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的相机对准正在舔舐盐砖的牦牛,却发现取景框边缘闪过银灰色残影——桑周正蹲在岩壁下,指尖轻触一簇被踩倒的蒿草。
他抬头时眼神晶亮:“是新鲜脚印,前掌肉垫的纹路像绽开的格桑花。”
归途上,谢容的登山靴沾满牛粪与格桑花瓣。
桑周的父亲忽然哼起古调,沙哑的嗓音惊起岩缝间的雪鸽。
扑棱棱的振翅声中,老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与远山融为一体,仿佛成了山脉延伸出的一道褶皱。
5夜色如酥油般浸透山谷,篝火在旷野上燃成唯一的光岛。
桑周用木棍拨动柴堆,溅起的火星随风飘散,恰似逆飞的星雨。
谢容抱膝坐在火堆旁,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草甸上,与桑周的身影叠成模糊的剪影。
“今日当牧民的滋味如何?”
桑周忽然开口,嗓音裹着柴火的噼啪声。
谢容拾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勾画牦牛轮廓:“看着它们啃草,就像看云朵慢慢飘——心里忽然就空了,却又被填得满满当当。”
她顿了顿,“从前在城里,我总被deadline追着跑,连晚霞都要挤时间看。”
桑周轻笑,火苗在他眸中跃动:“钢筋森林的霓虹是另一种星河,而这里的星光会落进牦牛的瞳仁。”
枯枝在谢容指间断成两截:“你从没想过离开大猫谷?”
“十四岁那年,我揣着卖虫草的钱跑到西宁。”
桑周将木棍投入火堆,火焰骤然蹿高,“高楼玻璃幕墙亮得刺眼,汽车尾气呛得人流泪——那晚我梦见雪豹在柏油路上徘徊,爪子被黏住动弹不得。”
他搓了搓指间的草屑,“后来就明白了,我的魂早和这里的山拴在一起。”
谢容无意识摩挲相机背带。
银河正从桑周身后流淌而过,他的藏袍被镀上淡淡银辉,仿佛随时会融进夜色。
“迷茫的时候——”她忽然说,“你会对着雪山许愿吗?”
“雪山不听愿望,它只听心跳。”
桑周指向自己胸口,“你这里的声音越干净,它回应的风就越清澈。”
快门声惊碎寂静。
取景框里,桑周侧脸半隐于黑暗,身后是倾泻的星河。
“这张照片,我要叫它《守夜人》。”
谢容轻声说。
桑周往火堆里添了把牛粪,靛蓝火焰倏地腾起:“记得把银河P亮些——上次有个摄影师嫌星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