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托梦来?”
沈小军呵呵一笑:“妈,你就死心吧,你这辈子都得给我婶我哥赎罪。”
阮亦微还想说什么,少年已经转身往村口跑,啪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像抽在她脸上的耳光。
距离那场火灾,整整八年了。
阮亦微住了八年的柴房,沈琛始终没有开口放阮亦微进屋。
只有除夕夜,才会允许她到堂屋里吃上几口饭。
阮亦微每年都会问沈琛,月华有没有托梦来,有没有原谅她。
沈琛起初是冷笑,后来是沉默,最近的一次,是在低头抽闷烟。
阮亦微看出来,他是不高兴了。
她怕他不高兴。
所以她就不再问了。
今天难得鼓起勇气问小军,实在是因为她有种预感——她的日子,不多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田垄里的泥地都会烫脚。
阮亦微觉得后腰有火在烧,那团火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把五脏六腑都烤得缩成一团。
她摸索着去够水壶,铝皮被晒得发烫,里头却连半滴水都没有。
远处打谷场传来女人们的说笑,金铃似的忽近忽远。
“那毒婆娘又在发癫了。”
穿的确良衬衫的会计媳妇嗑着瓜子,“听说她男人连炕都不让她上,睡了八年的柴房。”
“哈哈哈,谁让她害死了嫂子侄子,沈琛没休了她都算重情义咯。”
“诶,我听说啊,沈琛好像在城里有了人,我男人上次远远撞见过一次,没看清。”
“有人也正常吧,他对家里这个也是仁至义尽咯。”
锄头突然变得有千斤重,阮亦微扶不住,慢慢跪了下去。
沈琛外面有人了。
像是意料之中的宣判,阮亦微麻木的心脏泛起久违的疼。
视线开始泛起白雾,在最后的清明时刻,她看见十八岁的自己站在晒谷场边,沈琛推着自行车从油菜花田那头走来,车铃铛在春风里响得像串银铃。
“亦微,我载你去看社戏啊!”
阮亦微朝着村口供销社的方向倒下,手指还保持着握锄头的姿势。
她轻飘飘地钻出了身体,如同第三者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失去生机的尸体。
9阮亦微死了,变成了一缕魂。
可她不觉得难过,只有解脱后的轻盈畅快。
她的尸体在田垄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个下午,才有人察觉不对劲,过来看了几眼。
“啊,死了!”
“白天不都好好的吗?”
“快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