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仔细琢磨了一遍那布防图,终于放下了心。
至少有东西可以应付那黑衣人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个岳郎,也算我这些天没白忙活。
两日后的晚上,我鬼鬼祟祟避开巡逻士兵,来到河边。
如今洄军和淮军正分处河两岸呈对峙之势,要是水性好,趁着夜黑风高,从河里混到对面去,倒还真是不难。
仍旧是熟悉的抛石头环节,水花溅了我满头满脸后,黑衣人再次出现。
拿来。
我费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帕子,然后在黑衣人炽热的目光中——用它擦了擦自己的脸。
看什么看?
还好我提前带了手帕。
没见过你这样对暗号的,每次除了弄我一脸水,还会干什么?
眼看黑衣人眼神逐渐不善,我立刻放下手帕:打住打住,那布防图我虽然没偷出来,但我全记脑子里了。
立刻画给我看。
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画?
这样,你把我带回淮军去,我亲口讲给你们将军听。
你想耍花招?
我理直气壮:什么耍花招?
我千辛万苦从周元晔那里偷看到,好不容易才死记硬背住,你最好快点带我过去,否则再过一会,我可不保证脑子里还能记住多少。
黑衣人似乎有些犹疑不定,我又继续苦口婆心道:再说了,岳郎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骗你们呢?
他终于松动,冷声道:知道就好。
转过去!
我听话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而后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前倾,摔爬到了河里。
我在河里扑腾了几下,大怒:你踹我干嘛?!
黑衣人不语,自己也跳下来,然后用手抓着我的衣领,像拽着一块破布般,带着我渡过了河。
湿漉漉的上了岸,顾不上擦拭,就被黑衣人拎到了一个大帐中。
营帐内灯火通明,矮桌旁坐着一位一身戎装的男子,满面疲惫,正在闭目养神。
黑衣人跪下,双手抱拳:主帅,属下安插在洄军的内线带回重要情报,特来报告。
那主帅霍然睁开眼,三两步走过来,登时便抬脚狠狠踹了黑衣人一下:混账!
谁允许你私自安插细作?
为何不提前禀告本帅?
我低眉顺眼地跪在一边,心中又是一惊,我这细作居然不是淮军老大安插的,而是手下人私自安排的?
黑衣人挨了一记窝心脚,却面不改色:洄军二十万大军与我们隔河对峙,虎视眈眈,属下见主帅日夜忧思,才出此下策。
那主帅负手在帐中走来走去,面上急躁之色尽显。
黑衣人又道:这细作还算有用,安插过去二十天,便已获取了洄军布防情况,只要画下来给主帅看看,剿灭敌军,指日可待!
他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睛都激动的发红,那主帅却突然顿住,转过身问我:你看过了洄军的布防图?
我点点头,是。
这么说,你这些天,应当是与周元晔朝夕相处,才有机会接触到布防图的?
我犹疑了一下,算是吧。
天天当牛做马地给他洗衣服端饭,怎么不算呢?
主帅忽然大喝:来人!
怎么又是这一句!
将这女子今夜暂时关押起来,明日一早,当着洄军的面问斩!
啊?
黑衣人似乎也有些懵,急切地道:主帅,这女子还未给您画洄军布防图呢!
蠢货!
你以为周元晔会跟你一样蠢,当真看不出来她是细作?
我正欲辩解,已有领命的士兵上前,将我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