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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

观云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边师徒俩相谈甚欢,一拍即合的样子,煞是刺眼。长渊剑尊冷笑着瞥过头。简直不知所谓!就算天赋再好,选不对师尊引路,将来也注定泯然众人。云海宗主另一边坐着的居阳长老,本已做好“截胡”准备,哪知那师徒俩竟然就这么达成了共识!也不知该说沈怀琢走了狗屎运,还是该说郁岚清眼瞎得可以。不过事成定局,也就没有旁人什么事了。外面登天梯上,新入门的弟子们还在挥汗如雨,接受考核。陆续有人登完这一万节阶梯,来到殿中。有五年前,上一次开山收徒时郁岚清珠玉在前,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怎么看怎么差些意思。倒不是完全没有可堪培养,只是没一个亮眼的那么突出,值得长老们争抢......这么一想,上首好几位长老不禁后悔,刚刚应当多劝两句才是。天赋又好,又省心的徒弟哪里好找...

主角:郁岚清沈怀琢   更新:2025-04-12 1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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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郁岚清沈怀琢的其他类型小说《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由网络作家“观云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边师徒俩相谈甚欢,一拍即合的样子,煞是刺眼。长渊剑尊冷笑着瞥过头。简直不知所谓!就算天赋再好,选不对师尊引路,将来也注定泯然众人。云海宗主另一边坐着的居阳长老,本已做好“截胡”准备,哪知那师徒俩竟然就这么达成了共识!也不知该说沈怀琢走了狗屎运,还是该说郁岚清眼瞎得可以。不过事成定局,也就没有旁人什么事了。外面登天梯上,新入门的弟子们还在挥汗如雨,接受考核。陆续有人登完这一万节阶梯,来到殿中。有五年前,上一次开山收徒时郁岚清珠玉在前,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怎么看怎么差些意思。倒不是完全没有可堪培养,只是没一个亮眼的那么突出,值得长老们争抢......这么一想,上首好几位长老不禁后悔,刚刚应当多劝两句才是。天赋又好,又省心的徒弟哪里好找...

《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精彩片段

那边师徒俩相谈甚欢,一拍即合的样子,煞是刺眼。

长渊剑尊冷笑着瞥过头。

简直不知所谓!

就算天赋再好,选不对师尊引路,将来也注定泯然众人。

云海宗主另一边坐着的居阳长老,本已做好“截胡”准备,哪知那师徒俩竟然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也不知该说沈怀琢走了狗屎运,还是该说郁岚清眼瞎得可以。

不过事成定局,也就没有旁人什么事了。

外面登天梯上,新入门的弟子们还在挥汗如雨,接受考核。

陆续有人登完这一万节阶梯,来到殿中。

有五年前,上一次开山收徒时郁岚清珠玉在前,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怎么看怎么差些意思。

倒不是完全没有可堪培养,只是没一个亮眼的那么突出,值得长老们争抢......这么一想,上首好几位长老不禁后悔,刚刚应当多劝两句才是。

天赋又好,又省心的徒弟哪里好找?

还真是便宜了沈怀琢这厮......瞧见旁边一道道目光不时扫向自己座位旁,沈怀琢眉头微蹙,本想接着打瞌睡的念头瞬间飞走。

坐直身子,双手搭上座椅宽厚的扶手,用灵力挪了挪身下的座椅,刚好将郁岚清的身影挡住大半。

不过一坐一站,到底不能完全遮挡。

想了想他挥手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块白玉垫子,坐垫本身是裹了丝绸的软垫,不过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由一小块一小块玉牌拼接而成的座套,散发着丝丝凉意和浓郁的灵气,一看就造价不菲。

前面,云海宗主正在与长老们商议,登天梯上取得前三的弟子的归属。

角落,沈怀琢则将垫子铺在自己座椅边上,伸手朝郁岚清招了招。

看见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正像海边水狗的前爪似的不断上下摆动着,招呼着自己坐下,郁岚清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她这新师尊,可比上一世的师尊,有意思多了!

旁边,彻底将徒儿身影遮挡住的沈怀琢,也露出一抹笑容。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那群长老嫉妒他收了个好徒儿。

小徒儿既然慧眼识珠选中了他,他可不能叫那群长老再将人拐跑了!

…师徒俩坐得安闲自在。

仿佛局外人一样,旁观大殿内新弟子入门。

距离上一个进入大殿的弟子被安排好去处,已经过去整整一刻。

至此,这一届拜入玄天剑宗的七十三名弟子,唯剩一人,还未走完登天梯。

水镜里映着这抹狼狈却倔强的身影。

画面拉远,竟才刚走过半。

登天梯并不是普通的台阶,而是对弟子心性、意志的多重考验。

要是往常,走得这么慢的弟子,十有八九会被直接安排进外门,连问都无需多问。

可这回......落在最后的女弟子,毕竟是长渊剑尊亲口钦点的徒弟。

照她这样的速度,怕是再走一个时辰,也难走到殿内。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眼见那水镜中的女子,脚腕一扭,身子被登天梯上的压力,压得倒跌落几节台阶,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下一瞬,只见原本还端坐在云海宗主身旁的长渊剑尊,身影已出现在水镜中。

袖手一扬,便将笼罩阶梯的大阵暂停。

接着扶住那倒地女弟子的手臂,直接将人带回到大殿中。

“既然她去处已定,剩下的考核便免了吧。”

云海宗主眉头微皱,但还是给面子的点下了头。

以长渊剑尊如今的修为与地位,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求,宗门里都不会有人驳他的意。

接下来的一幕,就如郁岚清记忆里一样。

被长渊剑尊搀扶着进入大殿的季芙瑶,满面感激与疑惑,得知“救”下自己的人是鼎鼎有名的长渊剑尊,且自己马上要成为剑尊的弟子后,欣喜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当即清脆地喊了好几声“师尊”。

长渊剑尊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当着众人的面,就将一块传承自师祖苍峘剑尊的剑符送了出去。

美其名曰“见面礼”,而当初她这个被先一步收下的弟子,却什么也没有。

一连在殿内坐了两三个时辰,沈怀琢早已坐得不耐烦。

要不是怕在新收的小徒弟面前掉面子,这会儿早找借口溜回清竹峰了。

就在他无聊地直打哈欠,眼皮子快要闭上的时刻,忽然感到身旁的小徒弟气息有些波动。

顺着小徒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已被长渊甩了除尘诀,恢复清爽样子的女弟子,正面怀感激地接过剑符,一口一个“谢过师尊”。

沈怀琢的目光在剑符上停顿了一瞬,旋即秒懂。

小徒弟八成是羡慕了!

郁岚清正在心里翻着白眼,反省着自己前世怎么没早些看清这一切,就听耳中响起一道传音。

声音清澈明朗,像春日暖阳,“长渊师侄送的剑符是你师祖画的,他老人家的剑符传世不多,不过为师手上还留了一些,等回青竹峰为师都找出来给你!”

“还有你屁股底下那块坐垫,也是他老人家亲手钩的,比剑符更值灵石,你等下自己收好,就当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了!”

郁岚清没想到自己身下的坐垫,还有这般来历。

沈怀琢的师父,长渊剑尊的师祖,上上任玄天剑主苍峘剑尊,曾是东洲最接近飞升的传奇人物。

陨落于两百多年前,但其名号至今如雷贯耳。

留下的法宝、符篆,皆被人奉为珍宝,曾经使用过的本命灵剑玄天剑,更是被誉为玄天剑宗镇宗至宝。

郁岚清头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多谢师尊!”

这一句谢,她说得格外郑重。

“小事儿。

为师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法宝,不用羡慕别人!”

郁岚清这才明白师尊怎么突然要送自己东西,嘴角抽抽,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

原来师尊是怕她羡慕季芙瑶。

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抛开见面礼不谈,她觉得自己这师拜得真是值了。

新师尊除了是个好人,还辈分颇高。

新师尊的师父苍峘剑尊,是长渊剑尊的师祖。

四舍五入,自己也是苍峘剑尊的徒孙,和长渊平辈。

她以后见了长渊剑尊,不用再执晚辈礼,至于季芙瑶,那得喊她一声“师叔”!


张师兄全名张茂泉,是十年前长渊剑尊宣布闭关,笼罩凌霄峰上半座山峰的结界开启后,被宗门调来打理剩下俗务的外门弟子之一。

也是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十年前就有练气后期。

五年前,郁岚清住进凌霄峰,送她过来的宗主大弟子为她指了距离结界最近的小院作为住处。

又交代住在不远处外门弟子院里的八人,对她多多关照。

张茂泉作为那院里修为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主动包揽了帮助郁岚清熟悉宗门的任务。

不但给她讲解宗门历史、介绍宗门人物,领着她将通往藏书阁、授课堂等地的路走了一遍,还将早晚两餐多准备出一份送到她的小院。

虽说没过多久,开始吃辟谷丹就用不上了,郁岚清还是记下这份恩情。

后来修为增长,接任务赚取宗门贡献,便常常用自己的贡献点换取丹药,回赠给张茂泉和他同院的几人。

张茂泉嘴上说着“不用破费”,却时常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急需要某样东西。

郁岚清虽还未正式拜师,月例却比外门弟子高出许多,加上她自己争气,贡献点积攒得也多,张茂泉打着关心的名义找她,不知不觉她就给出去不少东西。

可后来......说她不顾同门情谊的人中就有张茂泉。

更令人恶心的是,当初在她手里占尽便宜的人,用从她这里搜刮出来的灵石,去买东西讨好季芙瑶......郁岚清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张茂泉手上这把赤铜色长剑,就是她炼气九层以后,用八百贡献点在宗门里换的。

前世张茂泉同样趁着她不在时,将这把剑偷到了自己手中,后来她找他要,当着凌霄峰一众外门弟子的面,他说这剑是她亲口答应赠送给他的。

郁岚清自认是个诚实刚正的人。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会否认,没做过没说过的却也不会就这么凭白认下。

前世当着众人的面,她反驳了张茂泉所说的话,拿回了自己的剑。

或许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当日的闹剧远不止如此。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却赶上小师妹季芙瑶下山找她。

见到这一幕,用一种百般不理解的目光,恍若天真般问她,“师姐已经筑基,为何还要与一名外门弟子争夺这不入流的法器?”

随后又对张茂泉说,“一柄剑而已,既然师姐喜欢,那就留给师姐,我代师姐另外赔给你一把就是!”

郁岚清用八百贡献点换来的长剑,仅仅是一把中品法器,季芙瑶随手拿出来的却是上品法器。

张茂泉喜不自胜,当即开口主动向郁岚清道了歉。

郁岚清却觉得无比憋屈,原本黑白分明的事,被季芙瑶这么横插一杠,硬生生变成了她的不是。

后来宗门里便开始传说她小肚鸡肠,出尔反尔。

而小师妹季芙瑶则得了出手大气,对师姐、同门爱护有加的称赞。

原本喧闹的外门弟子院前,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郁岚清身上。

据说这位曾经被内定为“长渊剑尊大弟子”的天之骄子,昨日在大殿上,是因长渊剑尊多选了一名徒弟,才改口拜到别人门下的。

如今一日过去,又回到凌霄峰,该不会是......这就后悔了吧?

无视其他人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郁岚清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抬起右手,掌心用力虚空一抓。

看着她的动作,张茂泉暗叫一声不好,握着剑柄的五指越发收紧,却根本无法握住。

只见那剑“嗖”的一下就从手中挣脱,飞入了郁岚清的手中。

“郁师姐,这是何意?”

张茂泉脸色难看。

郁岚清挽了个剑花,将剑平举至身前,仿佛安抚似的摸了摸,这才抬头疑惑地向张茂泉看过去。

“我还想问,这把剑怎么会在张师弟手中?”

“昨日面见云海宗主与众长老,不宜携带武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临走前这把剑被我收在了自己房间的剑匣当中。”

郁岚清不记得自己上一世具体是怎么说的了。

但肯定没这一回说得清楚。

剑被她收在剑匣里,无论是怎么出现在张茂泉手中的,都不是由她亲手送出去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

一旁其他灵峰过来的弟子,当即看向张茂泉的眼神都变了。

张茂泉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硬着头皮开口:“郁师姐是不是忘了,这剑是你答应送给我的?”

“你已经筑基,又拜了宗门长老为师,自然看不上这等普通法器,我们关系一向不错,你说过这等破烂货随我处置便是。”

此时在这里围观的都是炼气境外门弟子。

虽不齿张茂泉不问自取的行为,却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郁岚清是天资出众,被长老看重的人物,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一样。

贵人多忘事,说过的话转头忘了也有可能。

只是这样的话,当众为难曾经熟识的同门,让人下不来台,未免也太过分了......就算拜得宗门长老为师,地位水涨船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两个月前我闭关筑基,出关后就被带去了宗门大殿,你说我答应将这把剑送给你,不知我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这把剑是我接连出了四趟任务,攒够宗门贡献后换回来的,前后才用了不到半年,若看不上我又何必苦苦积攒贡献点换它?”

张茂泉欲要张口,郁岚清直接打断他道:“别说我是拜了师尊以后,才变得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些。

昨日之前,你我都不知道长渊剑尊会在哪日出关,我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大殿,有幸拜得沈长老为师。”

“郁师姐,过去你年纪尚小,一向由我照拂,如今你离开凌霄峰,就一定要说得这么生分吗?”

张茂泉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郁岚清便彻底不打算给他再留脸面,“我从五年前住进凌霄峰,四年前开始接取宗门任务,赚得的贡献点有一半都换了丹药,张师弟这些年从我手上拿走的丹药,没有百颗,也有不下八十颗了吧?”

“还有灵石,前年你说买防御法器还差一些,从我这里借走了百枚,去年你外出历练要买灵符,又借了两百枚。”

“还有上个月,你哭诉自己天赋不佳,无法凭自身冲击筑基,需借助筑基丹才行,以此为由再次从我手上借走了三百灵石。”

“这些灵石,你一次都没还过。”

郁岚清深吸一口气,“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哭诉自己资质不佳、修行不易,我便从没有紧着催你还过。

可你为何还要闯入我的住处,盗取法器,又当着大家的面污蔑我呢?”

“那么多丹药,灵石都给出去了。

我若真答应给你法器,又怎会出尔反尔?”

郁岚清的修为比在场人高,神识更是不知强上多少,一通话说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都没有人能插进话来。

周遭一片寂静。

在这静得出奇的环境里,脚步声便格外明显。

只见一道鹅黄色身影,步履轻快地跑出结界,看到空地上围着的众人先是一愣。

随后左右打量,看到张茂泉满脸难堪后眼神闪了闪,又将目光落在看上去“咄咄逼人”的郁岚清身上。

瘪了瘪嘴,三分不解,七分抱屈地开口:“这位师姐,昨日不是拜在青竹峰沈长老门下?

怎么今日跑到凌霄峰来......为难我们凌霄峰的弟子?”


执法堂是掌管门规、戒律的地方,由宗门内化神境强者元戌长老管理着。

不过绝大多数事情,无需动用他老人家出面,像是外门弟子偷盗这样的小事,连掌事都用不着出马,只派两名最普通的执法弟子来就足够。

两名筑基境执法弟子赶到时,郁岚清已经回原先的住处收拾好东西。

宗门下发的储物袋空间不大,只足够容纳几瓶丹药、一些灵石,装不下的东西郁岚清一般就收在床头的木柜里。

也没放什么,除了四五身换洗衣裳以外,就只有几袋灵草种子,一堆玉料,一套雕刻工具和一把长剑。

衣裳与种子还在,雕刻玉料的工具也在,不过那些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打磨、雕刻出来的玉料,却与长剑一同不翼而飞。

上一世这些玉料同样找不到了。

张茂泉说他没有拿,另外几位凌霄峰外门弟子也说自己没有动过。

季芙瑶劝她为了一堆连法宝都算不上的玉石,没必要大动干戈,让人看凌霄峰笑话,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

这一回......反正也喊了执法堂的人来,两件事刚好并一起办了。

轮查案,他们是专业的,张茂泉私自开启郁岚清门锁的痕迹还在,无法狡辩,当即被两名执法弟子押住。

另外一人见状,赶忙开口求饶道:“郁师姐,你的玉石是我拿的。

那日我见张师兄从你住处出来,走时未将院门掩好,便偷偷溜进去瞧了瞧。”

“那些玉石上面没有灵气,我还以为是你留下不要的东西,想着拿回来当个装饰也好......你等着,我这就进屋找出来还你。”

那是十几块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玉,两色相间,每一块都处理得很精细,上面呈现褐色的部分被雕刻出了祥云纹路。

十几块拼接在一起,就是连绵不绝的云海。

心思精巧,雕工一般。

执法弟子扫了一眼,确实没有灵气,“郁道友,你看这人?”

没有灵气的东西很难定罪,那弟子见两名执法弟子似乎也有和稀泥的意思,连忙接着恳求:“郁师姐,我知道错了!”

“这瓶蕴灵丹是我的赔礼,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一瓶蕴灵丹在坊市能卖五十灵石,外人眼中,价值远超一堆没有灵气波动的玉块。

郁岚清知道就算将人押到执法堂,最多也就是这样的处罚结果。

“就这样吧。”

郁岚清收了蕴灵丹,作为“苦主”,跟着两名执法弟子一同前往主峰执法堂。

张茂泉的罪责要比刚才这人严重得多,需得经过执法堂审判才行。

人证物证俱全,审判的过程并不复杂,张茂泉最终被判前往矿山服十年苦役,这期间的月例作为赔偿,将直接发到郁岚清手上,直至最终还完他欠下的六百灵石为止。

按照外门弟子的月例......未来十年,他手头将收不到半枚灵石!

“郁师妹,抱歉,我不知道那几名外门弟子竟敢这么冒犯你。”

身着执法堂执事袍的温璟之追到门口,拦下郁岚清歉疚道。

身为云海宗主的弟子,当年就是他领了带郁岚清去凌霄峰安顿的差事。

不过那时他刚凝结金丹,满心满眼都是搜集材料,打造本命灵剑之事,根本没将精力分给郁岚清这边。

在他看来郁岚清已经是内定给长渊剑尊的亲传弟子。

峰主的亲传弟子,便相当于灵峰的半个主人,那些住在边上的外门弟子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不可能不将人妥善照顾好。

可他却忽略了人心的复杂,更忽略将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放在陌生环境下,要面对的磨砺。

“这事着实是我欠考虑了。

郁师妹,作为赔罪,我请你去山下坊市挑一把新剑吧!”

温璟之的目光落在郁岚清手里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中品法器在炼气境使用足以,筑基境使用却差点意思,他可以送郁岚清一把上品法器。

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不必了,我暂时没打算换新剑。”

对于将来用的剑,郁岚清自有一番考量。

而且,她也没打算接受温璟之的道歉。

不是觉得温璟之欠了自己什么,而是她没有必要,为了让温璟之免于良心难安,而接受这种没有意义的弥补。

倒是温璟之刚刚提到的山下坊市,趁现在天色还早,她可以过去转转。

那些玉料她打磨成等同的大小,是想制作成玉带的。

上面的玉缀有了,想要凑成一条玉带,还差一副带扣,坊市里应该会有合适的。

“温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郁岚清大步向外面走。

买带扣她不想动用师尊给的极品灵石,正打算去隔壁,先把自己这两个月的月例领了。

哪想才出执法堂大门,就听门口一名穿着内门弟子服的筑基弟子,在那高谈阔论,称颂享誉东洲第一剑修美名的长渊剑尊。

问题称颂长渊剑尊也就罢了,还不忘顺带踩沈怀琢一脚,“要不是靠苍峘剑尊的名望,和苍峘剑尊留下的那些宝物,他算个什么东西?”

“还敢跟长渊剑尊抢徒弟,凭他也配?”

“啧,不过是仗着辈分高些罢了,不然我看他连给长渊剑尊提鞋都不配!”

正说着话的人,骂得起劲,根本没注意到面前站着的同门已变了脸色。

当他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就听背后有风声传来。

下一瞬,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接着背后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才离开十步,郁岚清又回到了执法堂。

不同的是上一回她是苦主,这一回却成了跪在堂下领罚的那个。

“郁师妹,私自对同门出手,你触犯了门规!”

温璟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玄天剑宗是大宗门,内外门弟子加起来足足好几千,哪可能私下里一点纷争都没有?

只要不太过分,执法堂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问题是,郁岚清就在执法堂大门口把人给打伤了,大门敞开,里面站了十几个执法弟子,还有不少来执法堂办事的同门。

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哈哈哈!”

抚掌大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满满的显摆与嘚瑟,“不愧是我沈怀琢的徒儿,看来满宗先辈都很欢迎我徒儿拜入玄天剑宗。”

“作为各位先辈的嫡传后人,诸位是不是也应当代师长们表示表示?”

“我这徒儿虽入门五年,不过一身破衣喽嗖,可见过去在宗门里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诸位送什么都行,我这徒儿现在什么都缺,只要诸位送得出手,我徒儿不挑!”

身后略显无赖的发言,让郁岚清忍俊不禁,心里越发感到熨贴。

可此时比之更舒服的,是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光。

炫目的光影中,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着诀窍,又仿佛有人挥舞出无数道剑招,在给她喂招。

郁岚清如痴如醉地感受着这一切,待光芒散去,已暂时将其他事抛在脑后,恨不能现在就掏出灵剑,狠狠练上一练!

短短须臾她便收获颇丰,先辈赐福果然名不虚传。

幸好这一世没有错过。

郁岚清还在回味着刚才领悟的剑意,就听耳畔又响起自家师尊的声音。

好似是方才,哪位长老恭喜他时,多说了一句,“你要是不耐烦带徒弟,可以将徒弟送来本座的灵峰。”

原本满脸堆笑的沈怀琢,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戒备地拉远与刚才那位长老间的距离。

闪身来到郁岚清身边。

“先辈拜见完,长老们的见面礼为师也替你收完了,徒儿这便随为师回咱们青竹峰罢!”

说罢一卷衣袖,带起一道清风,便带着郁岚清两人消失在剑英殿前。

留在原地,还想多提点几句的云海宗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般资质卓绝的弟子,拜到沈长老门下,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那还用说?

当然好不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

一众长老摇头遗憾。

感慨片刻,才重新注意到被忽略了的季芙瑶。

“季师侄能得苍峘剑尊赐福,也是了不得的本事。”

“几十年后,我们玄天剑宗说不定又能添上两位剑尊!”

其中一位,是恭维被长渊剑尊收做弟子,又长了这么一副容貌的季芙瑶。

至于另外一位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见证过刚刚那道耀眼光芒的人,心里都有着数。

聆听众长老的夸赞,已经站回长渊剑尊身旁的季芙瑶悄悄攥紧手心。

仿佛害羞似的低着脑袋,没有告诉任何人,刚刚那道微弱光芒,在被身旁耀眼光芒遮蔽的同一时刻,就已戛然而止。

…曾经排在东洲四大宗门首位的玄天剑宗,拥有辽阔的领地。

单是大大小小拥有灵脉的灵峰,就有七七四十九座。

每座灵峰多的住了千人,少的仅有百人。

千百人享有一条灵脉,在灵气日渐凋零,南北两洲大宗门纷纷迁至东洲的如今,绝对是得天独厚的待遇。

不过这对于沈怀琢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他为峰主的青竹峰上,就住了他一个人。

只他一人,便独享一整条上等灵脉!

如今一人变成了两个人。

站在被放大数倍的坐垫上,飞入变幻成白雾的结界,眼前豁然映入满目绿意。

与玄天剑宗整体苍茫大气的风格不同,眼前这座灵峰布置得格外精细。

位于峰顶的青竹园里,几栋精致又不失风雅的建筑错落有致,园子里除了一看就品级不低的奇花异草,还有好几座雕工精湛的雕塑,用料估计也不平凡,郁岚清还没挨近,就感受到上面散发出的浓郁灵气。

青竹园后,一条小溪蜿蜒向下,溪边同样散布着一些精致的竹屋。

到了山腰三分之二的位置,水面冒出热气,顺着水流的分岔可直接来到一座铺满玉石的温泉池。

池子四周仙雾缭绕,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池边摆着各色各样的装饰。

其中许多郁岚清见都从未见过。

再往下,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山上还住着一些灵兽,抛开修为不谈,没有一个是品阶低微,长得丑的。

沈怀琢带着郁岚清绕了一圈,指着溪水旁那些散落的竹屋,“都是新的,建在灵脉上,没人住过。

你挑一间看着最顺眼的住就行。”

郁岚清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上下一扫就选定了位于青竹园和温泉池居中位置的一栋二层小竹楼。

这小竹楼看着不如温泉池旁那几栋阔气,也不如挨着青竹园的华丽。

不过选中这里她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一来,不至于距离师尊太近。

师尊一个人住惯了,离得太近势必会打扰到。

二来也不至于太远,就算她现在才筑基的修为,师父一有传唤也能在半盏茶之内赶到。

三来就是这小楼视野独到,刚好可以俯觑到温泉附近的两片灵田,以及半山腰上进入青竹峰的山路。

既方便替师尊打理灵田,又方便看守门户,简直再合适不过。

沈怀琢没注意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徒儿就想了这么多事情,只当徒弟看这小楼顺眼。

衣袖一挥,便又操控着脚下的垫子飞了过去。

抬手一指,空荡荡的小楼里就多了好几样东西。

床榻、桌椅、灯具、蒲团。

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

做好这一切,沈怀琢才丢下一句,“缺什么再与为师说”,起身飞离这栋二层小楼。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顶翠竹间。

郁岚清这才收回目光,推门走进小楼。

说是小楼,其实上下两层加起来,足足有四个房间,刚好一间待客、一间栖居、一间修炼,还剩下一间用作炼丹或炼器。

如何划分,根据师尊往里摆放的家什就能一目了然。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小楼,郁岚清心里涌起一阵阵感动。

走近定睛一看,那感动瞬间化作震惊。

这是三品金丝灵楠做的桌子。

她师尊简直豪得令人发指!


玄天剑宗,宗门大比的擂台上。

郁岚清一袭青衣,剑眉微扬,未施脂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素手一挽,又一道剑诀挥出。

直将对面那身着鹅黄衣裙,容貌娇俏的女修从擂台中央,逼至边缘。

今日她不再相让,招招果决,对面的女修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瞅就要从擂台坠落。

胜负毫无悬念。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上首宗门长老所在的看台破空而来。

划破擂台上空禁制,直直刺入郁岚清胸前。

正中心脏!

满宗哗然。

郁岚清亦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

这剑,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师尊长渊剑尊的本命灵剑,凌天剑!

而对面,召唤来这把剑的娇俏女修,则是师尊座下的第二位弟子,她的小师妹,季芙瑶。

本命灵剑,唯有剑主,及与之心意相通、生死相依者可以操控。

换句话说,除了剑主本人,也就只有其道侣可以让灵剑听从自己的话。

师尊和师妹?

看着胸口不断淌出的鲜血,郁岚清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师尊和师妹,早已在私下里缔结生死契约,结为了道侣。

玄色的衣摆拂过。

一道身影飘然落上擂台,却没有将半道眼神分给受伤的人,而是温柔地环抱住擂台边沿,满面惊慌的那个。

“师父,芙瑶不是故意的,芙瑶也没想到会伤到师姐......师姐一直压着我打,我心里只想着,千万不能落下擂台,不能叫师父失望,没想到情急之下,竟会唤动师父的凌天剑为我而战,伤了师姐。”

“这不怪你。

凌天剑本就有护你之责,是你师姐出手太狠。”

“师尊,你也别怪师姐,师姐只是太想赢而已,你知道的,师姐她一向争强好胜......”头顶的结界,早就在对面人落上擂台时重新凝结,阻隔了周遭视线。

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谁也没想着救一救被剑刺中的大弟子与师姐。

撕心裂肺的痛感后知后觉传遍全身,郁岚清痛得麻木,心底越发感到荒谬可笑。

荒谬的是他们,可笑的却是自己。

今日的一切,其实早就有着端倪!

当初自己入宗五年,任劳任怨地打理了五年凌霄峰,才等到师尊出关,正式行拜师之礼。

哪知同一日师尊一眼瞧中参加入宗考核的小师妹,破格收其为徒。

本该属于她的拜师典礼,硬是将主角之位让出了一半。

而后她勤学苦修,师尊甚少指点,她劳心劳力处理凌霄峰弟子遇到的事情,师尊也从无半句赞赏。

却每每在外出回宗后,带给小师妹礼物。

有一回师父带回了十多样宝物,其中那镶嵌了防御符文的剑穗,她甚是喜爱,师尊却说这些都是给小师妹准备的,没她的份。

小师妹安慰说,她修为高,无需外物,师父才将宝物统统给了修为低,难自保的师妹。

她信了这番说辞。

再后来,练出第一条剑骨,她兴高采烈地去找师尊报喜,却看到师尊正在教小师妹御剑飞行,眼中尽是盈盈笑意。

小师妹慌慌张张跳下飞剑,险些扭了脚。

指着她说:“师父,师姐还看着呢。”

师尊却双眼一凝,扶住小师妹道,“不用管她,她不如你。”

那是郁岚清第一次真正感到失望。

她本以为,师尊待她疏离淡漠,是为磨她剑心,练她意志。

她也确实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那句“她不如你”,到底还是刺痛了她。

师尊眼中,仿佛她的所有付出,所有努力,全都不值一提!

她不甘心。

因此她才在大比上,不再像以前一样为小师妹的央求,而刻意留手。

全力以赴。

她想向师父证明,自己不比小师妹差,不比任何人差!

如今看......这份想法何其滑稽,何其可笑?

血越流越多,视线逐渐涣散。

郁岚清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就在这时,对面相拥的二人仿佛终于想起了她。

她听到小师妹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师姐还有救吗?”

“无。”

轻飘飘的一个字,便为郁岚清宣判了死刑。

“她的剑骨与灵根,本就该移植到你身上。

如今也不过提前些罢了。”

“待你成为玄天剑主,便不埋没了她的剑骨与灵根。

她,死得其所!”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师尊的声音汇入耳中。

郁岚清终于全都明白过来。

为何师尊明明对自己全然漠视,毫无师徒之情,却还要收自己为徒。

原来,她不过是师尊为心爱之人准备的“物件”。

就如这些年,他从修真界各地为小师妹搜罗来的礼物一样。

没想到曾经被她视若修行路上追赶目标的师尊,竟是这种无耻之辈。

她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郁岚清运转金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瞬间升腾的火焰将她整个人笼罩。

那火浇不灭也吹不散。

火焰熄灭,擂台早已空空如也。

郁岚清的尸体,烧得连渣都没剩下半点。

......旭日东升,霞光盈空。

今日又是玄天剑宗,五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

阳光铺洒在问道峰殿前的一万节台阶上,晃得一个个正在向上攀爬的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这是收徒考核的最后一步。

宗主与众长老,已经守候在台阶尽头的大殿里。

不过这一届新弟子资质平平,远不如上届出彩。

正觉兴致缺缺,一道充满喜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喜!”

“大喜啊!”

“长渊剑尊出关了!”

原本肃静的大殿内一下沸腾起来。

宗主云海,嚯地一下起身,“长渊出关了?”

“弟子亲眼所见!

长渊剑尊不但顺利出关,伤势痊愈,修为还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剑尊说,稍作休整过后,便来大殿与宗主和各位长老一叙。”

云海宗主嘴角的弧度,往下压都难以压住。

“甚好,甚好!”

“郁岚清那丫头何在?”

“快唤她来大殿,她还未正式拜见过长渊呢!”

今日的重头戏,本该是台阶上那些正在经受考验的新弟子。

随着长渊剑尊出关的消息传开。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大殿前,那位银簪素衫,面色清冷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五年前拜入宗门的那一批弟子中,资质最出众的弟子,郁岚清。

单金灵根,灵根天赋高达九成九!

与大名鼎鼎的东洲第一剑尊长渊剑尊当初的天赋一样。

更难得的是,她在问道峰这一万节登天梯的考验中,也拔得头筹。

可见不光资质,心志也是一等一的好。

当时好几位长老为了抢她为徒,在大殿上吵起来。

最后还是云海宗主拍板,代长渊剑尊把她收进了凌霄峰,只等长渊剑尊出关,再正式行拜师仪式。

这下众长老再无异议。

毕竟长渊剑尊,是当之无愧的东洲剑道第一人,尤其是在月华剑尊陨落后。

整个东洲,能称得上“剑尊”名头的也就惟他一人而已。

只可惜五十年前他与月华剑尊共赴魔渊,抵御魔族时受了暗伤,伤势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严重,十年前不得不宣布闭关疗伤。

这两年,郁岚清在宗门崭露头角。

还有弟子在心里酸溜溜地想过,长渊剑尊一直闭关不出,郁岚清空有“剑尊弟子”的身份吊着,实则永远也得不到师承。

如今这酸溜溜的念头,全都化作羡慕。

“郁岚清真是命好!”

“待今日正式拜师以后,她就是剑尊唯一的弟子。

将来必得剑尊真传,前途无量啊!”

“看,刚刚飞入大殿的,就是长渊剑尊......等下就该喊郁岚清进去了吧。”

守在殿外的弟子们交头接耳。

果不其然,里面唤了“郁岚清”的名字。

被唤到名字的人,却是身子一震,定在原地。

“岚清师妹?”

引路的弟子,轻声提醒。

郁岚清恍若未闻。

眼前的熊熊烈火消失不见,庄严巍峨,眼熟无比的大殿取代火光。

脑海中逐渐清明。

郁岚清回过神来,双眼明亮。

她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正式拜长渊剑尊为师这一天!


郁岚清惊讶了一下,便猜到是师尊放在这里的,连忙弯腰拾起。

解开袋口,刚将神识探进里面,就被光芒闪烁的一堆极品灵石晃花了眼。

极品灵石,一枚便可抵普通灵石百枚。

通常还不好找地方换到,往往一枚便能换到一百二三十枚。

这一小堆,随意堆放在储物袋里的极品灵石,竟有足足一百枚之多。

相当于上万灵石!

哪怕已经知道师尊出手不凡,郁岚清还是被这大手笔吓了一跳。

郁岚清接着将神识扫向袋子里其他东西,剑符、丹药,还有一块刻着“青竹”二字的令牌,应当是出入青竹峰开启禁制用的东西。

拿出令牌注入一抹灵力绑定好。

郁岚清便带着储物袋离开小楼,向峰顶走去。

她打算向师尊请安,汇报一下这两日的修行进展,顺便将那一堆极品灵石还到师尊手中。

极品灵石贵重。

她才筑基期,平日又生活在宗门,用不着这么多灵石。

再说还有宗门下发的月例,和她这五年来的积攒,不需要师尊补贴也足够花用。

师尊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了。

偌大的青竹峰,住着的只有沈怀琢与郁岚清两人。

灵兽都活动在半山以下的区域,峰顶格外静谧,耳边只有潺潺溪水流动的声音。

呼吸间满是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

这样的环境,让郁岚清倍感放松,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一路漫步到峰顶青竹园,郁岚清抱手弯腰,恭敬行礼。

“弟子郁岚清,拜见师尊。”

园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郁岚清不确定是师尊不在园中,还是此刻不方便见她。

怕万一是后者,屡次呼喊会打扰到师尊,便安静地站在原地,过了一炷香后,才再次通报。

园内依旧没有回应。

郁岚清并不意外。

师尊作为一峰之主,玄天剑宗长老,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住处,定还有别的事要忙。

身为徒弟,本就不应过多打扰师尊。

且她无论从明面上,还是“芯子”里,都不是刚拜入宗门的新弟子,并不需要师尊来为她安排日程。

想了想,郁岚清便向山下而去。

昨日来得仓促,她虽住进了青竹峰,原先那五年积攒下的东西却还留在凌霄峰的住处。

得去拿回来。

筑基境已经能御剑飞行,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能收入丹田的本命灵剑,练气境时使用的长剑,又留在了凌霄峰住处。

手边没有趁手的剑可用,郁岚清掐起一道轻身诀,身影如燕,一路贴着地面快速朝山下掠去。

速度竟不比别的筑基境修士御剑飞行慢上多少。

正值晌午,日头高照。

剑宗修士,可没有午憩的习惯,这时候刚好是结束早课和半日差事,抽出空修炼的时间。

凌霄峰因着峰主长渊剑尊出关,风头正盛,半山下的外门弟子院里热热闹闹,比平时多出不止一倍的人。

都是些别的灵峰跑过来的外门弟子,虽知道长老们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同,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仍抱着哪怕万分之一能瞻仰到长渊剑尊真容的可能。

哪怕见不到剑尊本人,在凌霄峰上沾沾剑尊的“剑气”也是好的。

备不住多来两趟,还能领悟到不同的剑意呢。

郁岚清一路从青竹峰下山,再从凌霄峰山脚而上,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正赶上其他灵峰的弟子,来凌霄峰找人请教。

过往,凌霄峰因峰主长渊剑尊闭关,半座灵峰封闭,峰中只留下寥寥几名负责打扫台阶、照料下半峰灵植的外门弟子。

这还是头一次“门庭若市”。

并不宽敞的外门弟子院中,站不下那么多人,众人便聚在院前的空地上。

此刻两名练气境大圆满修为的弟子,正在众人的围观下切磋。

一人手执青剑,另一人则握着把赤铜色的长剑。

明显能够看出,手握赤铜色长剑的那名弟子占据上风。

“叮”的一下,赤铜色长剑剑身涌出一道剑气,将那青剑震开。

连带着握剑的弟子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同门切磋,点到为止,那弟子摔得不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便朝着刚刚与自己交手的人说道:“几日未见,张师兄剑法更加精进了,在下不是张师兄的对手。”

旁边围观的人也跟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恭维,“张师兄刚刚那一势,已能做到剑气外放,那是筑基境弟子才有的本事。

想来张师兄已经领悟到筑基境门槛,不久的将来便能顺利突破!”

“这一批外门弟子当中,就属张师兄修行快。

怕是再过不了多长时间,也能被宗门长老看中,收为弟子......我看张师兄手中这把剑,也颇为不凡,是师兄用宗门贡献换的?

一定要用不少贡献值吧,也唯有如此宝剑,才能配得上张师兄的本事!”

郁岚清一路掐着轻身诀,脚步快出残影。

本不想在半路停留,见外门弟子院前不少人堵着,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绕进自己曾经的小院。

正巧听见这句。

脑海里仿佛想起什么,松开法诀,脚步停了下来。

“郁师姐?”

一名站在边上的凌霄峰外门弟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身影惊讶道。

其余人听到这声“惊呼”,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在凌霄峰,能当得上“郁师姐”这声称呼的,除了郁岚清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哪怕没见过郁岚清的,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眼前这名突然冒出来的清瘦女修,就是宗门内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郁岚清!

五年前以第一名身份拜入玄天剑宗,成为长渊剑尊内定弟子,不负众望五年时间便从练气境突破到筑基境。

却在长渊剑尊出关当日,拒拜长渊剑尊为师,改拜了宗门中最不起眼的沈怀琢当师父。

如此壮举,属实令人惊掉下巴。

任谁听说后,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声,“眼瞎!”

沈长老虽是苍峘剑尊的弟子,辈分高,却如何能与身为东洲第一剑修的长渊剑尊相提并论?

刚才被众人簇拥着的张师兄,悄悄将手里的剑往背后藏了藏,看向郁岚清问:“郁师姐,你怎么回来了?”


待客与炼丹的屋子安在楼下,楼上那两间分别是寝室与静室。

郁岚清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在剑英殿感受的剑意,顾不得一样样细看,赶忙上楼走进了静室。

另一边,沈怀琢回到青竹院,服下丹药,小寐片刻,睡醒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将出入青竹峰的令牌交给小徒弟了。

神识往那溪边的二层小楼一扫,乍一看竟没瞥见小徒弟的身影。

难道是去别的地方转悠了?

沈怀琢刚想顺着溪流再往下找找,就察觉到设置在小楼二层的禁制已被被动开启。

定“睛”一看,那不见踪影的小徒弟,可不就窝在里面闭目打坐着吗?

嚯!

他沈怀琢竟然收了个如此勤奋的徒弟!

闭幕苍天大树下,歪斜在躺椅上的白衣男子下意识支棱起来,坐直了身子。

下一瞬,又原地躺了回去,还顺手屈屈手指,让头顶的树枝往边上挪了几分,露出暖和的阳光倾洒在身上。

既然徒弟如此自觉,更用不上他这当师父的督促了!

他躺得心安理得。

想了想,沈怀琢将那令牌并着一百块上品灵石,一沓子先前说好的剑符,以及一瓶上品固灵丹,一同塞进储物袋。

不是他舍不得给个更好的储物戒指、储物手镯,而是他手上那几个都是男修款式,小徒弟身型偏瘦,胳膊、手指定也纤细,戴上去不伦不类。

倒不如过两日趁盛宝楼进新货,再去挑个好的。

也免得小徒弟觉得,自己把不要的旧货送给她。

他沈怀琢什么都缺,就是没缺过灵石。

他的徒弟也必须用最好的!

一缕清风将储物袋送到静室门前,沈怀琢收回神识,开始摆弄起月初千机阁送来的阵盘。

据说这套阵法可将天上的云朵牵引下来,留在地面。

刚好弄几朵下来,为他的青竹园添点装饰。

历代先辈领悟出的剑意果然非同小可,郁岚清这一坐,就坐了整整十个时辰。

也不知是青竹峰的灵气充盈,还是身下的蒲团有辅助静心的作用,这十个时辰的收获竟比以往十日都多。

才刚筑基的修为,硬是往上长了一大截,马上就要突破筑基二层的门槛了!

前世迈入筑基境后,她从筑基一层修炼到第二层,足足耗费了大半年时间。

那时拜在长渊门下,她的住处仍留在山腰,与凌霄峰上那些外门弟子的住处相邻。

她曾问过长渊用不用搬动,长渊回答,既然她已经住习惯了,便没这个必要。

转头,却将小师妹的住处安置在峰顶,仅次于他自己住处,凌霄峰灵气第二浓郁的地方。

不患寡而患不均,郁岚清从没觉得拜师以后,师父要为自己付出什么。

只是两相对比,不被偏爱的那个难免心生委屈。

不过她修行缓慢,倒是与这无关,主要是正式成为长渊剑尊膝下弟子以后,白日时常有同门来请教剑诀,夜里又要照料灵田里那半亩寒幽草。

那是当时作为师尊的长渊,交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灵草贵重,灵田的禁制又只给了她一人,郁岚清不敢假以人手,只得拼命压榨自己的时间。

为了凌霄峰上那些事情,她每日的修炼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两个时辰,心思也难以保持沉静。

为此她向长渊请求闭关一段时日,不让外人打扰,却被斥责不顾同门之情。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连带着她的名声也开始不好起来。

在凌霄峰那些外门弟子眼里,大半年时间增长一层修为,已经十分迅速。

她曾亲耳听到他们背后说她,之所以请求闭关,就是为了让长渊剑尊给她将住处搬到更好的地方,为了与小师妹季芙瑶攀比。

其他灵峰则传出她拜师长渊剑尊以后,目中无人,看不起寻常弟子的谣言。

哪怕她一如既往指点那些找上门来请教剑诀的同门,也没能将这恶名扭转。

前世郁岚清一直为此苦恼。

死过一次她明白,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

错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不断压榨她,来为季芙瑶堆砌修为、打造好名声的长渊!

心里的仇恨与怒火刚一升腾,蒲团上就散发出一股平和、宁静的气息,让郁岚清焦躁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下来。

郁岚清不认得这蒲团是什么材料做的,但猜也能猜到,必定是品级不凡的东西。

上一世她死前金丹修为,也算小小见过些世面,知道这样拥有静心凝神之效的蒲团,哪怕效果最微乎其微的,也要千八百灵石。

至于她身下效果如此显著的这种,恐怕没有个几千灵石买下不来!

师尊出手如此阔绰,这静室、竹楼里的东西,无一不是凡品。

本以为拜师除了为自己改换新生,也是为了报答师尊,让师尊将来能免于那场危难。

没想到拜师以后,净是自己在占师尊的便宜......先是出自苍峘剑尊之手的法宝,再是这环境清幽、布置精心的小楼,和浓郁的灵气、辅助修行的蒲团......她郁岚清,何德何能,拥有这般好的师尊!

原本还为自己一日就将突破一层小境界而有些沾沾自喜的郁岚清,立马神色严肃起来。

仅从筑基一层,到筑基第二层,有何可喜?

师尊给她创造了如此美好的修炼环境,她修炼得快,是理所应当的。

唯有戒骄戒躁,勤勉修行,才能对得起师尊的良苦用心!

也唯有修为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才能护得住身怀众多宝物的师尊。

毕竟前世,师尊就是因为身怀重宝,在外遭人算计,才会下落不明,灵牌碎裂......一颗想要变得强大的心,越发坚定。

郁岚清重新闭上双目,运转心法,趁着这股心气将修为冲破筑基第二层,这才收势起身,推开静室的门。

一只绣了金线的储物袋,静悄悄躺在门口。


“你是......”众人顺着那突然闯入的少女来时的方向看去,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明悟。

自打凌霄峰上半峰的修士迁离,长渊剑尊开始闭关以来,笼罩半座山峰的结界当中就只住了长渊剑尊一人。

如今多出第二个人,只可能是长渊剑尊昨日刚收入门下的徒弟。

眼前的少女圆脸杏眼,容貌娇俏,且尚未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行,正与宗内传闻中的一样。

“我是季芙瑶,师从长渊剑尊。

你们修为都比我高,唤我一声季师妹便是!”

少女活泼开朗,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天真。

郁岚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今日再见季芙瑶,她已与昨日改头换面。

那身破破烂烂的布衣褪下,新换上的鹅黄色长裙用锦缎与薄纱组成,走动间裙摆上流光闪闪,隐约能看到上面有符文在流动。

赫然是一件防御性法器。

别在头上的发饰,与脸颊旁的耳饰也非同小可。

镶嵌的都是品级不凡的宝石,有引灵聚灵的作用,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日常佩戴,可对修行大有助益。

若非昨日亲眼所见,很难将眼前装扮精致的少女,与昨日形容狼狈的那个联系在一起。

不用说,这些装扮尽都出自长渊剑尊之手。

那人,可真见不得他的“宝贝情缘”吃半点苦。

郁岚清眼神冷漠,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季芙瑶瑟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委屈:“师姐是不是对我什么意见?”

任谁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顿,谁能没有意见!

“哎,季师妹!”

凌霄峰的外门弟子赶忙开口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面有点误会......”众人三言两语,便将刚刚郁岚清发现张茂泉盗取法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张茂泉满脸尴尬,他倒是想为自己再辩解几句,却不知从哪辩起。

他根本就没料到,一向和气的郁岚清会突然变得这么难以糊弄,还不顾半分情面地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老底全部抖搂了出来。

同为凌霄峰外门弟子的几人,自然也没向着他说。

六百灵石,对于普通炼气境外门弟子而言,几乎是全部身家。

在玄天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里,外门弟子与内门长老亲传弟子,有着天壤之别。

亲传弟子地位高,月例高,他们不嫉妒,也嫉妒不起来,可同样身为外门弟子的张茂泉,却能仗着当初郁岚清年纪小,好糊弄,骗得大把灵石与丹药。

同样是外门弟子,同样资质不堪,修行不易,他张茂泉凭什么?

隔壁住了个内定好的亲传弟子。

他们这些年,或多或少也从郁岚清身上沾了一点好处,可没有一个像张茂泉似的,得到的这么多!

季芙瑶先是惊讶,再是沉默,随后咬了下嘴唇,对着郁岚清道:“刚才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师姐刁难我们凌霄峰的人,这才出言不逊,错怪了师姐。”

按说这个时候,无论是看在长渊剑尊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季芙瑶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郁岚清都应该借坡下驴,说上一句“没有关系”。

可她却不按照剧本走。

依旧神情严肃地说道:“那你日后且记住了,未明真相,莫要插口!

毕竟外面的人可不像宗门里的这么好说话,你修为低微,没有人会惯着你,给你开口解释的机会。”

郁岚清语气冷硬,说得极不客气。

季芙瑶眼圈微红,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师姐也说,我们都是玄天剑宗弟子,同出一门。

既然如此,又何必针锋相对?”

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闭口不言的张茂泉,“这位师兄出自外门,不像师姐你天赋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多灵石,不然也不会拿师姐你的法器。”

“更何况师姐你已不在凌霄峰居住,这位师兄没准以为那是你刻意留下不要的呢。

毕竟师姐你拜在了沈长老门下,不缺法器,看不上原先那些普通法器也是理所当然......”哪那么多理所当然?

郁岚清不知道季芙瑶脑子里哪塞的那么多歪理,也没耐心和她辩论下去。

该说的她早就在先前说完,任谁都不能再将屎盆子往她头上面扣。

不过虽然懒得多说,季芙瑶最后一句话却是提醒了她。

“对了。”

季芙瑶一个激灵,仿佛已经做好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同峰外门弟子,挺身直面刁难的准备。

却见眼前,一袭青衫,神色冷淡的女子,一派认真地开口说道:“你师尊的师父元寒剑尊,与我师尊同样出自苍峘剑尊门下。

论辈分,你师尊当唤我师尊一声师叔,你也应当喊我一声师叔,而非师姐才对。”

“......”季芙瑶根本没想到,眼前人不按常理出牌,郑重开口说的竟是这个。

愣神之下,眼角的泪,不禁都憋了回去。

郁岚清不在乎季芙瑶到底哭不哭得出来。

听到那声百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喊的“师叔”之后,嘴角一勾,心满意足都打出一道灵符。

“既然这里有峰主的亲传弟子盯着,我便不多留了。”

“宗门执法堂的人,马上就到。”


按理说当时执法堂门口,除了温璟之外,还有另一位执法堂掌事也是金丹境界。

不过谁也没能及时出手拦住。

毕竟谁能想得到,才刚筑基没两天的郁岚清,竟已能做到剑气外放!

好些修炼到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还做不到呢。

就拿刚刚被打伤的那名外门弟子来说,他是筑基境八层,无论修为还是年龄,都比郁岚清高出一大截,可却在郁岚清凌厉的剑气下无法躲避,硬是被打吐了血。

据药堂的人说,这剑气已经伤及内腑,不调养上半年恐怕难以养好。

主理这桩官司的,就是方才在执法堂门口目睹了郁岚清伤人的那位金丹境掌事。

他已了解清楚事情的全过程,看着跪在躺下的郁岚清,肃声说道:“虽是董诚言辞不当在先,但你动手攻击同门,致使同门重伤也是不对的。”

“郁岚清,你可认罪?”

郁岚清身姿端正,腰板挺直,闻言抬起了头,一脸倔强,“打伤同门,该有何惩罚,我认。”

“但是他辱我师尊在先,我打他,并没有错!”

认罚却不认罪,郁岚清的态度格外坚决。

“可你违反了门规!”

“原本念在事出有因,你若认罪态度端正,还可减轻一些刑罚。

可你执迷不悟,这刑罚便只能按照规矩来了。

打伤同门,当受鞭刑十下,你可想好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打神鞭”。

每一下除了打在身上,更是触及神魂。

别说刚迈入筑基境的修士,就连金丹境修士挨上一下都受不住。

执法堂掌事垂首看向郁岚清,等着她识相认错。

郁岚清却没有一丝犹豫,仍是一脸坚持,“弟子认罚,不认罪。”

“......”在旁围观了全程的温璟之,眼皮都要眨酸了,也没能劝郁岚清改口。

见状忍不住道,“郁师妹,你怎么这么固执!”

“不是我固执。

规矩是规矩,我打伤了人,所以这十鞭我认。”

“但他侮辱了我师尊,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是他活该。”

郁岚清从来就不是莽撞的人,早在动手前就想到了后果,“或许师尊大度,不在意旁人非议。

可我身为弟子,却不能听旁人辱蔑师尊而无动于衷。

今日我若退让,人人都知,妄议我师尊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不能让!”

“......”温璟之想要再劝的话说不出口。

他还没收过徒,不知道被徒弟维护该是怎样的滋味。

但他大概能想到,若是自己为师尊云海宗主挺身而出到这种程度,师尊能感动得眼泪花都淌出来。

想想平时沈长老吊儿郎当,事不挂心的样子,再看看如今躺下跪着的郁岚清。

他不禁想问一句,沈长老何德何能收了个这么好的徒弟!

许是表现得太过明显,郁岚清读懂温璟之的眼神。

“师尊待我极好,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苍峘剑尊留给沈长老的遗物中,莫不是还有惑人心神,使人忠心的法宝?

受刑者既然心甘情愿,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请打神鞭吧!”

执法堂掌事一声令下。

通体玄黑,散发着森然气息的长鞭,被从堂后请出。

执法堂一向在宗门内以刚正不阿著称,行刑自然不可能放水。

“啪,啪”的声音在执法堂中回响。

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郁岚清跪在地上,却仍是先前那副腰板挺直的姿态。

每一下鞭子抽打在她身上,都会带动得她身体轻晃一下,可很快她又重新跪坐好,将腰板挺起。

全程一声不吭,不曾求饶,亦不曾呼半句痛。

旁观鞭刑的,除了执法堂弟子,还有作为苦主的那名叫董诚的内门弟子。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药堂的人帮忙包扎好,也服用了丹药。

原本听郁岚清一口一句,指责他不该说沈怀琢的坏话,还有些愤愤不平。

可这时看郁岚清就连遭受打神鞭鞭打,都能咬牙忍住,不由冷汗淋漓,不敢再生出半分报复的心思。

这是个狠人!

他招惹不起。

沈长老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先是有个好师父,两百多年过去,又收了个好徒弟。

…“郁师妹,真不用我送你回青竹峰?”

温璟之看着还有余力为自己施展除尘诀,扫去身上灰尘的郁岚清,不禁叹为观止。

这位师妹的本事,还真是和脾气一样硬!

不过在他看来,这可能是强撑着的。

毕竟再怎么天赋卓绝,心性坚毅,郁师妹也仅有筑基境修为。

上个月,宗门里才有一位金丹境弟子受过鞭刑,当时在执法堂里叫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整座主峰都能听得到他的惨叫。

“不用......”郁岚清见温璟之已经掏出一件飞行法器,顿了下改口,“温师兄一定要送的话,送我去山下坊市吧。”

“啊?”

温璟之惊讶的视线落在郁岚清脸上,见她不是在开玩笑,“那......也行吧。

郁师妹,你坐好了。”

温璟之的飞行法器,是一艘可坐下四人的小舟。

速度比御剑快上许多。

原本御剑飞行要半个多时辰的路,只用去一半时间。

婉拒了温璟之想要继续陪同的提议,郁岚清走进坊市。

她其实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痛苦。

打神鞭,之所以叫打神鞭,是因为它作用在神魂上的痛苦比肉体更甚。

可巧的是,她如今神魂比肉体强悍许多。

许是两世累积的缘故,她依稀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神魂强度,比上一世身死前还要略胜一筹,约莫等同于金丹境大圆满的修士。

再加上她一贯能忍,这点疼对于她来讲,还真算不了什么。

想当初,长渊借口没时间不亲自教她剑法,为了领悟剑法,她硬是主动进入剑阵,通过环绕在剑阵中的剑气,用实战领悟了宗门中数道奥义非凡的剑法。

那时候哪一日她不是满身伤口,鲜血直冒?

打神鞭的痛苦,比起那些伤口而言。

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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