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倒吸一口气,窃窃私语,纷纷望向门口那个跪着的男人。
我抬头,看着他。
他哭得满脸是泪,膝盖死死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沉闷而刺耳。
“砚秋!
别嫁!”
他声音嘶哑,仿佛一条被人扼住喉咙的老狗。
“他是个杀人犯!
他……他用滚烫的面汤,把他前妻活活烫死了!”
程向阳的手,一瞬间攥紧了我的指尖,指节苍白。
与此同时,警笛声刺耳,警察冲进大厅,将程向阳按倒在地,铐上手铐。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吼叫,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只是低着头,沉默着,眼神阴沉。
人群骚动,宾客们议论纷纷,有人举起手机拍摄,有人悄悄往后退,生怕被牵连进去。
我听见警察冷漠的声音:“程向阳,你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杀人。
这个词,让现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警察将他拉起,推着他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告别。
然后,他消失在夜色里。
大厅一片狼藉。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婚纱,上面沾了一点血迹。
周围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目光像刀一样落在我身上。
“新郎被抓了,这婚还能结吗?”
“这……也太吓人了吧。”
“江砚秋太惨了……她爸五年前死了,今天突然诈尸,新郎还他妈是个杀人犯。”
“她爸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个烂摊子。”
人群交头接耳,声音嘈杂刺耳。
而我,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父亲。
妹妹扑过去,死死抱住他,哭得浑身发抖:“爸!
你真的还活着?!”
她哭得像个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沙哑,话都说不清楚:“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和姐姐……我们……呜呜呜……”父亲也哭了,颤抖着抱紧她,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
“砚竹……砚竹……我的女儿……爸爸回来了……爸爸真的回来了……”他们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原地,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嵌入掌心。
这一幕,太讽刺了。
五年前,母亲上吊,尸体在家里放了三天,发臭了才被发现。
五年后,父亲诈尸,在我婚礼上哭得撕心裂肺。
“砚秋。”
父亲终于松开妹妹,抬头看向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声音发颤:“你……你是不是怪爸爸?”
我看着他,神色平静:“你不是死了吗?”
他一震,连忙摇头:“不是的!
爸爸没有死!
爸爸这些年……这些年被人陷害了!”
他咬紧牙关,拳头攥得死死的,眼底布满血丝:“砚秋,爸爸不是故意离开你们的……是赵万峰!”
赵万峰?
我的目光一动,盯着他:“什么意思?”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声音里满是痛苦:“当年的矿难……是赵万峰故意制造的!
他为了吞掉赔偿金,害死了很多人!”
“爸爸当时发现了他的阴谋,想阻止,可是……可是他威胁我!”
“他说,如果我不配合,他就会杀了你们姐妹俩!”
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爸爸没办法……只能假死,假装自己死了,逃出去……可是,这些年……我一直想回来找你们!
可赵万峰的人在盯着我!
我……我真的没办法!”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痛苦又愧疚:“砚秋,爸爸对不起你们!
可是爸爸真的没有办法!”
“你妈的死,我也恨自己!
要不是我当年太软弱,她不会死!
你们也不会受苦!”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声音发颤:“砚秋,砚竹,爸爸回来了!”
“这一次,爸爸一定会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