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洛阳铲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虎口的茧子深深嵌进青铜柄的凹槽。
铲尖上凝结的朱砂红土如迟疑的蝶群簌簌坠落,在探方西北角堆成小小的沙丘。
那抹幽绿率先穿透晨雾——兽面纹铜簋的饕餮双目正睁开,瞳仁里倒映着我三天前转动恒温柜钥匙时的剪影。
碳纤维探针在器表划出细响时,我的耳膜突然轰鸣。
实验室警报的余音正沿着脊椎爬上后颈,安全门闭合的闷响与邙山探方里某种古老机关的咬合声重叠成诡异的和弦。
碳十四光谱仪的红光骤亮,数字在全息屏上凝固成悬垂的虚无:∞±1。
甲骨正在我掌心成形。
龟裂纹路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周天子祭坛上未干的朱漆。
当最后一片卜骨咬合进铜簋銎口,我看见自己反光的瞳孔里,博物馆恒温柜的锁眼正缓缓渗出锈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