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总说这钟走得比别的慢,其实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偷偷换过电池。
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快一点不要让她再遭受痛苦。
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悄然漏进来,在衣柜镜面上切出一道细长光带,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在图书馆的时光。
那时,晨光也是这般斜斜地洒下,切开我们共读的《平如美棠》。
书页上的文字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而她耳后的茉莉花香,和现在飘在枕间的橙花香波,突然在我的鼻腔里交融,混成了同一种让我沉醉的味道。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来到阳台。
蓝雪花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盆底部,藏着我们第一次旅行的车票。
郑州到厦门的硬座票根,早已褪去原本鲜艳的颜色,变成了淡黄色,恰似一段被岁月尘封的记忆。
欣欣怀孕时,曾突发奇想,想要把车票做成标本,当作我们爱情的见证。
可后来,乐乐早产,生活的重心瞬间转移,这件事便被搁置在了一旁。
此刻,花枝间垂着的晨露,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晶莹光芒,竟比鼓浪屿那夜的星星更亮些。
晾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缩水的婴儿连体衣,领口处还留着乐乐出牙期咬出的破洞,那破洞歪歪扭扭的,却像一枚独一无二的勋章,记录着她成长的点滴。
我转身准备离开阳台,一个不小心,碰倒了五斗柜上的药瓶。
只听 “哗啦” 一声,白色的药片像散落的珍珠般,滚进了结婚照相框后的缝隙。
那是去年,我实在嫌肿瘤科压抑的氛围,偷偷藏在维生素瓶子里的止疼药。
看着照片里的我们,穿着租来的廉价婚纱,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欣欣鼻尖的晒斑,被化妆师巧妙地盖成了小雀斑,更添了几分俏皮。
如今,相框的玻璃裂了一条缝,不偏不倚,正好横在她当年手术留下的疤痕位置,仿佛命运在不经意间,又给我们的这份回忆添上了一抹色彩。
我蹲下身,一颗一颗地收拾着散落的药片,每捡起一颗,心中的回忆便翻滚一次。
就在这时,窗帘又在无风自动了。
这一次,我看得格外清楚,飘动的弧度像极了产房外那个凌晨,护士掀开帘子,满脸笑意地说 “母女平安” 时,带起的蓝色布帘的波纹。
那一刻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