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指头戳到管家鼻尖，指甲缝里还沾着马厩的草料渣。
王老蔫的破棉鞋在地上蹭了蹭，鞋头露出冻紫的脚趾。
他盯着管家棉袍下摆的泥点子看——那泥色发暗，混着冰碴，分明是乱葬岗才有的黑土。
前日马老爷让他去那儿背青石板时，见过一模一样的泥印。
栓柱突然抓住二狗子的手腕：“哥，听管家的。”
他声音发颤，眼珠子死死盯着管家腰间——那里别着把黄铜钥匙，钥匙头雕着个倒挂的蝙蝠，和马老爷书房门锁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屋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由远及近停在窗根底下。
王老蔫的后脖颈汗毛倒竖，他分明听见积雪被踩实的响动，可纸窗上半个影子都没有。
油灯的火苗忽然蹿起三尺高，把墙上的灶王爷画像燎了个窟窿。
管家倒退着出了门，灯笼在雪地上投下血红的圆斑。
二狗子抓起酒坛子猛灌，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在棉絮上冻成冰片。
栓柱掰开冷硬的馒头，霉味混着香灰气直冲脑门——这分明是清明上供的祭品。
王老蔫的筷子尖戳破饺子皮，肥肉丁在酸菜馅里泛着油光。
他突然想起马老爷养的那条黑狗，今早经过厨房时，狗食槽里漂着撮白毛——和栓柱棉袄里漏出的絮子一个颜色。
更漏声混着北风在屋顶打转，瓦片缝里漏下的雪粒子在烛光里跳舞。
王老蔫摸到怀里那包粗盐，指尖触到张硬纸片——是马家账房先生塞的符纸，朱砂画的咒文被汗浸得模糊，像张哭丧的脸。
第二章：酒气冲头二更天的梆子裹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马厩草料堆里钻出三个佝偻的影子。
栓柱把棉袄往怀里紧了紧，补丁缝里漏出的絮子黏在结霜的胡茬上，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