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季崇易姜似》,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姜似心头攸地一松。“不行!”冯老夫人声色俱厉喊道。本来指望孙女拿捏住儿子,没想到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声音顿时冷硬如刀,“我绝不同意退亲!儿啊,你不为似儿考虑,也要为伯府着想。”“母亲,您的意思是为了伯府,就可以牺牲似儿的终身幸福?”“混账,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冯老夫人身子一晃,扶着额头往后倒去,身边的大丫鬟阿福手疾眼快扶住她。“母亲,您没事吧?”姜安诚虽不满冯老夫人的做法,可看到她这样还是紧张起来。冯老夫人冷冷瞪着姜安诚,“你这个不孝子,竟认为我为了伯府不顾四丫头的死活!难道她不是我孙女?你却为了一时意气要退亲!”“我不是因为意气——”“住嘴!似儿自幼没了母亲,难道我这当祖母的还做不得主?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
《似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季崇易姜似》精彩片段
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姜似心头攸地一松。
“不行!”冯老夫人声色俱厉喊道。
本来指望孙女拿捏住儿子,没想到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声音顿时冷硬如刀,“我绝不同意退亲!儿啊,你不为似儿考虑,也要为伯府着想。”
“母亲,您的意思是为了伯府,就可以牺牲似儿的终身幸福?”
“混账,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
冯老夫人身子一晃,扶着额头往后倒去,身边的大丫鬟阿福手疾眼快扶住她。
“母亲,您没事吧?”
姜安诚虽不满冯老夫人的做法,可看到她这样还是紧张起来。
冯老夫人冷冷瞪着姜安诚,“你这个不孝子,竟认为我为了伯府不顾四丫头的死活!难道她不是我孙女?你却为了一时意气要退亲!”
“我不是因为意气——”
“住嘴!似儿自幼没了母亲,难道我这当祖母的还做不得主?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安国公府理亏在先,你大可以为提些要求,但是退亲,我不答应!”
冯老夫人一番话说得姜安诚心都是凉的,正要再劝,丫鬟阿喜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
“那孽障又惹了什么祸?”
这个节骨眼上,姜安诚一听人提起姜湛头都大了。
阿喜面色发白,“二公子把停在咱们府外的安国公府马车给砸了!”
“什么?”冯老夫人头也不晕了,腾地站了起来。
姜安诚听完,头次觉得混账儿子干了点人事的。
“管事是吃闲饭的吗?还不赶紧阻止他!”
“老夫人,阻不住啊,二公子往咱们这边来了,管事不好带着人追——”
“来这里?”冯老夫人心道坏了,怕不是照着安国公府的人来了。
没等她发话,又有丫鬟来报,“老夫人,二公子嚷着要打安国公的人,您快去看看呐。”
冯老夫人眼前阵阵发黑,这下子是真想晕了。
“跟我过去!”
冯老夫人剜了姜安诚一眼,匆匆往花厅赶去。
“二公子,您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呢。”
姜湛白眼一番,“我呸,侮辱我妹妹的人家算哪门子贵客?都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听到动静的郭氏感觉要走,但姜湛已堵在门口,
“你是安国公府的人?”
郭氏抓着手帕的手抖来两抖,强撑着道:“我乃安国公世子夫人,你是何人,竟然在此处撒野!”
姜湛一听是安国公府上的,也顾不上什么夫人不夫人,抡起脚边小几砸了过去。
小几砸在桌角上,发出一声巨响。
郭氏吓得撒腿要跑,被姜湛拎着小几追上去,“站住,欺负了我妹妹还想跑?”
“住手!”冯老夫人匆匆赶来,见到姜湛追在郭氏后面跑的情景气得眩晕。
郭氏缓了口气,终于等来救星了。
此时一到轻柔的女音传来,“世子夫人,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二公子疯起来老夫人也拦不住。。”
郭氏一听,连提醒她的少女长什么样子都没顾上看,在丫鬟的护持下提着裙摆往外逃去。
姜似望着郭氏狼狈的背影弯弯唇角。
而姜湛对冯老夫人的呵斥充耳不闻,锲而不舍追上去。
“老大,还不拦住你那个孽子!”
“母亲千万不要动气,儿子这就去把那混账拦住。”姜安诚慢条斯理安慰道。
“那你可去啊!”
冯老夫人跺脚。
姜安诚这才往外走去。
姜湛一直追到府门外,把小几往门前狠狠一砸,小几登时四分五裂。
“以后安国公府的人再登伯府的门,就是这个下场!”
早在姜湛砸车时外头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一瞧不由议论纷纷。
“看来两家闹翻了啊。”
“啧啧,能不翻脸嘛,听说安国公三公子跟别的女子殉情,这马上要成亲了,让伯府的脸往哪儿搁?”
……
赶来的姜安诚听到议论,摆出一副冷脸,对姜湛喝道:“别胡闹了,还不快回去领罚!”
眼看着东平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郭氏只觉脸都丢尽了,恨不得插翅飞回国公府,偏偏马车又被砸了,还要等着车夫雇车。
众目睽睽之下,郭氏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登时丢脸丢大了。
姜湛回到院中扑通跪下来,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父亲要打要罚,儿子没有一句怨言。”
“请家法,必须请家法!”
冯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番早已惊动了各院的人,围在一起看热闹。
姜似越众而出,“祖母,孙女觉得二哥不但不该罚,还当奖。”
冯老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姜似不同往日,莫非之前看走了眼?
疑惑归疑惑,冯老夫人目光沉沉盯着她。
姜湛急得冲姜似挤眼,“四妹,你莫掺和!”
姜似不为所动,无畏迎上去道:“祖母,若要罚二哥,那理由为何?”
“这混账要打杀安国公世子夫人,还追到府门外丢人现眼,这让安国公府知道岂能罢休!”冯老夫人气得直打哆嗦。
原想着从安国公府多讨些好处来,被姜湛这么一闹,估计是黄了。
冯老夫人不只是气,更多的是心疼。
姜似轻笑一声,“祖母莫忘了,此事是安国公府理亏在先。”
“让这混账一闹,伯府有理也变没理了。”冯老夫人怒道。
“孙女认为,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正是因为安国公府行事不端,二哥才会为我出气。二哥维护亲人的行为怎么会是胡闹呢?”
“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别人反而会认为伯府为攀高枝弯腰,成了趋炎附势之徒!”姜似话语铿锵有力,众人闻之色变,纷纷点头赞同。
“胡说!”冯老夫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冷喝一声。
“祖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还有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二哥此举壮了咱家威风,怎么能说罚呢!”
冯老夫人被姜似堵的说不出话,祖母威严也发作不出,脸色发白,身子也摇摇晃晃好似晕倒。
江安诚见她脸色不对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儿子知道母亲也是伯府好,请母亲放心,儿子这就抬上聘礼去安国公府退亲!”
“我不......”
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
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
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
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
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
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请姜似过府没有那么容易。
在祖母心中她是带来晦气的人,姜似即便愿意来,祖母极大可能不会答应。
姜倩字斟句酌写了两封信,命人送到东平伯府去。
二太太肖氏收到姜倩的信,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顶着微红的眼圈去了慈心堂。
慈心堂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
冯老夫人眼睛好起来后多了个爱看戏的爱好,以伯府的财力想要常年养一个戏班子在府中颇有些不合算,好在姜二老爷是个孝顺的,从戏班子里买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女孩,专门哄老太太开心。
“老夫人,二太太来了。”
眼下不是请安的时候,冯老夫人听了眉梢都没有动,依然闭目打着拍子,听两个穿着戏服的小姑娘唱曲儿。
冯老夫人对肖氏的冷淡,无疑表现得清清楚楚。
慈心堂上下其实都明白,这是老太太还在为着二姑奶奶的事气恼。
也不怪冯老夫人恼怒,刘仙姑一场法事莫名成了京城瞩目之事,这倒也罢了,偏偏刘仙姑又被人杀了,顺天府那些官差人仰马翻闹了好些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
这世上什么事最为人津津乐道?不是已经过去的事,而是悬而未决之事。
杀害刘仙姑的凶手一日未找到,京城人对此事的热度短时间内就不会减,然后刘仙姑与东平伯府的牵扯就会被人翻来覆去嚼说。
现在甚至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因为刘仙姑指出长兴侯世子夫人被邪祟附体,导致长兴侯府丢了人,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种说法很是无稽,高门大户的人听了笑笑就罢,可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百姓却乐此不疲传播着谣言,且越说越有鼻子有眼。
冯老夫人想到这些就气得心口疼,对肖氏的态度能好就奇怪了。
肖氏在外头干站了足有两刻钟才被请进来。
“有事?”
肖氏捧着个小匣子笑道:“这是沧哥儿偶然得来的一串沉香佛珠,知道您喜欢,就赶紧命人送回来了。”
听肖氏提起长孙,冯老夫人神色稍缓,示意阿福把匣子接了过来,淡淡道:“他不好好读书,花这些心思做什么?”
肖氏立刻道:“孝顺老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叫花心思呢。”
冯老夫人双目微阖,摩挲着巴掌大的红木匣子。
她不悦是真的,但无论多看二儿媳不顺眼,这个家也不可能交给三儿媳管。
脸面最终还是要给二儿媳留的。
冯老夫人睁开眼,淡淡道:“你们有这个孝心,我是知道的。”
肖氏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笑意越发浓了,斟酌着道:“今日倩儿送了封信给老夫人……”
她说着把信拿了出来。
冯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下来:“不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就是三天两头往娘家送信,她在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肖氏闻言一抹眼角:“老夫人,倩儿在侯府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啊。她本来就是高嫁,嫁过去这两年肚子也不见动静,能在侯府站稳脚跟靠得就是您的疼爱,可是现在——”
冯老夫人不为所动。
肖氏暗中咬牙,豁出脸面苦求:“老夫人,您知道的,倩儿自小就是个懂事的,万不敢扰了您的清净,她就是想请妹妹们去侯府小住两日,也免得侯府那些个逢高踩地的人瞧她和咱伯府的笑话……”
肖氏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因为刘仙姑的事,侯府以为伯府完全不把这位嫁出去的姑娘当回事了,倘若这个时候伯府的姑娘们愿意去侯府玩耍两日,这个猜测自然不攻自破,也算解了姜倩的困局。
冯老夫人面无表情听着肖氏的话,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信上写着一排娟秀小字:孙女倩儿叩请祖母亲启。
看着熟悉的字迹,冯老夫人心软了几分。
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大儿媳妇,大儿媳所出的大孙女又是个木讷愚笨的,自然也喜欢不起来,而与大孙女年纪相仿的二孙女从小聪慧讨喜,很得她疼爱,二孙女启蒙习字还是在慈心堂的碧纱橱里开始的。
冯老夫人想了想,打开信看起来。
姜倩的能言善道在信中展露无遗,冯老夫人把信看完,脸色又缓了几分。
肖氏趁机请求道:“老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倩儿吧,儿媳听送信的婆子说,倩儿如今瘦成一把骨头了……”
“罢了,眼下正是好时节,让她们几个丫头出去透透气也好。”冯老夫人终于松了口。
肖氏神色一喜。
冯老夫人语气一转:“不过话说在前头,她们几个过去倘若惹了事让侯府看了笑话,倩儿这当姐姐的可脱不了责任!”
“老夫人您放心就是,倩儿最是友爱姐妹,定会陪好妹妹们的。”
海棠居中,姜似拿着姜倩的请帖看了看,随手扔到书桌上,吩咐阿巧:“去打听一下,其他几位姑娘有没有收到帖子。”
不多时阿巧来报:“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收到了。”
这结果不出姜似意料,却让她叹了口气。
两日后,伯府四位姑娘同坐一辆马车,往长兴侯府而去了。
阿巧眼中闪过愤怒,把一个食盒摆到姜似面前,“姑娘您看,这是红线才从大厨房提回来的饭菜。”
伯府中用饭是有定例的,姑娘们的正餐都是四菜一汤,外加一道点心。
阿巧把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出来,一道蘑菇煨鸡,一道宫保兔肉,一道清炒油菜,一道凉拌木耳丝,汤是三鲜羹,点心是如意卷。
“这是什么呀,蘑菇煨鸡里怎么只有两个鸡头?”
阿蛮一看就怒了,指着那道蘑菇煨鸡脸色发黑。
姜似净过手,拿起筷子顿了一下,夹起如意卷慢慢吃起来,四菜一汤由始至终未碰一下。
“姑娘,这道蘑菇煨鸡虽然无法下筷子,但其他三道菜瞧着还不错,您多少用一点吧。”阿巧劝道。
“三鲜羹过咸,宫保兔肉太甜,清炒油菜还未断生,至于凉拌木耳……”姜似用筷子挑了挑切得均匀的木耳丝,淡淡道,“加多了芥末,恐怕吃一口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姑娘,您怎么知道……”
阿巧怔怔看着卖相上佳的饭菜问道。
阿蛮是个急性子,立刻拿起筷子一一尝试,吃到凉拌木耳丝时忙吐了出来,泪眼汪汪道:“还真如姑娘说的那样,今日厨房莫非换厨娘了?”
姜似把筷子放下,笑道:“不是换了厨娘,而是咱们海棠居被厨娘特殊关照了。”
“姑娘的意思是他们故意的?”
姜似笑而不语,她才得罪了姜倩,饭菜就有了花样,这种手段还真是无趣。
“岂有此理,婢子找厨娘算账去!”阿蛮怒气冲冲往外走。
阿巧一把拉住她,“你别冲动,厨娘恐怕没有这个胆量。”
她说着,担忧看了姜似一眼,“姑娘,是不是二姑娘回来,二太太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姜似赞许点头,“我们阿巧真聪明。”
阿巧瞬间红了眼圈,“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开玩笑!二太太管家这么多年,满府下人都要讨好那边,要是她有意为难您,您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阿蛮已是火冒三丈,“婢子告诉大老爷去,大老爷最疼姑娘了,知道了定然会替姑娘出气的!那些黑了心的,他们却欺负咱们姑娘没了娘——”
阿巧猛然拉了阿蛮一把,“阿蛮,你少说两句吧。”
“行了,这么点子事也值当你们说这么多。”
姜似笑眯眯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火气。
“姑娘,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阿蛮狠狠跺脚,“我爹曾说过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咱们忍一次以后就要一直忍,忍成孙子也没人心疼。”
姜似噗嗤一笑,“姜叔话糙理不糙。”
见姜似一副不往心里去的模样,阿蛮左右看看,忽然压低了声音,“不如让婢子用麻袋把厨娘套上打一顿得了,婢子保证不让人抓到小辫子。”
阿蛮的父亲是姜安诚的伴当,有一身好武艺,阿蛮自小就随着父亲学拳脚,以她现在的身手打两三个寻常男子都不成问题。
“治标不治本。”姜似拍了拍阿蛮的手臂,笑道:“阿巧,你把这些没动筷子的菜收进食盒里不要丢。阿蛮,你下午出去买东西,我等会儿写个单子给你。”
阿蛮还待再说,被阿巧拉了出去。
立在廊檐下,阿蛮恼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阿巧往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道:“急什么,姑娘心里定然有数。”
阿蛮一怔。
她还记得那一天,闷闷不乐多日的姑娘眼中忽然有了神采,语气坚决对她说:“我要退亲,阿蛮助我。”
她忙不迭点头,却心中惴惴。可是现在姑娘真的顺利退了亲,还没让安国公府有好果子吃。
“你说得对,姑娘一定有办法的。”阿蛮终于露出个笑容。
姜似去了书房,提笔写下一张清单。
只要买齐了清单上的东西,她就可以按着那些方子配药,那些“药”才是她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至于二太太那点小伎俩别说往心里去,就是动一下眉梢她都嫌浪费时间。
姜似一整个下午都在摆弄采回来的那些白角草,不知不觉从窗棂投进来的光线就变成了柔和的橘红色。
阿巧从大厨房提了晚饭来,照例是四菜一汤一道点心,这一次不用尝味道,就连卖相都不好看,其中一道藕圆子大半是炸焦的,姜似鼻子灵,闻起来就是浓浓的糊味。
“那些杀千刀的,等明日是不是准备给姑娘吃残羹剩饭了!”
阿蛮恨不得把饭桌掀了,气得来回打转。
“把这些装进食盒里,连中午的也带上,随我去慈心堂给老夫人请安。”
姜似不想第二日还虐待自己的胃,自然要速战速决。
此时听丫鬟来报四姑娘前来请安,冯老夫人原不打算见,却鬼使神差想到姜似与她做了同一个梦,又点头让人进来。
“孙女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晚饭用的可好?”
姜似规规矩矩行礼,仪态上挑不出一丝差错来。
“到了我这个年纪,饭菜再好也没了胃口,不像你们少年人了。”冯老夫人叹了口气,抬手轻揉着左眼。
不知为何,见到姜似她就又想到了那个梦,一想到那个梦,左眼似乎就痛起来。
“借着请安的机会,孙女有件事想与祖母商量。”
“什么事不能明早说么?”
姜似笑笑,“孙女等不得明早了。”
“哦?”冯老夫人眼睛一眯,认真起来。
“孙女记得母亲去后,留下的嫁妆大姐出阁时带走了一半吧?”
冯老夫人眼神如刀盯着姜似。
大房三个子女,按着她的意思,苏氏的嫁妆分给姜湛一半,另一半由两个孙女平分。可长子却不同意,非要说好男儿拿母亲的嫁妆没出息,执意把嫁妆平分给两个女儿。
为此,她很是生了几日闷气。
四丫头好好的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孙女已经成年了,想要学着打理自己的嫁妆。”
姜似无视冯老夫人锋锐的目光,理直气壮道。
大庭广众之下裙子被人扒了,露出的里裤上面还有破洞,饶是刘婆子脸皮比城墙厚也受不住了,急慌慌伸手用力从阿蛮脚下夺裙子。
阿蛮绷着脸死活不抬脚,就听刺啦一声,那条土黄色的裙子就断成了两截。
爆笑声登时响起。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冯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姜似看也不看刘婆子一眼,抬脚饶过她走到二太太肖氏面前,神色严肃道:“二婶若是连这种刁奴都压不住,还是不要管家为好。”
“你说什么?”肖氏万没想到姜似这么直接,一时愣住了。
那些笑声立刻止住,所有目光都落在姜似身上。
“打发刘婆子一家人去庄子上是二婶当着祖母的面说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刘婆子一家还留在府中不说,刘婆子竟能闯到这里来撒泼。这是幸好已经给祖母请过安,我们出了慈心堂,若是再早一点,刘婆子是不是要闯进慈心堂里去?”
姜似看冯老夫人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刚刚刘婆子竟然以死相逼,如果她闯进了慈心堂,我的丫鬟又没有及时拦住,此时是不是已经血溅慈心堂了?那以后祖母还能不能在慈心堂住?”
冯老夫人一听,脸色越发难看了。
肖氏险些闭过气去。
这个姜似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这么多人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二婶,您管家多年,如今想打发个人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那侄女只能认为您对刁奴太过纵容,以至于他们把您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不是这样的——”
肖氏开口解释,姜似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着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如果以后府中下人有样学样,对主子的处罚不满意就跑到主子面前寻死觅活,那伯府岂不是乱了套?今日刘婆子能对我以死相挟,他日张婆子、王婆子就能对别的姐妹甚至二婶、三婶乃至祖母以死相挟,那咱们家岂还有名声可言?”
少女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一番话说得冯老夫人脸色发白,看着肖氏的眼神越发不善。
“老夫人——”
“我昨日怎么说的?肖氏,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莫非要我请她出去?”冯老夫人一指刘婆子。
肖氏心中一咯噔,知道姜似先发制人已经占了上风,此时不宜再闹腾下去,立刻对刘婆子喝道:“你这老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去庄子上!”
刘婆子早就吓没了胆,对着冯老夫人磕了个头立刻提着半截裙子要逃开这是非之地。
“等一等。”姜似冷冷开口。
“四姑娘还有事?”肖氏现在一听姜似说话,头皮就开始发麻。
“以死要挟主子,事后无须付出任何代价,二婶如此和善难怪压不住这种刁奴。侄女已经可以预见,等这刁奴出了伯府大门把侄女的名声随意践踏定不会有丝毫畏惧之心。”
“我看谁敢!”冯老夫人冷喝一声,眼神如刀缓缓扫过众人。
凡是触及到冯老夫人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刘婆子,你听好了,到了庄子上若是把府中的事传出只言片语,那你们一家子就不必在庄子呆了。”
刘婆子扑通跪下来:“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她低着头请罪,心中对二太太肖氏忍不住埋怨起来。
二太太可是保证了,今日闹这么一场定要四姑娘名声扫地,等到了庄子上还会给她不少好处。
可是老夫人发了话,她在外头不仅不能说四姑娘不是,还要时刻悬心,万一有别人多嘴她就要倒大霉。
早知如此,还不如悄悄去庄子上算了。
“还有你们,以后谁若议论此事,直接让人牙子领了去!”冯老夫人喝道。
“婢子不敢。”
“都给我散了!姜似,你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赶忙往外走。
姜俏扭头,好奇看了姜似一眼。
不得不说,比起以往姜似跟她拌嘴,今日敢这么挤兑二伯娘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呢。
“俏儿,走了。”三太太郭氏悄悄拉了姜俏一把。
“祖母有何吩咐?”姜似神色平静询问。
冯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姜似,神色冷然:“姜似,你要记得,姑娘家口齿太伶俐了不好。”
她不聋,也不瞎,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孙女是和肖氏杠上了。
她倒不在意姜似怎么闹,一个退过亲的女孩前途有限,但要是带坏了其他孙女的名声那可不成!
“祖母放心,孙女记住了。”姜似仿佛听不出冯老夫人的不满,对着她甜甜一笑。
“下去吧。”冯老夫人见了姜似的笑容只觉刺眼,不耐烦摆手。
一个已成废子的孙女,只要不闹出花来,自然不值得她费心。
至于肖氏……管家久了,是该有个人让她受受挫了。
“孙女告退。”
姜似施施然离去,在回海棠居的路上遇到了等在路边的肖氏。
“二婶。”姜似笑着对肖氏打招呼,仿佛先前的咄咄逼人没有存在过。
肖氏暗暗咬牙。
这死丫头的脸皮,她真是服气了!
“四姑娘是不是对二婶有意见?”
“二婶想多了,侄女一贯就事论事,怎么会对长辈有意见?”
“好一个就事论事!”站在外面,肖氏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大嫂去得早,我这当婶子的不能眼看着四姑娘走偏了路不管。婶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人言可畏,这世上最难堵住的就是人的嘴。”
老夫人虽发了话不许下人嚼舌,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老夫人难道会把全府的下人都打发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姜似对着肖氏嫣然一笑:“法不责众的道理,侄女懂。不过这也不打紧,侄女只认准了一点,到时候还找二婶就是。”
她说完,对着肖氏优雅屈膝:“二婶可以多看看风景,侄女先走一步。”
肖氏站在花树旁,盯着少女窈窕背影气得心口疼。
这个死丫头,早晚有一日她要好好收拾一顿!
“姑娘,二太太肯定在心里骂您呢。”阿蛮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告状。
“没事,别让我听见就好。”姜似淡淡道。
利益与风险总是并存的,当风险远远超过了所得利益,那么放弃就成了必然。
“回头我会把收的银钱退回去,不掺和贵府之事。”刘仙姑收敛了脾气,对眼前少女作出承诺。
这小姑奶奶要不是贵女出身,都能抢她饭碗了,她可惹不起。
姜似摇摇头。
光是这样,她何必与此人费这么多口舌。
“姑娘的意思是——”
眉目精致的少女对着刘仙姑粲然一笑:“仙姑莫非忘了,你收了我的茶水费。”
刘仙姑愣了愣,忙从怀中取出那张被折叠整齐的银票递了过去。
姜似再次摇摇头:“仙姑可能不了解我,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刘仙姑捏着银票的手紧了紧。
“当然啦,这些钱都是我的月钱一点点攒起来的,要是送出去听不见个声响,我会心疼的。”少女叹气道。
姜似这话并不假,她母亲的嫁妆目前还捏在祖母手中,父亲的年俸要归入公账中,她积攒银钱确实主要靠月钱。
这五十两,她拿得干脆,可把两个丫鬟心疼坏了。
“姑娘想怎么办?”刘仙姑心中骤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很简单,我二婶给的钱仙姑不必退回去,照常来伯府作法就是了。”说到这里,姜似脸色一正,“只是本来我二哥承担的恶名,我要别人来担!”
“这可不行!”刘仙姑断然否决,“这样我会坏名声的!”
姜似眼皮也不抬,淡淡提醒道:“刨坟头,传八卦!”
刘仙姑嘴唇抖了抖。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似凉凉瞥了刘仙姑一眼,拿起茶壶重新续了热茶,端起来浅浅尝了一口。
茶香沁人心脾。
她就喜欢威胁对方,对方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仙姑何必如此纠结?难道仙姑在我二婶眼中,只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不管是不是激将法,姜似这话还是让刘仙姑炸毛了:“当然不是,我入这行多年,靠得是真本事!”
姜似微微一笑。
这话她相信。
能把不少贵妇唬得一愣一愣的人,总要有两下子。
“这就是了,既然仙姑在我二婶眼中是本事高超的神仙中人,那么作法的结局有那么一点偏差,她还能吃了仙姑不成?”
迎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神情,刘仙姑顿觉头疼。
她怎么就惹上了这个煞星!
“总之呢,我相信仙姑能全身而退,仙姑也该相信自己才是。”姜似语气恳切。
刘仙姑张了张嘴。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相信自己了!
姜似把茶盏推过去,举起手中茶盏:“那么咱们就以茶代酒,庆祝合作了。”
刘仙姑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面前茶盏与少女手中茶盏轻轻一碰。
东平伯老夫人患了眼疾的事很快就在相熟的人家传开了,这得益于东平伯府二太太肖氏的功劳。
短短几日工夫,肖氏替冯老夫人遍请名医,甚至连太医署的太医都请了两三个。
这样的动静,与伯府相熟的人家自然都听到了风声。
现在一提起东平伯府,人们就要赞一声东平伯老夫人的二儿媳孝顺。
这日一早,姜似穿戴整齐前往慈心堂给冯老夫人请安,才出海棠居的门口就迎面遇到了姜安诚。
“父亲今日没有出门?”姜似盈盈施礼。
“刚从你祖母那里出来,正要出去了。”姜安诚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女儿。
今日姜似穿了一件白底水红撒花短衫,下面是大红罗裙,看起来如一株怒放的海棠,明艳动人。
姜安诚微微松了口气,赞道:“今日似儿很精神。”
姜似嘴角微抽。
父亲大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夸一句闺女好看怎么了?
姜安诚自觉这话说得突兀,顿了一下道:“你祖母今日心情不好,穿得鲜亮些看着喜庆。”
他今日围了一条素色腰带,已经被母亲狠骂了一通,可不能让女儿平白挨骂了。
“多谢父亲提点。”姜似嫣然一笑。
姜安诚尴尬摸摸鼻子,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那你快去慈心堂请安吧,为父出去了。”
姜似看着匆匆远去的挺拔背影,心中淌过暖流。
父亲一个大男人跑到这里来,就是怕她穿戴不妥当撞到祖母枪口上……
姜似仰了仰头,正好看到躲进云中的朝阳重新钻出来,把四周天空映成了生机勃勃的橘红色,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四姐看什么呢?”一道带着莫名意味的声音传来。
姜似闻声望去。
青石小路上一前一后走来两名少女,走在前面的少女是六姑娘姜佩,后面跟着的是五姑娘姜俪。
姜佩与姜俪虽然同为庶女,但姜佩的生母是二太太肖氏的陪嫁,姜俪的生母则是年轻时伺候姜二老爷的通房丫头,是以姜佩在嫡母面前比姜俪有脸面得多。
刚才说话的便是六姑娘姜佩。
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姜佩与姜俪就来到姜似面前。
姜佩上下打量着姜似,笑道:“四姐今日穿得好鲜亮。”
“年轻貌美,自然该穿鲜亮些。”姜似不冷不热道。
爵位落到二房后,惯会讨好肖氏的姜佩说了一门好亲事,他们的滋润生活是吃着大房的人血馒头换来的,姜似见了这些人当然没有好心情。
姜佩闻言瞬间气红了脸。
她比姜似还小两岁,想着祖母眼睛坏了不好穿得太招摇,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色裙子去请安,姜似这么说不是明显讽刺她丑吗?
“祖母病着,四姐还有心思打扮,不知四姐的孝心在何处呢?”
“我的孝心在何处还轮不到六妹操心,倒是六妹对姐姐如此说话,你的规矩又在何处?”
“你——”姜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差点摔了手中提盒。
姜似转身而去。
姜佩小声啐道:“现在知道规矩了,那天怎么和母亲吵翻了呢?”
姜俪拉了拉姜佩衣角:“六妹,你少说两句吧。”
“不用你啰嗦!”姜佩白了姜俪一眼,快步往慈心堂赶去。
慈心堂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阿福禀报道:“老夫人,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过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姐妹三人鱼贯而入。
冯老夫人左眼已经不能视物,剩下的那只眼睛努力睁着,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素色衣衫的姜佩。
“出去!”冯老夫人能视物的那只眼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厉声喝道。
姜佩得意瞟了姜似一眼。
她就知道姜似穿成个花蝴蝶似的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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