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胎毛的铜铃碎屑,“现在该换您当‘活棺’了——”井底的青铜铃突然齐鸣,所有漂浮的警服应声立起。
1940年的卡其布制服里钻出团黑雾,雾中伸出只戴白手套的手,攥着把锈迹斑斑的警棍——那是我在祠堂暗格里见过的,棍身刻着“林守业”三个字。
祖父的照片突然从委任状上凸起,变成张浮肿的人皮面具。
它裹住黑雾的瞬间,井水倒灌成血瀑。
我被血浪拍在井壁上,后腰撞到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里卡着半本泡烂的《执勤日志》。
**1903.10.23 晴****掘井七丈得青石,上刻献祭之法。
镇长言需以警魂为祭,遂择王姓巡警……**血水突然变得滚烫,日志残页上的字迹开始融化。
那些墨迹汇聚成张人脸,正是委任状上的祖父。
他的眼球在血水里膨胀,瞳孔里映着二十年前的灵堂:母亲的棺材被撬开,七个穿不同年代警服的影子正往她嘴里塞铜铃。
“你以为轮回的是林家人?”
祖父的声音从井壁每个裂缝渗出,“我们不过是在吃警察的阳寿续命!”
缠在脚踝的血丝突然分裂成血管,顺着小腿往上爬。
我摸到井壁青砖上的刻痕,那是我七岁时和姐姐玩捉迷藏刻的歪斜“正”字。
最下方有道新刻痕,边缘还沾着暗红的指甲油——和姐姐失踪那晚涂的一样。
“姐姐在这里刻过字!”
我发疯似的抠那块砖,指甲劈裂也浑然不觉。
砖块松动的刹那,井底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
血瀑突然静止,倒悬的水珠里映出千万个我。
每个倒影的肚脐都连着脐带,另一端拴着不同年代的警察亡魂。
最靠近的倒影突然咧嘴一笑,她警服胸牌上的名字变成了“林秋”,而签发日期是明天。
祖父的人皮面具突然裹住我的脸,溃烂的嘴唇强行撑开我的牙关:“乖孙女,该换你喂井了……”腥臭的井泥从喉管灌入,却在触及胃袋的瞬间变成滚烫的朱砂。
我听见姐姐的尖叫混在血瀑里:“吞下去!
那是母亲藏的最后一道符!”
肠子突然绞紧,朱砂从毛孔渗出,在皮肤上爬成镇魂咒。
祖父的人皮面具发出焦糊味,井底所有青铜铃同时炸裂。
当最后一点人皮灰飞烟灭时,我呕出团黏着乳牙的血块。
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