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陈墨想起给19号柜的老人尸体化妆的那晚，觉得人生看似都有命数，但总存在一线破命的天光。
城南殡仪馆化妆间。
陈墨将沾着尸蜡的棉签丢进不锈钢托盘，一旁的停尸台上陈放的是一具没了眼睛的老人尸体，他正在给尸体做化妆前的面部清理工作。
他看了下时间，墙上的电子钟刚好跳到 晚间11点59分。
作为殡仪馆化妆师傅，陈墨更多时候是在白天干活，只是女朋友意外死亡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导致作息紊乱，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则睡不着。
殡仪馆李主任，只好给他调整了工作时间，理由是怕他休息不好，干脆让他白天睡觉，晚上干活。
其实殡仪馆的化妆师岗位，一般人真干不来，主任当年招他来，也是在原来的基本工资上加了不少才让他答应来上班的。
他还记得当时一脸精明的李主任给他签劳动合同时的不甘神情。
不过话说回来，化妆师的工作时间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会选择在半夜，懂得都懂。
人的适应能力有时候很强，一段时间的适应以后，他已习惯了在夜间干活。
白炽灯悬挂在他头顶，发出冷白的光，让一旁置物台上的玻璃罐显得有些诡异。
赫然，罐里头是一只没有任何血渍的眼球，眼球黑白分明，毫无生机，罐子贴的一张纸上显示这是一只用于修补尸体面容的假眼球。
陈墨在这间殡仪馆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但给尸体换假眼球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他再次翻了死者的手腕一侧，那里会印上一个标签，用来做记录的，以免搬运时弄错对象，一旦弄错，后果很严重。
19号，没错，老人面部一侧凹陷，用假眼球修复前还需用一些海绵给尸体其他凹陷的部位补点石膏，让面部更加立体完整，他整理了下思路。
“叮——”他的手机响了，声音在化妆间有些刺耳。
他也并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接电话，所以一般他是会静音的，这次或许是自己忘记了。
他不慌不忙扯下乳胶手套，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声响。
来的是一条短信，发信人的号码是一串乱码，短信内容只有7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