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尸体，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凄艳的血花，在这片人间炼狱里，唯有月夕身穿黑斗篷，形如恶鬼，状若修罗。
“我不会杀你。”
元婴弟子听见，鬼脸面具后传来笑意盈盈的声音。
那声音近乎于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落在他耳里恍若索命，令他全身不由自主颤栗起来。
他大脑空白了好一阵，才渐渐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真……真的不杀我？”
他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然而414号接下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窟。
“杀人多没意思。”
她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截残破的佛杖，用佛杖抵住他的下颌，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头。
“让我看一看……”
他感觉到，沾血的残破佛杖顺着他的骨骼，划过他的脊背，一路往下。
月夕近乎痴迷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如有实质，令他汗毛倒竖。
简直就像是……
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猎物。
月夕低低的呢喃在他耳畔响起。
“不愧是元婴呢。”
“你的根骨是目前我所有傀儡里，最好的一个。”
什么？！
那一刹那，元婴弟子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他几乎要昏过去了。
他的猜测是真的，414号真的会傀儡术！
傀儡术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被炼成傀儡的人，灵魂在这个过程中遭受非人的痛苦折磨，之后将魂飞魄散，再无法轮回转世。
这意味着，你将彻底湮灭于这世间。
这是所有修士都无法接受的结局！
“求你，求求你……”
他当即跪下，“砰砰砰”往地上磕头。
月夕垂眸看着一刻钟前还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匍匐在她斗篷边，如同一条狗。
她没说停。
“砰砰砰……”
不知磕了多少个头，他艰难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月夕：“求你……”
月夕轻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真奇怪。”
“你忘记我是谁了吗？”
月夕自言自语。
“我是一个术士啊。”
“你向一个卑鄙下贱的术士求饶……是这样吗？”
元婴弟子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卑鄙下贱，这是他之前趾高气扬用来形容她的词。
他低声下气：“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半晌，他见月夕还是没答应，一咬牙：“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杀我！”
“我可是佛宗二长老的弟子，你杀了我，整个佛宗都不会放过你！”
他声嘶力竭。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月夕握着佛杖，划过他沾血的脸颊。
冰。
好冰。
佛杖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坚硬而冰冷。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佛杖划过，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硬化，成为傀儡的一部分。
灵魂如烈火烹煎，又如千刀万剐。
他承受着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灵魂挣扎着，嘶吼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魂飞魄散。
最后，月夕把佛杖放在他手中。
身披袈裟的佛门弟子，双手握着原本就属于他的佛杖，双目闭上，神情宁静，仿佛只是陷入沉睡，于梦中求佛叩道。
用佛杖结束佛门弟子的生命，很符合月夕的杀人美学。
耳畔边仿佛还回响着死人的呼喊。
“——整个佛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狂风卷起月夕的衣角，长发飞舞，面具下她笑容愉悦，近乎疯狂。
“我等着哦。”
这次，月夕不打算把傀儡放回佛宗。
所有进入道场的弟子都死了，只有一个回来了，未免太可疑。
她正打算带着傀儡离开这个房间，却发现大地在轻微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