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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少别太装,夫人带崽跑路了宋晚夕尤瑾最新章节

锦锦不是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宋晚夕急忙挪开手机,不想再听她的谩骂。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几千遍。只要他们拿不到钱,就会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道德绑架她。她出生在非常贫穷的大山里,父母都是文盲,几亩田地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收入。父母特别重男轻女。生了至少十个女儿,只留下大女儿,其他全都卖掉了。她和哥哥是异卵双胞胎,排行老幺,跟大姐相差十几岁。因为家里穷,大姐也嫁得不好,鲜少顾家,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打算把她送人换钱的,是哥哥抱着她,死活不让别人把她带走。哥哥读书成绩一般。但她天资聪慧,成绩优异。初中时,哥哥为了供她读书,特意辍学离家,到城市打工。父母极力反对她继续读书,哥哥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维护她,打工赚钱供她读书。哥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妹妹,一定要努力读书,要出人头...

主角:宋晚夕尤瑾   更新:2025-03-17 2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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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晚夕尤瑾的其他类型小说《尤少别太装,夫人带崽跑路了宋晚夕尤瑾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锦锦不是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晚夕急忙挪开手机,不想再听她的谩骂。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几千遍。只要他们拿不到钱,就会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道德绑架她。她出生在非常贫穷的大山里,父母都是文盲,几亩田地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收入。父母特别重男轻女。生了至少十个女儿,只留下大女儿,其他全都卖掉了。她和哥哥是异卵双胞胎,排行老幺,跟大姐相差十几岁。因为家里穷,大姐也嫁得不好,鲜少顾家,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打算把她送人换钱的,是哥哥抱着她,死活不让别人把她带走。哥哥读书成绩一般。但她天资聪慧,成绩优异。初中时,哥哥为了供她读书,特意辍学离家,到城市打工。父母极力反对她继续读书,哥哥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维护她,打工赚钱供她读书。哥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妹妹,一定要努力读书,要出人头...

《尤少别太装,夫人带崽跑路了宋晚夕尤瑾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宋晚夕急忙挪开手机,不想再听她的谩骂。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几千遍。

只要他们拿不到钱,就会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道德绑架她。

她出生在非常贫穷的大山里,父母都是文盲,几亩田地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收入。

父母特别重男轻女。

生了至少十个女儿,只留下大女儿,其他全都卖掉了。

她和哥哥是异卵双胞胎,排行老幺,跟大姐相差十几岁。

因为家里穷,大姐也嫁得不好,鲜少顾家,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打算把她送人换钱的,是哥哥抱着她,死活不让别人把她带走。

哥哥读书成绩一般。

但她天资聪慧,成绩优异。

初中时,哥哥为了供她读书,特意辍学离家,到城市打工。

父母极力反对她继续读书,哥哥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维护她,打工赚钱供她读书。

哥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妹妹,一定要努力读书,要出人头地,要走出大山,不管多难,哥哥都会供你上完大学的。”

哥哥对她是万般宠爱的。

前几年她赚了点钱,给钱哥哥买房娶妻,还给哥哥投资开了一家水果店,但生意总是不尽人意。

她父母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她哥肯定前程似锦。

是她害得哥哥没读书,不能大富大贵,不能让他们两老过上好日子。

手机那头,估计骂完了。

宋晚夕缓缓贴上手机,说道,“妈,我还有几百块钱,我先转到你微信上,下个月货款回来,我再给你补上家用。”

“真不知道你嫁了个什么鬼,好像很有钱,但一点都不帮衬娘家人,给点家用就像挤牙膏似的。”

母亲尖酸刻薄的骂声愈发起劲,气势瞬间又上来了,“他要是这么不愿意帮衬你的娘家,干脆离了吧,重新找一个。

你长得这么年轻漂亮,读了这么多书,再找个有钱人简单得很,还能多拿一笔彩礼钱给我们。”

宋晚夕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断。

她悲戚的情绪如潮涌,无法平静,把手机里仅剩的几百元转给她母亲。

她若离婚了,父母会迫不及待拿她去找下一个男人换彩礼钱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涩一笑,扔下手机,面对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没了方向。

——清晨,没有阳光,天色灰压压的沉闷,是春雨欲来的征兆。

北风燥热,拂动窗纱。

宋晚夕坐在餐桌前静静等着。

墙上的时钟显示9:45分。

门响了,尤瑾从房间走出来。

他走向厨房的位置,看见宋晚夕时,脚步一顿,愣了两秒,转头看一眼时钟。

他眸色微沉,继续迈步走进厨房,拿着一杯冰水出来。

与平常不一样。

桌上没他的早餐。

他走到宋晚夕面前坐下,凝望着她,不紧不慢地喝上一口冰水,语气平淡,“等我?”

宋晚夕抬眸看他。

不管多少年,她总能被这个男人的俊美容貌吸引。

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眼看狗都深情,总能让她产生错觉。

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搭配黑长裤,却衬出他沉稳儒雅的矜贵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优雅。

宋晚夕昨晚想了一夜,结婚这两年来,即使他在外面绯闻很多,回家也没有夫妻性生活,可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全都能忍下来,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一来是因为她很忙,没时间去烦恼感情的事。

二来是因为她这个人不争不抢,思想传统,矜持内敛,希望人生只有一段婚姻,从一而终。

如今,她觉得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尤瑾,我们为什么要把日子过成这样?”

宋晚夕说得极其认真。

尤瑾坐着不动,眼神变得暗沉,直直盯着宋晚夕,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且严肃地跟尤瑾讨论婚姻问题。

尤瑾的沉默,让宋晚夕有些心慌。

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我们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难道你......我弟的建议让你心动了?”

尤瑾冷声打断,身体往后靠。


尤老太太虽亲切和蔼,但家庭地位最高。

即使尤老爷子在世,也把她宠成了皇太后,唯命是从。

尤老太太动怒,便无人敢挑战她的威严。

尤珍妮就是那种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愚昧大学生,帮着尤宏盛说话,“奶奶,大伯说得也没错啊,更何况大嫂一直没怀孕,说不定是天天跟那些化学药剂和病毒打交道导致的。”

尤奶奶眸色一沉,怒问:“我这前半辈子都跟化学打交道,难道你大伯和你爸是我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尤珍妮顿时语塞,怯怯地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宋晚夕没想到奶奶这么刚,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吴薇薇故作温柔体贴地开口,“奶奶,叔叔没有恶意的,你别动怒,身体要紧。”

尤奶奶冷冷瞥一眼吴薇薇,没有理睬她,严肃说教:“你们都是读过很多书的知识分子,为什么认知都这么低呢?

奢侈品都是普通的物品,价格全是品牌溢价,花一大笔智商税就能显得你们高人一等了?”

尹婵娟和二婶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很是难看,却不敢反驳。

尤奶奶又看向两个儿子,“还有你们,赚那么多钱,用来喝那些限量的葡萄酒是能升仙,还是能长寿?

有那么多闲钱,不如给你儿媳妇的药研所投资,至少以后谁若得了什么罕见病,这药还能救上一命。”

全场沉默,气压极低。

尤瑾却从容不迫地靠着椅背,嘴角泛起一丝爽快的笑意,似乎觉得奶奶骂得很解气。

老太太句句不提吴薇薇,却句句都在暗骂她肤浅。

吴薇薇很是尴尬窘迫,她本想用来彰显能力的手段把宋晚夕比下去,没想到害得叔叔阿姨被奶奶责骂。

她甚是丢脸。

气氛正尴尬时,春姨走来,“老太太,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嗯。”

老太太点点头,牵着宋晚夕站起来,“晚夕,跟奶奶去吃午饭。”

宋晚夕扶着她走向饭厅。

入座后,其他人兴致索然地站起来,走向餐桌入座。

用餐气氛显得清冷。

大家都没有交谈的欲望了,吴父吴母更是全程黑脸。

餐桌上,老太太一直在问宋晚夕关于新药物研究的方向和进度,遇到什么困难之类的话题。

宋晚夕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而她口中的专业术语,药研流程,还有复杂难题,更是深奥难懂,在场所有人也大概只有老太太能听得懂。

吴薇薇再想如何表现自己的优秀,也插不上半句话。

聊到新药临床测试阶段,需要花钱雇人试药,宋晚夕显得有些为难。

老太太看出她的难处,视线移到尤瑾身上,“阿瑾,我记得你公司有做医疗器械,你就不考虑投资你老婆的新药研发吗?”

宋晚夕愣住了。

尤瑾吃饭的动作一滞,眸色微沉,顿了几秒,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嘴,侧头看向宋晚夕,“要我投资吗?”

这问题抛给宋晚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莫名地紧张,心尖发颤。

她跟尤瑾的夫妻关系已经够别扭,若再多加一层投资者的合作关系,那会更难受的。

可她的事业因为缺少资金而停滞不前,步步维艰。

她现在急需拉投资。

宋晚夕沉思片刻,觉得感情和事业不能混为一谈。

毕竟尤瑾投资是利益,以后药品成功上市产生的利润,是要给他回报的,自己又不欠他什么。

主动送上门的投资,她若推掉,就显得矫情了。

“要。”

宋晚夕轻声回了一个字。

尤瑾说:“回头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包括你公司的企业资质和财务状况。”

老太太皱眉,“你们是两夫妻啊,还要什么计划书和企业资质?”

尤瑾看向奶奶,沉稳淡定的姿态解释,“奶奶,在商言商,我用企业的钱去投资,需要对各大股东的利益负责,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先吃饭。”

老夫人甩甩手,“这些事,你们两夫妻回家关起门来,好好商量。”

宋晚夕点点头,垂眸继续安静地吃饭,或许是因为有望拉到投资,心里有些欣喜。

她微微泛着浅笑,感激地看向奶奶。

不由地轻轻舒一口气。

突然,对面的吴薇薇夹了一块鱼肉递过来,从她的视线前越过,放入尤瑾的碗里,“阿瑾,你最喜欢吃的鱼腩,春姨的手艺不错,你试试。”

宋晚夕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心也沉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笑容灿烂的吴薇薇,再看向脸色如常的尤瑾。

吴薇薇熟稔的口吻说,“这菜离你比较远,想吃就跟我说,我挑了刺再给你夹。”

尤瑾没动筷,也没回应。

宋晚夕垂下头,夹着米饭放进嘴里,胃口全无,食之寡味。

吃个饭都不能让她舒心,吴薇薇是真懂怎么恶心她。

尤奶奶优雅地吃着饭,其他人看来平常到引不起注意的细节,她察觉到了。

她睿智的眸光看看吴薇薇,再看看尤瑾,视线最后落到宋晚夕身上。

很是无奈。

尤奶奶指着离宋晚夕比较远的羊肉,“阿瑾,给你老婆夹点肉啊,她净吃白饭。”

尤奶奶的话让宋晚夕慌了,急忙夹上一片青瓜放碗里,“不用的,奶奶,我自己会夹。”

尤瑾没说话,拿起筷子,用干净的纸巾轻轻擦拭一下吃过的地方,伸长手,夹了一块鸡腿肉送到宋晚夕的碗里。

宋晚夕心里莫名紧张,礼貌且生疏的低语,“谢谢。”

尤奶奶继续指着炖羊肉,“夹我面前这个炖羊肉,很入味,我见她都没夹过呢。”

宋晚夕刚想解释。

尤瑾先开了口,“奶奶,她不喜欢羊肉的膻味。”

“原来这样啊!”

尤奶奶会心一笑。

“奶奶也记住了。”

吴薇薇脸色更沉了,暗暗瞥着宋晚夕的脸,眼底尽是不爽。

宋晚夕低下头默默吃起尤瑾夹给她的鸡肉。

只是一个满足老人家意愿的举动,算不上关心她。

记住她的饮食喜好是他记忆太好,也算不上在意她。

明明都是惺惺作态,她却不争气地产生一丝期许。

这一顿饭下来,尤瑾碗里的鱼腩和底下的米饭,他没再碰过。


宋晚夕二十六岁生日当晚,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在几位好友的簇拥之下,她推开会所的门,灯光暗沉,音乐暧昧撩人,几位着装性感的公主搔首弄姿,跳着舞,春色荡漾。

好一幅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糜烂画面。

“呃......走错了。”

廖雪挽着宋晚夕的手臂,“晚夕,我们的包间在隔壁。”

宋晚夕甩掉廖雪的手,看似平静地望着沙发上的尤瑾,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结婚两年,知道他绯闻多,玩得花,可亲眼看见这不堪的一幕,难免会悲愤。

尤瑾也看到她了,却异样的淡定,眼里没有一丝波澜,面色如常。

吴薇薇示意跳艳舞的女人离开,关掉音乐,从尤瑾的身边站起来,“嫂子,你别误会,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嫂子?”

旁边两位男士对宋晚夕早有耳闻,神色紧张看看尤瑾,又看向宋晚夕,“嫂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尤瑾无视她,继续喝酒。

吴薇薇抱怨,“嫂子,咱们兄弟几个看场show而已,有我在,他们是不敢带公主去开房的,你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阿瑾生气吧?”

闻声,宋晚夕看向吴薇薇。

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跟尤瑾青梅竹马,称兄道弟。

她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谈何生气?

这女的,倒是挺会来事。

“抱歉,打扰了。”

宋晚夕强忍酸楚,转身离开。

长廊上,几位朋友义愤填膺。

廖雪拉住她,“晚夕,我们的包间在前面,你要去哪里?”

宋晚夕顿足,看着廖雪,“互删吧,以后别联系了”其他人错愕。

廖雪震惊,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宋晚夕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老公鬼混,跟我有什么关系?

咱们闺蜜这么多年,你为了渣男,要跟我绝交?”

非要给她安排生日宴,还硬把她带到她最不喜欢的地方庆祝,怎么会没关系?

宋晚夕痛心疾首,用尽所有力气压制此时此刻的愤怒,“吴薇薇给了你什么好处?”

廖雪一顿,眼神闪烁:“我......”宋晚夕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我跟尤瑾结婚两年了,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清楚。

我不是傻子,不需要你和吴薇薇设局来催我们离婚。”

廖雪眼神闪烁,指尖颤抖地摸向宋晚夕,“晚夕,我只是......不想你再被他骗了。”

宋晚夕躲开她的触碰,“我们到此为止。”

她不需要这种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出卖她的毒闺蜜。

宋晚夕疾步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廖雪被其他朋友包围着质问。

“今天是晚夕的生日,你搞什么飞机?”

“你真收了那个汉子茶的好处?”

“廖雪,这就是你给晚夕安排的惊喜吗?”

——酒香缭绕的包间里,格外安静。

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笼罩,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尤瑾连续喝了几杯烈酒,慵懒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眸光凌厉,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发现刚刚蒙他眼睛的布条还挂在脖子上,更是烦躁,用力一扯。

蒙眼睛的黑布条被他扯下来,狠狠扔到桌面上,又把西装外套和领带也脱下来,缓缓解着白衬衫上面的纽扣。

吴薇薇双手交叉环胸,气恼地往后靠,与尤瑾并肩而坐,抱怨道:“女人的心眼都这么小吗?

看个show而已,这就生气了?

我是真不愿意跟女人在一起玩,没意思。”

徐畅给尤瑾的空酒杯满上,“喝酒吧,别扫了兴致。”

尤瑾倾身过去,拿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烈酒入喉,他淡淡问:“谁设的局?”

几人一怔。

“我们没有设局。”

吴薇薇神色慌张,“是巧合罢了。”

尤瑾冷冷勾唇,挑起眼皮瞥向吴薇薇,指着宋晚夕离开的大门,“她是谁?”

吴薇薇慌张不安的眼神飘向其他兄弟,向他们求救。

尤瑾厉声重复,“我问你,她是谁?”

吴薇薇当然知道她是谁。

她是宋晚夕,尤瑾深藏心底不可触碰的逆鳞,是不可踩踏的底线。

“宋晚夕。”

吴薇薇怯怯应声。

尤瑾讽刺冷笑。

是啊!

她是宋晚夕!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宋晚夕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尤瑾一字一句,“她就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吴薇薇不悦地小声嘀咕,“谁规定药研科学家就不来这种地方玩?”

尤瑾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垂下头,嗓音渐冷,“搞得这么肮脏,有意思吗?”

徐畅看到吴薇薇惶恐不安的神色,颇有义气地为她顶罪,“阿瑾,跳艳舞的公主是我点的,嫂子也是我找关系骗过来的,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嫂子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尤瑾仰起头,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厉目光直射徐畅。

徐畅紧张地吞吞口水,背脊发僵。

——宋晚夕失眠了。

凌晨,她睡不着,去厨房的冰箱倒出一杯牛奶,煮热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

晚风徐徐吹进客厅,撩动轻盈的纱帘,城市的灯光比夜色还要亮。

一片静谧。

她双手捧着温牛奶,缓缓喝上一口,心里无法平静。

“咔”的一声轻响。

宋晚夕侧头看向大门。

门开了,尤瑾走进来,在玄关处换上拖鞋。

他看着明亮的客厅,微微一怔,视线落到宋晚夕身上。

宋晚夕向来早睡,今晚是例外。

她瞥了尤瑾一眼,大口喝完杯中的牛奶,进了厨房洗干净杯子,熄灯出来。

尤瑾摊开双手双脚,豪迈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背,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过于疲惫,闭着眼一动不动。

宋晚夕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走过。

“在等我?”

他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晚夕顿足,背对着他,胸口堵着难受。

她轻轻呼气,“不是。”

“看见自己老公在外面鬼混,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像针扎进宋晚夕的心脏,是尖锐的刺痛感。

可她习惯把委屈深埋心底。

宋晚夕沉默了,那几秒的时间,仿佛无比漫长,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最终,她佯装大度,心平气和地开口,“注意卫生,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让尤瑾彻底破防。

他从沙发上起来,疾步冲向她,握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拽。

宋晚夕猝不及防,被拽着转身,手腕传来阵阵疼痛。

她慌了,眼底蓄了泪光,“尤瑾,你干什么?”


听到“老公”二字,吴薇薇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呵呵,也是哦。

那你在这里等吧,我到处逛逛。”

宋晚夕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包带,目光时不时地望向紧闭的大门。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是低沉的开门声。

她紧张地站起来。

会议室里陆续走出一些人,从他们稍大的年纪和矜贵的气质来看,不像员工,倒像是股东。

这可不是普通会议,还好她刚刚没被吴薇薇忽悠着冒失闯进去。

这些人步伐沉稳,仪态端庄地从宋晚夕面前走过。

直到最后,她看见尤瑾出来了。

他边走边低头看资料,跟身边的助理在交代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

“尤瑾。”

宋晚夕轻声喊他。

尤瑾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她。

他的眸色微微一沉,盖上文件递给助理,走向宋晚夕。

宋晚夕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带子,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紧张。

尤瑾靠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未接来电后,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来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宋晚夕轻轻摇头,“没有,刚到。”

“下次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他说。

“好。”

宋晚夕不知道他这话是何种意思。

是怕她等太久?

还是希望她先预约,以免妨碍他的工作?

尤瑾交代助理,“你把早上拟好的合同打印两份送到办公室来。”

助理应声,“好的,尤总。”

他又对宋晚夕说:“到我办公室去谈。”

宋晚夕轻轻点头。

尤瑾的大长腿稳步往前走,宋晚夕跟在他身后,小步子走得很快才勉强跟得上。

望着男人宽厚伟岸的背影,他黑色西装很是合身,儒雅沉稳,气宇轩昂。

在转弯处。

尤瑾突然刹住脚步,侧头看向角落。

宋晚夕没刹住脚,直接撞了上去,吓得往后退一步,摸摸脑门,小声说:“不好意思。”

尤瑾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碍,指着前面的门,“你先到办公室等我。”

“好。”

宋晚夕没多想,越过他往前走。

尤瑾看宋晚夕进入办公室,随后左转,进入楼梯间,把吴薇薇从里面拉出来。

吴薇薇摸着手臂,痛得龇牙咧嘴,“阿瑾,放手......放手......痛痛痛......”尤瑾神色淡漠,肃冷道:“你怎么又跑到我公司来?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吴薇薇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找你的,珍妮不是在你公司实习吗?

我是来找珍妮的,她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我只好到处逛逛,开直播打发时间。”

尤瑾:“珍妮在三楼,你跑到二十楼?”

吴薇薇委屈巴巴,“嫂子找不到你,是我送她上来的。”

“下去。”

尤瑾松开她的手臂,转身往办公室走。

吴薇薇揉了揉被尤瑾握疼的手臂,气得咬牙,委屈嘟嘴。

她走到电梯前,按了下键。

不一会,电梯门打开,助理拿着两份合同出来。

吴薇薇立刻拉住他,“陈助理,你等等。”

陈助理疑惑,“吴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手中的合同,是尤总要的吗?”

陈助理应答:“是的。”

“什么合同?

跟那个女的有关系?”

陈助理严肃道:“这是商业机密,吴小姐想知道,可以去问尤总。”

“我是你尤总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的。”

吴薇薇气恼地说完,一把夺过陈助理手中的资料,转身背对着他,快速翻看。

陈助理慌了,急忙去抢。

可男女有别,吴薇薇越是躲着,他根本抢不到,“吴小姐,请你把合同还给我。

这是尤氏集团,不是你家小花园,你别太过分了。”

吴薇薇嗤之以鼻,把合同还给陈助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商业秘密?

砌!

不过就是一份投资合同。”

陈助理气得脸都黑了,拿着合同往办公室走去。

吴薇薇进了电梯,门在缓缓关上,她的眼神由愤怒不屑,逐渐变得阴鸷冷森。

——偌大的办公室里,宽敞气派。

宋晚夕坐在尤瑾的办公桌对面,翻看陈助理拿进来的合同,片刻,她把合同放到桌面,端坐着身子对视尤瑾。

尤瑾给她递笔,她没接。

“你不是过来签合同吗?”

宋晚夕从容淡定地开口,“尤总,我很清楚我公司不值这个价,你给的条件非常诱人,换作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会毫不犹豫签下这份合同的,但绝对控股权是我的原则,绝不让步。”

尤瑾挑眉,似笑非笑地放下笔,“你是觉得我会同意百分之49的控股?”

宋晚夕眸光坚韧,声音温柔有力,“我不觉得你会同意。”

尤瑾沉默,深眸如渊,静静望着她。

宋晚夕被看得耳根有些热,心情莫名紧张。

他叱咤商界多年,雷厉风行,气场全开,一个眼神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既然各持己见,都有自己的原则,宋晚夕觉得没有必要勉强了。

“我今天来,是想再努力努力,希望尤总考虑一下少投资,少占股。”

宋晚夕顿停,抿了抿唇犹豫几秒,语气硬了几分,“但是,不合作也挺好的,我并不想和你捆绑得太深......”她话还没说完,尤瑾脸色骤暗,声音冷沉有力地打断,“可以。”

宋晚夕错愕。

尤瑾严肃补充:“我让助理改合同,你占百分之51的绝对控股权,但经营权和定价权必须交给我。”

没想到转折得这么突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宋晚夕心潮澎湃,喜上眉梢,内敛地抿着弯弯的唇角,点点头答应。

此时,铃声响了。

尤瑾拿起桌面的手机看一眼,眉心轻蹙,接通放到耳边,“什么事?”

宋晚夕不知手机那头是谁,说了什么,只见尤瑾的脸色骤沉,紧张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在哪?

我现在过去。”

宋晚夕茫然地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里。

没有留一句话,就丢下她。

她大概猜到打电话的是吴薇薇了。

这一瞬,她既悲凉,又可笑。


尤瑾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不喜欢城市的生活,退休后就一直居住在乡下,两老的身体向来很好,还经常游山玩水,到处旅游。

走了,是离家出走,还是......“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你帮我收拾几套衣服。”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低落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必须带上她一起回老家,肯定不是小事了。

“好。”

宋晚夕急忙挂断电话,下床收拾。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拿出行李袋装了几套衣服,再跑进尤瑾的房间。

她找不到尤瑾的行李袋,时间紧迫,她顾不上尤瑾是否介意,把他的衣服也塞入自己的行李袋。

十几分钟后。

她站在小区保安亭外面等着。

忘了带伞,毛毛雨越下越大,凉风夹着寒意,吹得她发颤。

熟悉的豪车在路边停下来。

宋晚夕拎着行李袋跑过去。

尤瑾下车,绕过车头,冲向她。

“我找不到你的行李袋,把衣服都......”宋晚夕跟他解释,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扔到后车厢。

随即甩上后车厢的门,扯开副驾驶门,“上车。”

宋晚夕顿了两秒,没时间纠结,坐入副驾驶。

车内芬芳馥郁,座位宽敞舒适,冷气有些低,吹得她身子发寒。

她发丝和衣服都湿了。

整洁干净的车厢没有半点杂物,她不知道纸巾放在哪里。

尤瑾迅速上车,边扣安全带边启动车子,“系安全带。”

宋晚夕反应过来,急忙扯来安全带扣上。

车速很快,近光灯照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像无数个白点点在漆黑中飘舞。

雨刮缓缓滑动。

车厢格外静谧,宋晚夕靠着椅背,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抱紧手臂,轻轻摩挲。

尤瑾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蓦地,他伸手往她面前的箱体轻轻一按。

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纸巾口罩和消毒液。

宋晚夕一怔,侧头看他。

车厢很暗,男人俊朗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清冷。

目不斜视,还能知道她想要纸巾?

“谢谢。”

宋晚夕绵软的语气轻喃,拿出纸巾擦拭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

她把脏纸巾放入自己的口袋里,关上暗格,侧身靠着窗。

尤瑾按着控温键,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顷刻,宋晚夕觉得身子变得暖和。

四个小时的路程,对两个没有话题的人来说,是相当压抑的。

宋晚夕习惯早睡,实在耐不住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她的手被轻轻一推,传来尤瑾的声音,“到了。”

宋晚夕立刻清醒过来。

才发现,她的座椅不知何时被调得很低,半躺的姿势。

尤瑾下车,关上门。

宋晚夕急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凌晨三点的夜。

农村里的独栋田园风别墅灯火通明,门口白灯笼高挂,门前坐满了守夜的村民。

宋晚夕从来没有参加过夫家这边的丧事,怕自己会出错,不自觉地往尤瑾身边靠近。

这时,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跑出来,“是尤家的大孙子和大孙媳回来了!”

“冯嫂。”

尤瑾打招呼。

宋晚夕接着他的话,礼貌颔首,“冯嫂好。”

冯嫂是隔壁邻居,她拿出白布条,绑在尤瑾的手臂上,带着哭腔,“阿瑾,太突然了,你爷爷最后一面是见不到了,回来送他一程吧。”

冯嫂系好带子,又来到宋晚夕面前,把白色花夹子卡到宋晚夕的头发上,叮嘱道:“阿瑾媳妇,呆会进去,跟你老公一起给爷爷上香,烧点纸钱,还要敬三杯酒。”

“爷爷他......”宋晚夕心尖隐隐作痛,声音哽咽了。

她嫁入尤家两年,只有爷爷奶奶喜欢她,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

虽然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跟着尤瑾回来探望他们,但她是真心喜欢爷爷奶奶的。

“是猝死,坐在客厅里看新闻,闭上眼眯了一会,人就没了。”

冯嫂悲痛诉说,热情地挽着宋晚夕的手往里面走。

宋晚夕心里沉甸甸的。

别墅里,四处摆满形形色色的葬礼物品,花圈围绕,棺材位于中央,盖子是打开的,爷爷笔直地躺在里面,全身盖着很多白布,布上面还叠着铜钱和符纸。

铜钱叠上,是不能掀开白布看逝者的,否则影响轮回路。

棺材之下,香炉插着点燃的蜡烛和香,火盆烧着金银纸钱,熏烟袅袅。

南摩大师穿着道袍,坐在旁边闭眼诵经。

在冯嫂的指引下,她和尤瑾一同给爷爷烧了香,磕头、烧纸、敬酒。

礼数做足,遗憾的是不能掀布看爷爷最后一面。

冯嫂指着旁边的椅子,“阿瑾,阿瑾媳妇,你们到那边坐着守夜吧,若是累了就回房间休息。

等你们的家人全都回来,你爷爷才可以出殡的。”

“奶奶呢?”

宋晚夕四处张望,没发现奶奶的身影。

冯嫂长叹一声,“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老伴去世,伴侣是不能相送的,我们把她送到医院调养几天,等你爷爷出殡之后,才能接她回家。”

宋晚夕很是心痛,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爷爷奶奶相爱了一辈子,死后却不能相送,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宋晚夕跟着尤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之间相隔一张空椅子。

空气里满是熏香和烧纸的刺鼻味道,南摩大师嘀嘀咕咕的念经声,门口守夜的村民细细碎碎地闲聊家常。

氛围显得格外悲切宋晚夕忍不住侧头看向尤瑾。

他靠着椅背而坐,双腿微微张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前面,宽厚的双肩宛如大山压着,给人一种深沉悲痛又无力的感觉。

他的视线定格在爷爷的棺木上,眼眶充血泛红。

他们静坐着。

什么也做不了,守夜的妇人一直在烧纸,点香。

天亮后,陆续有村民过来走动,祭拜,送白金。

早餐和午餐,宋晚夕都稍微吃了点东西。

尤瑾却一口未吃。

到了下午,尤瑾的父母和小叔一家才不紧不慢地赶回来。

堂妹尤珍妮拿着手机现场直播爷爷的丧事,她是在大城市长大的,对乡下的丧事习俗倍感新鲜,显得格外激动。

村民看在眼里,怨在心里,觉得她过分又任性,却没有人敢出面阻止。

直到她直播间被禁,才消停下来。


良久,尤瑾转了身,走到宋晚夕面前。

距离近得有些暧昧,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雪松淡香,丝丝缕缕地窜入宋晚夕的鼻息里,惹得她心跳陡然加速,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他嗓音沉哑,“五千万注资,附带三条GMP生产线,以及二十人的研发团队。”

如此庞大的投资数额,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宋晚夕心湖里激起千层浪,震惊得呆住,脑袋一片空白。

“我要51%股权。”

尤瑾的声音再次响起,简洁而果断,不容置疑。

骤然,宋晚夕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沉下来,语气略带怒意,“你和收购有什么区别?”

尤瑾神色平静,眼眸透着一股自信和笃定,“区别就在于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做你的药物研究。”

宋晚夕紧紧握拳,一股气顶在胸口上,暗自恼怒。

“考虑清楚了,就到我公司来签合同。”

尤瑾放下话,转身继续往房间走去。

宋晚夕往沙发一坐,累到不想说话,闭上眼陷入沉思。

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地闪过尤瑾提出的条件,以及自己这些年在药物研发道路上的艰辛与坚持。

这一夜,宋晚夕辗转反侧。

她不想轻易放弃这笔足以改变公司命运的大投资,可尤瑾提出的条件,又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陷入两难的困境。

翌日,她忙完实验室的事,便打车去尤氏集团。

她以前从未涉足过尤氏集团,不曾想路程会这么远,即使不塞车,她也在出租车里整整坐了一个半小时。

她记忆中的尤瑾,除了出差,几乎每天风雨无阻地回家睡觉。

一来一回,需要在路上耽误三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究竟是怎样的毅力,支撑着尤瑾坚持了两年?

中午三点。

宋晚夕走进尤氏集团大堂。

富丽堂皇的大堂格外气派恢宏。

宋晚夕走到前台,礼貌开口,“你好,我叫宋晚夕,是来找尤总的。”

前台接待礼貌问,“请问有预约吗?”

宋晚夕摇头。

“不好意思,宋小姐,你需要预约。”

宋晚夕掏出手机,“我给他本人打个电话,如果得到同意,算预约吗?”

前台笑容可掬,“当然算。”

宋晚夕刚要拨号,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女人声音,“嫂子?

你怎么来了?”

宋晚夕顺着声音看过去。

吴薇薇浓妆艳抹,身穿时尚紧身裙,从休闲区走过来。

休闲区的桌面上摆着直播的工具灯,以及各种瓶瓶罐罐的彩妆,一片杂乱。

见到吴薇薇虚伪的笑容,宋晚夕平静的心湖泛起潮湿烦闷的波澜。

吴薇薇颇为热情地挽上宋晚夕的手,“嫂子,你要找阿瑾吗?

不用打电话预约,我刚下播,我带你上去吧。”

宋晚夕神色清冷,缓缓抽出手,不想与她有肢体接触。

她没有拒绝,跟着吴薇薇坐电梯直上二十楼。

“阿瑾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吧!”

吴薇薇指着前面的大门。

宋晚夕抬头看了一眼门牌,打心里觉得吴薇薇这个女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想让她难堪的。

“这是会议室。”

宋晚夕懒得戳破她。

“对啊,他就在里面!”

吴薇薇眨眨眼,故作无知。

宋晚夕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有心情跟她玩心眼,淡淡说一句,“我在这里等他会议结束。”

吴薇薇见宋晚夕思维清晰,她的小计谋没能成功,便不再勉强,好奇问,“嫂子,你来找阿瑾有什么事吗?”

宋晚夕不耐烦地抬头看她,“他是我老公,非得有事才能过来找他吗?”


天亮时,尤晨回来了。

高挑精瘦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衣,黑短靴格外醒目,束着一头微卷的中长发,跟尤瑾有几分相似,俊美的五官透着痞雅之气。

手中的黑行李袋一甩,直接跪在爷爷的棺木面前磕头。

人齐了,南摩也终于解脱,迫不及待地要举行出殡仪式。

尤家的人披麻戴孝。

作为外人的吴薇薇,非要与宋晚夕同等待遇,要给爷爷戴孝巾。

耐不住她的请求,尤家的人也同意了。

出殡送葬的路上,吴薇薇是跟尤瑾并肩而走的。

宋晚夕像个边缘人,被孤立在后面,跟着冯嫂她们一同送葬。

爷爷送到殡仪馆烧了,骨灰下葬。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奶奶从医院接回来,茶饭不思,躺在房间休息。

家里的气氛悲凉沉寂。

长方形的餐桌上,尤家的人以及吴薇薇都坐在一起吃饭。

宋晚夕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除了奶奶,没有人在意她。

他们相互聊着一些看似高大上的话题,总显着他们身份高贵,摆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

宋晚夕也没打算去讨任何人的欢心。

堂妹尤珍妮见尤瑾没怎么说话,特意找了个话题,“大哥,我能不能坐你的车回城?”

尤瑾抬头看她,眸色微微一沉。

吴薇薇急忙插话,“阿瑾,我也要坐你的车回城。”

尤瑾没说话,喉咙颤出一个低音,“嗯。”

坐在对面的尤晨挑眉凝望着宋晚夕,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情,舌头不自觉地轻舔嘴角,痞雅轻笑,“嫂子,不如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家。”

宋晚夕吃饭的动作一滞,看向他。

对视上宋晚夕清澈好看的眼眸,尤晨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变热,“我的摩托车可不比轿车慢,刺激,还带劲!”

尤瑾把手中的碗筷一放,拿起纸巾擦拭,身体往后靠,冷厉的目光射向尤晨,一股极具攻击性的冷气场笼罩。

尤晨是目无尊卑,光明正大调戏自己的嫂子。

所有人都了解他混不吝的个性,只觉得他是在开大嫂的玩笑,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宋晚夕虽不想坐尤瑾的车,但她更没有胆子坐尤晨的摩托车,她可不想在高速公路上演生死时速,漂移过弯。

“不用了,谢谢小叔。”

宋晚夕温声回道。

尤晨眉眼含情,笑意暧昧,赤裸裸的眼神定格在宋晚夕沉鱼落雁的容貌上。

饭后,二婶在厨房洗碗收拾。

宋晚夕不想在客厅作陪衬,便主动进厨房帮二婶的忙。

二婶虽贤惠,但她娘家的背景强大,以至于她也看不起宋晚夕这种大山沟里出来的穷苦女孩,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她高攀了尤家。

“剩下的你来洗吧。”

二婶冷冷丢下一句,不愿意跟宋晚夕呆在一起,便出去了。

宋晚夕觉得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个独处的空间,不想面对夫家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总是拘谨又尴尬地坐在角落里。

宋晚夕收拾干净,洗了手,刚转身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袭来。

她吓得往后退,背贴灶台,心脏炸了一般,呼吸乱了。

尤晨一手撑着台面,低头俯身把她困在面前,眯着邪魅的冷眸,轻声低喃,“嫂子,这种粗活脏活会伤了你娇嫩的小手,以后别做了。”

宋晚夕平静下来,怒火在心中燃烧,语气硬了几分,“小叔,请你自重,离我远点。”

尤晨挑眉冷笑,轻声轻语道,“我看得出来,我哥对你并不好,比陌生人还要冷淡,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这么温婉,有多少男人喜欢你,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宋晚夕拳头紧握,气恼地瞪着他,“请你走开。”

尤晨不退反进,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哑声低喃,“嫂子,我不介意你跟我哥两年的婚姻,不如你跟我吧,我肯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绝对不会冷落你,更不会看你以外的女人一眼。”

宋晚夕向来传统,尤晨这等举措,让她觉得很恶心。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可能跟自己老公的弟弟在一起。

“你走开。”

宋晚夕用尽全力,一掌推向尤晨的胸膛。

尤晨往后退了两步。

宋晚夕慌张失措地绕过他,欲要逃走。

她刚跑两步,身体一僵,顿足不动。

尤瑾就在门口,侧身靠着墙,双手插袋,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被尤晨骚扰,宋晚夕只觉得屈辱,愤怒。

但她的丈夫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被别人骚扰,不帮忙,也不阻止。

他是怎么做到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

她的心就像被石头狠狠砸碎,砸得血肉模糊,痛得无法呼吸。

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失落充盈她五脏六腑,难受得无法言喻,想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她垂下头,眼眶湿了,紧紧咬着下唇,迈着大步从尤瑾身边擦肩而过。

离开别墅,她往村庄无人的田野深处走。

——厨房里。

尤晨看见尤瑾时,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得意扬扬的挑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尤瑾走进来,反手关上厨房门,落了锁。

见状,尤晨身体发僵,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底泛起一丝不安之意。

尤瑾慢条斯理解着袖扣,不紧不慢走向尤晨,撸起袖子的手臂硬实健壮,是长期锻炼出来的力量感。

在尤瑾面前,尤晨就显得单薄精瘦。

向来温文儒雅,沉稳冷静的大哥,尤晨死都不相信他会动粗。

他声音有些慌,“哥,咱们都是文明人,有事用嘴说,可不兴动手的,爷爷头七都没过......”他话还没说完,尤瑾铁硬的拳头如千斤锤一扫而过。

“嘭”的一声闷响。

尤晨被打得往侧边倒,直接撞到冰箱上,双手一趴,大冰箱摇晃一下。

他痛得眉头紧锁,嘴角溢血,头晕目眩时,还没反应过来,尤瑾扯住他的衣领,再次把他拽回来,紧接着又是一拳。

尤晨倒在地上,唾沫丝带着血,从嘴里吐出来。

他喘着气,撑着地板,欲要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尤瑾,咬着牙怒吼,“你有种就打死我,要不然,宋晚夕我要定了。”

尤瑾脸色铁青,单膝下蹲,扯住尤晨的衣领拉到面前,冷厉的目光夹杂着杀气,语气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自己的嫂子都敢觊觎,你是活腻了?”

尤晨放肆冷笑,“你也太虚伪了,娶了一个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你不碰,还不让别人碰。”

尤瑾铁拳握得发颤,极力压制杀气腾腾的怒火,黑眸如烈火燃烧,一字一句如冷窟冒出来的声音,“尤晨,我警告你,再敢骚扰她,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弄死你。”

放下狠话,尤瑾甩开他的衣领,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她不放?”

尤晨冲着他的背影怒问。


尤瑾将她推向墙壁,力道大得让她后背一阵发疼。

他很高,健硕的体格对宋晚夕来说,宛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她的双手手腕被他一只手摁在头顶的墙上,无法动弹。

尤瑾俯下身,冷厉的眼眸与她平视,另一只手的虎口掐住她下颚,把她的脸蛋仰起。

宋晚夕心脏怦动,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气,脸颊被掐得发疼,惊惧不安地望着他。

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靠尤瑾这么近,这么清晰地看他浓密的剑眉、深邃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

他精致的五官很是俊逸好看,眼尾一颗浅浅的小泪痣,更是绝色。

可他身上那股危险的强大气场压得她透不过气。

他以前从不碰她的,任何肢体接触都没有。

宋晚夕紧张地吞吞口水,声线微微发颤,“你喝醉了?”

尤瑾冷若冰霜,声音沉得像胸腔里挤出来,“宋晚夕,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令人厌恶?”

宋晚夕心尖隐隐作痛,眼眶湿润了。

她当然知道。

他若不是厌恶她,又怎会结婚两年都不愿意碰她。

宋晚夕憋着眼底的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尤瑾,想过就过,不想过就离,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尤瑾冷冷一笑,手指微微用力,掐得她下巴泛疼,“委屈?

五十万娶来的老婆,长得天姿国色,放家里看着养眼。

不花我的钱,还能做家务,给我省下不少保姆费。”

他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插入她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到底是为什么?”

宋晚夕气得手在发颤,无力挣脱他的钳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哽,却倔强的不想让眼泪溢出来。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

父母从她二十岁就开始催婚,只为拿她的彩礼钱回老家盖房子。

父母的催婚电话足足折磨了她四年,实在承受不住压力,二十四岁那年,她相亲了。

尤瑾是她大学老师介绍认识的。

比她大一岁,是显赫的世家子弟,尤氏集团继承人,长得高大健硕,俊逸帅气,是无可挑剔的高富帅。

刚开始,尤瑾对她是极好的,温柔体贴,深情热烈。

她不想有婆媳矛盾,希望结婚后能搬出来住。

尤瑾就在她上班的研究所附近买下一套两百平方的大平层。

她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尤瑾就辞退保姆和钟点工,跟她一起分担家务活。

她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不想婚后在家做家庭主妇。

尤瑾非常尊重她,从不要求她辞职。

她没谈过恋爱,传统保守。

尤瑾对她是发乎情,止乎礼,绅士且礼貌。

她虽不擅表达爱,但她是真真切切爱上这个极好极好的男人,沦陷得无法自拔。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就在尤瑾浪漫的求婚下,满怀憧憬地答应了。

婚后,一切都变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尤瑾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对她极其疏离淡漠。

两年的婚姻生活,他们不像夫妻,倒像是熟悉又陌生的室友。

这样的关系,宋晚夕过得很痛苦,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能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看淡婚姻,看淡爱情,将就着过吧。

覆水难收,真心亦然。

爱上一个错的人,是要命的苦楚,她没有力气再去爱别人了。

尤瑾的眼神幽深得像一潭死水,直勾勾地盯着她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声音低哑:“宋晚夕,不为什么,纯粹讨厌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天冷着一张脸,像寡淡无味的白开水,无趣乏味。”

宋晚夕视线被泪光模糊了,心房最深处是一抽一抽的痛,她终究还是受不了他的恶言相向。

两年来,第一次冲他发脾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你是犯贱吗?”

尤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她脸上,沉默了几秒,缓缓松开她,后退一步,忽然低声道:“对,犯贱。”

宋晚夕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憋着泪,转身进房。

关上门,她身子软绵无力,背靠门板,泪水悄然而至,豆大的泪珠冰冰凉凉的,从她脸颊滑落,滴在下巴处。

宋晚夕一夜无眠,快天亮时,才在疲倦中慢慢入睡。

只睡了四个小时,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

她起床洗漱换衣。

把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清洗烘干。

随手又按了自动扫地机,圆扁的机器人开始清洁地面。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映入宽敞的客厅,暖烘烘的,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

她如常做了两份早餐,今天是西红柿鸡蛋面。

她平静地坐在餐桌前,如同嚼蜡地吃着。

突然,门铃响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口按铃的女人,宋晚夕眸色微微一沉,本就郁闷的心情更低落几分。

“嫂子,早上好。”

吴薇薇笑容可掬,伸手递来一个牛皮色大纸袋,“昨晚会所的空调太冷,阿瑾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了,刚好经过这边,顺道拿上来。”

宋晚夕没接,“不用还,他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用了。”

吴薇薇讪笑,没被邀请就径直越过宋晚夕走进来,黑色高跟鞋踩在干净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宣称告她的存在。

“嫂子,阿瑾只对你一个人洁癖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穿同一件衣服,吃同一碗饭,喝同一杯咖啡,我就从来不知道他还有洁癖。”

只对她一个人洁癖?

宋晚夕站着不动,身体僵直,心里仿佛有一根弦突然断掉,无声无息,痛得胸口发胀。

前年冬天,她在客厅看书,因为太冷,顺手拿起尤瑾搭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披了一会。

还给他的时候,他说,“我洁癖,扔了吧。”

她以为,尤瑾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

原来,只是厌恶她而已。

真是可笑!

宋晚夕笑不出来,她关上门,心里沉甸甸的,胃部痉挛,没了胃口吃早餐。

她端起餐桌的碗筷,进了厨房倒掉。

吴薇薇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来到厨房门靠着,“嫂子,阿瑾的房间在哪?”

宋晚夕洗着碗,“衣服放在沙发上吧,他昨晚喝多了,没那么早醒的。”

吴薇薇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讥讽,“我跟阿瑾是好兄弟,以前经常睡同一张床,没那么多忌讳。”

宋晚夕洗碗的动作一顿,掐紧手中的海绵,指骨隐隐用力。

吴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嫂子,我刚参观你家,进你的房间看了两眼,原来你跟阿瑾分房睡啊?”

宋晚夕猛地将海绵扔进水槽,碗碟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她洗了手,关上水龙头,冷着脸从吴薇薇身边疾步走过,拎起沙发上的背包,一言不发地穿上休闲帆布鞋,离开了家门。

看着宋晚夕被气走,吴薇薇的笑容更是得意,双手环胸,在客厅里来回晃荡,左看看,右摸摸。

最后,拧开尤瑾的房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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