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口中，苦涩汁液混着记忆汹涌而来。
三百年前的阿修罗，在跳入锁龙井前咬碎了自己的舌尖血；陆青阳消散时，偷偷把半魂藏进她腕间银镯；而陈九真正的残魂，早已化入地脉，成了每株新芽萌发的养分。
青年撑着破伞走近，伞骨突然暴长成九头蛇。
陈小满不躲不避，任由蛇牙刺入肩胛，沾血的指尖按上青年眉心：“你找错人了。”
龙鳞胎记从她颈后剥离，化作金针刺入青年天灵盖。
他的皮囊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额间嵌着半枚青铜灯碎片，刻有“酆都”二字。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灯芯……”白骨轰然坍塌，碎片被藤蔓卷入地底。
陈小满抱起男童的银镯走向新城墙，身后废墟中，焦木残骸正被青藤缠绕成灯柱。
迁徙的百姓路过时，总要在灯柱前供上野花，他们说每当风起，就能听见少年哼着走调的童谣。
三年后的中元节，陈小满在灯柱下捡到个襁褓。
婴儿攥着她的发梢咯咯直笑，掌心龙鳞胎记温热，背后追来的更夫喘着气说：“这娃儿怪得很，生在鬼门关开的时辰，却冲散了百鬼夜行。”
她掀开襁褓，婴儿心口别着朵青铜打制的石榴花。
花蕊里嵌着半张黄符，依稀能辨出陈九的笔迹：“这次，换哥护你。”
无芯灯忽然成群升起，如星河倒灌人间。
陈小满抱着婴儿转身时，有人隔着灯火唤她：“陈天师，新铺的桃木剑要不要？”
青衣道士倚在茶摊前抛接五帝钱，腕间银镯刻着“平安”，抬眼时金红瞳孔映出她怔忡的脸。
10 血月终章夜风卷走最后一盏无芯灯，灯身上新生的藤纹蜿蜒如龙。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幽冥深处，那座修罗鬼王石像的裂缝里，一朵青铜花正悄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