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琵琶之咒夜已深沉，风穿过堂屋，带动着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定。
油灯在穿堂风里猛地爆了个灯花，将屋内的阴暗角落照得忽明忽暗。
王嫱紧盯着案几上那滩半凝固的猩红，眼中满是绝望与挣扎。
这已经是第十七个她试图自尽的深夜，阿母留下的青铜簪又一次无力地从她喉头滑落，无力地躺在猩红的血泊中——就像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阿母咳在琵琶弦上的血沫，那样凄美，那样绝望，却终究没能染透那曲未尽的《长门怨》。
“啪嗒！”
一声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一滴粘稠的液体从房梁上坠下，正落在王嫱的眉心。
她抬手一抹，不是清冷的雨水，而是带着铁锈味的腥咸。
王嫱伸出舌尖轻舔，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是人血，混着碎肉的、尚带余温的人血。
她赤脚踏上吱呀作响的竹梯，阁楼缝隙中透出的红光映照着她瘦弱的身影。
在那一片红光里，父亲王襄正佝偻着脊背，费力地将一具女尸塞进腌菜缸中。
那女尸的右手缺了三指，断口处赫然戴着王嫱昨日遗失的银镯，显得格外刺眼。
“第十三个了。”
父亲喃喃自语着，往缸中撒着石灰，“南郡太守要的采珠女……手指越细嫩，捞的合浦珠成色越好……”王嫱的指甲深深抠进竹梯的裂缝中，她认得那具尸体，是西街卖栀子花的哑女。
三日前，那哑女还羞赧地往她鬓角插过花，此刻却像破败的人偶一般蜷缩在腌渍物中，胸腔凹陷处插着半截琵琶轸子，显得格外凄惨。
院外的乌桕树在朝阳的照耀下被镀成血色，王嫱抱着那把断弦的琵琶坐在井沿上。
第四弦昨夜又被她挑断了，蚕丝弦浸在青石凹槽里，吸饱了晨露后胀成一条通体血红的活虫，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嫱儿！”
父亲踹开柴门冲了进来，官靴上还沾着哑女指甲缝里的珍珠粉，“快把面纱戴上！
选秀的宫船已到渡口……”就在这时，琵琶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断弦腾空而起，如毒蛇般缠住了父亲的脖颈。
王嫱惊觉自己的指尖在流血，那弦竟是从她皮肉里长出来的！
她看着父亲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逆女！
你和你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