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每月一度的官眷聚会,是比之锦衣卫情报所也不遑多让的江湖消息集散中心。
上到皇家秘闻,下到最新的首饰市价,应有尽有。
我捧着一把瓜子缩在角落里正听得津津有味,忽而有人聊起了霍将军府的八卦。
“你们可听说了?
独身多年的霍恩霍大将军近来成婚了!”
“我知道!
霍家从前可是硬推了郡主的婚事,此番竟迎了个小乞丐进门,也不晓得何等姿容,惑得将军鬼迷心窍。”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那女孩儿年方二八,同霍将军年纪相差一旬有余,叫什么,贺什么来着——”礼部尚书夫人一时记不起来了。
“贺灿灿。”
我好心地出言提醒。
“对对,贺灿灿!”
夫人立时眉开眼笑,颇为赞许地看向我。
“这位妹妹倒不曾见过,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贪玩跑来凑我们这些妇人的热闹?”
“我是霍将军府上的!”
我乐颠颠地拍掉满手瓜子皮,自报家门。
“不是什么小姐,我就是霍将军新娶的夫人,贺灿灿!”
1.霍恩捡我回去的时候,我正为了两个馒头同货郎讨价还价。
那货郎小气得很,一铜板一个馒头,分文不让。
我全身上下只剩两个铜板,百般乞求无用,只得依依不舍又放回一个馒头。
我计算着今日勒紧肚皮,一个馒头也够度日,剩余那个铜板还需过明天的日子。
至于后日,大后日,我已顾不得了。
家乡遭流寇入侵,死伤无数,双亲皆已亡故。
我拿上了家里所有的值钱物件,从死人堆里挣出条命来。
这样的乱局当中,女子生存更是艰难。
我依仗自己身量小,扮作十二三的少年郎,这才侥幸避祸,四处辗转两三年,一路流亡到了上京。
上京真好,不用担惊受怕,没有流寇,也没有横死的人陈尸街头。
街道两边都是叫卖的货郎,刚出锅的馒头暄软的香气混着不远处酒楼里飘出的肉香。
简直是神仙住的地方。
可神仙住的地方都要钱。
吃要钱,住要钱,活着的人个个挺直脊梁。
而我,我饿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脊梁骨头拆出来炖汤吃。
就在我依依不舍弯腰将那多出来的一个馒头放回去时,忽然有人有力地扶了我一把。
一下子直起了我软塌塌的脊梁。
“要吃几个?”
那人问。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