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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哪有老婆香宋天阳梁晓葭

黎先生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出了院门,马金凤招着手喊:“三弟,三弟,你拎把柴刀干啥去?”宋天阳停住脚步,回过身说:“大嫂,我想进山一趟,看能不能搞点兔子野鸡,给大家补补身子。”山村里条件有限,只依靠庄稼地,根本吃不饱,村里哪个人不是面黄肌肉的。但村里有猎户的人家就不一样了,家里经常不断肉食,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如今正值深秋,正是动物们贴秋膘的季节。宋天阳前世当兵时,经常进行野外训练,打点小动物还是很轻松的。可马金凤不这么认为,当她听到宋天阳不是想回城,她心里还松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他是要进山,立马不放心了起来。“打啥山货啊,那可不是咱能打的,万一碰到熊瞎子咋整。”山里是能打猎,但需要有猎户的人家,扛上枪带上狗,否则很难捞着。而且深林子里有大型猛兽,遭遇上会很...

主角:宋天阳梁晓葭   更新:2025-04-12 2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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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天阳梁晓葭的女频言情小说《豪门哪有老婆香宋天阳梁晓葭》,由网络作家“黎先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出了院门,马金凤招着手喊:“三弟,三弟,你拎把柴刀干啥去?”宋天阳停住脚步,回过身说:“大嫂,我想进山一趟,看能不能搞点兔子野鸡,给大家补补身子。”山村里条件有限,只依靠庄稼地,根本吃不饱,村里哪个人不是面黄肌肉的。但村里有猎户的人家就不一样了,家里经常不断肉食,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如今正值深秋,正是动物们贴秋膘的季节。宋天阳前世当兵时,经常进行野外训练,打点小动物还是很轻松的。可马金凤不这么认为,当她听到宋天阳不是想回城,她心里还松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他是要进山,立马不放心了起来。“打啥山货啊,那可不是咱能打的,万一碰到熊瞎子咋整。”山里是能打猎,但需要有猎户的人家,扛上枪带上狗,否则很难捞着。而且深林子里有大型猛兽,遭遇上会很...

《豪门哪有老婆香宋天阳梁晓葭》精彩片段

出了院门,马金凤招着手喊:“三弟,三弟,你拎把柴刀干啥去?”

宋天阳停住脚步,回过身说:“大嫂,我想进山一趟,看能不能搞点兔子野鸡,给大家补补身子。”

山村里条件有限,只依靠庄稼地,根本吃不饱,村里哪个人不是面黄肌肉的。

但村里有猎户的人家就不一样了,家里经常不断肉食,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如今正值深秋,正是动物们贴秋膘的季节。

宋天阳前世当兵时,经常进行野外训练,打点小动物还是很轻松的。

可马金凤不这么认为,当她听到宋天阳不是想回城,她心里还松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他是要进山,立马不放心了起来。

“打啥山货啊,那可不是咱能打的,万一碰到熊瞎子咋整。”

山里是能打猎,但需要有猎户的人家,扛上枪带上狗,否则很难捞着。

而且深林子里有大型猛兽,遭遇上会很危险,一般的猎户都不敢独自进去,保不齐小命没了。

尤其她这三弟连地都种不明白,竟然口出狂言要进山打猎。

真当那山货还能站着不动让你打,往往离老远,人还没近身,就窜没影了。

“天阳,不能去啊,大嫂知道你吃不惯窝窝头,可咋个着,也不敢去林子,性命要紧。”

大嫂越是关心,宋天阳越是坚定:“大嫂,你放心,我就在外围转转,不往深了去。”

说完,他不顾大嫂的阻拦,跑开了,留下马金凤还在那着急的大喊他回来。

......入了秋后,满山黄草枯叶,山里的野生资源非常丰富。

可上一世,他这个无用的父亲,连让女儿吃到一次肉,都是奢侈。

想到这,他一头钻进山林里,随着翻过第二道山梁子,林子逐渐茂密起来。

大概转悠了一个小时,在一处稀疏的灌木丛里,看到一群活动的身影,正捡拾掉落在地的浆果吃。

俯着身子悄悄靠近,发现是十几只山鹑,有的地方叫沙半鸡,喜欢群居。

山鹑个头小肉少,但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年代,也没啥好挑的了。

寻摸到一处开阔地站定后,宋天阳掏出自制的弹弓,随之拉紧。

根据前世当兵开枪的经验,需要瞄,但不能老瞄,瞄时间长了,反而打不准。

盯住其中一只,快速松开弓皮,石子“嗖”的一声射出,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射中。

因为距离有点远,小石子超过十米容易打飘,造成精度偏差。

没办法,他只能俯身继续靠近,尽量缩短位置,这次瞅准机会后再射出石子,终于没出意外,一只山鹑被准确击中,扑腾着翅膀平摔在地上。

其它山鹑受到惊吓应声而逃,山鹑一口气飞不远,宋天阳带着弹弓追了几十米,快速发射出石子,又打下一只,就这样追追赶赶,打了有三只才停下来。

由于没带挎兜,看着三只山鹑不太好拿,索性暂时放在隐蔽的灌木丛下,不放心的,用落叶铺了一层遮盖住。

在林子里又转悠一会,忽然从一棵大树后,跳出一只野兔。

终于找到一只带皮毛的,宋天阳惊喜了一下,可还没等举起弹弓,野兔便逃窜走了。

野兔两只大长耳朵极其灵敏,有点动静就跑,略作思索,决定下套碰碰运气。

不比野猪等大型猛兽,捉野兔只需用吊脚套,制作简单,可现场取材。

一共下了六个套子,只要有小动物经过,便会触发机关,随即会被带有弹力的弓棍吊上去。

布置好吊脚套,撒上诱饵,没有在那里干等,提上柴刀往山林深处走去。

当然,往深处走,并不是为了打大型猛兽,而是以勘探地形为主,以后这片大山将是他改善生活的来源,需要尽可能的多了解。

转了又有一个小时,幸运的是没有遇到大型猛兽,但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想要追踪野兽没那么容易,最好是弄一条好狗。

抬头看看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带着打到的一只野鸡,回到吊脚套位置,离老远就看见,一只野兔被吊起来半人高,还在抽搐着四肢。

都说新人进山运气好,今天收获算是不错了。

趁着兔子还没死,立马当场放了血,开膛破肚,扒出肠子,扔在了树上,此为敬奉山神爷。

前世的宋天阳当然不迷信,绝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他都重生了,这该怎么解释?

如果非要用科学的方式解释,那就是留点东西给食肉动物吃,人身有点保障,免得被野狼跟踪,然后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

原路返回埋藏山鹑的灌木丛,忽然一道黄乎乎的身影窜了出去,细长的身子非常灵活,都没来得及看清,猜测应该是属于猫科类的猞猁。

宋天阳一阵可惜,听说仅一张猞猁皮,好像比熊胆都值钱。

但这玩意并不好打,警觉性很高,即使用枪都捞不着,而且极其凶猛,连狗见了都秒变小猫。

当走近灌木丛,宋天阳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原本埋藏山鹑的位置,已经被扒开,三只山鹑被偷了俩,不用说,肯定是被刚才那只猞猁给吃了。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抓到你,扒了你的皮。

......院子里,趁着农闲,宋长山把该修的农具维修一下,完好的被陈菊芬先拿到仓房堆了起来。

宋贵蹲在石磙上开始卷烟,别看他年龄不大,烟瘾却不小,从十岁便开始抽,结结实实的一个老烟枪了。

不过,他不抽宋长山那种带杆的烟锅,只用废报纸卷烟丝抽。

等最后一圈纸卷好,他放在舌尖上舔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摁上,一边掏出火柴,一边嘀咕道:“你们说老三转性了吗?

我看还真变了点。”

宋贵擦着火柴点上烟,吸了一大口,吐出烟雾的瞬间眯起眼睛:“以前老三回城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知道找理由了。”

宋福脸上满是不屑:“犯得着找理由吗?

谁又没拦他,再说,又不是咱不放人,是城里的唐建军不愿意要他。”

“哎呀,你们俩别在这掰扯了,我看老三不是在找理由。”

马金凤感觉宋天阳这次还挺认真。

宋福一瞪眼:“那他啥意思?

真去打猎了?

哼,说那大话,也不怕崩掉牙!”

转眼功夫,宋贵一根烟抽到了屁股:“我宁愿相信猪会爬树了!

他要是能打着东西,我头拧下来给他踢球玩…”话音刚落,院门哗啦一声推开,宋天阳满载而归的回来了。


不容宋天阳拒绝,马金凤直接给他揣进兜里:“你拿着,进山太耗体力了,回头大嫂再做就是。”

防止撑不到开春,一人一个窝窝头是定下的死规定,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改变,但没事,大不了她和大福少吃一顿。

进山之后,太阳升了起来,说实话,吃过三个窝窝头压根没啥感觉,好在现在是深秋,有不少熟透的野果。

捡拾野果的过程中,在一片枯萎的积叶里,发现一条蜷缩的菜花蛇,体型还挺大。

菜花蛇无毒,却被称为百蛇之王,甚至在农村流传有“一里菜花蛇,十里无毒蛇”的话。

这么好饱腹的机会,宋天阳自然不能浪费,当即抓住后用柴刀剥掉皮,直接割成小块生吃掉,最后连蛇胆都没放过。

吃完一条蛇,拍拍肚子,不但有了饱腹的感觉,且精神头旺盛,或许是那颗蛇胆在体内发挥出的作用。

精神抖擞下,脚步变得轻快,翻过一道山梁子,开始仔细寻找动物留下的痕迹。

时间一分分流去,邻近中午,宋天阳带着打到的一只松鼠下了山。

回到家后,他把那只松鼠扔到了柴堆上,趁着午饭没做好,宋长山动手剥掉皮子。

柴堆旁边,宋天阳坐在那发呆,他对今天上午的成果很不满意,本来早上信心满满的进山,结果只打到一只松鼠。

宋长山却是挺满意,已经很不错了,哪怕一天挣一块钱,也比大部分村里人强多了。

要知道,很多村民都在为吃饭发愁呢,至少他家老三能挣钱了,为这个家开始做点贡献了。

只要这样坚持下去,十五天后攒下皮子,差不多能凑够钱还粮,大不了差一点,再去村里借点,总好过一下子去借300斤粮食。

由于松鼠没多少肉,饭桌上是配着窝窝头吃的。

“天阳,你咋不吃啊,你不是说爱吃大嫂做的窝窝头吗?

大嫂专门给你蒸的,可软乎了。”

马金凤催促道。

宋天阳其实还不太饿,上午那条蛇下肚,还挺管饱,但他没敢说吃生蛇的事,梁晓葭要是知道了,怕是以后连嘴也亲不上。

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他只好拿过一个窝窝头啃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都劝他歇会再进山,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坚持上了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宋天阳每天上山,院子里多了好几种皮毛。

第六天的时候,临时拉的绳子上,已经挂了五张松鼠皮,两张兔子皮,还有一张黄貂皮。

为了打这只黄貂,可没少费功夫,当天追了两道山岗都没抓到,还是第二天,在黄貂活动的区域,用松鼠肉当诱饵,布置了三个吊脚套,又等了两天时间才抓到的。

根据之前和供销社王主任的沟通,黄貂皮还挺值钱,大概一张能卖到十元左右。

这样算下来还粮的钱,已经凑够一半了。

眼下距离马支书许的时间,仅仅是第六天,照这样下去,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便能提前还清。

一家人充满希望,每天脸上挂着笑,宋天阳每天也是信心满满的进山。

但接下来的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山神爷,愣是没再打到一只小山货。

毕竟人家猎户给山神爷的都是大肠子,他打的都是小山货,只能给小肠子,还不够山神爷塞牙缝的呢。

尽管两天没有打到山货,家里人还是安慰他,说不要急,离马支书许的时间还有七天呢,安全最重要。

宋天阳哪能不急啊,他给梁晓葭许的是十天,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不想再做之前言而无信的丈夫。


由于宋贵蹲在石磙上,面朝院门,他是第一个看到回来的宋天阳。

当时他嘴里正叼着烟卷,愣了好半天,直到火柴烧到手指,才“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这一叫,便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院门。

当看到宋天阳手里提着,肩上挂着的好几样山货时,全都不自觉停下手里的活,呆立在原地。

全程只有宋长山没有看,只顾着修理农具,通过进门的脚步声轻重,他便知道是老三。

马金凤扯扯他的肩膀:“爸,你,你看…”宋长山没有回头:“看啥看,回来就回来了呗,还算他有点良心。”

“不是爸,老三带着山货回来的,还不少呢。”

听到山货,宋长山耳朵动了一下,等他扭过头,看向院门口,好半天,他还以为看错了呢。

当揉揉眼睛,他才回过神,确定没有看错后,他张了张嘴巴,愣是发不出声。

陈菊芬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宋天阳跟前:“哎呦三娃子,你跑哪去了,这都吃中午饭了,咋才回来。”

“妈,让你担心了,你看,我打了一些山货,今天中午咱吃肉。”

看着宋天阳手里的这些山货,陈菊芬仍然不敢相信。

“这些......真是你打来的?”

宋长山这时也站起来,自家这个三娃子啥样,他再清楚不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仅仅一晌午的功夫,怎么会打回来这么多山货?

他很难相信,奈何事实就摆在眼前。

宋贵也很纳闷,正抽着烟,忽然感到脖子一凉,回头一看,是侄子金牛拿着根柴火棍,放在他的脖颈上。

“金牛,干啥玩意呢!”

“二叔,你不是说小叔打到猎,就把头给我们当球踢吗?”

冬儿也跟着嚷嚷:“皮球...踢球!”

宋贵吞咽口唾沫,摆摆手轰赶道:“去去去…”金牛和冬儿在院里蹦跳着欢呼:“耶耶,中午可以吃肉了。”

宋贵撇撇嘴,歪着脑袋愣是觉得不对劲,忽然,他想到以前的唐龙,当即丢下烟头,跳下石磙。

他把宋天阳拉到一边,问道:“老三,你跟二哥说实话,这些山货是不是你捡的人家套子。”

他说捡,还算给宋天阳留面子了,山里有猎户下的套子,经常发生被偷的事情,他不得不认为是宋天阳偷了人家的东西。

宋天阳楞了一下,随即说道:“二哥你误会了,兔子是我下套抓到的,野鸡是用弹弓打的,还有两只山鹑,结果被猞猁给偷吃了。”

见宋天阳说的煞有其事,宋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老三以前啥样子,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打山货。

同样表示怀疑的,还有宋福,走过来直接说道:“老三,咱家是穷,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可咋个也不能去偷啊,你可不要学小龙…”之前的唐龙喜欢偷鸡摸狗,每次村里丢了啥东西,都会首先认定他们家,弄得一家人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没想到老天开眼,唐龙竟然不是亲弟弟,好不容易走了个祸害,宋福可不想家里再出个败类。

“如果真是你偷的,现在就还给人家,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大哥还认你这个兄弟。”

宋天阳知道以前表现的实在差劲,大家一时不相信也很正常,他只能找个适当的理由:“大哥,真是我打来的,之前城里认识个师傅教的,对了,他还教我用枪呢。”

防止后面再出现此类怀疑事件,宋天阳索性提前打个预防针。

“城里师傅教的?”

正在宋福嘀咕间,村里的猎户李山魁途径门口,喊了一嗓子。

“老宋大哥。”

宋长山闻声看向院门口,当看到是李山魁时,他急忙迎了上去。

“是山魁老弟啊,今天运气不错咧,打到这么多大雁!”

李山魁左肩扛枪,枪上挑了足有五六只大雁,看得宋长山那叫一个羡慕。

村里只有七八家猎户,在食不果腹的山沟里,这几家猎户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尤其是猎户的孩子娶媳妇,媒婆都能踏破门槛。

李山魁为人更是厚道,往年谁家过年实在买不起肉,去他家借点,他总会很大方的给出去。

宋长山也受过他的情,因此很是热情,招呼着李山魁进家喝口水。

李山魁没有进门:“不了,我就是看到你家三娃子,刚才在山里转悠呢!

我说老宋大哥,你家啥时候出个会打猎的儿子了?”

宋长山有些懵,听李山魁这意思,是见到宋天阳打山货了!

那说明确实不是偷的人家套子。

这可真是好啊,刚才他们还误会了三娃子。

但是在李山魁这个猎户前,宋长山谦虚的说道:“八成…就是运气好,瞎蒙的。”

李山魁却摆摆手:“不不不,打山货可不是靠蒙的,就天阳用弹弓打山鹑的准头劲,一般猎户是比不上的。”

宋长山更激动了,能得到李山魁的认可,说明他家三娃子有当猎户的潜力,那以后家里岂不是要过上吃肉的日子了。

等李山魁走后,一家人再看向宋天阳的目光,顿时变了。

宋贵锤了下宋天阳胸口:“可以啊老三,真是你打来的,长本事了。

二哥刚才还误会你了,你说你会这套,咋不早拿出来。”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给这个家多尽点力。”

宋天阳说这话时,是看着妻子说的。

梁晓葭低下头,丈夫好像确实变了,但她又不敢抱有希望。

因为每次希望越大,都是失望越大。

察觉出梁晓葭的情绪,马金凤赶忙拉着她往厨房走:“晓葭跟我来烧水,咱今天中午做肉吃。”

在厨房里,马金凤为了缓和夫妻俩的关系,一边拔鸡毛,一边唠叨着:“晓葭,看你家男人多厉害,大嫂都快一年没沾荤腥了,今天可是享了老三的福。”

“哎呀,你说咱家要出个猎户,你和天阳哪怕再生个儿子,都不愁娶媳妇…”听着大嫂的话,坐在那烧火的梁晓葭出了神,火光映着她秀气的脸颊。

想到丈夫对冬儿的冷淡态度,她不可能再生了。

“我来烧锅吧。”

梁晓葭连头都没抬,瘪瘪嘴说:“不敢累着你。”

宋天阳有些无奈,当他看到妻子粗糙的手掌,新茧连着旧茧时,又变成心疼。

但凡以前他多干点农活,梁晓葭也不至过于操累。

当即,他不顾妻子的小性子,把她直接抱了出来。

马金凤看到了,赶忙捂住眼:“哎呦呦,你俩可真不拿嫂子当外人。”

梁晓葭一下子红了脸,也不敢和宋天阳争执,连忙让他放自己下来。


“晓葭…”看到妻子在收拾衣服,宋天阳急忙按住,几近恳求的说道:“我说了不离婚,别回去了。”

“离婚的事先不说,我回娘家和这没关系。”

梁晓葭没有转头,继续整理衣服。

“爸妈把我当亲闺女一样,我不想让他们为难,我回娘家,看能不能借点粮食。”

宋天阳心被揪了一下,家里每个人都在想办法,偏偏不让他操一点心。

他不能让妻子回娘家借粮,那样太委屈妻子了。

再是女儿,那也是泼出去的水,哪怕老丈人家给了,也会看不起回娘家伸手要东西的女儿。

“我回去不会长住的,尽量借到粮早点回来,刚才怕爸妈不同意就没说,你等会和他们解释一下…”忽然,她的腰被环抱住,耳旁是丈夫粗重的喘息。

“晓葭,我不让你回去受委屈,给我十天的时间,我把粮食凑齐,再相信我一次。”

梁晓葭摇头苦笑,十天的时间?

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都不敢保证在十五天里凑齐粮食。

也只有从小不知饥寒的丈夫,会说出这样天真的话了。

......暮色下,宋天阳给家里算了一笔账,按照现在粮食一毛二的市场价,300斤小麦就是36元。

看上去不多,可在这个穷山沟沟里,很多人一年到头家里剩不到钱,甚至有的人家要靠借粮度日。

家家户户过得节衣缩食。

眼下想搞到这笔钱,只能进山打猎,用山货的皮子换钱。

趁着天还没黑,他去到李山魁家借了一把猎弓,人家现在都用枪,猎弓基本就闲置了。

李山魁更是大方,直接把猎弓送给了他。

晚上回到家,把猎弓挂在土墙上。

冬儿跳着问:“爸爸明天还进山吗?”

宋天阳蹲下身子,宠溺的摸着女儿脑袋:“对啊,进山给你打肉吃,以后每天都让冬儿吃到肉。”

冬儿高兴起来,宋天阳抵在女儿额头上,一大一小的人儿,像山羊一样,来回抵着玩。

冬儿咯咯的笑声,让梁晓葭偷偷看了一眼。

宋天阳迎着目光看过去,梁晓葭又赶紧低下头,给女儿缝起衣服。

衣服刚摆到腿上,就被宋天阳拿了过去。

“你先歇着,我来缝。”

梁晓葭嘀咕了一句:“你哪里会缝。”

宋天阳笑笑:“会的,保证比你缝的好,以后家里有破掉的衣服,都交给我。”

“这是女人的活,不用你缝。”

“啥女人不女人的活,只要能让媳妇少辛苦一点,就是男人的活。”

宋天阳说完,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缝起来。

看着丈夫确实缝的有模有样的,梁晓葭才放下心来,这两天丈夫什么活都要给她抢走,不让她碰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天阳早早的起床,妻女还在熟睡着,他俯下身在妻女额头上,分别轻轻亲吻了一下。

随后,他不再犹豫的拿上猎弓,向着大山方向走去。

来到山林里,第一缕阳光散射进来,有勤劳的小动物开始出来觅食,殊不知将会成为他的食物。

用了大半天时间,再次熟悉了下周边地形,直到这一片山地在脑子里呈现出来,他才专心的盯着地面搜寻起来。

前世当兵学会了寻踪跟迹,不但适应于丛林生存,还适用于打猎,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技能。

具体的讲,就是通过观察动物的足迹、粪便和毛发等痕迹,然后来判断猎物的种类、数量和活动规律。

搜寻了一会,在一棵大树的树皮上,有一缕毛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撵在手里,确定是松鼠留下来的。

在周围又找了一圈,直至一棵松树下,抬头上看,几只大尾巴的小松鼠,正在树杈间跳来跳去,寻找着合适的松果。

宋天阳拉紧弓弦,瞄了几下,发现树杈太密不太好打,反而容易让松鼠引起警觉,再也不露头。

他决定暂时藏身一棵大树后,等松鼠带着松果回洞,直接守在家门口打。

打山货最忌讳着急,动物们有耐心,你必须比它们更有耐心。

等了好大一会,终于有只松鼠抱着颗松果爬下树干,然后一路蹦蹦跳跳去了一个方向。

知道它是要回洞了,宋天阳悄悄的跟上。

树洞位置不远,小松鼠噌噌几下爬上树干,等到了洞口,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用黑溜溜的小眼睛,警觉的四处看看。

这样做的目的,是怕有其它同类跟来,再趁它觅食期间,偷偷抄了它的家。

殊不知,另一颗隐蔽的树干后面,早有一支箭矢瞄准了它。

确定没有威胁后,小松鼠正要钻进洞里,宋天阳抓住机会,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击中松鼠的脑袋。

小松鼠掉落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捡起来看了看,油毛发亮,能卖个好价钱。

之后,宋天阳没有马上走,他决定还守在原地,来个守株待兔。

这些小松鼠都特别贪吃,为了储存食物,经常来往于树洞和松树之间,但有的小松鼠选择走捷径,直接偷别的松鼠的。

宋天阳猜测的没错,等了有一会,终于有只“小偷”爬上了树洞,正在朝着洞口探头间,很快被一颗箭矢打落在地。

捡走之后,宋天阳仍然守在那里,这样子比到处寻找山货来的轻松多了。

但他的运气似乎用完了,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都没有小松鼠再来。

也不能一直干等,掂上两只松鼠,又在林子里转悠起来。

随着脚踩落叶发出的声响,忽然惊动一只野兔,跑的很快,还没来得及举弓,便向着一处土洞口钻了进去。

打山货不容易,找到山货更不容易,宋天阳不舍得这样放弃。

都说狡兔三窟,还真被他找到几个洞口,当即用泥土堵住。

接下来就好办了,他决定来个烟熏兔子洞。

防止引起火灾,在洞口周围,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点火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尽量不产生明火,只把浓烟吹进去。

吹了有一会,兔子没出洞,他的眼睛先被熏的流下眼泪,只能强忍坚持,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兔子洞里已经完全被浓烟充满,他趴在洞口上方,一只手朝向洞口,随时准备抓露头的兔子。

在耐心和伪装上,他比任何人都有优势,甚至专门的猎户都比不上,趴在那里,像一棵树桩一动不动。

没有等太久,兔子很快受不了浓烟,快速跳到洞口,同时非常警觉的竖起耳朵。

电光火石间,宋天阳一把抓住长耳朵,兔子不停的蹬着后腿。

两只松鼠和一只兔子,收获颇丰,看看日头已经偏南,马上要做午饭了,宋天阳带上山货准备下山。


清晨,公鸡的啼鸣,划破沉寂的山村,家家户户冒起炊烟。

厨房里,马金凤和着母亲陈菊芬开始做早饭。

当看到宋天阳掂着尿桶往墙外茅厕走时,马金凤很是诧异,这咋还真像变了个人?

以前老三嫌尿桶脏,一次也没倒过,都是梁晓葭去倒。

在她狐疑的目光中,回来的宋天阳洗过手,又开始寻找刷牙杯,山里穷,连个专用的刷牙杯都没有,还是之前用竹筒做了三个。

他拿过竹筒,走向布满青苔的压井,一边挥手向厨房打招呼:“大嫂,早上好。”

“啊啊,早上,早上好。”

马金凤结巴着回应。

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洋气的说个“早上好”,村里人见了面,都是问“吃了吗?”

马金凤更想不通,那个牙可以刷,偶尔刷一次得了,偏偏宋天阳一天两刷,也不怕刷秃噜皮。

乡下这条件,被村里人看了,只会说穷讲究。

自己刷也就算了,连带着梁晓葭和冬儿,也是跟着他每天都刷。

因为买不起牙膏,就用食盐刷,食盐也不剩多少了,就用木炭刷,反正,咋个都得想办法捣鼓两下。

冬儿起了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站在院子里。

宋天阳招手:“过来冬儿,爸爸给你弄好了牙刷,来刷牙。”

宋天阳一边刷牙,一边又对马金凤说道:“大嫂,让你家金牛也刷刷吧,小孩子从小刷牙对牙齿好,要保持好习惯。”

马金凤讪讪的笑着:“呵呵,你们这城里来的就是讲究哈,不过俺家金牛埋汰惯了,随他咋个折腾了。”

宋天阳识趣的闭上口,哪怕大嫂并没有别的意思,可他毕竟是从城里来的,说多了,难免让人家觉得是臭毛病。

做好早饭,饭桌上,一家人围坐一起,饭菜是标准的老三样,玉米碴子稀饭、窝窝头、咸菜疙瘩。

这样的饭菜,宋天阳吃了三年。

眼下还是计划经济的时代,物资匮乏,很多商品都是按票计划供应。

虽说城里是吃定量粮,但要比乡下好太多了,至少能吃上富强粉,偶尔十天半个月排队能买到猪肉。

见宋天阳发呆,马金凤敲敲筷子:“三弟,你愣着干啥,倒是吃啊。”

没等宋天阳反应,二哥宋贵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边快速抢过话。

“大嫂,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人家是嫌弃咱乡下饭菜不好吃,老三那是吃细粮的胃,不比咱这吃粗糠的,啥都能吃得下。”

二哥宋贵人不坏,除了嘴巴有点毒,对他宋天阳是真没话说。

当年本该是到了适配年龄的二哥娶媳妇,偏偏二哥把机会让给了他。

山沟里本就穷,为了给他娶媳妇,东拼西借,到现在,还欠村里人两百斤麦子呢。

这已经掏空了宋长山所有的家底,导致二哥打了一辈子光棍。

为了有个媳妇,让他安下心来,宋贵明明已经尽到兄长的责任,可他三年的种种所为,却寒了二哥的心。

所以现在二哥有埋怨心理,他能够理解,就算是骂他,打他,他也心甘情愿的受着。

拿过窝窝头,宋天阳掰成两半,一半给了身材瘦弱的二哥。

“二哥,你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点。”

突然的一幕,把宋贵整不会了,以前老三可从来没关心过他。

“老三,你啥意思?

拿走,不想饿死就赶紧给我吃了。”

宋天阳低下头,心情复杂,望着手里的另一半,他又分成两小半,分给了妻女。

在这山窝窝里土地少,得计划着吃,谁家余粮都不多。

秋收之后,倒是打下一些粮,可后面还有个漫长的冬天,不计划着吃,根本撑不到开春。

因此不是农忙的日子,每顿饭只能吃个窝窝头,稀饭倒是管够,反正山里水多,倒进锅里涮涮,使劲喝去呗。

乡下三年,宋天阳深有体会,他从没吃饱过,全是喝饱的,一走路,肚子里都是晃荡的水声。

每每撑不到下一顿,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谁让山里穷啊,连土地爷都得出去要饭。

本就一人一个窝窝头,宋天阳却分给了二哥和妻女。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宋天阳只端起面前的稀饭,绕着碗沿“呲溜”了半圈。

这是乡下,他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应该试着去和大家伙融入。

大家更惊诧了,以前老三喝稀饭跟个小姑娘一样,那嘴巴愣是张不开,小口小口的喝。

等大家反应过来,马金凤突然拍着胸口乐开了:“还别说,三弟这样喝稀饭,我是真不习惯。”

宋长山没有笑,默默拿过自己的窝窝头,放进宋天阳碗里。

望着多出的窝窝头,宋天阳瞬间眼眶湿润。

一家人对他这么好,既然重生回来了,他理应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吃饱饭不成问题。

宋天阳没有脸吃这个窝窝头,起身去了院子,然后抓起柴刀往外走。

一家人见状,以为宋天阳还是嫌弃饭菜难吃,想要回唐家,饭桌上立时沉默了起来。

宋长山掏出烟锅,闷闷的抽着。

到底是没福气当他的爹啊!

见状,梁晓葭低下头,她已经做好回娘家的准备,老两口对她很好,就当是陪着吃最后一顿饭吧。

宋福更是黑着脸,胸口起伏几下后,猛的站起身拍了下桌子:“让他走,喂不熟的白眼狼,走了就不要回来。”

“晓葭和冬儿也不要回娘家了,我老宋家养你和冬儿,权当你男人死了。”

“哼,嫌弃这个家穷,穷又咋了,大家亏着他了吗?

谁都不要拦着他…哎呀呀,一大早,你吼个啥,我看他掂了把柴刀,应该不是要回城,我先去看看。”

马金凤急慌慌的追了出去。


宋天阳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摇头:“不离婚。”

梁晓葭愣了一下,抬起桃花眼,有些生气的说道:“为什么?

就因为我想带走孩子吗?

冬儿从小营养不良,经常生病,你照顾不好她的。”

宋天阳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农活都做不来。

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冬儿,每天起早贪黑扛着锄头在地里刨食。

她不怕苦,不怕累,唯独怕那些能杀死人的流言蜚语。

村里人都笑话她,但她不在意,只要能将日子过好就行,可即便这样宋天阳也嫌弃她。

因为常年做农活,手掌变得粗糙,宋天阳看到后不仅没有关心,还嘲笑她这双手,天生就是干农活的料,身上使不完的力气。

梁晓葭听后委屈的直想哭,但为了女儿,她还是坚强的,默默的承受了下来。

冬儿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哪怕现在要离婚,她也要坚决带走女儿。

宋天阳明白这些年委屈她了,带着忏悔的声音说道:“我能照顾好,照顾好冬儿,照顾好你。”

“呵…”梁晓葭露出凄惨的笑容:“何必拿这种话哄我呢,你就是不想我带走孩子,天阳,你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吗?”

见宋天阳还不松口,梁晓葭更绝望了:“实在不行,我跪下来求你还不行嘛。”

梁晓葭哽咽着声音,就要跪下去,但很快被宋天阳给拦住了。

听到妻子的哭声,他哽咽到愣是说不出话。

屋里的大嫂马金凤见状,连忙把梁晓葭揽在怀里安慰着:“听大嫂的话,不能离啊!

咱女人不容易,真要是离婚,你再带着个娃,村里人能笑话死你。”

梁晓葭哭中带笑,声音颤抖:“大嫂,我现在还怕被笑话吗?”

马金凤不吱声了,这些年,她是眼看着梁晓葭受了多少委屈和嘲讽。

明明是个很好的姑娘啊,偏偏她这个三弟不知道珍惜。

马金凤顿时气急:“天阳,你还傻愣着干啥,快说点好话啊,不能让她娘俩走。”

宋天阳赶紧上前:“晓葭,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回唐家,请你相信我…”然而宋天阳保证的话,却让梁晓葭绝望的闭上眼,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

明明是宋天阳自己提出要离婚的,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圈住她一辈子,折磨她一辈子吗?

以前劝过宋天阳好多次不要再想着回城,可他根本听不进去,一次次的偷跑回去。

如今,莫说梁晓葭不信了,大哥宋福更是不信。

“让弟妹走!”

当宋福走出来,一脸铁青:“弟妹多好的姑娘,我就不信离了他老三,还就不活了。”

马金凤急了:“你看你,哪有劝人离婚的。”

宋福摊着手:“你以为我愿意劝离婚?

是他老三狼心狗肺,根本配不上晓葭,更对不起咱爸妈。”

“觉得自己城里来的,了不起啊…”马金凤不知道怎么接了,丈夫虽然态度不好,但话说的没错。

一开始为了给宋天阳娶媳妇,去借了五百斤小麦,之后为了还粮,一家人更是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哪怕做到这地步,宋天阳和这个家仍然没啥亲劲。

在没有分产到户前,大家还在挣工分,而宋天阳别说像壮劳力一样挣工分了,他还没妇女挣得多。

全靠梁晓葭一个女人冲在前面,拼尽全力挣满工分,才不至于一家三口没得吃。

想起以前的事,宋福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柴火棍就要替弟妹教训一下老三。

马金凤眼尖,知道丈夫这是动真格了,急忙抢过棍子,先往宋天阳身上打去。

“我让你不知道珍惜,让你不知道疼晓葭,还离不离,啊,我让你离…”马金凤边打边说,可她压根没使劲,柴火棍落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这个家,每个人都对他很好,都在给他时间,让他慢慢适应。

宋天阳抹掉眼泪,一把抢走棍子,直接重重的砸向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是我猪油蒙心,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偏偏做啥狗屁少爷…我该死…该死的人是我…”连砸了好几棍,宋天阳突然发疯的一幕,让大家呆住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他脑袋上开始流血,宋福才上前一步夺走棍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行了,在这装可怜给谁看呢?!”

宋福压根不觉得他可怜,弟妹三年里受的罪过,岂是几棒子就能还清的。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

马金凤制止了丈夫,又赶紧对梁晓葭说道:“晓葭,你看天阳确实知道错了,你原不原谅他,咱另说,但现在天色都晚了,山路危险又不安全。”

母亲陈菊芬跟着劝:“是啊晓葭,你咋个也得为冬儿想想,别吓着孩子,听你大嫂的话,今天先不走了。”

梁晓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直没有安全感,当看到宋天阳拿棍子打自己时,她是既心疼又难受。

哪怕村里人都看不上宋天阳,她也从没有嫌弃过丈夫,尽心的去维护。

见梁晓葭默不作声,马金凤和着陈菊芬,赶紧把她架回了屋里。

院子里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管宋天阳,各自回了屋,只有冬儿咬着手指,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一动不动的爸爸。

当宋天阳抬起头,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这一刻,他顾不上冬儿是否害怕了,生怕再失去一样,急忙把女儿拥在怀里。

“冬儿,我的好闺女!”

“爸爸疼不疼?”

一句奶声奶气关心的话,再次把宋天阳的心撕碎,他赶紧摇头。

“爸爸不疼,是不是吓到冬儿了,对不起冬儿,爸爸以后不会离开你了。”

“嗯,冬儿相信爸爸。”

“好冬儿!”


“畜生,让你享受了十六年的好日子,还不知足吗?

再怎么说,小龙也算是你弟弟,你竟然把他推进河里要淹死他,现在还想让我收留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砰——随着话音落下,宋天阳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一阵耳鸣过后,视线中出现了八十年代才有的场景。

低矮老旧的建筑,黑白灰的人群,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像加了一层胶片滤镜,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实。

“死皮赖脸,纠缠个没完,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唐建军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宋天阳,竟然不是亲生的,他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好饭都喂了狗。

如今养子还妄想回来做城里人,绝对不可能!

“建军,别打了,天阳他也不是故意推小龙的,要不,就把他留下来吧,乡下太苦了。”

王丽华有心替“养子”说几句话,虽然证实不是亲儿子,可就算养一只小猫小狗十几年,它也有感情啊,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丽华,你清醒点,当年抱错了,他不是我们儿子,小龙才是我们亲儿子,养了他十六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今天敢害小龙,明天就敢害我们两个。”

唐建军说着大手一挥:“决不能留他,滚回乡下,做你的农民去。”

嘶~好熟悉的声音,眼前说话的是养父母?

这不正是他被赶回乡下的那一天。

不对!

我不是在军营当兵,然后执行特殊任务时......牺牲了吗?

记忆忽然如潮水一样袭来。

1962年,他出生在永丰县城医院,父母是工人阶级,可以说他前十几年的生活里,不用担心吃不饱饭。

可1978年,县医院整理档案时发现,当年护士把两个家庭的孩子,给相互抱错了。

另一个家庭是乡下来的,因为生育时大出血,才送到县医院。

两人从此调换人生,宋天阳被赶回乡下,唐龙回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

对此,宋天阳当然不甘心啊~!

从苦到甜容易,可从甜到苦难,巨大的落差让他实在接受不了。

不甘心的他,偷着跑回县城好几次,期盼着唐父能把他留下来,但迎来的却是白眼和嘲讽。

虽然王丽华有心把他留下来,奈何她做不了丈夫的主,只让宋天阳先回去,她慢慢再跟丈夫做工作。

这一等,等了很长时间。

再后来,他稀里糊涂的结了婚,有了女儿,可每当看着破烂的家,揭不开锅的土灶,都会想起以前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这一年,不甘心的他,又偷着跑回到县城。

可此时的真少爷唐龙有些害怕了,因为母亲一直在做父亲的工作,万一父亲松了口,他岂不是多了个分家产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生活,他可不想再被抢走一部分,哪怕是一小部分也不行。

随即,他故意跳进河里,故意又等被人救上来,之后嫁祸给宋天阳推下去的。

浑身湿漉漉的唐龙,趴在父亲脚下,委屈巴巴的哭着说。

“爸,宋天阳让我滚回乡下,说这是他的家,可我舍不得爸,我不同意,他就要淹死我,爸,我才是你亲儿子啊!”

唐建军听后大发雷霆,没想到宋天阳不满自己的位置被抢,等不及的,想要将他儿子唐龙置于死地。

哪怕宋天阳再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他只相信亲生儿子说的话,坚决要把宋天阳赶回乡下。

宋天阳的少爷梦也随之破碎。

也就是在这一天,被拒绝后的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县城,而是用身上所有的钱去买酒喝,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天。

等他拖着身子回到村里时,院子里放着的,是一大一小两个棺材。

大的棺材里是妻子,小的棺材里是两岁女儿。

而旁边,他的亲生父母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既然不喜欢这个家,为啥还回来啊,回来了就看看吧,看看你的妻儿,看完…你就走吧。”

“你不认俺这个爹,俺们也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老宋头的话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在他心上。

那一刻,宋天阳才幡然悔悟,然而一切都晚了。

此后的几十年里,他似逃避现实一样,跑去参军当兵,然而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受良心的折磨。

......往事一幕幕掠过脑海,宋天阳晃晃发懵的脑袋,眼前的一切,变得愈来愈清晰。

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仿佛在看一张张老照片。

所以,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到了1981年。

这一年,乡下的响子山,刚刚包产到户,大大提高了农民的积极性。

即便这样,由于村里山多地少,家家户户仍然难以吃饱,有猎户的人家还好,能到山里打猎来果腹。

八十年代不禁枪不禁猎,政府鼓励猎杀大型野兽,供销社收购皮毛出口创外汇。

依靠前世当兵时野外训练的技能,上山打猎没有问题,他担心的是女儿。

上一世妻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就在第二天,冬儿一个人跑到崖坡玩耍掉了下去,当场摔死,妻子受到刺激,直接喝了农药。

见宋天阳在那发呆,唐建军皱起眉头。

“你还不走,到底想怎么样?

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你知足吧,也不看看我儿子,当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一想到亲生儿子在山沟里,曾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受尽苦难,黑黑瘦瘦的,再看个高白净的宋天阳就厌恶到极点。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非要跟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着我家呢,我不欠你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看着不为所动的宋天阳,唐建军一股无名火上来,抬手又要打,但很快被王丽华抱手拦住。

“你能不能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让我先劝劝他。”


走到柜台,把四张皮子直接扔到上面,旁边的女售货员当即吓的尖叫一声。

声音立马吸引了周围的客人,纷纷好奇的围了上来。

女售货员捂着胸口埋怨:“你看你这人,拿这东西进来干啥,吓人呼呼的,赶紧拿出去。”

宋天阳笑着说:“抱歉啊,我来卖皮子。”

“卖皮子?”

女售货员看看他血呼吧啦的手,还是没敢靠近,最后把主任叫了出来,主任姓王。

“同志,是你要卖皮子?”

宋天阳点头说道:“对,都在这了,你看一下。”

王主任扒拉着检查了一番,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松鼠皮?

你这皮子品相不错啊,不像是枪打的。”

以往有人送皮子,基本上都是用猎枪打的,这么一个小皮子,愣是打的稀巴烂,白糟践了好东西。

“对,弓箭打的。”

“那还挺有准头劲,不错!”

王主任再次点点头,随即说道:“以往品相不好的,我只给五毛钱一张,你这个给你算一块钱一张,兔子皮的话不值钱,但好在品相完整,给你算五毛吧。”

总共到手三块钱,算是不错了,眼下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四五十块钱的工资,他这半天的功夫,就顶人家两天的了。

这还是手里没有猎枪,无法打大型山货的情况下,等攒点钱,怎么着也得搞把枪。

这次进城,主要是了解一下皮子的市场价格,便和王主任详细沟通了一会。

好在供销社收购皮毛创外汇,只嫌少不嫌多,因此销路不成问题。

拿上钱和收据,宋天阳正准备返回响子山,当听到有妇女询问雪花膏,他忽然驻足停在那,妻子粗糙的手掌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当即也去买了两盒,其中一盒是给大嫂的。

这一买就没停下来,两个孩子也不能亏着吧,又买了些糖果,最后又给母亲买了条蓝色头巾。

钱不多,想着还得紧着先还粮,不敢花完,等下次再来,家里每个人都要带点东西回去。

买完东西,这才出了供销社,刚要拐过街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天阳?”

宋天阳转过身,看见一个靓丽的少女,在周围都是穿着粗布麻衣时,眼前少女穿的是的确良衬衫,精致的面容画着淡妆。

简单回想了一下,他记起少女的名字,她叫林佳雨,在前十六年里,两人从小光屁股长大,是大人眼里的青梅竹马。

甚至两家定下亲事,唐建军是国营机械厂的副主任,林家只是个普通工人,巴不得等两个孩子长大,赶紧结婚呢。

谁知后面发生了抱错孩子的乌龙事件,宋天阳转头被送往乡下,但这门亲事,林家仍然承认,但不是和宋天阳,而是变成了唐龙。

三年里,宋天阳因为求唐建军回家无果,他也曾试着去找林家说服唐建军,但都被林佳雨拒绝了,还说他是痴心妄想,不要再来纠缠她。

回想起这一切,宋天阳心里直感叹,原来女人绝情起来,是丝毫不念旧情的。


宋天阳端上洗脚水进到东屋时,冬儿不知道啥时睡着了,嘴巴里还含着一颗糖。

他摇头笑笑,把糖果给抠了出来,又用毛巾给女儿擦了脚丫。

“晓葭,洗脚吧。”

梁晓葭正对着桌上的雪花膏发呆,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丈夫不但挣了钱,竟然还给她买了礼物。

甚至她都不舍得用,还是泡脚时,宋天阳打开盖子,直接挖了一大疙瘩。

“呀,你挖这么多干啥?

再放回去点。”

宋天阳抓起她的手,把雪花膏抹在手背上,然后细细的揉搓起来。

梁晓葭明明觉得很受用,但还是抽着手说:“我自己来,不用你抹。”

“别动。”

低沉的嗓音,带着命令般的口气,梁晓葭便真的不动了。

她看着丈夫近在眼前的脸庞,面容刚毅,柔和的眼睛里满含温柔,在按摩她手掌的时候,轻得像是怕把她弄疼一样。

宋天阳迎着目光说:“以后别不舍得,一天抹两次。”

梁晓葭不敢这样奢侈:“哪能这么浪费,几天抹一次就行了。”

“就听我的,必须一天两次。”

梁晓葭不再说话,丈夫的语气有点霸道了,但莫名的,她有点喜欢这种霸道,沉寂的心也跟着跳动一下。

该睡觉了,梁晓葭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背心,钻进被窝里搂住冬儿。

前世清心寡欲了几十年,看到梁晓葭凸起的圆润双峰,他竟感到小腹一阵燥热,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但今天太累了,在山里转悠一上午,又从县城跑个来回,本就虚弱的身子有些撑不住,泡完脚后感到双腿都已浮肿,刚一躺到床上,便很快睡着了。

清晨,公鸡还未打鸣,宋天阳早早的起床,得益于前世当兵养成的习惯,不管昨天有多疲惫,在第二天仍能准时起床。

站在院子里做了简单热身,然后开始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等体能训练。

出了一身汗,只觉得畅快淋漓。

之后又打扫了院子,劈好木柴,家人们陆陆续续起床时,他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看着没有一片落叶的院子,堆放整齐的木柴,以及热腾腾的锅灶,马金凤站在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平时做饭都是她来做,梁晓葭扫院子,砍柴是家里老大和老二的活。

宋天阳一大早全给干完了,关键这得起多早啊。

“天阳,天都没亮呢,你起那么早干啥!

现在天冷了,地里也没啥活,可以多睡会。”

马金凤披着外套说道。

宋天阳掀开高粱杆穿的篦子:“没事大嫂,习惯了,到点就睡不着了。”

马金凤听得诧异,习惯了?

咋就习惯了?

以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见宋天阳揣上一个窝窝头准备进山,马金凤赶紧走进厨房,又拿出两个说道:“这两个窝窝头你也拿着。”

“不用大嫂,我一个就够吃了。”


“哎呦,雪花膏?

我的老天爷啊。”

马金凤惊呼了一声。

宋福听到老三还要给他买东西,心里一暖的同时,面带怀疑的问道。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倒不用给我买!

但是你这到底卖了多少钱,又是雪花膏又是糖果的,单这些东西也得值个块了八毛的吧。”

宋天阳掏出钱:“卖了三块钱,买了些东西,只剩两块了。”

“三块钱?”

宋福惊讶出声。

可能对于宋天阳来说,三两万也不算啥钱,但对于这个年代贫困的家庭来说,一天能挣三块钱,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真要是能挣这么多钱,老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打光棍呢。

“那几张皮子这么值钱?”

宋福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句。

“小皮子不值钱,要是能打到大山货的皮子,那才值钱呢。”

陈菊芬关心道:“就这很好了,大皮子咱可不敢想,太危险了,千万不敢打啊。”

“我知道呢妈。”

宋天阳把钱递给陈菊芬:“妈,这些钱你先拿着,等差不多攒够了,我再去换粮,还有这条头巾…”陈菊芬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这还是三娃子第一次给她买东西呢。

她抹了下眼泪:“你看你这娃子,可不敢乱花钱,好好的给我买啥东西。”

宋天阳帮她把头巾围上,马金凤立马说道:“好看呢妈,确实好看。”

陈菊芬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钱说道:“这钱妈就不拿着了。”

“妈,这是还粮的钱。”

“妈知道,你先放晓葭那。”

陈菊芬得分清事,虽说最后是要用来还粮,但总归要过下儿媳妇的手。

马金凤也跟着说道:“天阳,你能想着大嫂,心意就领了,这雪花膏你拿去给晓葭,大嫂哪能用得着这。”

“大嫂拿着吧。”

宋天阳拍拍挎兜:“我给晓葭买了。”

马金凤这次是真高兴了:“我就说嘛,你都能想起来大嫂,还能想不起晓葭,那大嫂可真收下了。”

“收下吧大嫂。”

“哎呦,你瞧瞧,平时我哪舍得用这玩意,天阳,你说吧,想吃啥,大嫂给你做。”

“窝窝头吧,大嫂做的好吃。”

一家人惊讶的看向宋天阳,咋还有喜欢吃窝窝头的,但凡有点办法,那剌嗓子的窝头都想丢掉喂狗。

晚上吃过饭,收拾完家里的活,马金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出雪花膏,对着红色的塑料镜,在脸上左右抹了起来。

宋福见到:“你在这干啥呢,都黄脸婆了,还抹个啥劲。”

马金凤白了丈夫一眼:“我成黄脸婆?

还不是跟你受苦才造成的,再说,我就不能倒腾得漂漂亮亮的了。”

“行行,赶紧给我烧水洗脚去。”

马金凤撇撇嘴,没有动弹:“你啥时候能给我洗次脚。”

宋福愣了一下:“你皮痒了吧,还让我给你洗脚?

你见过哪个大老爷们给婆娘洗脚的。”

马金凤朝着窗外的厨房努努嘴:“呐,人家天阳就给晓葭洗脚。”

宋福看了一眼,愣是没再说话。

老三这是闹哪样?

是想着老三能收收心,但也没必要给女人洗脚,搞得他这婆娘都不愿给他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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