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石膏,枕边放着个磨破的帆布包,里面露出半截蝴蝶标本盒——是陈宇小学时送他的生日礼物。
“对不起,小宇……”父亲的声音带着酒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次住院费,恐怕又要拖你后腿了。”
陈宇没说话,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工牌,上面贴着张褪色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化工厂门口,年轻的父亲抱着三岁的陈宇,母亲站在旁边笑,身后是漫天的蝴蝶兰。
深夜的便利店,陈宇把热好的饭团推给我,自己啃着冷硬的面包。
他手机屏幕亮着,是银行账户余额——勤工俭学的工资加上奖学金,刚好够付父亲的住院费。
“老子算过了,”他咽下 mouthful面包,“每天打两份工,周末去工地搬砖,就能凑够下学期的学费。”
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想起水塔穹顶的蝴蝶,每只翅膀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星光。
原来成长从来不是突然的破茧,而是像蝴蝶蛹那样,在黑暗中慢慢积蓄力量,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让翅膀足够坚硬。
春寒最烈的那天,陈宇在水塔迎来了第一只破茧的蝴蝶。
乳白的翅膀在打火机的光里展开,翅脉间透着淡淡的金,像极了他母亲照片上的蝴蝶兰。
他把蝴蝶捧在掌心,看它颤巍巍地飞向穹顶的荧光蝴蝶群,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妈,你看,老子终于让它飞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水塔的墙壁上画下新的蝴蝶,翅膀上写着:“2013.3.15,陈叔出院,蝴蝶第一次展翅”。
陈宇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水光,把玻璃瓶收进背包:“以后老子要开家蝴蝶标本店,就叫‘破茧星空’,你当老板娘——呸,老板是老子,你当账房先生。”
夜风穿过水塔的铁窗,带着早春的暖意。
我望着穹顶的蝴蝶群,突然明白,有些星星永远藏在黑暗里,有些翅膀必须经过漫长的蛰伏才能飞翔。
而我和陈宇,正像两只背靠背的蝴蝶蛹,在彼此的阴影里积蓄力量,等待着属于我们的破茧时刻。
离开水塔时,陈宇把那只新生的蝴蝶放在我掌心:“帮老子看着它,别让它被雨水打湿翅膀。”
月光照亮他后颈的纹身,那只蝴蝶终于在二十年的等待后,展开了第一片翅膀。
而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