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偷来的时光我们开始了与时间赛跑的日子。
许星河的病情确诊后,医生给出的预期是两年内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他把这个数字记在心里,开始疯狂地列“愿望清单”。
“我要带你去看海。”
某个雪后初晴的早晨,许星河突然宣布。
第二天我们就站在了青岛的海边,尽管是一月,海水冷得刺骨。
许星河脱了鞋袜,固执地要赤脚踩浪。
我扶着他,看他苍白的脚趾没入泡沫般的浪花中,冷得龇牙咧嘴却笑得像个孩子。
“听说渐冻人最后会失去冷热觉知,”他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所以现在要多感受一些。”
我的心揪成一团,却配合地脱下鞋子:“那我也要记住这一刻的冰冷。”
回来后,许星河开始教我弹《梦中的婚礼》。
他的右手已经不太灵活,但坚持用左手示范。
“这样按,”他的左手覆在我的手上,“然后这里要轻一点,像触碰蝴蝶翅膀。”
我学得很慢,常常弹错音。
许星河却出奇地有耐心,不像以前那样爱取笑我。
有时弹着弹着,他会突然停下来,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右手,仿佛在想它还能活动的样子。
四月份,许星河的母亲病情恶化。
我们去疗养院看望时,她已经不能自主呼吸,全靠机器维持。
许星河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梳理稀疏的头发,哼着她最爱的舒伯特《摇篮曲》。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不是对死亡,而是对成为母亲现在的这个样子。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许星河一直望着窗外。
当车经过音乐学院时,他突然说:“我想退学。”
“什么?
但你不是一直想...完成毕业演出?”
他苦笑一声,举起颤抖的右手,“以我现在的情况?”
我握住他的手:“但音乐不一定要靠手指。
你还可以创作,可以教学,可以...可以什么?”
许星河突然激动起来,“眼睁睁看着别人弹奏我的曲子?
还是坐在轮椅上教一群根本不懂音乐的小孩?”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投来好奇的一瞥。
许星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不起...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那天晚上,许星河发起了高烧。
医生说这是ALS常见的并发症。
我守在他床边,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