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昭江沅的其他类型小说《宠妾灭妻?重生后我改嫁前夫死对头陆昭江沅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红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沁园府。春桃偷偷瞄着桌边那新婚小夫妻,暗自心急。明明新婚的小夫妻,怎瞧着关系有些僵硬呢?这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晚......很和谐的啊?江沅拿起筷子,手臂微微发抖。她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昭。都是他!都说了不要了,他还死缠着不松手!今早醒来之时,江沅连床都下不去,还是春桃扶着她穿好衣服,江沅脸都丢光了。陆昭讪讪而笑,赶紧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阿沅,尝尝这个。”自从起床之后,他哄了半天了,江沅一句话也不搭理。陆昭自知理亏,知道自己折腾的过分了。可也不能全怪他,是翁主先要说那种话。后来,就是有些食髓知味,舍不得放手,看她眼角沁着眼泪,只想叫她一辈子哭下去才好。陆昭谨小慎微:“翁主要不要......去院里消消食?外头景...
《宠妾灭妻?重生后我改嫁前夫死对头陆昭江沅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翌日,沁园府。
春桃偷偷瞄着桌边那新婚小夫妻,暗自心急。
明明新婚的小夫妻,怎瞧着关系有些僵硬呢?
这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晚......很和谐的啊?
江沅拿起筷子,手臂微微发抖。她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昭。
都是他!都说了不要了,他还死缠着不松手!
今早醒来之时,江沅连床都下不去,还是春桃扶着她穿好衣服,江沅脸都丢光了。
陆昭讪讪而笑,赶紧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阿沅,尝尝这个。”
自从起床之后,他哄了半天了,江沅一句话也不搭理。
陆昭自知理亏,知道自己折腾的过分了。
可也不能全怪他,是翁主先要说那种话。
后来,就是有些食髓知味,舍不得放手,看她眼角沁着眼泪,只想叫她一辈子哭下去才好。
陆昭谨小慎微:“翁主要不要......去院里消消食?外头景色正好。”
江沅微微一动,根本无法支撑她站起来的动作。
看她脸又黑了,陆昭忍不住勾唇,又在她瞪过来之前赶紧收起。
“我抱着你去凉亭。”
话音落下,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绕过腿弯,稳稳当当得把她打横抱起。
陆昭怀里抱着一个人,却依旧大步流星,后面的春桃都要跟不上。
凉亭在后院,朝阳穿透云层照射过来,打在江沅脸上,映射出她绝美的侧颜,令人沉溺。
可陆昭哄了一整日也不得法,入夜,陆昭独自站在门口,踌躇不决不敢进,又舍不得走。
江沅眼角一瞥,不理。
见江沅直接躺下,陆昭一咬下唇,埋头轻轻上了床,僵硬睡在一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冷了他一天的江沅突然温声道:“明日回门,礼已经备好,但恐怕不太平,你明日记得听我的。”
陆昭闻言,立刻偏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嗯。”
阿沅她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特地叮嘱这一句。
她不生气了吧?
陆昭悄悄伸出手去够她的小拇指,江沅懒得理他的小动作,任由两根手指纠缠。
陆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准备完毕,乘着马车来到长公主府。
可本该府门大开迎客的公主府,却冷冷清清得,大门紧闭。
“世子说了,今日不能开门。”
春桃敲了半天,里面就丢出来这样一句话,她气的脸都歪了。
江沅没下马车,手肘撑在窗上托腮打量,冷冷一笑。
“陆昭,上去踹开!”
门内的仆人从门缝里偷偷瞧着,闻言不屑地嗤笑了声。
一个刚过门的驸马,让他踹长公主府的大门,他敢吗?
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一身端庄华服的陆昭闻言,好似压根不明白江沅让他做的是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他冷着脸翻身下马,衣袍在半空中猎猎生风,默不作声地三两步走到门前,抬脚便要踹。
门内仆人吓得脖子一抖,害怕真的出事闹大了,慌忙让人把门拉开。
“翁、翁主!”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陆昭没给旁人半个眼神,转身去扶江沅。
路过仆人身边之时,江沅的冷哼声自他头顶响起。
“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
仆人脸色刷白,瘫倒在地。
春桃骄横地冲他哼了一声:“翁主,您才刚嫁出去,这府里下人就敢不把您当回事儿了。”
陆昭不动声色,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江沅:“怕是来试探的。”
传闻世子与阿沅兄妹情深,看来传闻有误。堂堂翁主回门之日竟然被世子关在门外,若是传出去,只怕满京城都要看笑话。
江沅脸色不虞,这江漓当真蠢货。
一行人来到主院,长公主与驸马早已经坐在上头等候,似乎对门外的事浑然不知,而下首则是江漓。
看到江沅,他身体顿时僵了一下。
怎么来的这么快?
他也没想过能真的拦住江沅,只是能拖一会是一会,母亲久等必然会对她心生不满。
想想就畅快。
谁料他们才刚坐下,江沅就进来了,那手底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母亲,父亲。”
江沅上前,微微屈着腿弯规矩行了一礼。
陆昭也松开扶着她的手,跟着各喊了一声。
长公主和驸马的脸色都极为和善:“坐吧,上茶。”
江沅微微一笑,刚坐下,眼神就望向对面的江漓,她可不是会息事宁人的性格。
“今日是我回门之日,哥哥竟特地派人紧闭大门,将我关在外面,这是何意啊?”
此话一出,长公主登时脸色不悦,放下茶盏。
“漓儿,解释一下。”
江漓心头一跳,对这个妹妹愈发恼怒。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难道真的要大闹公主府不成!
真是不懂规矩!
“妹妹,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何必胡搅蛮缠?”
江漓摇头叹气,看向江沅的眼神满是不赞同。
长公主摸着杯沿,一言不发威严自显,看不出是站哪边的。
江漓忍不住偷瞄一眼,心中克制不住慌乱。
江沅冷笑一声:“外人?在哪?谁是外人?”
江漓下意识就看向陆昭,对上陆昭那幽深晦暗的眼神,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凉意。
等他闭上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那个身份卑贱的侍卫一个眼神吓得冷汗淋漓,顿时恼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江沅冷笑反问:“你回门之日给我难堪,到底是对阿昭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江漓还未开口,江沅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质问。
“身为世子,你做事怎能如此不顾后果。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议论长公主府?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莫非不明白?整日里想着欺压亲妹,你以为对你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江漓被妹妹当众责骂,脸色一块青一块白。
即便在场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但想到被自己最看不起的陆昭眼睁睁看着,他便羞愤欲死。
“你!你怎么跟兄长说话的!”
他一掌怒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里的茶水撒了一桌。
江沅掀唇,讥讽似地一笑,正要再说,被长公主开口制止:“好了!坐下!”
江漓不敢违背,脸色难看地坐下,拳头攥紧。
长公主眼神盯着他,直看到他满头冷汗,才挪开眼神。
“你妹妹说的没错,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长草了,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脑子还没你妹妹灵活。玉倩,去,把刚才将翁主堵在门外的下人找出来,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
玉倩姑姑从外面走进来点头:“是。”
这是摆明了要给江沅撑腰,也顺便告诉府内上上下下还在观望的所有人。
哪怕翁主已经嫁了出去,也无人可以怠慢,哪怕是世子也不行!
前世但凡皇后真地将裴行之查个底朝天,也不至于日后会有个叶云冒出。
江沅愈发觉得心中不安,强壮镇定地开口道:“耽误便耽误了,沅儿愿意一辈子承欢娘娘膝下,难道娘娘真的厌烦沅儿,才非要将我嫁出去不成吗?”
皇后轻点了下江沅的额头:“你看你说的什么浑话,女儿家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
江沅盯着皇后慈爱面容后藏匿的一丝焦急,心中生疑。
正想开口回绝,皇后却将她一推摆手赶她,语气不容反驳:“此事我已与你母亲说定了,裴状元是难得一遇的良人,你若是无其他瞧上眼的,明日本宫便下赐婚懿旨。探花游街开始了,你别在这儿待着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江沅心中郁气,却不敢再次开口。
她瞧得出来,皇后已经下定决心,不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动摇的。
到底是为何如此慌张要将她嫁出去?
杏林春宴的探花活动是历朝惯例,每年都会自几十位进士之中选出两位做探花使,名义上,要探花使绕京城街巷一圈,取回京中名花,为赠福献礼。
实则是探花使打马游街,展示风采。
今年推选出的探花使,除了顺皇后之意定了裴行之外,另一个则是今年的状元,荣国公家的嫡子许鹤鸣裴行之。
江沅如今回忆起当年这日的记忆,只觉得反胃。
若不是皇后赶她,她原是打算赖在屋子里不出门的。
“沅妹,你怎么来的这般晚。”温春兰见好友姗姗来迟,忙上前挽住她的臂弯:“他们都已经游街回来了。”
江沅面色淡漠看向前方,两男子正骑着高头大马。
裴行之着一身大红长袍,镶金丝银边,头顶花翎羽冠,胸戴大红花,手持一朵青色幽兰,迎着朝阳,沐浴金光而来。
拈花一笑的风采,使得周围大大小小的姑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江沅只扫了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胸口直犯恶心。
恰巧裴行之瞧过来,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之中耀眼夺目的江沅。
他眼前一亮,江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把周围的人全都比了下去,天家贵女,万千宠爱,果然不是常人能比。
注意到江沅看了自己一眼,便羞涩的转过头,裴行之心中愈发甜蜜。
沅沅定是害羞了,这幅娇羞模样,他已经多年未见了,真是怀念。
果然,刚才只是个意外罢了。
上辈子自己不过采了路边几朵平平无奇的野花,她就主动上前来求花,二人这才定下婚事,一生恩爱。
今世他已经知道了江沅最爱青色幽兰,早就备好一捧,何愁江沅不会心动?
这一世,她注定还会爱上自己,是他永远的妻子,。
殊不知他的视线,让江沅生出了一股恶寒,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扣出来。
一出门就碰见他,真是晦气!
她神色不悦,对着身边侍女低语。
“去拿点糯米来。”
“啊?翁主要糯米做什么?”
“驱邪。”
可惜糯米有负盛名,她话音刚落,裴行之便翻身下马,凑到万人簇拥着的沁成翁主面前。
裴行之一过来,诸位纷纷后退眼神揶揄,探花使带着幽兰上前,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来两人早就相识了!难道驸马的人选不是状元,而是这位榜眼?
裴行之一掀衣袍,眼神柔和举花半跪:“翁主,在下裴行之,此乃......”
“大胆刁民,竟敢冒犯翁主!”
他话还未说几个字,江沅身边的侍女春桃眉心一竖,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他们二人之中,厉声呵斥。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令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知后觉,莫非裴行之根本不认识翁主?
那他还敢靠那么近?
区区贫民,冒犯天家贵女,这不是找死吗?
裴行之被当众斥责打脸,脸上挂不住,却偏执地再度上前,一步靠近到了两人不该有的距离,脸上挂着俊俏笑容。
“沁成,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花吗......”
“住口!”
春桃见他还敢上前,当即大怒。
“竟敢私自调查翁主,此人狼子野心,不可轻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拖下去,难道要继续在这里脏了翁主的眼睛吗?!”
话音落下,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几个侍卫,毫不留情压着裴行之。
裴行之跌跌撞撞的被按到在地,头上花翎羽冠歪歪斜斜的挂着,狼狈至极。
“沅沅!沅沅!”
他不可置信,趴在地上焦急的呼喊,侍卫听他竟敢直呼沁成翁主闺名,冷汗倏然落下,直接用破布堵上他的嘴往外拖。
他不要命,自己可还要命呢!
几步之外,江沅冷漠地端起面前茶盏,两旁的侍女熟练地替江沅拿扇子挡住面庞。
裴行之失神地看着,惊觉江沅的眸中仿佛是难以融化的寒冰。
他们之间的遥遥几尺,却像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江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异样来。
上一世裴行之取回的,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迎春花,他如今应当是不知自己喜欢青色幽兰才对。
为何这一世却与之前不同了?
难道是自己那日没有与裴行之相遇,所以他才特意打探了自己的喜好吗?
江沅紧皱眉头,嫌恶起身,算了,倒是这衣服被他碰到了,脏了。
“我进去换身衣服。”
众人俯首恭迎,噤若寒蝉。
被侍卫拖到一旁的裴行之,看着江沅离去,心中不甘,却被几个同窗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拽走。
谁不知道这翁主可是整个皇室的心头肉,今日惹她不快,指不定明日他们全都要遭殃。
“裴兄,你今日怎得如此冒进!”
“听我一句......也并非什么事情都要事事争先的,人有真才实学未必有用,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是啊,国公府世子与之搭话都得掂量三分,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话的份儿?”
裴行之面色阴沉,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正欲说些什么,却心生一计,冷冷拨开了周遭几人,快步跟了上去。
“沅儿,一切可还安好?”
皇后听到江沅的求救声,惊得亲自动身带人前来,面带愠色。
等看清了院中她那心头肉狼狈的情形,和地上衣衫散落似是昏倒的男子后,当即面色一沉,留下两个有身后的侍女后迅速挥退众人锁上院门。
“娘娘,您替沅儿做主!方才沅儿正在更衣,便有歹人突然闯入!”
江沅几步并作一步小跑到皇后跟前,脸埋在皇后肩头,委屈得直掉眼泪。
“不怕不怕,没事了。”皇后心疼地安抚,随即怒呵一声:“去,看看那胆大包天的人是谁!”
侍女目光凌厉上前查看,随即面色一变,转头嗫喏着看向皇后:“是......裴大人”。
江沅小声抽了口气,诉苦道:“娘娘,今日明明是裴大人失礼在先,为何他还......若非有人及时阻止,只怕如今沅儿的清白已经不在。”
“姑娘家清白最重要,别胡说。”
皇后神情复杂,虽然时间匆忙,但她也找人探过裴行之。
性子温润,登榜后也不见骄纵,并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是自己给江沅挑好的夫婿,怎偏生在这种时候出了事?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江沅见皇后仍有疑虑,拽着她的衣裳顺势跪下,声泪俱下:“沅儿不敢撒谎,即便沅儿胆大包天,拿自己清白诬陷裴大人,又对沅儿有何益处?娘娘若不信沅儿,沅儿愿以死证清白。”
皇后扶起江沅,抹去她脸颊的泪:“你且起来,是本宫知人知面不知心。”
罢了,世间多得是好男儿,再换一个就是。
皇后嫌恶地看了眼裴行之,到嘴边的话一顿,冷脸改口对一旁的侍女吩咐:“裴行之行事不端,拖下去杖责二十!”
“另外,此事决不可声张。”
侍女领命拖着裴行之离开,江沅听到她在叮嘱外面的人闭紧嘴巴。
她蹙着眉,心有不甘道:“只二十大板吗,若这般轻饶,日后人人效仿,京城姑娘们可还有一日安宁?”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他毕竟是榜眼,事关朝廷颜面。但沅儿你放心,此事本宫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皇后话音将落,又瞥向一旁跪着的陆昭,狐疑:“他是......?”
“皇后娘娘。”江沅红着眼睛撒娇一般抓住了皇后衣袖:“方才同您说了,多亏有他相救,我才躲过一劫。”
皇后闻言,垂眸上下打量陆昭。
虽穿着小厮的衣裳,整个人倒是干净利落,最重要的是救了她的宝贝疙瘩。
“本宫那里有箱现银,赏你救翁主有功。下去吧,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她本以为事情了了,谁知江沅却没松手,反倒是含羞带怯地垂下脑袋,语出惊人:“娘娘赏了他,我也想赏他。”
“他救了沅儿,沅儿想要嫁给她,请娘娘成全!”
皇后闻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沅。
长公主闲不住,她从小被自己养在身边,贵如皇子在她眼前都习以为常,如今却声声要嫁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下人。
江沅莫不是没吃过苦,铁了心想要尝尝?
皇后沉默不言,江沅索性不顾体面地拿皇后衣袖擦泪:“娘娘教沅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沅儿今日就要以身相许救命恩人,求娘娘成全!”
莫说是皇后了,连早已经被江沅通过气的陆昭,都接不上江沅的招式。
他脑袋低垂,按矩不能直视皇后,却忍不住瞥一眼江沅,再瞥一眼,思索方才与自己思虑周全谈条件的翁主,究竟和眼前的江沅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究竟为何费尽心机要嫁给自己?
真是因为自己容貌俊俏?
陆昭心中嗤笑一声,又自顾自地想,比起裴行之,确实更胜一筹。
江沅不知陆昭心中所想,只一门心思地缠着皇后。
许是被她说烦了,皇后招招手要江沅同她一起进了屋,房门刚闭上,皇后便冷冷开口:“他是什么身份?”
“隋小姐身旁的侍卫。”
皇后不语,眉头愈发紧蹙。
这身份也太低了。
“不成,他如何配得上你?”
“皇后娘娘,我不在意他的身份,只看重他的人,您若是愿意成全我们,说出去也是一桩美事,说不准旁人听了还会觉得,皇后仁慈,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
江沅平日里虽活泼,可话从未像今日这般多过。
纵然皇后再不知情,也察觉出她另有目的。
她扫过江沅的大腿,拂袖嗤笑:“别掐着胳膊装可怜了,你什么性子本宫不知吗?什么时候同他认识的?”
“真是今日。”
江沅见事迹败露,一瞬就掩了刚才撒娇时的表情,正色道:“我没有胆子骗娘娘,他确实救了我。反正裴行之狼子野心,我断不会嫁他。”
皇后叹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是本宫逼得你急了,可即便不嫁裴行之,也有得是人供你挑选,何苦要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共度终身。”
“沅儿想嫁给陆昭。”江沅抬眸,目光灼灼如明华,没有一点退意,“他心有大义,却无人庇护,沅儿想要替他求一份公平,哪怕用余生去赌。”
江沅知道自己下了一笔很大的赌注。
但不仅是为了陆昭,更是为了她自己。
今生,她绝不会再困于后宅,隋垂容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亦可。
皇后注视着从小在自己膝下长成的侄女,忽而觉得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再不会像从前那般因她人几句话便更改主意。
无奈笑道:“本宫若不答应,你是否又要以死相逼?”
江沅没有开口,只一味笑着。
皇后抬高些许音量,叫陆昭进门。
他不熟宫中规矩,却有样学样跪在江沅身边,甚至隐隐将她挡在身后。
“你虽救了沁成,却也瞧见了她衣衫凌乱的模样,按规矩该剜了你的眼睛逐出京去,你可有怨言?”
“草民无怨,只求娘娘不要迁怒翁主,此事她仅受牵连,若因此坏了声名,实在可怜。”
陆昭脊背笔直,顿了顿又道:“但草民仍有一不情之请。”
“说。”
“草民一双眼睛无用,但求娘娘让他葬在边境沙场,哪怕只杀敌一人,总不至于白来世上一遭。”
后院,江沅在春桃的搀扶下进屋更换衣物。
“翁主,我们可要先回府吗?”
春桃见她面色不悦,直接就要带她回去,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怠慢了那一院子的世家贵女。
她自幼跟在翁主身边,只要是翁主不喜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得拽下来撕碎。
江沅心中沉闷,她也想走,但赐婚这件事还没解决,她要亲眼看到赐婚懿旨被收回才宽心。
“算了,你去拿点糕团来,我过会儿再出去。”
春桃忙点头,心疼地扶着江沅坐下:“翁主受委屈了。”
江沅觉得好笑,这要是受委屈,那前世受得那些算什么?
春桃小跑着走了,可后脚便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今日见到翁主,才知古人所言,诚不欺我。”
裴行之在门口微微拱手,露出柔和的笑容,满眼爱意。
前世江沅曾说过此生非君不嫁,若不是侍女挡了路,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江沅却吓了一跳,他、他竟然敢跟到这里来?!
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以为他们二人私会,不仅她的名声彻底被毁,而且那赐婚就真的摆脱不掉了!
她强忍心中恼怒,冷冷开口:“嘴皮子功夫厉害,可惜一丁点规矩都不懂,难道不知内院重地,外男不可擅入吗?”
“翁主放心,臣并非不守规矩的顽劣之辈,只因对翁主一见倾心,方才人多口杂,翁主或碍于脸面不肯给臣回答,如今只我与翁主二人,翁主可以放心给臣一个答案。”
江沅沉默,她不明白人的脸皮子怎么能厚成这种地步?
难道是她的拒绝还不够明显?
又或者裴行之清朗若风的外表下,从来都是如此自视甚高。
江沅深吸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让裴行之死心。
却听到“啪”的一声,一枚石子飞了过来。
裴行之一僵,随即整个人直挺挺的后仰,重重摔倒在地,闭着眼睛昏死过去。
“什么人!滚出来!”
江沅蹙眉,心中警惕呵斥。
“翁主这般生气,是怪我多管闲事,还是心疼你这毛遂自荐的未婚夫婿?”
男人从不起眼的角落慢悠悠踏步而出,身着小厮的破旧衣裳,却无法掩盖他俊逸的面容。
春桃还未回来,江沅微微后退两步打量着陆昭。
真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又见到他。
他打家劫舍都打到宫里了?
不等江沅开口询问,陆昭踢了踢脚边的裴行之,颇为不客气地说道:“沁成翁主,莫怪我无理,若您真喜欢这伪君子,那眼光可着实磕掺。”
人是个好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江沅心里不爽,讥讽道:“你眼光高,怎么还拦路当劫匪?”
陆昭脸上短暂地浮现出错愕地神色,很快猜到她心中所想,嗤笑着向江沅的方向走了一步。
“站住!你想干什么!”
江沅立刻紧张地呵斥道,陆昭虽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不至于因为自己揭穿了他,就杀人灭口吧?
陆昭乖乖停步,伸手递来了一个荷包,正是昨天江沅给他的。
“我不是什么劫匪,更不是拦路抢劫的山贼,我昨日替隋小姐办事,包裹中装的是颗人头,不小心让翁主误会,是我的错。”
陆昭全然不觉自己口中说出了多可怕的话,习以为常地继续:“今日我也是跟隋小姐一同来的,恰好遇到翁主,便物归原主吧。”
江沅迟疑地接过荷包,思索半晌才想起,陆昭口中隋小姐应该是隋尚书的独女,隋垂容。
出身书香门第,家里几个哥哥全都在翰林院中当学士,偏偏她与众不同。
江沅记得,在自己嫁给裴行之后几年,隋垂荣便逃婚去了前线,成为了难得一见的女将军。
江沅也曾羡慕过她的无拘无束。
原来,陆昭发家之前,是受她提携?
陆昭见江沅许久不挪开视线,怕她再误会,面色一僵,生硬地解释:“我同京城中的贵人们不同,他们有的是路可走,像我们这种人,抓住一线希望就要拼了命地往上爬。”
江沅心神微震,不由多了几分打量。
陆昭双手粗糙,大大小小的茧子数也数不清。
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直到没入眼下,说不定再偏一些,就能要了他一只眼睛。
虽然言辞间把自己贬入谷底,可分明眼神清澈诚挚,并非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她不敢想陆昭从小到大,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能活到今日。
即便如此,他仍旧有一腔赤胆,忠心报国。
可叹他遍体鳞伤,满身负累,做到了大将军之位。但朝臣们谈论起来,还是多有鄙夷,不屑与他为伍。
明明是依靠着他打下的江山才能高枕无忧,享尽奢华,可却对着功臣挑三拣四,嫌弃他出身不好,他们又哪来的底气?
凭什么靠着自己上位的裴行之可以一路青云,满城赞誉?
凭什么真正的英雄却泥潭里打滚,任人宰割,穷困潦倒,为国为民舍生忘死,却不配得到一个真心?
天底下怎能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若是我再给你一条路,你愿不愿意走?”
江沅没头没尾地抛出一个问题,她抬起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昭,等待他的回答。
陆昭值得走上一条更平顺的为官之路,裴行之也配不上一路坦途。
想起皇后刚才对自己下的最后通牒,江沅恍惚明白,如今掌控两人命运的,是自己。
她嫁给谁,谁就能平步青云。
江沅不等陆昭回答,从屋内走出到他面前:“我不愿意嫁给他,但不得不嫁。”
“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
几乎是瞬间,陆昭的回答掷地有声。
像不经思考,却又比裴行之的话真上千百倍。
反倒是咄咄逼人的江沅有些震惊:“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故意害你吗?
陆昭沐浴在漫天金芒中,微微扬起下巴自信狂放地笑了起来:“我不过烂命一条罢了,翁主若是看得上,便尽管来试试。”
江沅挑眉,看来陆昭答应,并非出于情爱,只是将自己也当成一个机会了。
哪怕这个机会,像个平铺直叙的陷阱,陆昭也敢踩上去试一试。
算了,至少他坦诚,想要什么从来不掩饰。
不像裴行之,明明心里渴望得很,还装模作样掩盖自己的欲望,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等她亲自送上门。
而且,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江沅抬脚踢了踢裴行之的肩膀,低声命令:“你把他衣服扒了,丢到门外去。”
陆昭蹙眉,面露嫌弃,欲言又止。
江沅猜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我要嫁你,门当户对已经不可能,只好试一试名正言顺,英雄救美,够不够?”
说罢,不等陆昭反应过来,江沅扯掉好几个珠钗,又将发丝扯乱,狼狈的往外跑,尖叫声顿起。
“啊!——救命啊!”
“你瞧那边那人,据说是这次的会元,模样倒是俊俏又精神,就是家境贫寒了些,无人看好。”
温春兰坐在酒席中,眯眼看向公主别苑的花园中,被众学子们不约而同遗忘的男人,揶揄地碰了碰江沅肩膀。
裴行之身姿挺拔,着麒麟红衣站在人群中,头戴白玉高冠,剑眉星目,面如皎月。
长公主在会试后低调设宴,赴宴众人皆知实为招揽幕僚。
他们苦读十载初次入仕,且为着一个传言,又新奇又迫切,倒显得裴行之的沉稳格外惹眼。
温春兰颇有深意地瞧了眼身旁的好友:“不过他出身布衣,却将那帮从小十余个先生围着转的公子哥们给比了下去,有点能耐。倘若殿试真是他拔得头筹......可堪配你这千尊万贵的沁成翁主?”
江沅轻飘飘地往窗外瞥了眼,没有半分惊讶之色,自顾收回视线:“五百人中第一仙,自该是俊俏的。”
不然,也不会让她只惊鸿一瞥,便赔进去一世沉沦蹉跎。
温春兰好奇地看着好友:“怎么你好像早就已经知晓此事了?难道你们认识?”
江沅端详着面前正萦绕着热气的茶汤,唇角牵扯出一抹自嘲似的笑容,未置可否。
她当然认识裴行之,她还知道,过几日殿试之后,今年的新科状元,原本也会是他。
江沅垂眸掩去一丝恨意,毕竟他们当了二十年夫妻,她死也不会忘记。
上辈子的同一日,她便是坐在此处,对裴行之一见动情。
所以后来赐婚的旨意下来时,她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长公主嫡女下嫁寒门新贵,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她赌对了。
裴行之的出身确实入不得眼,但却生来就是为官的料。
中榜之后不过三年,他便靠着自己封了正三品的中书令,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
就连母亲也说他前途不可限量,即使没有自己的帮衬,也一样会大有所为。
且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还对自己一片痴心。后宅只许她一人,千般好万般宠。
二人同年便诞下了一个嫡子,她也成了京城当中人人艳羡的对象。
可上天惯爱玩弄他人。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该这般度过,却意外发觉裴行之当初苦苦求她收留的所谓父母双亡的远方表妹叶云,竟是他乡野老家的发妻!
他在登科之前,便已经同她人有了婚姻之实。
甚至......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同叶云行苟且之事!
可他明明在洞房红烛前发誓过,此生只爱过她一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骗自己?!
叶云被拆穿后并不怎么惶恐。
她带着自己送她的玉镯,穿着她晌午刚差人送去的绣金罗裙,娇滴滴落泪:“姐姐不要为难裴郎,是我出的主意,裴郎他只是太爱你了。只是事已至此,不如你我就各退一步,别让裴郎为难可好?”
各退一步?她凭什么要退。
江沅心觉荒诞得厉害,她这些年殚精竭虑周全府中内外,帮裴行之打点官场同僚。
现在想起来让她退一步了?
“好了沅沅,”裴行之那双泛着寒梅孤傲的眸子不怒自威:“别闹了,不像话。”
那一刻,江沅觉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裴行之。
她心如刀绞,又觉得可笑至极,看裴行之那张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和离,我要和离。
江沅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可当她带着独子裴恒要离开时,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嫌恶的挣脱开她的手,冲进叶云的怀中扭头大喊:“我不要你当我母亲,我要云姨做我母亲!”
江沅终于觉得冷透了。
这些年她一心敲打裴恒,想要他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平步青云,入仕为官,平日里严厉了些。
叶云也常常与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当初江沅不以为意,竟全然没有发觉裴恒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同叶云更为亲近了。
如今举目望去,整个裴家,竟无一人站在她的身侧。
何其可笑?
她在裴家再也待不下一天,歇斯底里地将她的娘家人全都叫了过来。
本以为他们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带她回家。
却不曾想到,换来的仅仅是自己大哥严肃的脸色,与冰冷的话语。
“你究竟闹够了没有,嫁为人妇便该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裴大人对你如何世人皆可鉴,你若有容人之量,又怎会闹成今日这幅难看模样?”
“而且裴大人帮我们摆平了那么多......若是没他,你我早没了!”
江沅面色惨白,不明白怎么从前最宠自己的大哥,也会因为裴行之弃自己于不顾?
那她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顺遂时便是掌上明珠,不顺遂时便是献给裴行之装深情用的工具。
她浑浑噩噩地将家人送走,整日眼神空洞地把自己锁在卧房。
裴行之如往常一样每日到她跟前说上几句体己话,仿佛只有江沅一个人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情。
久而久之,江沅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小题大做。
难不成到了今天这步田地,竟然还是自己的错吗?
......
世人都说江沅疯了。
裴行之念及夫妻情分,不离不弃,为她寻变天下名医,终于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世人又说,裴行之深情喂了狗,摊上个江沅那样不识好歹的,病好了又闭门不出,不知整日究竟在闹什么。
唯有江沅自己知道,她院门上究竟有几道锁。
裴行之说,要在府中一直护着她。
她不停地犯恶心,食不下咽,水不果腹,白日里醒了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睡醒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时辰。
在院门上的锁链生锈之时,江沅已经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是快要死了吗?
可心中总是不甘。
她上半辈子受尽宠爱,虽是翁主,却同公主无异。
下半辈子却如秋风潦倒。
若真有来世,她定从一开始,便不要同裴行之相遇相逢。
......
“沅妹,沅妹?”
温春兰的声音唤回了江沅,她冷冷地敛神道:“若他真成了状元,定是不缺姻缘,我何必去凑热闹?”
“状元的姻缘可不就是你?这不是皇后的意思吗?”
温春兰只当江沅的介意裴行之的身份,宽慰道:“你瞧恭维他的人这般多,他却不骄不躁,可见是个沉稳的。他既有真才实学,性子也好,出身虽然差了一些,可到时背靠公主府,想来在朝中也可以青云直上。”
沉稳?
倒确实是沉稳的,能眼皮子都不眨地扯谎,还能瞒自己十余年,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可惜,江沅知道,裴行之现在的沉稳,只是他精心谋划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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