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画笔在画布上颤抖,颜料罐里的钴蓝和赭石混成浑浊的泥浆。
她盯着自己画了三天的《雨巷》,画中撑伞的少女本该是她,此刻却像被雨水泡发的纸人,轮廓模糊得快要融化。
“你又在画自己?”
主治医师程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穿着浅灰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链,是她第一次发病时他送的礼物——“别让抑郁吞噬你,它只是你的一部分。”
她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
诊室的白炽灯太亮,照得她眼眶发酸。
程砚之递来一盒抗抑郁药,药盒上贴着便签:“今天是第189天,你比上周多笑了两次。”
程砚之的办公室总飘着雪松香,窗台上摆着她送的多肉盆栽。
他翻开她的画册,指腹抚过《无眠夜》里蜷缩的人形:“为什么总画破碎的影子?”
“因为...”她突然哽咽。
三年前母亲将她锁在阁楼,说“抑郁症是矫情”,而程砚之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他总在深夜回复她的消息,说“我在,别怕”。
直到那天她撞见他和药企代表在诊室密谈。
白大褂下露出的实验协议让她瞳孔骤缩——“新型抗抑郁药临床试验,受试者编号007:林疏桐”。
“你一直在骗我。”
她摔碎了画室的玻璃窗,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
程砚之追进来,怀里的药盒撒了一地,她看见药片铝箔上密密麻麻的“007”编号。
“这是为了救你!”
他扯开衬衫,露出手腕上与她相同的针孔,“三年前我就在试药,但副作用...”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指着她床头的速写本——全是她偷拍的他深夜抽搐的画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她终于明白那些“深夜加班”是假,他眼角的淤青是药物反应,甚至他总说“喜欢你画的光”,其实是在强忍视觉幻觉。
太平间的白炽灯像一把手术刀。
程砚之抱着林疏桐的骨灰盒,发现她最后的画作《裂缝》:画中两人相拥,却在接壤处裂开深渊。
角落写着:“你给的药治好了我的抑郁,却让我失去了爱你的勇气。”
他颤抖着翻开她未寄出的信:“程医生,谢谢您用谎言救了我。
但当我知道您为了我自愿成为小白鼠,我宁可永远困在抑郁里。”
急救室的监控录像显示,她在吞药前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