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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饿肚子,我造反登基吴年柳香最新章节

江左俊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一股凉意从吴年的头顶中心开始,瞬间席卷了整个身体,他不争气的打了一个颤栗。这是人类遇到这种大猫,本能的恐惧。吴年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的调整了心态,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粗略的扫视了一些。山洞外的栅栏,还很完整,这对东北虎起到了阻挡的作用。篝火燃烧的很旺盛,这也起到了阻拦的作用。在确定自己还算比较安全之后,吴年才开始打量这头东北虎。今夜能见度很高,这头大猫在他的眸光下,没有任何秘密。它应该是一头成年的雄性东北虎,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百斤重。它的肌肉,极为夸张。它的眼睛中充满了试探。肉弱强食是丛林法则。尽管他的体型,相比于它算是娇小玲珑,但是它的第一步还是试探。在看清楚了这头大猫的体型之后,吴年完全的放弃了杀它的想法。要想杀它有很多办...

主角:吴年柳香   更新:2025-03-14 2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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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吴年柳香的女频言情小说《娘子饿肚子,我造反登基吴年柳香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江左俊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股凉意从吴年的头顶中心开始,瞬间席卷了整个身体,他不争气的打了一个颤栗。这是人类遇到这种大猫,本能的恐惧。吴年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的调整了心态,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粗略的扫视了一些。山洞外的栅栏,还很完整,这对东北虎起到了阻挡的作用。篝火燃烧的很旺盛,这也起到了阻拦的作用。在确定自己还算比较安全之后,吴年才开始打量这头东北虎。今夜能见度很高,这头大猫在他的眸光下,没有任何秘密。它应该是一头成年的雄性东北虎,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百斤重。它的肌肉,极为夸张。它的眼睛中充满了试探。肉弱强食是丛林法则。尽管他的体型,相比于它算是娇小玲珑,但是它的第一步还是试探。在看清楚了这头大猫的体型之后,吴年完全的放弃了杀它的想法。要想杀它有很多办...

《娘子饿肚子,我造反登基吴年柳香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一股凉意从吴年的头顶中心开始,瞬间席卷了整个身体,他不争气的打了一个颤栗。

这是人类遇到这种大猫,本能的恐惧。

吴年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的调整了心态,冷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粗略的扫视了一些。

山洞外的栅栏,还很完整,这对东北虎起到了阻挡的作用。

篝火燃烧的很旺盛,这也起到了阻拦的作用。

在确定自己还算比较安全之后,吴年才开始打量这头东北虎。

今夜能见度很高,这头大猫在他的眸光下,没有任何秘密。

它应该是一头成年的雄性东北虎,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百斤重。

它的肌肉,极为夸张。

它的眼睛中充满了试探。

肉弱强食是丛林法则。

尽管他的体型,相比于它算是娇小玲珑,但是它的第一步还是试探。

在看清楚了这头大猫的体型之后,吴年完全的放弃了杀它的想法。

要想杀它有很多办法,可以用长矛,而且是至少十个人组成的长矛阵。

拿刀与大猫拼杀,完全是送死。

其次是强弓,至少是二石的强弓,才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还有就是弩箭。

像武松打虎,完全就是小说桥段。

就算是地表上最强的人类,哪怕是喝了汽油,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死这种级别的东北虎。

在这种时候,不能激怒这头大猫。

采取恐吓,才是正道。

吴年迅速的取了一根木棍,绑上一块布,涂抹上动物油脂,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火把。

“啊!”

“嗨!”

吴年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对这头大猫不断的吼叫着,把自己的双手展开最大,显示出自己强壮有力,充满了威胁的一面。

它双眸之中的试探,变成了谨慎。

耳朵动了动,甩了甩尾巴,缓慢而坚定的后退了几步,最终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样子,这头老虎并不缺乏食物。

如果饥饿的话,它就可能会扑上来。

这四周的栅栏虽然坚固,但拦不住它。

我得制作更多的倒刺,否则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吴年放下了火把,心脏的跳动极快,快到飞起。

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哪怕是他擅长野外生存,但真正遇见这种大猫,那也是第一次。

东北虎啊。

连黑熊都在它的食谱上。

吴年迅速的拿起了刀,削了很多根尖锐的木棍,加固了栅栏。

但这种栅栏还是不保险。

吴年不敢完全入睡,半睡半醒的守着山洞、篝火等待天亮。

这个时候,就显露出带猎狗进山,或者是组队进山的好处了。

一个人守夜太难了。

吴年紧紧握着自己的刀,终于坚持到了天亮。

这个时候,他的脑袋有点昏沉沉的。

他先取了昨天储备的水,架起一口小铁锅。

用内脏、干粮熬煮了一锅难吃,但营养丰富的肉粥之后,才恢复了精神。

原主的身体太孱弱了,这两顿肉吃下去,肉眼可见的强壮了一些。

吴年来到了竹篓前看了一下,里边还剩下一只花尾锦鸡,一只兔子,一只山鸡。

“这些东西拿回去改变不了生活,只够我一个人吃三顿的。

我至少得猎一头百来斤的梅花鹿,才能改变家境,还能给陈氏送点肉。”

“但是这附近竟然真的有一头东北虎。”

吴年想起昨晚上那恐怖的大猫,苦笑了一声。

虽然陈氏提醒过他,这山上有虎豹、豺狼。

但因为人类活动,这四周好久没有出现老虎了。

陈氏的提醒,他其实是没有太当一回事。

他现在是直接处在老虎的威胁之下。

昨晚上有山洞、篝火、栅栏,算是恐吓住了大猫。

如果在山上直接面对面遇上,那就只有一条路,爬树。

真的很危险。

但如果不带个百来斤的猎物回去,家里头.....吴年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而充满了锐利。

“这就是所谓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如果狭路相逢,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吴年紧了紧手中的刀,背上了自己的竹篓,大步的出了山洞,继续狩猎去了。

这一次吴年运气很好,那头老虎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怎么的。

他没有看见。

这也比较正常,老虎的领地一般很大,不限于一座山头。

吴年也很快的遇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猎物,一群由七头梅花鹿组成的鹿群。

他躲在一株大树的后头,开弓搭箭。

几顿肉下去,他的力气增加了一些。

开弓变得顺畅了。

“嗖”一声,黑色的箭矢犹如闪电一般,射中了一头很大的梅花鹿的脖子,深深的进入了肉中。

“碰。”

这头梅花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其余梅花鹿受惊,四散而逃。

吴年心中一喜,上前去查看。

他想了一下,先取出一把小刀,把梅花鹿放血,迅速的回到了山洞内,再进一步清理梅花鹿。

去除内脏,剥皮之后。

吴年掂量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二十斤的肉。

吴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是改变生活所需要的肉量啊。

吴年出了山洞看了一下天气,已经是中午了。

扛着这么重的猎物,他不可能在天黑之前回到百户所,而夜色下赶路,那是找死。

只能明天天亮出发了。

希望那头大猫,晚上不要来找我玩。

接下来的三顿,吴年把其他猎物,还有鹿能吃的内脏部分吃了。

腾出了竹篓内的空间,第二天一大早,便扛起了清理好的鹿肉,用鹿皮覆盖住竹篓,大步回去了百户所。

背着沉重的竹篓吴年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尽管伴随着极大的危险,但是收获也是满满的。

这百二十斤左右的鹿肉,就是他与柳香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希望啊。

还有青梅竹马的陈氏,还有她的女儿李雅。

沉甸甸的。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之后,在傍晚的时候。

吴年回到了北山堡外。

当看见城墙的时候,吴年呼出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是双眸一凝,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平日里北山堡的守卫,几乎为零。

他记得很清楚,离开的时候,只有两个老伙计在把门。

现在城上城下,竟然有大队兵丁持弓带刀,剑拔弩张。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蒙元人南下劫掠?

还是山贼土匪来袭?

吴年心中的喜悦冲散了大半,这一刻他只想着回去看看柳香是否平安。


众目睽睽之下,吴年对柳香展开了急救。

有规律的按压胸脯,嘴对嘴渡气。

对于四周的斥责声,吴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把这个可怜的少女救活了,养的白胖起来。

终于,在吴年的不懈努力之下,柳香忽然“嘤咛”了一声,虽然没有醒来,但是脸色由青转红,胸脯也渐渐有了起伏。

吴年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却还是不放心的探了探柳香的鼻息,觉得有热气后,才放下心来。

四周的呵斥声,顿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由死到活的柳香,脑子就像是风中的柳枝一样,很是凌乱。

“这,这,这。

吴年把死人给救活了?”

“他难道是用了什么法术吗?”

“对啊,这是神仙手段啊。”

人们不可置信之余,看向吴年的眸光,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吴年转头看着这些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在现代社会是常识的急救,在这些人眼中,那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一个疑问,会产生更多的疑问,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今天的事情,多谢各位乡亲父老了。”

吴年很客气的站了起来,对着四周的人们拱手一礼,然后弯下腰抱起了“轻如鸿毛”的柳香,快步的回去了自家小院子。

吴年没有解释,但是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却是甚嚣尘上。

“我听说有一种死法,叫假死。

莫非柳香是假死?”

“有可能。

但就算是把假死唤醒,那也是本事。

吴年这酒鬼,竟然有这种本事?”

“奇怪,奇怪啊。”

吴年很快就回到了自家院子,进入了柳香的卧房。

她的卧房很干净整洁,但也简陋寒酸。

家具除了凳子之外就剩下了几个祖传的柜子。

吴年犹豫了一下,先把柳香放在了凳子上,让她趴在床上。

然后打开柜子,取了一些衣服。

“童养媳也是媳妇,不算耍流氓。”

吴年心想了一声,然后果断的解开了柳香湿漉漉的衣裳,很快他沉默了下来,手指都是颤抖的。

哪怕是他杀人不眨眼,哪怕是他见多了尸体。

但是一个少女的身体,本应该是白嫩多姿的。

但是柳香的身体,却是瘦的皮包骨头,根根肋骨都凸出来了。

很多地方都是瘀青,青一块,紫一块。

管中窥豹,从这些伤口来看,就可以看出柳香平常过的是什么日子。

“哎。”

吴年长叹了一声,心中彻底原谅了柳香给他下砒霜的事情了。

这个少女真的快疯了吧。

她毒杀原主,那是合情合理。

连我都想杀了原主了。

吴年小心翼翼的为柳香解开了衣裳,避免碰触到那些伤口。

但就算是如此,昏睡中的柳香,仍然是眉头紧锁。

恐怕他的些许细小的动作,都能让柳香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吴年细心的把柳香剥光了,然后用布擦干了她的身子,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把柳香塞入了被褥内。

这还不够。

吴年又去厨房弄了柴火,铁盆,在房间内点燃了明火取暖,又打开窗户通风。

但是吴年并没有放下心来,该做的他都做了。

对于柳香来说,最大的难关却没有过去。

冬天寒冷,她在井中走了一圈,又一心求死,身体又是虚弱。

如果不生病还好,就能过去。

如果生病,恐怕凶多吉少。

吴年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他坐在床边,皱眉看着柳香的小脸。

她的脸蛋儿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吴年摊开手来在她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滚烫一片。

他没有任何犹豫,先看了看屋内的明火,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院子,找到了百户所内唯一的一家药铺,拉着坐馆的大夫王大夫的手,便火急火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

这王大夫少说也有七十了,被吴年拉着跑,气喘吁吁了许久才调和了气息。

一脸不悦的坐了下来,开始为柳香把脉。

王大夫很快忘却了不快,脸色凝重了起来。

抬头对吴年说道:“你这小子。

平日里对她下手可真的狠。

她身子骨太弱了,又经过这一次劫难。

恐怕凶多吉少。

我开一副药,你先来抓一帖。

分两次服用,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吴年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先生。

她真这么凶险?”

吴年涩声说道。

这可怜的少女,难道真的要香消玉损不成?

她才十几岁啊,豆蔻少女,而且真的是太苦了,这几年根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想把她养的白胖的,难道连机会都没有?

“就是这么凶险。”

王大夫瞪了一眼吴年,责备满满。

这酒鬼现在一脸担心,以前干什么去了?

“对了。

她平日里吃的恐怕也是寒酸。

你要是真想救她,就把钱拿出来。

买一些肉、鸡蛋。

不要肥肉,要瘦肉,熬粥给她吃。

算是亡羊补牢,看能不能救回来。”

王大夫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少女,也是怜惜,叹息道。

“多谢先生提点。”

吴年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连忙对王大夫拱手一礼。

然后他要付给王大夫诊金,但王大夫谢绝了。

他请王大夫等一下,自己转身去了卧房,与王大夫一起回到了药铺,买了药之后,又买了一点瘦肉回家。

他先按照医嘱,给柳香煎药服下之后。

又回到了厨房,把米和瘦肉顺便弄了一下下锅,开始熬粥。

等柳香喝完粥之后,面色稍稍好了一些。

吴年心中一喜,却还是放心不下。

当夜,他便在点着火,呆在柳香的房间内。

时不时醒来,查看一下柳香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

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吴年便见柳香的情况稳定了许多。

他心中实在是欢喜,连忙洗米下锅,又煮了瘦肉粥喂给她喝,然后又把昨天剩下的半帖药给煎了喂给她。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中午,吴年却又发起愁来。

这吴家日常吃的是米糠饭。

他手中虽然有点钱,但本来应该是省吃俭用到明年秋天粮熟的。

结果现在柳香又是这样了。

一天的药钱虽然不多,但也是钱。

大头还是肉,瘦肉、鸡蛋。

这借弓虽然低声下气,但也是没办法了。


吴年并不生气。

原主本就是一个烂赌鬼、烂酒鬼,几乎是个废物。

更别说进山打猎了。

猎人不是天生的,需要很多的经验、技术、知识。

虽然因为柳香跳井的事情,让陈氏对他的印象改观了。

但那仅限于人品上的。

在陈氏的眼中,他这个青梅竹马,仍然是个普通人,乃至次普通人一等。

“那可由不得你。”

吴年无法现在证明自己的能力,笑了笑之后,出了东屋,往西屋而去,他知道弓就挂在那里。

“弓我带走了。

我很快会回来的。

我也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放心吧。”

吴年哈哈笑着,取了弓之后,大踏步的离开了。

陈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吴年,他竟然这么强硬?

要知道,原主在她的面前,那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现在不仅强抢了她家的弓,还大声对她说话。

“别去啊。

小年。

你会送命的。”

陈氏挣扎着想要起床,追上去,把弓拿回来,却无力的瘫倒在了床上。

“娘,娘你别急,你别急。”

李雅吓坏了,连忙扑过去扶着陈氏,用小手帮陈氏顺气。

她心里头把吴年埋怨死了,这个可恶的吴叔,惹我娘生气。

“阿弥陀佛。

希望他平安无事吧。”

陈氏渐渐平静下来,苦笑着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然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吴年离开了陈家小院之后,先回到了隔壁虎儿家的院子。

他诚恳的拜托了虎儿娘,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照顾一下柳香,对方答应了。

当日,吴年开始做一些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吴年做了充足的准备,背上了一个巨大的竹篓,装了一些生存必需品,一张漆黑的大弓,二十支箭矢,左边腰间挎着一把锋利的刀。

临走之前,吴年来到了西屋柳香的卧房内。

柳香双眸紧闭,躺在床上睡觉。

她的面色,比之前好多了。

吴年轻轻抚摸着柳香的脸蛋,没有少女的嫩感,反而有骨骼带来的坚硬感。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年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虎儿娘,说道:“嫂子,香儿就拜托你了。”

虎儿娘是个心善的,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小心点。

现在山里危险着呢,万事以保命为主,有命在,总能生存下去的。”

“谢谢嫂子。”

吴年没有多作辩解。

这一次他一定会猎回很多猎物,让家里头红火起来,改变在街坊邻居心中的印象。

出了自家小院之后,吴年看了一下天空,早上的太阳光很充足,但是热量很低。

他孱弱的身体,微微打了一个战栗,呵出了一口白雾后,便大踏步的往东方而去。

路上还是那样。

他前方的行人,纷纷避开,仿佛是躲避瘟神。

他也不在意,很快就出了北山堡的东门。

沿着还算宽阔的大道,走了一段之后,便来到了一座山上,而前方就是连绵的山峰,每一座山峰都被或多或少的白雪覆盖。

现在这个季节。

什么动物的食物都很匮乏,就像是陈氏说的。

豺狼、虎豹都是饥肠辘辘。

进了山之后,吴年就觉得很累、很累,面色通红,这身体太孱弱了。

他尽量的调整呼吸,不发出巨大的喘息声。

他小心翼翼的行走着,耳朵竖起,眼观六路,查看可能出现的猎物。

但是他失望了,或许是这座山距离北山堡太近的缘故,没有任何猎物。

吴年并不气馁,他踩着厚厚的白雪,翻过三座山,在中午的时候,到达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上。

吴年眸光一定,露出少许喜色。

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只看起来比较瘦的灰兔子,正在到处的寻找食物。

兔子很警惕,不时停下来观看四周。

吴年躲在了一株大树后方,取出了竹篓内的黑色大弓。

弓的威力,不是固定的。

在大楚国。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

陈家的这把弓,就是一石弓。

射程在一百米左右。

吴年把箭搭在弓弦上,很吃力很吃力的才拉开满圆,几乎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他颤抖着手臂,对准了那只兔子。

幸好他的目力不弱,而且前世有开弓的经验。

“咻!”

一声,黑色的箭矢发出了啸声,继而精准的命中了兔子。

从肋骨穿过,箭矢狠狠的订在了地上。

可怜的小灰兔,四脚乱蹬,很快就没了声息。

吴年并不会同情食物,十分矫健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兔子。

“进了山,怎么会少肉吃?”

吴年添了添自己的嘴唇,把兔子塞入了竹篓内,再取出了一点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

等吃饱之后,吴年继续赶路,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次进山不容易,怎么也得装满一二百斤的肉,才能回去。

下午过半的时候,吴年找到了一座山洞。

先查探了一下,确定山洞内没有动物的粪便,而且他发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座山洞,可能就是猎人们休息的场所。

经验丰富的猎人们,都有固定路线、庇护所的。

吴年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在附近的山溪上,把那只兔子给清理干净,又捡拾了许多干柴,甚至在山洞外,制作了一个栅栏,以防不测。

栅栏是防备豺狼、虎豹的,今夜的篝火不能停,既是为了取暖,也是为了驱赶野兽。

处理好之后,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

吴年取出了火折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点燃了篝火之后,吴年把串好的兔子,撒上一些盐巴,便开始烤肉。

饥饿分泌了大量的唾沫,吴年不争气的吞起了唾沫。

穿越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也没有吃过什么好饭菜。

最近买来的瘦肉,都喂给柳香了。

吃肉才能强壮,只有强壮的身体,才能更适应这里的生活啊。

这兔肉只撒了盐巴,味道不太好。

不过吴年还是吃的只剩下了光溜溜的骨头。

吃饱之后,他卷起带来的毯子,便开始睡觉。

然后他时不时的被冻醒,起来添加柴火,让篝火重新燃烧的旺盛。

夜半时刻,吴年醒了过来。

不过他不是被冻醒的,是被惊醒的。

一头强壮的。

放大版的金渐层大猫。

俗称东北虎的玩意,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死亡的阴云,如此浓厚,带来了强烈的窒息感。


吴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后,一眼看见了挂在墙壁上的弓矢。

记忆之中,这张弓挂在这里很久了。

吴父都很少拿着弓去射箭了,更何况他?

弓不保养的话,那会坏掉的。

希望这玩意还能用。

他快步上前,把弓矢取下,放在手中查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弓矢情况的时候,却还是心中一沉。

这张漆黑的大弓,不仅弓弦坏了,连弓身都有虫蛀的痕迹,已经完全报废了。

再看箭矢,箭头都生锈了。

这是一个可悲的时代。

大楚国边境废弛,军户们帮着军官们种田,成了家奴了,连开弓射箭都很少了,更何况是守卫边塞,防备异族。

但是另一方面,北边的蒙元人却强盛了起来,频繁进入大楚劫掠,已经成了气候。

“这就是史书上说的,皇朝末年吧,日子恐怕会更艰难。”

吴年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从脑袋中甩了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目前最紧要的是弄一把弓。

方法只有两种,借弓、自己制弓。

吴年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制弓。

身为一名雇佣兵,野外生存是基本的能力之一。

如何制作简略的弓箭,也是基本的东西。

有了计划之后,吴年从床底下的箱子内,取出了一些铜钱,他也没有数,揣在怀中便出门去了。

赌鬼是不会放弃财政大权的,吴家原主管钱。

吴年出了卧房之后,便大步往门口走去。

却发现柳香站在厨房内一动不动,手里头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他不由奇怪,问道:“香儿。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柳香身子一抖,手中的砒霜差点吓掉了。

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回过头来,冷淡的说道。

吴年也没多想,反而觉得应该表现一下。

不由笑着说道:“香儿。

我今天出门去购买桑木制弓。

等弓做好了,我就进山里头打猎。

我保证以后我们每天都有肉吃。”

柳香却是不为所动,类似的话,吴年也说过。

柳香曾经也相信过,但是没过几天吴年就会故态复萌。

喝酒,狂喝酒,然后打她。

往死里打,就像打狗一样。

不,比那个更狠。

就算是一条狗,也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寻常养狗的人家,一般不会打狗。

她连狗都不如。

柳香想到激动之处,脸上露出了青色,小手却是发白,显露出白色的骨头,她伸出三根发白的手指,冷笑道:“三天,你的话信用最多三天。

多一天都没有。

我会信你?”

吴年闻言很是尴尬,跟着小丫头片子说话,真是费劲,每一次都是被冷嘲热讽。

但是吴年并不生气。

柳香也太惨了,他只有同情、怜惜。

不过多说无益,做到了就有了信用。

做不到就是吹牛。

肉会有的,好日子会红红火火的。

香儿也会白胖起来,美美的。

他笑了笑,大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哼。”

柳香轻轻的从鼻尖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又陷入了挣扎之中,我要不要毒死他?

她的一双眸子中,尽是恐惧之色,死亡并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定的。

她怕啊。

吴年自然不知道自家的童养媳,竟生出了同归于尽之心。

他信心满满的大踏步出了屋子,来到了外头。

整个百户所是一个狭小的城堡。

城堡内拥挤的很,空气中散发着各种臭味。

城墙已经破败了,有的缺口能过去人。

再加上兵丁的战斗力,其实就是纸糊而已,一捅就破了。

这座戍边的城堡,根本就是荒废了。

不过城堡内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还是有的。

有粮油店、杂货铺、布庄,当然也少不了铁匠铺。

只是这些年打造兵器的人少了,打造农具的人,多如牛毛。

吴年上了街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四周的人都以异样眸光看着他。

甚至自动的避开一点点道路,让他先过去。

这场景就像是村里的恶霸,横行霸道。

或者也可以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哎。”

吴年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来到了铁匠铺旁边的杂货铺内,对着杂货铺老板老王说道:“老王。

给我一块桑木。”

老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在百户所内经验丰富,他猜出了吴年的目的。

也不怕吴年,摇头说道:“我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制弓的材料了。”

“嗯?!”

吴年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一次真的绷不住了。

这一座边塞城堡内的杂货铺,竟然没有制弓的材料卖?

“制弓是需要钱的,有那个钱,人们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没人制弓,我当然就不会进材料了。”

老王人老成精,猜出了吴年的心思,冷笑了一声说道。

老王说的实在,结合着吴年的记忆,已经所见所闻。

除了柳香的事情之外,他还有一种紧迫感。

这小小的百户所,随时都有可能会大祸临头。

离开了杂货铺之后,吴年开始犯难了。

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有制弓材料,他不可能凭空制作出一张弓的。

木材倒是好办,上山去寻一下。

制弓需要的其余材料呢?

“看样子,我只能去借一把弓了。”

吴年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如果可以的话,吴年并不想去借弓。

开口借弓,就跟借钱差不多,借钱还不得低声下气?

但是家里头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没有弓,不能去打猎改善生活。

这家,真不像是家。

吴年很快回到了自己破败的小院内。

柳香正在晾晒衣服,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吴年,眸光中泛着冷意。

吴年想起自己夸下海口,不由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杂货铺没有制弓材料了,我想想去哪里借一把弓。”

“呵呵。”

柳香冷笑了一声,瘦弱的身子弯下腰抱起了大木盆,很吃力的放在了堂屋门口。

吴年既尴尬,又很心疼。

这瘦弱的身子抱起木盆都吃力,更何况洗衣服了。

这些年,她真的是吃了太多苦了。

“哎。”

吴年叹了一口气,回去了自己的卧房躺下,在脑中盘算起去找谁借弓好。

柳香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窗口,仿佛是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盯着吴年。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毒死这个混蛋。

虽然吴年再三保证了,去借弓打猎。

但是她不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酒鬼、赌鬼的话。

毒死了一了百了。

“等死了就可以见到爹娘了。”

柳香一双眸子泪珠开始打转。

她心中的爹娘,就是养父母。

爹娘对她真好,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吃。

以前家里头真好啊。


北方的冬天,冷的彻骨。

北山堡百户所,一座破败的屋子内。

吴年睁开了双眼,呆呆的看着前方。

破败的屋顶,布满了裂痕的栋梁,散发着老旧的气息。

看了许久之后,吴年才苦笑了一声,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前世的他是一个国际雇佣兵,精通各种枪械、也学过武功,擅长拳脚功夫以及冷兵器。

这种身份、职业,注定了他只能刀口上舔血。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被一枪击中,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国家叫大楚国,是封建社会。

他的名字也叫吴年,今年二十岁,是一名军户兵丁,父母双亡,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了。

在楚国创建之初,这个百户所拥有很强的战力。

但是楚国渐渐腐烂了,现在百户所就像是一个大的农场。

百户是大地主,其余小兵都是百户的家丁,要帮百户耕田,每年交税很重,军户根本吃不上饱饭,再加上最近北边的蒙元人渐渐强盛,战争的阴云笼罩整个北方,军户逃亡很多。

整个百户所已经破败。

吴年接收了记忆之后,苦笑了一声。

“军户啊,真是惨。”

忽然吴年感觉到了一道眸光,他本能的警惕了起来,很快又放松下来。

门口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冬衣,冻的直发抖。

少女充满警惕戒备的看着他,仿佛是兔子,一副随时都会逃跑的样子。

吴年又是一声苦笑。

少女名叫柳香。

吴家父母多年前上山砍柴,遇到小姑娘一问三不知,便捡回来当作是他的童养媳。

只是原主不是个东西,是整个百户所内出了名的酒鬼加烂赌鬼,喝醉酒、或赌钱输惨了之后,性格比暴君还要残暴,回到家对柳香非打即骂。

甚至于原主还动过把柳香卖去妓院,换赌资的想法。

别看柳香现在这个模样,以前可是一个很美的白姑娘。

吴年虽然是个雇佣兵,杀人不眨眼。

但对家人、朋友却是极好,为人十分仗义。

穿越是很震惊,但既然事已至此。

那便也只能以吴年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这里就是他的家,柳香是他的童养媳,他会好好对待她的。

吴年转头看向门口,微微一笑道:“早啊,香儿。”

柳香却冷笑了一声,说道:“酒醒了是吧?”

吴年苦笑了一声,张口欲言,却无言以对。

这酒鬼最大的问题就是,喝醉酒就像变了一个人。

原主喝醉酒之前,除了赌博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但喝醉酒后,那真是心狠手辣,往死里打人。

柳香现在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衣服下的身体,绝对是百孔千疮。

柳香拖着这样一副身体,每天还要烧火做饭,上山砍柴,还要下地干活,照顾一个烂赌鬼、烂酒鬼。

吴年尽管杀人不眨眼,但也觉得头皮发麻,骂一声,“原主真是个混蛋。”

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痛苦,而长期被家暴,则是无尽的痛苦。

“饭我已经准备好了。”

柳香却没有与吴年多说,又说了一声,便放下破帘子,转身走了出去。

“哎。”

吴年叹了一口气,然后按照记忆把麻烦的衣服给穿上了。

一身破鹿皮衣裳,一条破麻布直裤,用一根粗麻绳系好,一顶泛着臭味的破羊皮帽子戴上。

北方天气寒冷,人们没有南方的汉人穿衣那么讲究。

打扮上,其实与那些蛮夷差不多,以御寒实用为主。

吴家有一座破败的小院,出了卧房之后。

西边是厨房,东边是柴房和茅房。

吴年呼入了一口冷气,不由皱了皱眉头。

虽然屋内也很冷,但是外边更冷。

站定了片刻之后,吴年快步往厨房而去。

虽然柳香本人蓬头垢面,但不是她懒,而是天气冷,吴家的条件实在是没有资格烧水洗澡。

他们一个大冬天,一个月也洗不了一次澡。

就算洗脸,也是冷水对付一下了,这脸上的油垢,累月积累,好看的姑娘都难看了起来。

柳香干活很勤快,厨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

简陋的厨房内,有一座破灶台。

一张垫着一块木头的瘸腿四方桌。

桌子上放置着今天的早饭,两大碗米糠加上一点米做成的米糠饭。

除此以外,没了。

连个下饭的咸菜都没有。

虽说记忆里是有这么一出,但是当吴年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撼。

这是人吃的食物吗?

说句不客气的,现代社会,狗都比这个吃的好。

不过吴年没有说出来,他露出笑容来到了桌子前坐下,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

“香儿。

今天也是织布吗?”

吴年抬头问道。

现在是冬天,田不需要照顾。

家里头有台老织布机,香儿依靠织布补贴家用。

柳香抬头看了一眼吴年,一声不吭开始吃饭。

她吃的贼香。

吴年又碰了一个壁,有点想挠头。

然后也开始吃饭。

这米糠就像是刺一样,滑入喉咙,嗓子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但吴年没有嫌弃,尽量的把米糠饭给吃完了。

食物虽然差,但却是能量来源。

这大冬天不吃饭,可真的能冻死人的。

“不过这种日子实在太惨了,不是长久之计。

我得想办法搞点肉吃。”

吃完饭之后,吴年放下了碗筷,看着柳香扭着腰收拾好了碗筷,勤快的去洗碗了。

这没有一点油水的碗,洗起来真是方便,随便刷刷就干净了。

吴年很快就想到了改善生活最快的办法。

打猎。

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经验老辣的猎人,进了山就像是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想到就做。

吴年很快回去了自己的卧房,去找弓箭去了。

他走后。

柳香收拾好了碗筷放好,然后来到了柜子前,取出了一小包纸包着的东西。

握着这个东西,柳香的小手有点颤抖。

小脸蛋上露出了犹豫不决之色,内心极力的挣扎着。

这小包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见血封喉的砒霜。

她想毒死吴年。

哪怕两个人一起死也无所谓。

长年被毒打的怨恨,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但是另一方面,吴家父母对她有恩。

是把她养大的人。

这小包砒霜已经买来好久了,但她一直犹豫不决。

“我真的要毒死这个畜生吗?”

柳香心中十分彷徨。


吴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这个家伙拒绝借弓之后,又追回他,说话又吞吞吐吐,原来竟然是打他家田亩的主意。

吴年身为雇佣兵,也是有生死兄弟的。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可靠的是手中的武器,然后就是可以依托生死的兄弟。

雇主是不会管雇佣兵的死活的,但是如果成员受伤,兄弟们会想办法把人背回去。

但是眼前这个人,虽说是吴父的生死之交,兄弟相称。

但算是什么狗屁的兄弟。

竟然贪图他们家的田亩。

吴年对土地并不在意,更别说是小小的三亩土地了。

但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是我的东西,我愿意给你,就可以给你。

哪怕是路人,我愿意塞给一块金子,那也是我愿意。

如果我不愿意,哪怕是一顶帽子,我也不会送人。

别的不说。

就这张永的嘴脸。

吴年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咕噜咕噜。”

吴年笑了起来,一把端起了桌子上的浊酒咕噜咕噜的喝完了,虽然不好喝,但很痛快。

张永看着吴年这样子,心中一喜。

“这才对嘛,你小子只有这样喝酒,才是正确的酒鬼。

喝醉酒了,你家地就是我家的了。”

张永甚至打算让老婆去取钱了。

就在这时,吴年“碰”的一声,把酒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花生震了一震,有几粒滚落在了地上。

吴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目视张永,气势无匹道:“居心叵测的小人,也配做我长辈?

从今日起,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家的田,无须你记挂着。

烂在我手中没人种,我也不会卖给你。”

“告辞。”

说罢了,吴年很有江湖习气的一拱手,转身便离开了厨房。

张永惊呆了。

这小子虽然是个酒鬼,但却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平日里见了他,不说唯唯诺诺,至少也是恭恭敬敬。

在这偌大的百户所,敢与这小子打交道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今天,今天,这小子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

张永随即气的浑身发抖,脸都绿了。

“啪”一声,他拍着桌子站起,脸色从绿转为通红,大骂道:“你这一坨烂泥,反了天了。

我要弄死你。”

张永真的是气极了。

这田不田的还在其次,这面子上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就谈崩了?”

李氏听的动静不对,从外走了进来,有些慌乱道。

她倒是不在乎吴年这个人。

以她哥哥在百户所内的势力,拿捏吴年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她在乎的是吴年手中的三亩地啊。

老二明年就要成亲了,她得把地弄过来,给老二传家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就谈崩了?

这小子脾气牛天了,比我还牛。”

张永怒不可遏,把事情给媳妇说了,然后恶狠狠的对李氏说道:“你马上去你哥家。

让你哥想办法弄这小子。”

“你哥是小旗,而且还是管他是小旗。

怎么狠怎么折腾,一定要把这小子手里头的地,给弄过来。”

“这一坨扶不起来的烂泥,竟然也蹬鼻子上脸?

好。

我马上告诉我哥。”

李氏也是怒了,这烂酒鬼,竟然敢这样。

弄死他。

她二话不说,便转身气冲冲的出了自家院子,往李定家中而去。

“呵呵。”

张永花了一点时间,怒气也消解了不少。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坐下来继续喝酒。

“我看你小子能狂到什么时候。

等受不了了,自然得低声下气来求我。”

“哼哼。”

“现在的价钱是十贯钱。”

“等到时候,我一贯钱也不出,直接吞了你的地。”

吴年冷笑的出了张永的宅子,站定了片刻。

便往下一户人家而去。

这百户所内,除了张永之外,吴年还有别的人脉。

为了柳香,为了生活,还是得去借弓。

走了三家之后,吴年眉头深锁的回到了自家院子内,真的是信用太差,没一个人愿意把弓借给他的。

不过其他人比张永强多了,没惦记他家的田。

他先回去了西屋,看了一下柳香的情况。

这短短的时间内,柳香的情况竟然又有所好转。

或许是久逢甘露吧。

柳香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肉了,一点瘦肉粥,便可以让她枯木逢春。

吴年站在床前,低头看着柳香消瘦的脸蛋儿,心疼不已。

她可是个豆蔻少女啊,要是在现代社会,她是父母的宝贝。

“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弓的话,就没有出路啊。”

吴年坐在了床沿上,轻轻抚摸着柳香的脸颊,轻叹了一声。

真的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吴年的心中,还有最后一个人选。

但是这个人选,吴年有点尴尬。

虽然他坐在床沿上,抚摸着柳香的脸蛋。

但是脑海之中,却出现了另外一个美妇的脸蛋。

柳香还是个青涩少女,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根本就是丑丫头,长开还得好长好长的时间吧。

但是他脑中的那张脸,不说倾国倾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鹅蛋脸,蛾眉细长,眼眸圆大,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仿佛是受惊的小兔子。

她的肤色就像是牛奶一样,身段婀娜多姿,该细的细,该大的大。

她姓陈氏,比原主大三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原主小时候还暗恋过她。

只是在这个时代,男人比女人大三岁是比较标准的婚配年龄。

女人比男人大三岁,那就只能失之交臂了。

陈氏早早就嫁人了。

因为她很漂亮,虽说是军户出身,但却还是被城里头的秀才相公给想办法娶走了。

听说婚后的生活,还算美满,二人还生了个女儿。

只是那秀才相公实在体弱多病,没几年就病死了。

陈氏没有儿子,就被夫家赶出家门,回到了娘家。

不久后,她父母双双病故了。

她自己又长期生病,听说是肺病,断断续续治不好。

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寡妇,门前是非肯定多。

但是哪怕是百户所内的流氓,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这一连串的人生悲苦,让她有一个母夜叉的名号。

谁碰她,谁就得倒霉。

反正陈氏守着一个幼女,日子过的极为清苦。

俗话说的好,初恋是美好的。

原主偶尔会去陈氏家中看望,每一次都是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从不大声对她说话,也不耍酒疯。

但陈氏却不太喜欢原主。

她是个好心的女人,实在看不惯原主打骂柳香。

吴年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美妇。


这里是百户所,祖传的弓多的是。

原主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原主的父母人还不错,在百户所内还是有些人脉的。

吴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香,一咬牙便出门去了。

走了百余步之后,吴年来到了一处半旧不新的宅子前。

宅门开着,但吴年还是上前敲了敲门,大声问道:“张叔在吗?”

张叔名叫张永。

在吴父活着的时候,与吴父是生死之交,以兄弟相称。

原主在赌钱输光之后,日子难以为继,就时不时的来借钱。

张永做事很有章法。

他只借给原主小钱,而且如果原主欠钱的话,下次就不借了。

“是你小子啊。

有什么事情吗?”

张永本在屋子内喝酒,这大冬天的没事干,又很冷,喝酒是不错的消遣。

他听得动静后走了出来,冷着一张脸,没有给吴年好脸色。

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不过他并不惊讶。

在那样的毒打下,柳香直到现在才选择自尽,已经是足够坚韧了。

不过他不给吴年好脸色,并不是因为同情柳香。

他是一直没给吴年好脸色,简单来说就是看不起吴年。

“张叔。

我媳妇病了,需要服药调理。

我想上山打猎,但家里头的弓已经坏了。

请张叔借我大弓一用,小侄没齿难忘。”

吴年弯下腰态度十分诚恳。

“弓是不会借给你的。”

张永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弓可不是小玩意。

一张成弓,价值最少三百文。

吴年平日里来借钱,二三十文的,也就随手给了。

就算是没有了,也就二三十文而已,就当是让狗给吃了。

弓?

这怎么可能借?

让这个小子卖钱,然后拿去赌吗?

他可没有那么蠢。

张永还有了心理准备,与吴年扯皮。

这小子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每一次借钱,都想借多一点,与这小子说话,得浪费好多口水。

“我明白了。”

吴年心中一沉,却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平静的一拱手,打算去下一家。

张永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吴年,这小子怎么这么爽快了?

不被这小子胡搅蛮缠,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但既然如此,也省下了他很多的口水。

张永冷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临走前平静道:“不送。”

吴年也转身走了,他倒也不怨恨对方。

原主实在是太混蛋了。

张永回到了屋内,把事情对自家媳妇一说。

“就这烂泥,还想借我的弓?

凭什么?”

张永冷笑了一声,坐到了凳子上,继续喝酒。

张永的媳妇姓李氏,是百户所小旗李定的妹妹。

小旗手底下有十个人。

吴年刚好就是李定的属下。

她眼珠子一转,对张永说道:“当家的。

老二明年就要成亲了,需要田宅。

这百户所内的空房子倒是多,但是城堡外的田地却已经不多了。

吴年名下不是还有三亩好田吗?

我们不如趁火打劫。

花十贯铜钱,把他的田给买了。”

张永闻言顿时心动。

什么生死之交,俗话说的好,人走茶凉。

反正老吴这个儿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败了,不如便宜了我。

“好。

我马上把他追回来。”

想到这里,张永顿时坐不住了。

立刻起身出门追去。

“小吴。

等等。”

张永跑的快,很快就追上了吴年,张口叫道。

“张叔还有什么事情吗?”

吴年淡淡问道。

虽然他也理解张永,不想搭理一个烂赌鬼的立场。

但是吴年的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

“叔有事想跟你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永左右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对吴年说道。

这惦记着自家侄子的田地,说出来实在是不光彩。

吴年心中一动,还以为张永改变主意了呢。

“好。”

吴年当即同意,脸上的表情也热情了起来。

二人当即一起回到了张永的家。

张永还热情的邀请吴年喝酒。

李氏亲自端来了一壶酒,摆上了两口酒碗,上了一些花生作为下酒菜。

李氏还很关心道:“小吴啊。

你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现在柳香情况怎么样了?”

“多谢婶婶关心。

我媳妇情况好了一点,但每天的药钱、买肉、买米的钱却是让我吃不消。

所以想借婶婶家的弓上山打猎。

等我打猎回来,便原物奉还。”

吴年立刻一拱手说道。

“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借不借的。”

李氏嗔了一声,然后给张永使了一个眼色。

“来。

先喝酒。”

张永提起了酒壶,给吴年满上了。

他们是打算把吴年给灌醉了,再谈这件事情。

众所周知,吴年可是北山堡百户所内的酒神。

吴年有求于人,也不好拒绝。

便端起了酒碗与张永碰了碰,浅尝即止的喝了几口。

他不是原主,虽然能喝酒,但不是酒鬼。

当然这酒也不是好酒。

吴年喝不惯。

看着吴年只喝了几口,张永夫妇有些奇怪。

这平常里,吴年见到酒,哪里有不喝完的?

“怎么,嫌叔家里头的酒不好喝?”

张永故作不乐意,问道。

“不敢。

叔家里头的酒是好喝。

只是我打算节制酒量。”

吴年连忙说道。

张永夫妇再一次惊讶了,这酒鬼竟然打算节制酒量?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随即,张永又劝酒了几次。

但是吴年却是保持定力,没有多喝酒。

张永觉得没趣,但也没有冷下脸。

吴年是有求于人,他可也是垂涎吴年家里的田亩。

“小吴啊。

不是叔我泼冷水。

以你的信用,恐怕这百户所内,没有人会愿意把弓借给你。”

张永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意味深长道。

这个时候,李氏已经退了出去。

吴年也是人精,顿时觉得张永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味。

但他没有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道:“叔有话直说。”

张永又惊讶了一下,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机灵?

平日里完全是个傻叉啊。

“那我便直说了。”

张永抬起头来,图穷匕见道:“你家不是有三亩田吗?

十贯钱卖给我。

你有了钱,就有了弓。

不必巴巴的去求人了。

剩下的钱,还可以拿去做赌资,逍遥快活。”

说到最后,张永的语气尽是蛊惑。

吴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酒鬼、赌鬼。

戒酒?

他是不信的。

估计也就是三日鲜而已,等过几天就故态复萌了。

赌。

烂赌鬼能戒赌?

不管是酒还是赌,都是需要钱的。

对他来说,十贯钱不是小数目。

但是钱是要花完的,地是可以传家的。

他的内心,吴家的地就像是一个脱光衣服的美人,让他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啃咬一番。


铁牛。

是他们这一小旗的兵丁。

铁牛不是绰号,而是他姓铁名牛。

今年二十来岁,人如其名,长着一张国字脸,满脸虬髯,肤色黝黑,强壮的仿佛是一头牛。

铁牛还擅长舞大枪、长矛,能开二石弓。

他在这军纪废弛的百户所内,是难得的好兵。

正因为军纪废弛,铁牛他也只能是个兵。

平日里,他们的关系不好不坏。

吴年把碗筷给放在锅里,盖上盖子,等回来再洗。

这才出了厨房,打开院门。

“是铁牛啊。

有什么事情吗?”

吴年抬头看着粗壮的铁牛,很平静的问道。

“进去说话,这里怪冷。”

铁牛虽然强壮,但是挺怕冷,打了一个哆嗦后,说道。

“是我疏忽了,请。”

吴年道歉了一句,把铁牛迎进了堂屋坐下。

“好香。

你真的进山猎了一头鹿回来啊?

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她们的玩笑话。”

铁牛坐下之后,鼻子动了动,闻到了肉香味。

“运气好。

这梅花鹿撞上我的箭矢,自己送进来了。”

吴年没有多谈的意思,轻描淡写道。

铁牛也觉得吴年应该是运气好。

这酒鬼他知道,虚的厉害,也不怎么开弓射箭。

不过他也只是感叹一下,运气好而已。

也不妒忌。

他本身就是猎人,也常进山打猎,家里头没少肉吃。

“昨天军令下来,让我们集结。

结果你没在百户所内。

小旗大人让我来通知你,让你明天一大早去军营内集合。”

“另外。

因为你没到场,小旗大人发了脾气。

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天你小子态度好一点。

否则没准会被打板子。”

铁牛终于抛开废话不谈,进入了主题。

吴年眸中精芒一闪而逝,郑重的站起对铁牛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兄弟提点。”

铁牛惊讶的看着吴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吴年似乎有点不同了。

以前的吴年,可不会这样有板有眼。

“你小子好像有点反常。”

铁牛摸了摸自己满是虬髯的下巴,狐疑的看着吴年。

不过他也没多想,很是爽气的挥手道:“你客气了。

当官的没什么好人。

你虽然是个酒鬼、赌鬼。

但平日里又没有得罪我。

有什么事情,我当然会关照你。”

“行了。

就说这么多了。

我走了。

你这屋子真冷。

我还是回去抱着老婆的身子睡觉吧。”

铁牛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兄弟慢走。”

吴年很客气的把铁牛给送到了门口,挥了挥手,看着铁牛的身子投入了黑夜之中。

“这家伙能处。

当官的,与当兵的矛盾也很大。”

吴年搜罗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心中暗道。

大楚国军纪废弛、腐败。

铁牛是个好兵,但他只能是个好兵。

小旗虽然只带十个兵,但官拜从七品,是官皮。

想弄到小旗的职位,铁牛是没能力的。

小旗带十个兵,这是理论。

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不一定。

他们小旗就从没有满员过,目前只有五个兵。

根据大楚国的法律。

每月每位兵丁,没有妻子的给米五斗,也就是六十斤。

有妻子的给六斗。

战袍三年一换。

现在大楚国的情况,已经糜烂。

原主也搞不清楚,朝廷发下来的实际军粮,到底是多少。

反正到吴年手中,每月只有两斗米。

战袍,已经十几年没换了。

原主的战袍,还是继承吴父的。

当官的层层盘剥,又吃空饷。

时不时让自己手下的兵丁,去帮忙种地。

这兵与官,矛盾如何调和?

他本就怀疑张永会勾结小旗李定搞他,现在铁牛跟他明说了,李定确实是发了脾气,可能会借机发挥。

“你想搞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吴年冷笑了一声,心中有了一些计较。

站了一会儿后,吴年也觉得冷,打了一个哆嗦回去屋内。

他先去看了看柳香,见柳香睡着了,便没有打搅她,收了碗筷一起洗了,这才回去了自己房间内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

吴年早早的烧了莲子粥,自己吃了之后。

去看了看柳香,她的气色又好了一些,自己能下地了。

吴年就让她自己去吃粥,他回去了屋内,穿上了破战袄,挂上了刀,戴上了铁盔,拿起大枪便出了门,来到了军营报到。

军营内没有帐篷,有一座简陋的百户所。

十栋分隔开来屋子。

堂屋就是小旗的公堂,其余房间是住所。

吴年来到公堂之后,其他人已经到了。

除了铁牛之外,还有张声、王贵、李勇。

铁牛是个好兵,张声也算年轻力壮。

王贵是个病秧子,李勇是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兵。

加上原来的酒鬼原主,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枣。

四人都对吴年点了点头,然后一起站着等待小旗李定到场。

过了不久,李定带着家仆陈光到了。

吴年等兵丁们穿着的是战袄,也就是棉布甲。

李定穿着的是铁甲,他正值壮年,身强力壮,国字脸,配合上铁甲,走起路来威风八面。

他的家仆陈光也是身强力壮,穿着棉甲,戴着头盔。

家仆不在编制内,是官员们的私人武装。

相比于自己手下的兵丁,官员们更加信任自己的家奴。

李定来到了主位上坐下,陈光紧随其后,立在他的左侧。

刚坐下,李定看了一眼吴年,脸上闪过阴刻之色。

“吴年。

你身为军户。

昨个儿大军集结。

你却不在百户所内。

按律该杀。”

李定没有与吴年废话,直接祭出大招,先是凶狠的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却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

大家都是一个百户所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便手下留情,给你二十棍子。”

“铁牛。

把吴年拉下去,狠狠的打。

不要给我偷奸耍滑。

待会儿本官要亲自脱掉裤子查看。”

李定抬起头来,命令铁牛道。

大家都是老兵痞。

都知道棍子有两种打法。

一种是打的响亮,却不伤筋动骨。

一种是打的沉闷,能把人给打瘫痪了。

今天李定先要了吴年半条命,再与他谈谈吴家的田亩问题。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定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腰板挺直,昂首挺胸,摆出实实在在的官威。


吴年也注意到了柳香,但没有多想,只觉得尴尬。

夸下海口要制弓,却没有兑现,这世界上还有比失言更尴尬的事情吗?

时间过的很快。

窗外飘进来了饭香味。

柳香掀起了破帘子走了进来,平淡道:“饭已经做好了。”

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一双小手紧紧的交叉腰间,握在一起。

吴年不是间谍,注意到柳香有点异样,但却也没多想。

“可能是害怕吧?”

吴年心中暗道。

他心中怜惜更甚,从床上坐起,柔声说道:“我马上就来。”

柳香转身走了,脚步略显急促,似乎在逃避什么。

吴年穿上鞋子,也起身走出了房子,来到了厨房。

厨房还是那个简陋的厨房,瘸腿的四方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两碗米糠饭。

柳香已经坐好了,等他来开饭。

吴年刚想打招呼,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僵住了。

他鼻尖动了动,脚步也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自然,从容的来到了饭桌前坐下。

他是个雇佣兵,有时候出任务,会用到非常规的手段。

砒霜几乎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

但是他的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却产生了激烈的挣扎。

柳香想毒死他。

从理智来说,他非常理解柳香。

面对一个看起来已经是不会浪子回头的烂赌鬼、烂酒鬼,被经常家暴的柳香,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她可能快疯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做出可怕的事情,包括谋杀。

但是从感性的角度出发,吴年又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如果不是他鼻子灵敏,肯定会被柳香毒死,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应对这件事情?

杀了柳香很简单,只要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扭就能断气了。

想杀我的人,我通常都会这么做。”

“但是柳香不是想杀我,而是想杀了原主。

她不知道原主已经被我取而代之了。”

“我该怎么办?

放过她?

但是她想杀我。”

吴年内心挣扎,但表面上极为平静。

如果决断要捏死柳香,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杀人这种事情,他干的极为利索。

柳香也在挣扎之中,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

但是当她看到吴年那酷似养父脸颊的时候,她内心的柔软就被触动了。

她是被养父母养大的,父母对她有恩。

她真的要杀了这个畜生,让吴家绝后吗?

双方就这么对坐着,四目相对了片刻之后。

柳香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掀翻了桌子。

“啪!!”

两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四方桌上的破碗落在了地上,珍贵的米粒,与地上的泥土混合成了一起。

“呼呼呼!!!”

柳香做完这一切之后,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她的眼神之中既有轻松,也有恐惧。

她如兔子一般,速度极快的来到了墙角处,双手抱胸,整个人缩卷成了一团,摆出了一副挨打的姿势,熟练的让人心疼。

她的心中无比的恐惧,无比的凄凉。

尽管已经挨过无数打了,但每当吴年打她的时候,她都会恐惧。

肉体上的疼痛还是其次,她已经皮糙肉厚了。

精神上烙印,才是永恒不灭的。

吴年发酒疯的时候,双眸血红,喘息声如老牛,何止对她拳脚相向,甚至有几次把她的头发给扯掉了,甚至有一次弄断过她的左手小手指,直到现在,她的左手小手指也不灵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是个残废。

“这个混蛋这么对我,我竟然下不去手?”

柳香抱着自己的胸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很生气,很生气。

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吴年长呼出了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他不用再做决断了。

他当然没有打柳香,只是静静的看着柳香。

这个少女。

她快疯了。

但是她下不去手。

真是可怜。

但是一时间,吴年也不知道该这么安慰这个少女。

她给他下了砒霜,吃了就会死。

“哎。”

吴年长叹了一声,愁的恨不得把自己头上的头发给扯光了。

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

摇了摇头,吴年平静的站了起来,转身回去了房间内。

柳香快疯了,安慰、保证都是苍白的,唯有时间才能渐渐弥合这一切。

他也先冷静一下,睡个觉。

今天的事情,太刺激了。

柳香的颤抖也消失了。

她奇怪的看着平静的离开了厨房的吴年,以前如果她做了类似的事情,吴年一定会对他拳打脚踢。

但柳香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可能是这个混蛋,偶然心情好,所以才不打我吧。

“我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吗?”

柳香很快又颤抖了起来,她脚步踉跄的站起,差点又摔倒了,她扶着墙才站稳,左手残疾的小拇指,在不断的颤抖着。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厨房。

来到小院之后,她找了一张板凳坐下。

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个办法很好。

柳香凹陷进去的眼眶,忽然蓄满了泪水,她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哽咽道:“爹、娘,我想你们了。”

说罢了,柳香带着凄厉,带着憧憬,带着解脱,站起来步履坚定的往院子外走去。

过了不久。

隔壁领居家的小孩虎儿,忽然闯入了吴年的卧房。

疯狂的摇晃着正在睡觉的吴年,尖叫道:“吴叔,吴叔。

香儿姐姐跳井了。”

“啊?!”

吴年傻眼了,发出了一声惊叫。

弹簧似的静坐而起,陷入了呆滞状态。

“啪。”

吴年狠狠的给自己打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却没能冲散他心中的悔恨。

我特码都干了什么?

她给我下砒霜,却又不忍心。

她快疯了。

对她来说,能解决这个事情的,不就是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了吗?

跳井。

我太蠢了,我应该早预料到的。

但是我没有。

吴年一个飞跃下了床,连鞋子也没穿。

弯下腰抱起了虎儿,往屋子外发足狂奔。

问道:“在什么地方?”

百户所内,不仅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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