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里面的银杏叶书签滑落。
叶子背面用钢笔写着:“清华园的银杏会更金黄吗?”
我心里一紧,想起上周林阿姨在巷口说的话:“夏夏报了北京的医学院,我们家就指望她光耀门楣了。”
“子航哥,你打算报哪所大学?”
林夏突然问。
我低头看她的帆布鞋,鞋头蹭着图书馆褪色的地砖:“我妈想让我学医,可我……陆子航!”
教导主任的喊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你妈在校门口等你。”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
妈妈靠在白色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攥着CT报告单。
“你爸……”她声音沙哑,“肝癌晚期。”
我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病床上的男人瘦得脱了相,曾经宽厚的手掌如今像枯树枝。
“子航,”他艰难地笑,“爸爸对不起你。”
那天傍晚,我蹲在医院后巷抽烟。
火星明灭间,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妈妈说你在这儿。”
她递来一盒薄荷糖,“含着会舒服些。”
我接过糖盒,里面躺着张纸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林夏的字迹像风中芦苇,却笔笔坚定。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薄荷糖撒了一地:“别走,求你。”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潮湿的眼角:“我不走。”
我们在暮色中相拥,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夏的围巾蹭着我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从那以后,林夏每天都会来医院送饭。
她穿着淡蓝色的针织外套,在病房里轻声读英语单词。
我爸总是笑着说:“这姑娘比子航贴心多了。”
深秋的一个雨夜,林夏冒雨跑来医院。
她的羽绒服滴着水,怀里却抱着温热的饭盒:“子航哥,我给你爸炖了乌鸡汤。”
我接过饭盒,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你回去吧,别着凉了。”
我说。
林夏摇头:“我陪你守夜。”
我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听着雨打玻璃的声音。
林夏突然掏出个小本子:“我整理了你爸的用药时间表,还有注意事项。”
我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药品名称和剂量。
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去年冬天我们在雪地里堆的雪人,林夏给它戴了顶毛线帽。
“林夏,”我轻声说,“谢谢你。”
她笑了笑:“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