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给了我口吃的,这声父亲该喊”
前些日子,沈音去了清风院的事儿,沈顾之听说了,这才有了这句,“你还能叫我声父亲,倒是欣慰的话”
他盯着远处,浊眼带着雾水,似有些触景生情,回忆往昔之事。
沈音倒是第一次见沈顾之这落寞模样,在她记忆中,沈顾之向来都是死板脸,似乎也没正眼瞧过她,甚至有时候还有意避她。
现下的情况,沈音猜想或许沈顾之想起了她母亲姜氏。
“你的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惜却没遇到好的男人,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听着这些话,沈音只觉得好笑,倘若徐青柳没死,这辈子她或许都听不到沈顾之亲口说她母亲姜氏是个好女人的话。
“红颜薄命啊…!” 沈顾之叹息着,又盯着沈音道。
“你与你母亲极像,三分神,七分骨”
听到这里,沈音便起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父亲可知,母亲是哪方人士?”
收回视线,沈顾之垂了眼,用袖口擦了下眼睛,接着又恢复了往日神情,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问她也没说,只道是乡下女子,太过困苦,这才出来讨生活”
“与她生活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她为了我…。”
后面的事,沈音从那些下人嘴里听到过,一个为爱葬送一生的女人太过悲凉。
前不久,沈音又问过清风院老板,问能不能查出当年姜氏那段时间接过哪些客,然,清风院老板说,姜氏当年是出了名的花魁,卖艺不卖身,具体是怎么怀了孕,许是与常年私下听曲儿的那些男人有关,听清风院老板说,那些男人非富即贵。
后来,沈音也是真没头绪查,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再加上近几日上京发生的事,更让她将此事撂到了一边。
…
沈顾之瞅见了兰心手中的东西,又开了口。
“你想上炷香?”
“嗯…” 沈音应道。
“终喊她一声姨娘”
沈顾之点了点头,领着沈音往灵堂里走。
“上了香便走吧!”
沈音未应,提着裙子便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沈顾之点了三根香,递给了沈音,拜完之后,沈顾之便又重复了刚才那句。
“走吧!”
沈音依然未应,她示意兰心将手里送给徐青柳的饰品放下,然后站定在两具棺材中央,脚前方,铁盆里烧了的纸钱还未燃尽,阵阵热气随着清风吹过的方向拂来,漾起点点残烟环绕。
沈顾之看不懂沈音此举,刚要开口,就见沈音伸出柔荑覆盖在徐青柳那棺材板上,语气平淡道。
“父亲能否把这棺材打开,我想看一眼”
闻言,沈顾之脸色一变,盯着沈音道。
“死者为大…”
其实,沈音只是单纯想看看徐青柳到底有没有像许放说的那般,全脸被划烂,没一处好地儿,她也想看看,二爷当时下手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
白幡飘然,灵堂一时无声,案桌微弱的火苗随风明灭不定,带着一股阴凉压抑气息。
沈音缓缓抚过棺材盖面凹凸雕刻的祥瑞之兽,语气轻淡。
“姨娘生前爱美,我得亲手替她将首饰戴上。”
说完,也不等沈顾之答不答应,拿过案几摆放的饰品,使了些力气将棺材盖推开了丝缝隙,随着空气渗入,密封的棺材里冲出一丝香气,那是胭脂及香木味。
沈顾之皱了眉,深知今日沈音是强行之态,身子稳怠了片刻朝沈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