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输队开五年解放牌才攒下三千块,您这数准是算上爸的退休金了吧?”
话音未落就被建军踹了脚凳子,搪瓷缸里泡的六堡茶泼湿了裤管。
陆卫国从里屋出来时,腋下夹着卷泛黄的图纸。
桂芬怀里的孙女正抓着军功章玩,铜星在晨光里一晃,恰似三十七年前瑶山剿匪时,他别在烈士墓前的搪瓷缸。
“都坐下。”
老式将校呢大衣的下摆扫过蜂窝煤炉,腾起的煤灰里浮动着1951年的硝烟味。
陆卫国展开图纸时,建军突然瞪圆了眼——那分明是张军用地图,红蓝铅笔标注的等高线间,还粘着干涸的血渍。
“五零年腊月,我带三个班控制十八个寨子。”
陆卫国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标记,“每个寨子存三天粮,五个寨子设个补给点。”
他蘸着茶水在玻璃板上画圈,水痕漫过红英的存折,把“27000”洇成了血痂般的暗红。
建国突然拍了下人造革公文包:“爸是说咱们也搞分散生产?”
他食指的老茧在地图上游走,“大姐管裁剪,二姐管缝纫,建军负责...”话没说完就被建军截住:“让我当跑腿的?”
窗外的阳光斜切进来,把建军的身影拉得老长。
陆卫国想起1967年北江桥头那个闹着要冲锋的新兵蛋子,也是这样梗着脖子站在掩体外。
当时他踹了那小子一腳,现在却把地图推了过去。
“运输线就是生命线。”
陆卫国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个铁皮盒,1974年的火车时刻表卡片散落出来,“国庆开过五年货车,梧州到柳州哪个关卡几点换岗,你比他熟?”
建军的手指突然痉挛般蜷起。
那年他偷开供销社的跃进牌卡车去南宁,被路政扣下时,老头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方向盘上的茧。
此刻玻璃板上的水渍地图,竟和当年他藏在枕头底下的全国公路图重叠起来。
红英突然“啊”了一声,卫校用的圆珠笔在存折背面画满蛛网:“布匹市场月初跌价!
要是现在进货...”她声音发颤,像当年第一次给伤员扎止血带,“就像爸说的雨季行军,要提前三天筹粮。”
桂芬怀里的娃娃突然啼哭,陆卫国接过孙女时,军大衣纽扣硌着了嫩藕似的小胳膊。
1951年那个暴雨夜,他抱着烈士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