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筝目光相遇的刹那，黎千瓷瞧见了她眼神里的打量，以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她其实没想过躲在幕后的人会是谁，因为时间来不及让她慢慢分析，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是在考验自己。
见到了郑筝，她瞬间就顿悟，郑筝想签下她。
收了收心思，黎千瓷快步往前迎上去。
“筝姐好。”
只见她微微弓着身子，点头问好，面上笑容很是灿烂。
这点人情世故，倒是被这只千年鲤鱼精拿捏得死死的。
对于她的乖巧，郑筝嘴角微扯，似笑非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从哪一步看出来的？”
黎千瓷早就在须臾间想好了措辞：“两位前辈的演技是好好，我都几乎看不出破绽，还是到最后才觉得出奇。”
“江港市的狗仔是出了名的毒舌、撩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收队呢！”
“江港台艺人打起来喔，就算不是大明星，也会有点话题的，而且她们的提问都未算毒辣。”
“还有，他们俩离开前还有眼神交流，有种‘够钟收工’的感觉，做得狗仔的，都预到没得准时收工的啦。”
听完黎千瓷慢条斯理的讲述，郑筝这才点头轻笑：“不错呀，有没有兴趣加入江港台？”
这句话，显然是认可了黎千瓷，正式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黎千瓷也不装模作样，点头应道：“当然有啊！”
没多久，黎千瓷就跟着郑筝到了她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下。
郑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审视她的模样，说：“你身世算是清白，演技也算可以，应变能力也不错。”
“刚刚先拍了两个广告，都会在月底出来，目前也没有签约任何经纪公司。”
“一个新人，可以拿到况导的角色，算是挺叻囡呀。”
黎千瓷这才知道郑筝早在暗地里将自己摸了个透，如此一来，她更是胜券在握。
哩铺掂啦！（这把稳了！）
她笑盈盈，故作谦虚道：“也有几分运气的。”
郑筝满意点头，从旁边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你看一下合约，我打算签你十年。”
黎千瓷早就打听过，江港台与艺人的合同类型主要分为两种——部头约和长约。
部头约主要针对的是电视剧演员或知名艺人，这类合同规定了艺人一年内需要拍摄的电视剧数量，没有底薪，片酬按照拍摄剧集集数来计算，不限制艺员个人的其他活动。
另外，江港台的抽佣金比例会低一点，不好的一点就是，江港台不会很捧这部分人，不会太重用，除非是知名度很高的艺人。
当然，能在江港台获得部头约的艺人并不多见，可谓是“凤毛麟角”。
像她这样的新人，没有知名度也没有背景，根本就够不到部头约的门槛。
所谓长约，主要针对的是新人，或者是希望在江港台全面发展的艺人。
除了电视剧拍摄，长约还包括主持和歌唱等多方面的工作，艺人有机会在影视歌三栖发展。
可是，长约条件相对苛刻，例如有些艺人每年需拍摄十几部剧，不仅不能自由选择剧本，而且工作强度大。
虽然签长约的艺人是有底薪的，但其实江港台提供的薪酬是相对较低的。
因为合约的不同，江港台的艺人也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亲生子（女）”，也就是签了长约的艺人，另一种就是“非亲生子”，指的是签部头约的艺人。
顾名思义，“亲生子（女）”自然是会比较力捧，给的机会多一些，就连获奖的概率也是会大一些的。
对于部头约，她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高攀不上的。
可，对于长达十年的长约，完全没有自由身可言，这对她的事业发展来说，称不上很好的选择。
她实在不甘心。
不过，此时仔细翻看合同的她，并不是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
在想投入江港台门下时，她便已是深思熟虑过，早早就有自己的盘算。
眼见黎千瓷垂眸翻着合同，将其中的条款看得很是仔细，郑筝也没催她，反倒是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黎千瓷终于从合同里抬起头来，看向郑筝。
与此同时，余光瞄到她的动作，郑筝也合上手中的文档，看向她。
四目相对，黎千瓷甜甜一笑，眼神澄澈天真，语气也软绵绵的，说：“筝姐，你贵人事忙，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就直接点说说我的要求吧。”
“我想将十年长约改成五年，另外，我要有选择自己工作的权利，包括但并不限于广告、剧本等。”
俨然是没想到黎千瓷会有这样的要求，郑筝微微一愣，随后哑然一笑：“你挺天真的喔！”
“所有的长约都是一样的合同，十年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选择权，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不是想一来就做女主角吧？”
“外面多少艺人，哪个不是由二打六、茄哩啡做起啊，你有什么本事要我开这个先例给你啊？”
郑筝言辞犀利，语气却没有透出一丝愤怒，顶多就是轻蔑。
黎千瓷一点也没有被震慑到，始终笑盈盈的：“我知道电视台从来没有这个先例，但是，这并不代表不可以有。”
“我很愿意加入江港台，也很愿意跟着筝姐，但我不甘心只是做一个小艺人。”
“我有我的目标，我是要超越周敏敏的，我不仅要红遍全国，还要走向世界，我相信我可以做得到。”
听到这里，郑筝“嗤笑”出声，忍不住摇摇头。
黎千瓷仍然没有胆怯，笑了笑，继续道：“听着是有些异想天开、天荒夜谈，但是，一开始筝姐也是不被看好的吧？”
她抬眸对上郑筝的脸，清楚地看到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筝姐你在江港台由PA（助理编导）做起，到宜家同刘副总监并肩成为制作部的双副总监之一，我相信你依旧是不满足的。”
“你想想下，当你还是一个PA时，有哪个会信，你有朝一日可以坐到这个位置上？”
“未来你还能往更高处去，我相信你，正如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
“讲真，电视台高层那么多男人，就只有筝姐你一个女人，你所付出的，不是一般人能熬过来的。”
“好多人在背后称你为‘女魔头’，也许听着不好听，但我偏偏想成为你这么犀利的女魔头。”
一通彩虹屁之后，黎千瓷换换气，又接着说：“我明白，作为一个新人，我没资格提条件，但是我仍然想争取一下。”
“我有信心可以为电视台创造更多的收益，我会让这自由的五年更具有性价比。”
“筝姐，讲句得罪你的话，宜家你手头上的艺人，是比不上刘副总监的，港姐方面，你是能物色到不错的艺人。”
“可惜，终究比不上刘副总监手头上的艺人。”
“很多艺人由艺人训练班出来，基本上会经由艺员部经理，也即是刘副总监的太太，直接投入刘副总监麾下。”
“筝姐，你其实很清楚你手下艺人的质素。”
“我可以厚住面皮讲一句，我会是你最好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