实在是战战兢兢,而且她两日没回谢府,也没回春棠院,银珠肯定急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满京城地找她。
她头疼地捏着额角,今晨还咳血,扎过穴位后,勉强好了些。
外头却好像有人通传,是喊沈期的。
“侯爷,少夫人派人送了些汤羹来。”
宋琬差点又开始猛咳,她人还在这儿呢,谁能给沈期送东西?
等等,莫不是银珠在找她?
如果沈期收了,就代表她在这儿,那个被带回府中的官员就是她。
想到这个,宋琬连忙踩着皂靴撑下榻,沈期却已经替她一口回绝,还很冰冷。
“不要。”
宋琬鞋都没穿好,几乎是站在鞋面上,从珠帘后探出来:“侯爷,是什么呀?”
沈期难得见她有兴致,便让通传的人又说了一遍。
宋琬像是有些犹豫,咬了咬唇,斟酌般地瞧着他。
沈期莫名笑了一下,自以为会意:“你饿了?”
宋琬很紧张似的,点了点头。
沈期觉得她有点罕见的可爱,示意下人将餐盒留下。
一打开,除了青豆羹,还有小酥饼,正是她曾经吃过,说喜欢的。
但一想到这些出自那个人的殷勤,沈期又犯恶心。
他略显烦躁地起身,喊住刚走的下人:“不许再送,本侯扔了。”
宋琬无语至极,埋头咬住腮帮子,憋了一会儿笑,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不愧是银珠的手艺啊,豆羹一点浮沫碎渣都没有,醇香极了。
她光是吃了两天的药,又咳了一夜血,喝点热的,整个人都熨帖多了。
就连眼角眉梢,都浮上一层久违的舒朗。
沈期一直在打量她,不知她吃点东西竟能开心成这样,还真是像极了小姑娘。
于是他坐下来,托腮瞧着,顺口道:“喜欢就多吃点。”
宋琬放下筷子,看他这样,不禁心里憋坏,眼珠转了一瞬:“真的吗?”
“贵夫人会给下官做吗?”
沈期立刻就噎住了,跟生吞了一整个酥饼没差,很是滞涩地盯住她,解释道:“本侯没有什么夫人。”
宋琬眉心皱了皱,像是有点吃惊,又很快识趣地点头:“哦。”
沈期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完全把他想象成了什么道德有亏的败类,忍不住补充:“这是母亲一个远房侄女,借住府上。”
“本侯乃修道之人,怎可能娶妻?”
宋琬真是听得想笑,拿碗盏的手都憋不住抖。
怎么?那跟她拜堂的人是鬼吗?
她逼自己咬住了腮帮子,又看了言之凿凿的沈期一眼,终于还是偏过头去,给自己塞了一嘴小酥饼。
沈期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感觉她不相信,在那儿憋笑。
好吧,随便她信不信的,反正他也不打算多接近她,作为友人照料一二便是了。
宋琬很快吃完了,下人低头进来,收拾好了碗碟。
她刚想躲回帐内,以免接触到更多的人,屏外已经传来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女声。
“子望,琬儿不见了,你赶紧去西市的铺子找她。”
宋琬整个人僵在原地,实在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假意咳了几声,居然真咳出来一帕子的血,赶紧跟沈期告退:“下官……”
沈期已经开始烦躁地捏额头,抬手示意她进内屋休息去。
沈夫人着急忙慌地进来,没瞧见传闻中那个小官的身影,一想到宋琬,仍发愁道:
“琬儿娘家在京中有产业,她平日里打点经营,也常常不在府上,可从没有超过两日不来请安的。”
“母亲怕她是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外管铺子,免不了遭人欺负。”
“可惜她从来不叫咱们插手,也不知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总归她家产业就那几处,你赶紧都跑一遍,得瞧见人没事才行。”
沈期被她嘀咕得费解,更无心管这种人的死活:“她就在府中啊,早晨还派人来送吃食了。”
沈夫人气他无动于衷:“那是她走之前吩咐人送的,如今又不在家。”
“连她院子里几个最亲的丫头,都出门去寻了。”
沈期听着只觉头疼,还生怕里屋躺着的那个耳朵好使,听了当笑话,恨不得沈夫人别管了。
“那不就行了,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不成?谁知道她去做什么了,指不定借着侯府的名头,去搞什么阴谋了。”
“母亲你就别管了,有什么要紧的?”
沈夫人最见不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想到他昨日抱了个男子回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被男子迷了心智,放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不要,简直是疯了!
她戴满金银的指节叩在桌面上,兴师问罪道:“你是不是喜欢男子,才看不惯琬儿?”
“母亲很明白地告诉你,不管近男色还是近女色,都不能修全真教义,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破戒,还不如近女色。”
沈期实在忍受不了,摁住沈夫人的肩,直接送客:“不可能。”
沈夫人被他推到屋外,气得不行,却又拿这个犟种没办法,只好回去等宋琬的消息。
宋琬侧躺在里屋床帐里,猛猛咳血,咳了半个铜盆。
沈期进来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府医说只要静养,不该再咳血的。”
宋琬叹了口气,她倒是想静养啊,但听着他们在屏外为她吵架,沈夫人还在满京城地找她,怎么休息得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又求了沈期一次:“下官真的好了,虽然咳了点血,可精神都恢复了,侯爷准下官回去吧。”
“虽然都察院准了假,可庶务也不少,下官还得回去翻几页卷宗,而且刘惠的案子,下官都不知道怎么判的。”
沈期是真无话可说,世上竟有这种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难道她要咳一袍子的血,再呕到卷宗上,向上司报一个呕心沥血的旌表吗?
他驳回了宋琬的请求,将她摁回榻上:“再叫府医来施针一次,半日不咳血才准走。”
“好吓人。”
“你有没有受伤?”
“我真怕你折在里面,你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怎么就不能更惜命一点?”
“那个奸细抓不到便罢了,你才是最紧要的。”
“更何况现在你还有我,你舍得让我当……”
沈期艰难吞咽了一下,那句“鳏夫”没有说出口。
这个词太可怕了,长得可怕,语调也可怕,不能钻进宋琬的耳朵里。
而且,宋琬似乎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是夫妻。
他也没有承认过。
沈期咬了咬唇,很委屈地瞧着她:“下次你就调禁军拿人,不要自己跑回去了。”
宋琬感受到他的袒护心切,难得放松地笑了,轻轻圈住他的腰身:“没事的,侯爷,我心里有数。”
“您若这么担心我,往后的路还长,我还是要涉险的。”
沈期眉眼垂了,眼底流淌着一丝黯然:“你若叫我寸步不离跟着你,自是不会有涉险的机会。”
“我会很情愿帮你的。”
“前天你说的话,我也想明白了,你本就是国朝官员,在外立府是应当的,你也有你必须要做的事。”
“可我会帮你的,宋琬,你不要小看我的心意。”
宋琬唇角弯了一下,仍旧贴着他,却摇了摇头:“我明白侯爷的爱重,也一直很感激。”
“但很多事还是只能我自己做。”
“侯爷安心等着我,好吗?”
她的眸子清冽而宛转,盈着春波桃花水,溢碎了所有的晴柔,仅仅倒映着他的脸。
沈期看得清楚,他们隔得太近了,他甚至能在她琥珀色眼瞳中,瞧见自己的眉眼。
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含住她樱桃似的唇。
他心头荡漾了一下,像是情难自持的悸动。
良久,又试探着箍紧她,声音有点哑:“跟我回去,宋琬。”
宋琬默了片刻,眸光闪烁:“我想早些睡下歇息了。”
沈期却很执拗,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在我那儿一样可以睡。”
“你不方便吗?”
他像是有点伤心,意外于她的提防:“我又不会吵扰你,你若想盥洗,春棠院也有你的衣衫。”
“还是你怕兄长担心,要回去捎个消息?派人去一趟就是了。”
“不要躲我,阿琬。”
“你昨夜拒不见我,我都没同你计较,我已经很没脾气了。”
“阿琬,对我再好一点吧。”
宋琬抵着他胸膛,开始后知后觉的惊讶:“我昨夜拒不见您?”
怎么可能?但凡她知道沈期来找她,便是睡着了也得爬出去,不可能故意避而不见。
沈期听得她问,本来压抑住的委屈霎时又翻腾上来:“对啊,你前夜把我想得那般坏,我简直头疼了一整天,晚上去找你,你那婢子说你睡下了,不见。”
宋琬瞬间呆住,仔细搜索着回忆,昨夜她分明住在谢府,很早就睡着了。
可按理说,银珠是会来喊醒她,问她要不要见的。
除非是谢知衡拦住了,不许银珠吵醒她,又编了个搪塞沈期的借口。
宋琬想到这里,一等一的头大。
看来谢知衡真的非常,非常反感沈期,找到机会就要堵他。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张嘴片刻,才道:“许是婢子们见我太累,不忍心吵扰吧。”
“昨天我在都察院忙活一整天,手腕都抄麻了,确实睡得很早。”
“侯爷若是多信我一点,哪能自己气着?”
“我又没同您结仇,怎会故意不见您?我还想着哪日上朝见到您,再解释一二的。”
沈期打量着她真挚的眉眼,无可奈何般哼了一声,本来就劝自己不计较,既然得了她亲口的解释,便也作罢。
宋琬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沈期却根本没瞧见她,拂袖走了。
只留下远处高台,转瞬即逝的月白背影。
宋琬垮掉般蹲回原地,她没有力气了,方才所有的冲动都像香灰一样,风一吹全散了。
也是,她一没提灯,二没戴晃眼的珠钗,暗夜茫茫,他怎么看得到她?
这一夜可谓是铩羽而归。
第二日是休沐日。
宋琬醒得很晚,脑袋颇有种宿醉的疼痛。
她后半夜还辗转反侧清醒着,也是活该。
太冲动了,太愚蠢了,幸好沈期走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真是老天保佑,才没让她犯蠢到底。
宋琬心有余悸地爬起来,刚穿鞋下榻,就听得银珠说:“小姐,侯爷好像又受了什么刺激,连夜搬到道观去住了。”
“沈夫人病好了,晨间来找过您,但看您在睡觉,便又回去了。”
宋琬扯下衣椽上的妆花缎裙,披到一半,忽然顿住。
她将裙装扔回榻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拿了一件白苎衫袍。
“我明白沈夫人的担心。”
“你去转告她,我会把侯爷带回来的。”
宋琬系好金丝绦带,玉冠高束,眉眼描得锋利些,去了城郊的鹤鸣观。
她猜沈期在三清殿诵经。
昨夜她没去赴约,一定又伤了他的自尊,叫他更加闭锁,不想沾七情六欲。
至少她想解释一二,不是为了什么得罪不得罪,而是她真的开始心疼他。
他心里有她的,她很明白,她不想他再因她的态度受伤害。
宋琬把腕上的红绳露出来,那颗木刻的小桃花,稳稳地落在手背。
外头下起了雨,一春憔悴。
她安静地撑开伞,站在三清殿外,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的他。
偌大的殿阁,他一个人在焚香,清隽的眉眼黯然,明明没有沾染丝毫雨水,倒比宋琬更像淋湿的动物,整个衣袍都垂坠着。
宋琬只觉心一揪。
她收了伞,细密的雨丝跟了她一地,陪她站在喜欢的人跟前。
“侯爷。”
沈期身形一顿,迟滞般地回过头,不太敢确定是她。
可这分明就是她,把他狠狠推开的骗子,三番五次地拒绝他。
就连昨天,他们不曾见面的第三日,她也不肯过府一叙,连封书信都没有,毫不在意地让他焦灼,让他等待。
她心里确实是没有他的,沈期想,如今她来道观,难道又要好言好语地哄骗他几句,再把他的心思扔到泥地里踩吗?
他不要再上这个当。
沈期皱着眉,眼皮低垂。
然后他看见宋琬握着那柄青布伞,雨水如剔透的珠泪,还在颗颗滴落。
这是那日谢知衡给她撑的伞。
就算烧成灰,沈期也会认得。
他不禁在心里冷呵了一声,想必这几日的分离,仅仅磋磨了他一人,她照样有人照看,有人关心。
说不定今晨她来哄骗他,也是得了另一个男子的授意,把她亲手送到城郊来的。
沈期不想理她,把南华经放在香案上。
宋琬没想到他这么生气,稍稍凑近了些,伞面的水滴,不经意溅到他袍角。
沈期眉头皱得更狠了,没忍住道:“谢御史什么意思?”
“今晨又是你老师送你来的吗?”
宋琬纳闷不已地顿住,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伞的缘故,赶紧放到一边:“我……”
沈期却已经不想听她迂回:“没关系,你有人照顾,自是很好的。”
“本侯也有个义妹,一心想嫁我为妻。”
宋琬感觉自己耳朵聋了,很想再听他说一遍:“什么?”
宋琬回到谢府,发现家中久违地热闹起来,仆从婢子又添了好些,就连摆件置物,都明显换了个档次。
什么珐琅彩的舶来瓷瓶,奇形怪状的文竹山石,琉璃酒盏瑶台卮,简直像随手陈列一样,搁置在她的屋子里。
她有些惊喜地看向谢知衡:“先生,您太费心了。”
男子听了她的夸,倒是面不改色:“不来还不知道,你在京中竟过得如此委屈,也舍不得花钱。”
宋琬下意识道:“我倒没有很节省,只是我在侯府还有个院子,不少珠宝箱奁都挪去那儿了,家里就显得空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谢知衡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当初得知她擅自嫁人,难得一见地有了脾气。
她刚想找补,已经听得他隐隐不悦地问道:“你时常宿在侯府吗?”
宋琬硬着头皮:“有时候会,沈夫人很关心我,我没事会去陪陪她。”
谢知衡眉心微皱:“以后还是少去为好,若去得勤了,容易被人瞧出端倪。”
“更何况,广平侯对你不一般。”
“我想你践行婚约,想必也是权宜之计,不必真把自己搭进去,日后大仇得报,你若累了,也可以去别处生活。”
宋琬沉默了片刻,但并不像是在犹豫,而像是在找话反驳他。
谢知衡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失控感,她越来越不听话了,清澈见底的双瞳里,添了好多他无法涉足的纠结。
他怕她真说出什么不赞同他的话来,索性先起了话由:“当然,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决断。”
宋琬松了口气,心里憋下那句冲动的,“也许我以后会喜欢他”。
她咬了咬唇,光是看了谢知衡一眼,很快垂下了蝶翼般微颤的长睫。
外头似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宋琬瞬间竖起了耳朵,转身跑到门边,眼眸里尽是烟花绽开般的欣喜:“哥哥!”
她赶紧去推轮椅,不让他自己费力气:“都是我不好。”
宋瑜却丝毫没有叹惋的意思,始终端着笑,还如往常一般光风霁月,不叫任何人担心:“你有什么不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我现在能吃能睡,还能写字,你就不必为我费眼泪了。”
谢知衡也过来帮忙,一起把宋瑜挪到圈椅上:“你也听到了,你哥哥劝你强颜欢笑,别辜负他死里逃生的一条命。”
宋琬才不听劝,箍在宋瑜的腰上,停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好像再来一阵风吹,珠泪真就要溢出来似的。
宋瑜也不帮她擦擦,倒是会偏过脸笑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我,这般爱哭的话,在外头怎么办?”
宋琬撇了撇嘴:“在外头自是不会哭的。”
宋瑜见她要走,又把她拉到近前打量:“把自己化丑了。”
宋琬无语,眼泪无端给憋了回去:“是为了像你,才变丑的。”
宋瑜没跟她计较这句贬损,而是更仔细地瞧她,好像许久未见,他最宝贝的妹妹长变了似的。
然后他心疼地发现,宋琬的脸颊上破了道口子,药膏褪色了,露出隐约暗红的血痕。
他不禁双眉紧拧:“这是怎么弄的?”
宋琬自然很心虚,毕竟她知道,这两个人最关切的就是她的安危,可她每次出门办事,总免不了受伤。
她一五一十交代了,从张远春被灭口,到沈期替她斡旋。
宋瑜重新替她敷了药膏,眉头越皱越深:“照你这样说,其实瑞王很在意当年父亲的事。”
“这事比太子手里掌握的任何罪证,都更能要他的命。”
宋琬点头,想起怀里那张染血的状纸,摊给他看:“因为父亲是替瑞王顶的谋逆之罪。”
“十二年前,跟随成王一起谋反的,是躲在京郊的瑞王。可成王败了,瑞王担心追责,便把父亲推出去替死。”
“只要当年人证物证俱全,瑞王如今什么也不用做,早就是个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都得恨死他。”
宋瑜沉默了好一瞬,问她:“那你打算何时揭露此事?”
宋琬垂着长睫,没有吭声,谢知衡却觉察出她的低落,笑了一下:“张远春死了,章存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人证在哪里?”
“当年不敢出头的故交勋贵,十二年后,难道能指望他们站出来,陪我们翻案吗?”
宋瑜滞涩般地噎住了,末了,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宋琬一眼:“阿琬,你之前说,沈夫人待你不薄。”
“广平侯府……是否可用?”
宋琬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
她但凡动一点利用的心思,沈期绝对要报复死她。
他实在是太提防她了,生怕沾染上她的罪孽。
而且,她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有私心。
如果她利用了沈期,那他们之间绝对算完了,所有的交情也好,牵绊也好,全都会一夕倾塌,化为乌有。
以后她再遇到他,估计是心虚不已,他再碰上她,约莫要反目成仇。
她咬着牙,像是百般无奈地解释:“广平侯很厌恶我,我都近不了他的身。”
沉默,长久的沉默。
然后谢知衡嘲讽般地,没忍住溢出了一丝冷呵。
“阿琬,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分明是同他交了心,舍不得牵连他家里,更不敢利用他母亲。”
宋琬吞了声,无话可说似的,尴尬地偏过了头。
宋瑜却捕捉到另一种关窍:“既然你同他要好,不是更容易央他帮忙了吗?”
“阿琬,你都嫁给他了,为什么不好好经营,筹谋一二?”
宋琬听了头晕,想都不必想,已经严词拒绝:“他待我很真,我办不到。”
“他根本不乐意沾我们家的事,我又如何强迫他?而且这事不是我能勉强得了的,他若知道我怀着这样的意图接近他,绝对会对我起杀心。”
“哥哥你根本不懂,你这样说,只会让局面愈发差劲。”
宋瑜听了她的反驳,倒也没生气,仅仅是支颐想了一会儿:“其实有时候,人一旦动了情,什么都会变的。”
宋琬愣了一瞬,张口结舌,欲言又止:“你,你是说……”
“你不会让我去勾引他吧?”
谢知衡差点把茶水喷出来,俊脸青黑,第一个敲了桌子:“你兄长疯了,疯子的话,也能听吗?”
他极其不悦地瞪了宋瑜一眼:“多大点事,犯得着把她自己搭进去?哪天阿琬想走了,我带她回风亭。”
宋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特别无语。
谢知衡哪里都好,就是对他妹妹的心思很怪。
若叫他说,宋琬能在京中一边谋事,一边找到好姻缘,自是最值得欣慰的。
可谢知衡不一样,他好像觉得宋琬除了跟着他们过,去哪儿都是受罪,跟谁都不放心。
问题是他们两个,一个年过而立的老男人,一个半死不活的残废,留着宋琬有什么好?
沈期此人,他幼时也是相交过的,除了嘴毒不讨喜之外,人品实在是没得说。
而且他若真那么讨厌宋家,根本不可能在府上,给宋琬留出一个院子住。
一定是见到了就得逐出家门,一点儿都不想沾。
他只是生疏日久,敬而远之罢了。
宋瑜捏了捏额头,叹气。
宋琬却没太敢忤逆谢知衡,应声道:“我哪有那么蠢?又不是非要搭上他才能成事。”
“哥哥你也真是说胡话,既然我替你做官去了,你若闲来无事,干脆替我嫁人好了。”
“省得给我出馊主意,听了都害臊。”
她朝宋瑜耷拉下眼皮,瞬间把他惹恼了,推着轮椅就来找她算账。
谢知衡挡在中间,一副管教不力的无奈模样:“不许打,阿琬跟你不一样,你歇一天了,她还没喘口气。”
他很轻地托住宋琬的背:“赶紧吃点东西,不跟他计较。”
*
宋琬没什么胃口,匆忙喝了碗翡翠羹,就盥洗睡觉了。
第二日还有早朝,她之前卧病数日,今天刚回都察院当值,就碰上刘惠流放,张远春被灭口,着实不太平。
从明日起,她得好好在都察院干活,看能不能整理点有用的卷宗,不去太子那边铤而走险了。
想必太子也不会立刻找她,她在他眼里估计沾了霉运,办什么都不妥帖。
结果她刚入宫,就接到同僚的消息,太子殿下给她下了调令。
宋琬无语,想必是降职,就是不知给她调到哪儿去。
她晃了晃脑袋,还在感慨此人的小心眼,摊开绢本,里头居然是升迁论功的折子。
“从五品监察御史谢环,拟升任佥都御史,留任台察二院,一年之内,不宜出京巡按。”
宋琬以为自己眼花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张远春都死在狱里了,太子居然不给她贬去司狱司看牢门,还给她升四品官?
这,这分明是接替刘惠之职。
她真有些费解了,整个早朝,都在拿着笏板神游天外,直到散朝之后,撞上不躲不避的沈期。
她忽然觉得自己该明白了。
又是他替她求的。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沈期在昭华殿的那般说辞。
倒不是不痛不痒的:“谢环此人,命都快折了进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是:“殿下不如先放出谢环这条线,看她能替你再勾到什么”。
宋琬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而沈期又凑近了她一步,似乎在等一句,她应当应分的寒暄。
沈期崩溃了好几天。
他再也管不了宋琬在做什么,又办了什么案子,只把自己锁在城郊道观里,悔过清心。
如果说绮念已经是该死的心思,那他不近女色近男色,亵玩同僚,简直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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