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诺程四娘的其他类型小说《饥荒!前夫一家饿肚肠,我有系统黄金万两程诺程四娘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牛奶撞青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孟思静见状,快步上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拦住二人去路。“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们!”程三虎面色不虞:“干什么?”小妹前两日上吊闹得周边几个村子人尽皆知,事后证实偷人一事子虚乌有,孟家也没人上门给他们个说法。今日来镇上,是到了每月接济小妹的日子,程母见女儿迟迟没回家,怕她在婆家受委屈,特地让两兄弟卖了家里攒了许久的几十个鸡蛋,一家子又凑了百十文钱,割了两斤肉和蹄膀,买了些油盐,打算去云溪村看看程四娘。谁知道,东西刚买好,就撞上了孟思静。若被她把东西直接拿走,哪还有借口去孟家看妹妹。孟思静看到二人手上的肉和蹄膀,便知是为自己家准备的,得意扬扬摊开手:“这个月我哥的书纸费,你们还没交呢,刚好遇上,一两银子,拿来吧。”所谓书纸费,是程家老两口每月...
《饥荒!前夫一家饿肚肠,我有系统黄金万两程诺程四娘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孟思静见状,快步上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拦住二人去路。
“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们!”
程三虎面色不虞:“干什么?”
小妹前两日上吊闹得周边几个村子人尽皆知,事后证实偷人一事子虚乌有,孟家也没人上门给他们个说法。
今日来镇上,是到了每月接济小妹的日子,程母见女儿迟迟没回家,怕她在婆家受委屈,特地让两兄弟卖了家里攒了许久的几十个鸡蛋,一家子又凑了百十文钱,割了两斤肉和蹄膀,买了些油盐,打算去云溪村看看程四娘。
谁知道,东西刚买好,就撞上了孟思静。
若被她把东西直接拿走,哪还有借口去孟家看妹妹。
孟思静看到二人手上的肉和蹄膀,便知是为自己家准备的,得意扬扬摊开手:“这个月我哥的书纸费,你们还没交呢,刚好遇上,一两银子,拿来吧。”
所谓书纸费,是程家老两口每月给女儿女婿的赞助费,程家没分家,赚的钱统一上交中公,准确说,这笔钱是全家人一起凑的。
孟南洲没中举前,老两口每月贴补也就罢了,孟南洲已经中举了,这笔钱就该断了,哪还能伸手向人讨。
“愣着干什么?拿来啊。”孟思静语气不耐烦,她还等着把药材拿回去熬煮呢,大夫说了,她的手要精心调养,刚好把蹄膀拿回去炖了补身子。
程二顺道:“我们没钱,家里的钱都给妹夫读书用完了。”
孟思静不信:“这么巧,我哥刚中举,钱就用完了?你们哪年不哭穷,反正最后勒紧裤腰带,牙缝里挤一挤,钱就出来了,就别白费口舌了。”
程家四个男人赚钱,能拿不出一两银子?
还是非得让程四娘上门哭闹,这群泥腿子才愿意把家底露出来?
程三虎看孟南洲站在一旁不做声,便知道孟思静的话,他这个当哥哥的是赞同的。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孟南洲!你一个大男人,用媳妇娘家的钱,也不嫌丢人?”
孟南洲弹弹衣袖:“三哥此言差矣,当初,是岳父岳母坚持让我收下每月的书纸费,此事街坊四邻皆可佐证,罢了,今日算我向两位兄长借一两银子,改日让四娘还给二位。”
借?
孟家问程家“借”的钱,何时还过?
不过是打着借钱的幌子,名正言顺地拿。
程二顺程三虎心里有气,手上也确实没有一两银子。
孟思静耐心全无:“我哥现在是举人,想巴结他的人从城门口排到云溪村,给你们机会别不知道把握,日后程四娘在我孟家过得如何,还不是我哥一句话的事。”
程四娘是两个哥哥的软肋。
提到她,程二顺、程三虎心里再多憋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妹妹前些日子回家,一副要跟孟家划清界限的样子,这两日却没了消息,没准被孟南洲三言两语一哄,转了性子,又死心塌继续做孟家媳妇了。
不答应给钱,万一孟南洲磋磨妹妹怎么办?
程二顺心一狠,从怀里掏出个簪子:“我去把它退了。”
程三虎忙拦住:“不行,这是你攒了三四年,才给二嫂买的首饰。”
“她也不一定中意。”想到媳妇冷漠的面容,程二顺的心沉了沉,“罢了,还是妹妹的事更迫切些。”
孟思静看到簪子的刹那,眼睛亮得发光。
好东西,上头的珠花比生辰时,孟南洲送她的还大。
一个乡野村夫的女人,也配戴这么好的东西?
“给我看看。”孟思静抢到手上,仔细打量,簪身纯银为底,还雕刻着花纹,她越看越喜欢,“这簪子我要了,钱的事你们另想办法......哎呦!”
话还没说完,脑袋突然被东西罩住,跟着天就黑了。
“那么喜欢抢东西,怎么不抢着去投胎啊?”
听到程诺的声音,孟思静气得直骂人,想把照在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偏偏一只手废了,另一只手里拿着簪子......
下一秒,簪子也没了。
程诺将发簪递到程二顺面前:“二哥,收好。”
还在发懵状态的程二顺,“唉”了两声,发簪又重新回到怀里。
孟思静头上的筐子有两根麻绳,此刻被程诺用特殊方法系成死结,勒在脖子处,孟南洲正狼狈地帮妹妹解着扣子,手忙脚乱不得其法。
程三虎:“小妹,你也来镇上啦。”
程诺点点头:“抓了两只山鸡,过来卖。”
小妹抓到了山鸡?
还是两只?
程三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就是猎户,常年靠山吃山,打猎为生。
这个季节,山里动物大多冬眠了,不冬眠的为了积蓄能量,也会减少活动,大多数时间在洞穴里度过,晃荡一天也未必能见到一只。
小妹是什么时候学会打猎的?
程诺看出他的疑惑:“见三哥做过几回陷阱,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程三虎笑得眼睛都没了:“小妹这是撞大运了!”
“是三哥聪明,陷阱设计的好,托三哥的福。”程诺说。
“哪有,哪有。”
程三虎被夸,害羞地挠了挠脑袋,他还是头一次被妹妹夸聪明,从前小妹总说他长个子不长脑子,他为此苦恼了很长时间,总觉得自己蠢笨,不如孟南洲这样的读书人。
野鸡是程诺早上进山抓的,用了两根火腿肠做诱饵。
许是没吃过这么新奇的饲料,两只鸡被抓时,表现得很激动,以头抢地,此生无憾。
本来打算让商城回收,想到日后少不得往外拿东西,总凭空变出来也不好,干脆把鸡拿到镇上出售,刚好她成为程四娘后,还没来过镇子,提前熟悉熟悉,方便日后行事。
冬天的野鸡价格高,她抓的两只又肥硕健壮,足有七八斤。
可不得长得胖吗,大冬天冒着冻死的危险,也要出来觅食。
最后卖了五钱银子。
她正想买点什么回去看望下程父程母,就看到孟思静抢两个哥哥东西。
那边,经过孟南洲的不懈努力,孟思静头上的箩筐终于拿了下来。
孟思静得见天日的那刻,伴随而来的是路人无数嫌弃和奚落声。
“娘,快看,姐姐脸上有鸡屎,好臭。”
路过的小孩,被他娘捂着鼻子绕开了。
顶着一头鸡屎的孟思静仓皇地看向四周,一转头,几股液体顺着脑门往下流,盖住她大早精心上的妆。
她伸手一摸,是褐绿色恶气熏天的鸡粑粑,软烂新鲜,还冒着热气。
“呕......哥......呕”
孟思静伸手向哥哥求助,谁知孟南洲往后连推数步,跟见了鬼一样。
她恶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程诺扇了扇鼻子,语气毫无歉意:“来的路上两只鸡太闹腾,我揍了两下,谁想到胆子这么小,失禁了......”
破败缺角的房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动静不小。
“呦,醒啦,我就说你怎么舍得去死,举人娘子的帽子还没戴热乎呢。”
赵氏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声音里满是嘲讽,丝毫没有见到病人醒来的喜悦,“醒了赶紧走!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你不要脸家里的姑娘们还要做人呢!”
泥糊的墙不隔音,听到动静的程家人立马小跑过来,险些将赵氏撞飞。
“我的儿,你醒啦。”程老太老泪纵横,紧张地伸手要碰女儿脖子上的伤口,“可有哪里不舒服?你吓死娘了。”
程诺撑着床板坐起身,摇了摇头,这点小伤,跟从前在训练营遭受的深可见骨的刀枪创口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程大壮殷勤地端着个缺口的碗上前:“快把这碗鸡蛋羹吃了,昏睡半天饿坏了吧。”
零星几点油花的蛋羹,水糊糊似的,看得人没有半点食欲,她知道对老程家来说,一碗鸡蛋羹已经是难得的美味,可生活在末世的程诺早习惯依赖浓缩药丸摄取营养,面对突如其来的食物产生本能抗拒。
“我不想吃。”
这话落在程家人耳中瞬间变了味道,换做从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四娘都是头一个享受,别看程家其他人瘦得跟柴火棍似的,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程四娘却养得身材匀称,皮肤白嫩,都是一碗碗蛋羹喂出来的。
再看现在,四娘脸色惨白,脖子上还有上吊留下的触目惊心红痕,这是被孟家人欺负惨了,心里委屈连饭都吃不下去。
“小妹出事到现在,孟家连个人影都没露,太不像话了。”程大壮气得咬牙切齿。
程四娘的双胞胎哥哥程三虎撸起袖子,胳膊上青筋暴起:“孟西洲这个白眼狼,我这就把他抓过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一向最稳重机灵的程二顺也失去理智,抄起门后的农具。
兄弟三人气冲冲跟三头横冲直撞的野牛,那架势恨不得把孟家母子打个半死,赵氏与妯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孟西洲如今不是布衣,而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连县太爷见了都礼遇有加,没准很快会飞黄腾达,哪是他们惹得起的。
程诺很感激哥哥们的无条件信任,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有时候还会掉进陷阱: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冷静点,孟家躲着不出声,就是为了激怒你们,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
往外冲的三人动作一顿,激怒他们?
全家人不约而同望向程诺,眼里尽是疑惑。
程诺继续:“我昏迷几个时辰,消息早传到云溪村,孟家装聋作哑,是料定你们见不得我被冤枉,会上门讨说法,届时她们倒打一耙,再给程家扣上个仗势压人,欺凌老弱的帽子。”
孟西洲自中举后一直在县城跟同窗庆祝宴饮,至今未归,只有孟母和孟西洲未出嫁的妹妹在家,三个哥哥五大三粗,闹上门有理也变得没理。
到时候别说是给她洗清污水,怕是整个程家在村子里的名声都要臭了。
程老太听着有道理,却放心不下女儿:“那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村里现在流言四起,一直没动静,别人还以为我们做贼心虚。”
那不更坐实了偷人的罪名,一想到这儿,程老太眼前阵阵发昏。
程诺心里想好了解决办法:“我没偷人,清者自清,至于村里的谣言,等过了明日便会不攻自破,经此一事,我也看清了孟家过河拆迁的真面目,她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这还是从前事事以婆家为先的程四娘吗?
程家人面面相觑,赵氏甚至觉得她阎王殿里走了一圈,鬼附身了。
从前的程四娘不仅自私,还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虫,哪里说得出今日这番话,更看不透孟家母女的算计。
难道受的刺激太大,导致性格大变?
赵氏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要赶紧洗干净程四娘身上的脏水:“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倒是拿出个法子。”
法子有些缺德,程诺现在不能说,不管程家人同不同意,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暮色如一幅厚重的帷幕,悄然降临,屋外,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
大梨村,村口。
程诺拿着一盏纸糊的灯笼准备上路。
程家三个兄弟再次确认,依旧得到她要独自回云溪村的答复,只能满脸担忧地望着妹妹消失在夜色中。
离开大梨村后,程诺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往云溪村方向走。
一路上,她又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在内心复盘一遍。
孟南洲中举后,家中来道贺的邻里络绎不绝,直到昨日才清净下来,孟母和孟西洲的胞妹孟思静嫌身上的袄子旧了,配不上举人母亲和妹妹的身份,要去镇上成衣铺子采购,独留程四娘一人在家。
程四娘难得不用伺候婆婆和小姑子,躲懒睡了个午觉,谁想到睡到一半醒来,床边站着个衣服脱到腰间的男人,是村里无所事事的懒汉,没等她尖叫出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捉奸在床!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婆婆和小姑身后站着三四个村里的妇人,一下子把二人围了起来,扯头发撕衣服,场面混乱不堪。
“是程四娘勾引我的!”懒汉留下一句话,钻缝溜之大吉。
那几个妇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没一个时辰,程家四娘偷汉的消息传遍整个村。
事发后,懒汉不怕孟家人报复,反倒逢人炫耀:
“程家四娘子,丑是丑了些,蜡烛一吹也还能用。”
“什么?婶子你问我,她为什么放着举人老爷不要来勾搭我?您这么大年纪是过来人会不知道?自然是我强壮,程四娘上瘾了呗。”
“她啊,喜欢我喜欢的不行,连贴身的肚兜都送给我了,瞧瞧,上头是不是绣了个‘程’?”
乡下人没几个识字,偏偏大部分都认识“程”字,只因村口立了块百年贞洁牌坊,节妇就姓程。
自那之后,绣着“程”字的肚兜在村里四处传阅,程四娘又被两个嘴贱的婆子当面奚落,气急攻心,才想不开吊了脖子。
始作俑者有罪,帮凶亦是如此,程四娘的死,这些人都有责任,她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就有帮原主讨债的义务。
程诺正在心里完善着计划,突然一阵风吹过,撩着纸糊的灯笼:
“唉唉......”
任凭她怎么补救,依旧阻止不了灯笼被烧个精光。
程诺抬眼望天,星辉掩月,今晚没有月亮,四下一片漆黑,好在能依照北极星推断方向,可没有光还是举步维艰。
“要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手心一重。
熟悉的触感让程诺立马辨认出来,手里磨砂触感的玩意儿正是她需要的手电筒。
按钮打开,射程近百米,周遭一切尽入眼底,恍若白昼。
她是绑定了什么心想事成金手指吗?
程诺难掩激动,为了确认心中猜测,她继续道:“要是......再有辆车就好了。”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四周空无一物。
“四轮没有,两轮的也行啊。”
回应程诺的依旧是死寂,要不是手上凭空出现的手电筒,她甚至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个错觉。
程诺撇撇嘴,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落在她头上。
半个时辰后,程诺踏入云溪村地界。
孟家的砖瓦房在村落西边,张三的茅屋在东侧,她脚步没停,拐道去了另外几户人家。
此时夜色已深,各家各户用了晚食早早入睡,整个村子静谧得宛若一汪秋水,只偶尔传来几声远处丛林惊鸟的鸣叫。
黑色身影淹没在夜色中,矫健的身姿轻而易举,越过一道道形同虚设的泥巴栅栏,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各家各户翻进翻出,无一人发现这个平凡的夜晚,自家进了“小贼”。
晨光微露,云溪村从黑暗中展露出面容,阳光越过地平线,将这座安静的小村庄唤醒,袅袅炊烟盘旋在半空,一声声鸡鸣打破宁静。
孟母习惯晚起,加上昨晚吃了邻里孝敬的两大碗猪蹄膀,半夜积食导致肠胃不适,竟吐了个干干净净,心疼的她后半夜捶胸顿足睡不着。
这会儿五脏庙叫嚣起来,起床扫视一圈,扯着嗓子就开骂:“程四娘这个懒骨头,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给老娘端洗脸水,我看她是......”
话说一半才想起来,程四娘偷人被她赶回娘家了,昨儿传来消息,在村口榕树上吊,也不知现在死没死。
孟母嗤笑一声,死了才好,一了百了,她儿日后娶高门贵女,少了绊脚石岂不美哉,如果命大没死也不怕,那几个护短的哥哥一定会打上门来,她正好趁机发难博取同情,休了程四娘这个没用的蠢货。
罢了,不提那丧门星。
厨房还有半锅羊肉汤,将金黄酥脆的白馍泡进去,浸泡吸收了汤汁的精华,软糯可口的劲儿别提多鲜美,冬日早晨来上一碗,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心里想着,嘴里砸吧起来,她加快脚步往厨房走去,却发现厨房上空有炊烟飘起,空气里全是羊肉汤的香味。
孟母一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女儿懂事会下厨了?
她激动地推开厨房门:“静儿啊,你起得真......”见到屋里的人,她的话瞬间堵在嗓子里,接着脸色大变:
“你怎么在这儿?”
程诺看向孟母,打了个饱嗝:“在厨房当然是吃饭,不然,如厕吗?”
方桌上摆着一个大盆和一堆骨头棒子,因熬煮得够时间,羊肉汤色奶白,可惜只剩汤底浅浅一层,别说是羊肉,连羊肉渣滓都不剩。
孟母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心疼不已,又想起昨晚吐掉的猪蹄膀,邻居送来给大郎的庆贺礼,她是一口没吃上啊!
“程四娘,你个杀千刀的贱妇,谁准你动我家吃食的?”孟母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去扣程诺嗓子眼。
程诺挑眉道:“你家?你儿子入赘我程家,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盆一碗都姓程。”
她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
孟母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第一次在儿媳妇面前产生退意,很快她正了正神色,义正言辞道:“你背夫偷汉,村里都传遍了,等我儿回来立马休了你,你若是还要点脸,就应该龟在娘家少出来丢人现眼。”
程诺含笑看着她:“老婆子,你搞错了吧,孟南洲赘婿一个,有什么脸休妻,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要休,也是我程四娘休夫!”
老、老婆子?
程四娘是疯了吗?
孟母拍案而起,扶着胸口喘粗气:“你、你......我儿子可是举人!”
程诺只当没听见,撑着腰站起身,吃得有点多,得活动起来消化消化。
原以为习惯了前世的营养药丸,她对吃食已经没什么兴趣,早上见到羊肉汤的瞬间,五感瞬间被调动起来。
原来不是不喜欢,是鸡蛋羹寡淡,哪里比得上羊肉汤鲜美,一时嘴馋,吃多了些。
女人一副餍足的模样落在孟母眼里,刺眼非常,撸起袖子就要拧她胳膊,这些都是从前做习惯的动作,专挑藏在里头露不出来的地方,力道狠又不至于留下疤痕。
原主在丈夫面前抱怨过,被孟南洲一句“谁家媳妇不受婆母的气,偏你娇贵”怼了回来,好面子的她,不愿跟家里说,更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生怕打破辛苦维持的“幸福人设”,就这么熬了五六年。
程诺可不受窝囊气。
她趁孟母动手之际,另一只手扯过对方胳膊,动作迅速用力向前一拉,身体往侧面躲闪。
“哎呀——”
伴随哗啦倒地的盆碗和骨头残渣,孟母躺在其中,头发被汤汁浇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贱蹄子!你敢推我!”
从来只有程四娘吃瘪的份儿,何时轮到过孟母。
程诺双手抱胸:“没事吧,要我扶你吗?”嘴上说得好听,没半点动作。
孟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如果不是做梦,程四娘为什么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她气急攻心正要发作,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喊叫声。
“大伙儿快来看啊,儿媳妇殴打婆婆啦,请邻里街坊来给我娘主持公道!”
孟母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女儿的话,立马躺回地上,抱起膝盖大喊:“哎呦,疼死了,我的腿啊,怕不是断了......”
十八九岁穿粉色袄裙的少女小跑进屋,少女头上梳着油亮的发髻,上头插着根精巧的银簪和淡粉色珠花,皮肤在红口脂的衬托下更显白皙,只是脸上的神色愤恨,一副要把程诺大卸八块的样子。
孟南洲的妹妹孟思静,从前没少磋磨程四娘。
仗着兄长是秀才,自认为高人一等,跟村里的姑娘们不一样,在十五岁女孩就能嫁人的乡下,生生拖到快二十还不愿许配人家。孟母宠爱女儿,想攀个贵婿,如今孟南洲高中,一家子觉得离孟思静嫁豪门的日子不远了。
“程丑娘,我娘要是有个好歹,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孟思静看到一地的羊骨头,后槽牙咬碎了,都说羊肉汤有滋润皮肤,使肌肤光滑细腻的功效,她一滴没碰着,全被这个丑女人吃了,她是猪吗?
程诺摊摊手,一脸无辜:“我可没动她。”
闻讯风风火火赶来的四邻,很快将院子挤满。
程诺视线在人群中一扫,果然有那日“抓奸”的几个长舌妇,甚至连懒汉张三都趴在泥墙垛上看热闹。
很好,该来的全来了,好戏开锣了。
“四娘,我命苦的女儿,是我们老程家对不住你,你要有个好歹,娘可怎么活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大梨村一处低矮的土屋内传出,泥巴栅栏外围满看热闹的四邻。
不知情的村民寻着八卦的味道赶来:
“出什么事了?老程家赘婿不是刚当上举人老爷,一家子要跟着鸡犬升天了吗?”
“程四娘偷人,被孟举人他娘捉奸在床,要替儿子休妻,程四娘受不住,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了。”
村民一阵唏嘘,却没几人同情不知生死的程四娘。
“休得好!我早说过,孟家大郎和程四娘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孟举人长得俊会读书,入赘程家受委屈了,如今又高中,以后是要封侯拜相当人上人的,程家丫头的容貌哪里配当举人娘子,要不是程家夫妻俩重金招赘,嫁鳏夫都没人要。”
“程家都是怪人,家底不攒着留给儿子,全砸在赔钱货身上,自家孙子地里刨食不送去学堂,反倒供上门女婿读书考学,一供就是六年,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屋内,程老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大儿媳妇赵氏搀着才没倒在地上:
“娘,咱凭良心说话,这些年家里但凡有点余钱全贴补小姑了,程家仁至义尽,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头发半白的程老太一听,怒从中来,甩开赵氏的手,“四娘落到今日地步,你们都有责任,她要是醒不过来,我......我就跟着一起去!”
赵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娘,您也太偏心了,这家里难道只有小姑是你亲生的,为了她,儿子孙子您都不要了吗?是,小姑出身后身体孱弱,稳婆说是因为三弟在娘胎里抢了她的养分,七岁那年,大郎和二弟没看住小姑,不小心让她进了后山碰上熊瞎子划伤了脸,导致长大后说亲困难,他们兄弟三个是对不住小姑,可二十年了,再多的债也还清了吧,难道她还要一辈子像蚂蟥一样趴在我们身上吸血吗?”
一想到小姑子偷人被抓现行,赵氏又羞又恼,“她双腿一蹬阎王殿里躲清净,家里的姑娘们以后怎么说亲?我们几个妯娌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穿了,今天必须把她送回孟家!”
反正小姑从前也说过,她生是孟家人,死是孟家鬼。
正好成全她!
“闭嘴!”程大壮一把扯过媳妇胳膊,“小妹姓程,这里就是她的家,哪里轮到你个外姓人说三道四,还不去看看小妹醒了没。”
一墙之隔的程诺醒了。
听了半天墙根的她,明白自己是穿越了,穿在一个“偷人”后羞愤自杀的女人身上。
程四娘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程诺,一个来自二十二世纪的末世人类。
经历完地震动荡、末世极寒,她没有丧命于感染者,却死在亲人的背叛之下。
为了给疑似感染的哥哥医治,她被父母毫不犹豫卖给组织换取血清,从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室,到血肉横飞的训练营,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被榨干之际,分而食之成了她仅剩的下场。
程诺闭上眼,掩盖双眸中的痛苦和无助。
没想到一朝身死,老天还能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只是......她为什么要穿到程四娘这个代孝女身上,原主简直是骨灰级恋爱脑和白眼狼王的集大成者。
丈夫孟西洲是个倒插门的读书人,从 13岁考中秀才后,屡次落第。
孟家为了让儿子读书求取功名,花光所有积蓄,生活捉襟见肘,再也拿不出钱继续供养。
可孟西洲从小读书,根本干不了庄稼地里的体力活,又瞧不上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绞尽脑汁想找个能继续供他读书的人。
程家就成了这个冤大头。
作为程家幺女,程四娘拥有全家人的宠爱,因年幼时容貌有损,父母怕她嫁人后会看婆家脸色,干脆替她招赘,原主一句:
“家中人多吵闹,相公都没法专心温书,地方又小又挤压,压坏了相公的藏书怎么办?”
程家老夫妻拿出棺材本在隔壁村选了块依山傍水的清净地,盖了间青砖瓦房,炕还没烧热,孟家母女背上包裹和家当,堂而皇之住了进来,美其名曰照顾儿子(兄长)生活起居。
又因原主回家哭诉日子艰难,不能给相公补充营养,没钱为孟西洲添置笔墨纸砚和去县城赶考的车马费,程家三子日以继夜在码头扛大包,磨得肩膀没一处好皮,连上了年纪的程老头也是一连半月不回家,在外给人劁猪,只为多分几块猪下水给女婿补身体。
即便全家掏心掏肺对原主,也得不到她半句感激,反而惹来一堆埋怨:
“这点钱买块墨碇都不够,大哥,小云也 13岁了,下次带他一起去做工,能顶半个劳力呢,他又不像我相公聪颖能走仕途,早点锻炼起来给家里分忧,我这个当小姑的也是为他好。”
“大嫂,你瞪我干什么?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人的能耐是生下来注定的,我相公十三岁就中了秀才,秀才你知道吧,宰相根苗,这个家以后还不得靠我相公,小天这时候不孝敬他姑父,以后巴结都赶不上趟!”
“爹,猪下水哪里比得上羊肉补脑子,而且我相公说了,下水是畜生内脏,最是肮脏不堪,他那么个谪仙样的斯文人,怎么能跟这种腌臜物扯上关系。”
“哎?二嫂,我没说不要,相公不吃我婆婆和小姑子还要吃呢,相公让我照顾好她俩,我可不能让他为家里的事费心。”
在重男轻女,视男孩是珠是宝,女孩蒲苇草芥的乡下,程家偏心幺女的行为极为罕见,已经到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程度。
不少人嘲笑程老头傻,放着自家儿孙不培养,反把上门女婿当个宝,流言蜚语更是在孟西洲多次落榜后攀上顶峰。
就在程家也被掏空,再也拿不出钱供女婿读书时,孟西洲高中的消息敲锣打鼓传遍乡镇。
程家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个个激动万分,都以为程四娘熬出头了,以后是数不清的富贵日子,谁想到,中举消息传开没两天,就流出程四娘偷汉子,孟家要休妻的传言。
没等程家人上门问清楚,便听到有人在村口大喊:
程家四娘上吊啦!
二十二世纪末,流感天灾爆发,全球人民避而不出宅居家中,生活用品全部依靠商城,粮食、药物、防身武器......一应俱全。
可惜,谁也没料到,天灾会持续十年之久,再多的物资也耗不过几十亿人的需求,没多久商城被金字塔顶端的权贵垄断,白米黄面、鸡鸭鱼肉成了贵族专享,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只能依靠续命药丸获取能量,若是不幸感染受伤,即便有钱也难有渠道买到药,除非你在上流人士眼中有价值,才能得到些许微薄的施舍。
程诺激动地在特效退烧药上点了点,弹出来个小框。
特效退烧药,售价 500元,当前余额不足,请更换支付方式。
要钱?还是人民币?
她魂穿过来,哪有钱?
程诺退回主页一查,果然,余额一栏挂着 0.00,三个大鸭蛋。
买不了!
程诺激动的心慢慢冷却下来,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不慌不慌......
末世没来临前,她沉迷过一段时间网文,里头金手指系统是怎么运行来着?
以物易物......没错,以物易物!
她拿起桌上没用完的半瓶外伤药,对空气道:“我要售卖这瓶药。”
叮一声后,冷冰冰的电子音重新响起。
检测到劣质外伤药半瓶,没有售卖价值,商城不予回收。
程诺眼睛亮了,她没有挫败,只是不收这瓶药,不代表不收其他的,至少她的思路是对的。
看到曙光的程诺立马在房内搜寻起来,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被褥衣物......
一圈下来,她都累出汗了,除了炕上二手旧棉被能卖出五十文,其他东西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不过二三十文。
棉被盖在小家伙身上动不了,锅碗瓢盆卖了拿什么吃饭,桌椅板凳同样不能动。
程诺无语了片刻,径直走进孟南洲的书房。
为给孟南洲安静独立的学习空间,家里坐北朝南最好的房间,给他当了书房。
屋内空间不大,布置得井井有条,正中摆放一张宽大的书案,上面有一方质地细腻的端砚,还雕刻着山水图案,程诺记得砚台是三个月前孟南洲从外头带回来的。
原主没文化也知道是个好东西,追问从何而来,值多少钱,孟南洲嫌她市侩,只说是挚友相赠。
某天,原主打扫书桌,差点弄掉在地摔坏了,孟南洲将程四娘好一通训斥,指着鼻子骂她,抱着砚台在怀里左擦右摸,仿佛抱着的不是写字的玩意儿,而是他的心尖尖上的挚爱。
砚台旁边笔架上悬挂五六只毛笔,优劣不等,其中一只笔锋挺拔,墨迹未干,应该是方才写过什么。
除此之外,整个屋里最显眼的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上头书籍不少,有竹筒样式,也有纸质书卷,内容从儒家经典到诸子百家,再到诗词歌赋一应俱全,可惜都是手抄本,不值钱。
程诺双手叉腰,笑意浮现在脸上:“系统,扫描吧,只要卖得上价,全部打包!”
机械声这次回应得极快,叮叮音都带着激动。
检测到质地上乘端砚一块,回收价300文,客官是否售卖?
检测到狼毫毛笔两只,回收价 200文,客官是否售卖?
检测到玉石印章一则,回收价 500文,客官是否售卖?
玉石才值五百文?系统莫不是觉得她不懂行情,坑她呢?
程诺甚至顾不得思考,一贫如洗的孟南洲从哪来的名贵玉石,一心想跟系统讨价还价。
“喂,我虽然不读书,也知道这个朝代读书人用的东西有多贵,砚台你卖我三百文,我不跟你计较,毕竟是块二手石头,可印章是玉雕刻的,我就算拿去书铺倒卖,也得二三两银子吧?”
以其所有,易其所无。生意你情我愿,从不强买强卖。
话音刚落,两行大字出现在她面前,这是笃定她现在穷困潦倒,不得不跟它做生意。
印章一般刻了字的,出手容易被人事后追查,不如商城来无影去无踪。
罢了,反正是孟南洲的东西,她不心疼。
程诺立即点了售卖按钮,随着金币哗啦啦入账的声音,余额变成一千元整。
原来商城的兑换,是一文换一元。
她随意扫了两眼主页上的其他商品,白面五元一斤,盐两元五百克......
还好还好,是末世前的物价。
程诺没立即离开,继续在书房翻找,争取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手抄版《论语》、《大学》,没有售卖价值,商城不予回收。
非名家字画数张,没有售卖价值,商城不予回收。
半旧青年长衫三套,靴履一双,没有售卖价值,商城不予回收。
得了,这下是彻底扫荡干净了。
她从画筒前直起身,将手上的画轴随意丢在桌面上,哪知没放稳,画轴一端顺着桌角滚落在地,一幅风雪美人图展露在程诺面前。
天地一片苍茫,大雪纷飞,如柳絮漫天飞舞,风雪之中立着一位少女,十二三岁年纪,身着淡青色旖旎长裙,银白色丝线在雪地泛着光芒,仿佛冰雪凝结而成,外披一件红色貂裘,作画者笔锋细腻,仿佛感受到柔软的皮毛在风中微微颤动,衬托得画中人清丽绝伦,眉如远山含翠,眼似秋波流转。
这是......孟南洲画的?
那画中女子是谁?
不知为何,程诺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她又打开另外几幅被孟南洲珍而重之,悉心用布包裹的画。
每一幅都是人物像,少女或静或动,从深秋到寒冬,从朝露到黄昏。
纸张有的已经泛黄,显然不是最近的作品。
唯有一副墨迹有些蹭到画纸上,像是作画人动作匆匆,没等干透就收起来了,而画中人的也从原来的青葱豆蔻,长成双十年华,五官少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份女子的妩媚婉约,唯有额心的一抹红痣,一如既往潋滟无双。
看不出来,孟南洲原来有个心上人,瞧着还是从小认识的小青梅。
程诺对孟南洲的事情不感兴趣,方才若不是直觉提醒她不对劲,她并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
她第六感一直很准的,从前好几次救她于危难,不知为何来了这儿,成了八卦探测仪了。
就在程诺准备阖上画卷时,其中一幅画落笔在右上角的小诗,引起她的注意。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嘉德三年,南郊燕子坡,冯知意赠孟郎。”
冯知意,孟郎......
程诺瞳孔微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段记忆深刻的描述:
“血染江山美如画,怎敌眉间点朱砂。”
画卷上美人眉心的朱砂痣,此刻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原来,她不是借尸还魂。
而是穿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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