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四溅。
那一瞬间,母亲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整个人僵在原地,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眼神空洞,下意识地蹲下身,要去捡拾那些锋利的碎瓷片。
父皇恰好此时踏入殿内,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抓住了母亲的手,阻止了她自伤的动作,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母亲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父皇,我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无声的泪水蜿蜒滑落,浸湿了衣襟。
父皇没有说什么安慰的套话,只是伸出手臂,将不住颤抖的母亲轻轻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低声唤着她的闺名:“芸娘……芸娘……”母亲伏在父皇宽厚的胸前,压抑许久的悲恸终于决堤,失声痛哭。
等她哭够了,父皇的龙袍前襟也湿了一大片。
母亲回过神来,慌忙挣脱开,连连告罪,惶恐不安。
父皇却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随即吩咐下去,让人立刻着手准备。
“芸娘,你回江南去吧,送她最后一程。”
父皇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他亲自将一块象征特许出宫的金牌递到母亲手中,像是在放开一只羽翼未丰的鸟儿,让她独自去面对风雨,却又在她身后筑起了最坚实的后盾。
临行前,父皇又将我拉到一旁,郑重地叮嘱:“宁安,你要好好陪着你母妃,照顾她,别让她太过伤心。”
我重重地点头,将父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马车辘辘,一路南下。
再次踏上江南的土地,物是人非。
苏府门前依旧悬挂着白幡,空气中弥漫着悲伤肃穆的气息。
当母亲看到厅堂中那具冰冷的棺木时,所有的隐忍与坚强瞬间崩塌。
她扑上前去,伏在棺椁上,哭得肝肠寸断。
在这之前,她是宫中谨言慎行的婉嫔,是备受恩宠却时刻如履薄冰的苏婉。
但在此刻,在这生她养她的故土,面对着给予她生命与最多矛盾情感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伤心欲绝的女儿。
我静静地陪在一旁,听着母亲断断续续的哭诉。
她哭外祖母一生身不由己,年少时被迫与青梅竹马分离,嫁入苏家,在严苛的规矩与冷漠的丈夫身边熬了一辈子。
她哭外祖母既顺从了家族的安排,却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偷偷给予了她这个叛逆女儿最多的纵容与关爱,那种矛盾的母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