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阙林仙鸿的现代都市小说《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宁阙林仙鸿》,由网络作家“天命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府。林巢颤颤巍巍地下车。“儿子!”“爹,娘!”“你受苦了。”林母搂住林巢,心疼的不住抹眼泪,“都怪宁阙,害你进了大理寺。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快回府沐浴。仙鸿,你给你兄长看看有何问题。再多开些补品,给他好好补补!”“嗯。”林仙鸿轻轻点头。其实,林巢并没有吃什么苦头。总共也就几天时间罢了。都是按常规流程走。只是看着母亲如此关心,林仙鸿心中没来由地一酸。她打胎后,母亲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如果是重男轻女,她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林清欢也极好,单单对她不冷不热的。难道,她不是林家的女儿吗?“呸,一家子坏种!”“怎么就把他给放出来了?”“还不把这荡妇抓去浸猪笼?”“真以为我们泾阳人好欺负?”“兄弟们,丢东西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在府前。皆是义愤填...
《心死休妻后,我成大奉最强亲王宁阙林仙鸿》精彩片段
林府。
林巢颤颤巍巍地下车。
“儿子!”
“爹,娘!”
“你受苦了。”林母搂住林巢,心疼的不住抹眼泪,“都怪宁阙,害你进了大理寺。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快回府沐浴。仙鸿,你给你兄长看看有何问题。再多开些补品,给他好好补补!”
“嗯。”
林仙鸿轻轻点头。
其实,林巢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总共也就几天时间罢了。
都是按常规流程走。
只是看着母亲如此关心,林仙鸿心中没来由地一酸。她打胎后,母亲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如果是重男轻女,她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林清欢也极好,单单对她不冷不热的。
难道,她不是林家的女儿吗?
“呸,一家子坏种!”
“怎么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还不把这荡妇抓去浸猪笼?”
“真以为我们泾阳人好欺负?”
“兄弟们,丢东西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在府前。
皆是义愤填膺。
也不知是谁带头嚷嚷了一嗓子。
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烂菜叶,臭鸡蛋。林疆顿时大怒,正欲开口怒斥,就有坨不知名的物体糊在脸上。铺天盖地的恶臭,差点令他呕出来。
“快,快回府!”
看着他们狼狈地逃回府中,这并不能打消泾阳人的怒火,各种秽物朝着那朱红大门甩去,让人作呕。
怪谁呢?
怪他们自己!
自从泾阳被齐王田仲勋代管后,他们的噩梦就来了。他们不想给宁阙添麻烦,也就都忍着。毕竟都有些家底,更是英雄县模范乡,他们不愿让人瞧不起。
蝗灾来临,他们勒紧裤腰带砸锅卖铁,却抵不过他们轻飘飘的一句涨价。短短数日,粮价飙升。
县令没管他们。
齐王更没有管。
四大粮商同时哄抬价格。
就为把他们兜里的钱给榨干!
在他们绝望时,宁阙来了!
带来了源源不绝的粮食。
宁阙念着旧情,花钱请他们翻地。
男为工、女帮厨,稚子除蝗虫。
每日管饭不说,还给工钱。
工部尚书亲自带人下地,手把手教他们如何种植宿麦。还有专门的官吏记录,堪称是其乐融融。
这样的日子,他们想都不敢想!
甚至比受灾前还要好过!
但是,就有人看他们不顺眼。
就要让他们饿肚子,跪地上为奴。
他们来长安想讨个说法,却看到林巢被放了出来。这些年积攒的怒气,彻底爆发了……
“干什么的?!”
穿着黑袍腰间佩刀的巡检卒走出,他们隶属于巡检司,归京兆府尹管辖。主要负责维护长安治安,缉拿盗匪,职责就类似公安干警。
“禀大人,我们自泾阳而来。”
“今天就是要找林家讨个公道!”
巡检卒回头看了眼林府,见已被糊得不成样子,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们的事,我们都有听说。你们受了委屈,来这出气是应该的,不过也勿要让我们难做,适可而止。实在不行,等太阳落山后再动手。”
“好,吾等明白了。”
他们也都很给面子。
毕竟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看着林府,他们重重哼了声。
等太阳落山,巡检卒就会减少。
那时候再动手,林府也没法子。
……
“反了!”
“反了!”
“区区庶民都敢来林家撒野了!”
林疆气得直跺脚。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爹,您还是先去漱口吧……”
“呕……”
林疆也绷不住了。
这恶臭是经久不散。
“外面咋样了?”
“他们都已散去。”
“那就好。”林巢满脸怒火,气急败坏道:“这些人还真是可恶,竟然从泾阳跑来找咱们家麻烦。我敢说,这肯定都是宁阙干的!”
“这还用想?”
林清欢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谁不知道他今日正式加冕称王,成了大奉唯一的亲王。还没坐稳呢,就迫不及待把泾阳封地的人喊来闹事,明摆着是想打咱们林家的脸呢。”
“嗯。”
林仙鸿只是附和点头。
对宁阙心中的好感已荡然无存。
宁阙嘴上说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天涯陌路,后会无期。表面洒脱得很,可实际上斤斤计较,盯着他们林家。
林仙鸿就搞不懂了。
现在宁阙都已经休了她,彩礼嫁妆都拿回去了,害得林家濒临破产,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们家?!
就不能洒脱些吗?
呸,真是个伪君子!
“大兄,你别冲动了。”林清欢拉住想要出门的林巢,连忙道:“你这刚放出来,要是再被抓紧去可怎么办?”
“就这么被人欺负吗?”
“咱们也没办法……”
林清欢看向他们,愤然道:“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宁阙就是因爱生恨,就是故意报复咱们林家。想借此证明,二姐离开他后,咱们就活不成了。”
“唉!”林母现在是真的怕了,连忙道:“仙鸿,你就为咱们林家考虑,去找宁阙认错服个软吧。”
“娘!”
“你怎么还说这胡话?”
“我难道不要自尊的吗?”
林清欢附和点头,“娘,你怕什么?你看看这回,宁阙都把咱们欺负成啥样了?要不是顾将军帮忙,我估计大兄还回不来。现在去找他,不是如他意了吗?反正咱们有顾家帮忙,根本不怕他!”
“对!”
“你们……”林母欲言又止,继续规劝道:“就算有顾家,他们愿意为咱们和宁阙撕破脸皮吗?别忘了,他现在已经正式继承王号,是大奉唯一的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仙鸿没被休,现在可就是王妃了!”
“娘,别说了!”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
“那我问你,你妹妹的嫁妆咋办?”林母无力坐下,“你大兄被革去官职,还被罚了三千两。本就不富裕,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以后肯定还需要银两打点。你别和我说什么你能治病,我就问你钱从哪来?别忘了,咱们还欠王府四万五千两!”
“顾将军说了,他会出三万两的。”
“钱呢?”
“他说三天后送来。”
“行,那我就再等三天。”
林母也是懒得再说。
毕竟,当初她也撺掇着林仙鸿打胎。
想的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利用这件事让顾家欠下人情!
至于宁阙?
说两句好话不就行了?
没曾想宁阙不忍了,直接休妻!
转身继承王号,成为大奉亲王!
她能不后悔吗?!
“夫人!”
“杨嬷嬷来了!”
“杨嬷嬷?”林母顿时一惊,连忙起身道:“走走走,快去迎下!”
泾阳,宁王府。
福伯慢慢汇报完消息。
最后,长舒口气总结。
“林家,快完了!”
宁阙似笑非笑地放下账簿。
他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当他决定休妻的那刻,便已彻底放下。
林家的死活,与他再无干系!
“殿下,顾家送来了邀请函。”
“什么日子?”
“就定在两天后……”
“两天后?”
“是。”
福伯此刻无比悲愤,双手握拳。
恨得是牙痒痒!
顾家明摆着是故意挑衅!
两天后是老宁王的忌日!
还有宁阙的三位兄长!
顾家倒好,特意挑这天设宴款待。
这能不是故意挑事?
“殿下,要不回绝了?”
“没必要。”宁阙则很淡定,“既然他们请我,那自然得去捧场。只是这礼物,得要精挑细选。福伯,去给我准备个三尺长的檀木棺椁。”
“送……送棺材?”
“好!”
福伯连连点头。
这才是宁王府的世子!
拿得起,放得下!
有仇必报!
老宁王能坐稳亲王的位置,靠的可不是仁义。以铁血手腕,肃清了诸多政敌。四大异姓王被他压得抬不起头,只能龟缩在自己的封地。每年老老实实地上供,从不敢拖沓。
看看宁阙。
未来只会比宁王做得更好!
就算耽误三年,他也会是宁王!
“还有件事。”
“我父兄战死于玉门关,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父兄皆是武将,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没的说。可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勾结外敌,泄露了行军路线,他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死!”
“殿下是要?”
“替我将这封信交给大师姐。”
“诺!”
福伯当即将信收下。
这些年来宁阙从未忘记血仇。
西凉人可恶,国贼更可恶!
他早早便修书告知师门。
希望师兄师姐能帮忙调查。
只可惜,这件事被彻底封锁。
大奉和西凉都闭口不谈。
有些知晓内情的更是被灭口。
好在他大师姐是天下第一密探。
武艺高强,最擅易容术。
上半年来信,刚好就在西凉那块。
这些年一直都在帮他调查情况。
“殿下,泾阳可有用到我的地方?”
“目前没有。”宁阙笑了笑,“福伯这几日来回奔波,也不容易。今天估摸着是齐王派些人捣乱,故意挑事找麻烦。也不想想,泾阳可是出了名的武德充沛。我都不知情,这些人就被揍了,还嚷嚷着要报官。还真是巧了,我就是官!”
“呵呵……”
福伯也是一笑。
齐王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
混迹朝堂几十年。
当初老宁王战死,奉帝将泾阳交由齐王代为治理。而赋税田租这些,都还是归宁王府的。
但一县之地的利益,远不止这些。
泾阳距离长安很近。
是出了名的膏腴之地。
当地肥的流油。
安插些商贾,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再收些贿赂,任命些官吏。
更能扩张自己的势力。
像泾阳县尉就是齐王的人。
知道宁阙来赈灾,还想找麻烦。
宁阙也不与他废话。
直接拿出奉帝的诏书。
县尉吓得是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们这种小人物,便得左右逢源。
他是齐王的人,可也得罪不起宁阙啊!
宁阙特地让人加强了粮仓的看守。
还真得多谢林家刷的十万石粟米。
泾阳四大粮商急得直跺脚。
瞧见顾家抛售后,他们也跟着抛。
泾阳粮价再次暴跌。
而宁阙则是趁机囤了些。
后面用粮食的地方还多着呢。
奉帝说了,下诏可以。
要粮食没门!
长安粮仓是军备物资。
就是饿死人,也绝不能动用。
否则边关爆发战事,士卒们吃什么?
“殿下!”
“我们抓了个恶贼。”
“这狗日的竟想要放火焚仓!”
“哦?”
铁牛哼哧哼哧地闯了进来。
他是宁王府的家将。
他其实是西凉人。
后来兵败被俘,成了王府奴隶。
最开始还很抵触。
甚至想要谋害老宁王。
可后来发现府上待他极好。
每日还有肉吃。
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归顺了。
作为西凉人,本身就擅骑射。
理所当然地成了宁王府家将。
还跟着宁王去打西凉。
打起来比大奉人还要卖力。
惹的西凉人是相当恼怒。
纷纷指责铁牛成了宁王的狗。
抛弃了西凉天狼的荣耀!
没曾想铁牛却是相当实在。
给宁王当狗有什么不好的?
当狼?
那也得填饱肚子啊!
他在西凉是饥一顿饱一顿。
能分到骨头,那都算好的。
他在宁王府日子潇洒得很。
顿顿都有肉吃。
什么西凉天狼?
能做大奉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也正是如此,铁牛上了西凉的必杀名单,开出的赏金还超过很多副将。所以玉门关之战时被留在后方策应,侥幸活了下来。
铁牛是满脸怒火。
他们赈灾,还有人敢焚仓?!
所以就不管灾民了?
得亏宁阙留个心眼。
提前通知他们加强防守。
“把人带上来吧。”
“诺。”
片刻后,铁牛便把人带上。
当抬起头的那刻,宁阙就笑了。
“是你?”
“宁阙!”林巢明显是恼羞成怒,气愤不已道:“你现在就放了我。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若敢伤我,仙鸿这辈子都不会理你!”
“一言为定!”
“双喜临门!”
宁阙抬起脚便将林巢踹翻。
“你这脑子,估摸着是想不到这些。”
“老实交代,谁指使你的?”
“没人指使我!”
林巢现在依旧是相当硬气。
宁阙倒也不着急,淡淡道:“挺好。你妄图放火焚烧粮仓,阻止我赈济灾民。按照律令,你这可是死罪。就算你有军功傍身,恐怕也得脱层皮。”
“你……你要做什么?”
“按律令处置呗。”宁阙两手摊开,“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我只能把你送去大理寺。你也真是够蠢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你……你……”
“你不能这么对我!”
“宁阙,你可千万别后悔!”
“仙鸿以后绝对不会再理你!”
铁牛可不惯着他。
直接一巴掌抽他嘴上。
然后就用臭袜子塞了进去。
对付这种人,就不需要废话。
送进去后,立马就老实了。
宁阙看向旁边的福伯。
扬起抹微笑。
“看来,明天的礼物还能加!”
七月流火。
滚滚热浪席卷而过。
农田内则是片焦黑。
显然是被人焚烧所致。
其实再过些日子,便能迎来秋收。
但面对蝗灾,齐王下令焚田。
为的就是阻止蝗虫蔓延。
两侧的柳树则是更惨。
光秃秃的,连树皮都没剩下。
地面上还能瞧见肥硕的蝗虫。
宁阙放慢了速度。
泾阳可是富庶之地。
现在却是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就连地上的草皮都被啃噬干净。
“这回蝗灾太可怕了。”
“泾阳县令点燃农田,与蝗虫玉石俱焚。”
“大风一吹,却害得有人被烧死。”
福伯跟在后面,无比心疼。
他本身就是泾阳人。
经常会来此处理政务。
泾阳终究是宁王府的封地。
齐王只是代为管理罢了。
田租赋税,都得入宁王府。
今年算是全完了……
宁王府必须得减免赋税。
否则,泾阳百姓就没活路了。
“殿下,前面有好多人。”
“去看看。”
宁阙眉头紧蹙。
泾水河边聚集诸多百姓。
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但他们的脸上却无比虔诚。
高喊着口号,不断叩拜。
“求蝗神饶过我等!”
“我们县太小了,太穷了!”
“乞求蝗神高抬贵手!”
“等来年开春,必会献上祭品。”
头戴法冠的乡吏带头叩拜。
香案上则有着各种祭品。
牛头,羊头,猪头。
精盐,粟米和野果。
最中间则是个半人高的陶俑。
陶俑全身绿灰色。
赫然是人立而起的蝗虫像。
宁阙走上前去。
挥手让人将吃的都搬下来。
最后再将那蝗神像踹进河中!
“你……你……你放肆!”
“瞎了你的眼,这是世子殿下!”
福伯站在前面,怒声呵斥。
这时候他们才如梦方醒。
“世子……殿下?!”
“吾等拜见世子殿下!”
“免。”
宁阙冷漠挥手,淡然道:“拜这种泥像是没有用的,特别是这种恶神。蝗虫啃噬我们的庄稼,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庄稼。谁不让我们种地,我们就把它种地里!”
“啊?!”
乡吏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位宁王世子还真如传闻所言。
不守礼法,离经叛道!
祭拜蝗神是自古的规矩。
每当有蝗灾,都会杀三牲祭祀。
若是蝗神怜悯,便会减轻惩罚。
“世子殿下……”
“您终于来泾阳了!”
皮肤黝黑的老者跪地叩首。
一把鼻涕一把泪。
“快快请起。”
“是我来晚了。”
宁阙同样是有些哽咽。
泾阳是历代宁王的封地。
很多百姓都曾是宁王亲卫。
老宁王对待他们就和亲人似的。
每次凯旋,老宁王却无笑容。
没事便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
然后将先帝给的赏赐再分发下去。
用来抚恤阵亡的将士。
“世子……长高了。”
“我家那小的若还活着,也该这么高了。”
“抱歉……”
宁阙心中没来由的刺痛。
玉门关一战,死的太过惨烈。
不仅仅是他宁王府。
随军亲卫全部战死。
无一幸免!
他该如何面对这些父老乡亲?
“下吏拜见世子殿下。”
“免。”宁阙冷漠抬手,“传本世子令,泾阳敢有祭祀蝗神者,皆赀(zi)二甲。”
“吾等遵令!”
所谓赀二甲,就是罚两副铠甲。
值六十两白银!
乡吏是浑身哆嗦。
只觉得有些懵。
他没见过宁阙,却也有所耳闻。
都说宁阙就是个无能的纨绔。
成天流连烟花之地。
还围着个女人团团转。
可眼下呢?
举手投足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莫非,先前都是装的?
“带我去村里面看看。”
“诺。”
乡吏走在前面带路。
宁阙这回选择了步行。
路上还能瞧见很多蝗虫。
密密麻麻席卷而过。
能吃的全给吃了!
“我记得,先前常神医曾与我说过。蝗虫可入药,能治夜盲和咳嗽。若是用来喂鸭喂猪,还能长得更快更肥。”
常百草并不在泾水乡。
他是去了别的地方。
毕竟泾水乡受灾情况还算尚可。
关键还是没有出现瘟疫。
“福伯,通知下去。”
“就说本世子高价收蝗虫。”
“不论死活,一斤蝗虫换半斤粟米。”
“有多少,本世子收多少!”
“世子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宁阙淡定挥手。
就算晒干后,他也是赚的。
蝗虫粉作为药材可不算便宜。
先前林仙鸿想要开药来着。
结果全长安都没有蝗虫粉。
最后还是宁阙调人送来。
“世子殿下……”
“我们又给您添麻烦了。”
几个老农听到消息便都红了眼。
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他们知道,这是宁阙照顾他们。
现在正闹蝗灾,到处都是蝗虫。
一网下去,起码能抓半斤!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
宁阙蹙眉将他们搀扶起来。
“你们都是泾阳人。”
“泾阳历代都是我宁王府的封地。”
“你们遇到难题,主家就该帮忙。”
“毕竟,你们每年还交了田租呢。”
“可是……”
“没有可是,照做吧。”宁阙两手摊开,淡然道:“我这也是做买卖,你们抓得越多,本世子赚得更多。你们要想让我多赚点,那可要多抓些。”
“是!”
他们面面相觑,皆是含着热泪。
“世子来了,咱们就都有救了。”
“齐王坐视奸商哄抬粮价。”
“只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
他们也没忘记喷一嘴齐王。
此刻已经行至村口。
两侧都是夯土茅草屋。
不过并没有丝毫炊烟。
只着短褐草鞋的稚童蹲在地上。
手里握着麸皮饼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这谁家的娃?”
“快把他带走!”
老农当即嚷嚷起来。
他们都知道宁阙心善。
最见不得这些。
主要还是宁阙突然来泾阳。
否则的话,他们还能提前藏好。
“都退下。”宁阙蹲下身来,望着懵懂的稚童,“小孩儿,你就吃这个吗?”
“嗯。”
“你家里人呢?”
“我爹死了,我娘病了。”
宁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麸饼能让我尝尝吗?”
“嗯。”
宁阙咬了一口。
口感又糙又硬。
这玩意儿其实都是用来喂牲口的。
现在却成了救命粮……
宁阙缓缓站起身来。
“殿下,您别生气。”
“他们家穷才这样。”
“其实,我们日子好过得很。”
说着,他还勒紧了裤腰带。
宁阙看向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可却始终恨不起来。
泾水乡是泾阳的英雄乡!
家家户户都有军功傍身。
他们宁肯饿死,也不愿领救济粮。
他今日会来,就是听说他们把救济粮分给别的乡。
“福伯,去准备热粥!”
“诺!”
萨穆尔呼吸都变得急促。
良久后,方才重新坐下。
她直勾勾地看着宁阙。
“宁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想不到王爷竟如此阴险。”
“此等做法,令人不齿!”
“更非天朝大邦所为!”
宁阙则毫不在意。
只要他没道德,就没法绑架他。
他端起酒樽抿了口。
“公主此言谬矣。”
“吾父亡于贵国之手。大奉常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子不复仇,非子也。是谓王道复古,尊王攘夷。百世之仇,犹可报也!”
“好,说得好!”
奉帝都忍不住叫好。
百世之仇,犹可报也!
以后就能让大奉师出有名!
虞籍捋着山羊胡,笑而不语。
他教书育人大半辈子。
膝下优秀弟子如过江之鲫。
但是,却无人能比得上宁阙。
宁阙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才!
算无遗策,经天纬地。
擅出奇计,屡有妙策。
听听这话,多有道理!
这就给了大奉出兵的法理!
王道复古,尊王攘夷!
百世之仇,犹可报也!
“打就打,真以为我们怕你吗?”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咧!”
“有本事你们就来!”
西凉壮士皆是大怒。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挑衅。
萨穆尔抬起头来。
“所以还和谈什么?”
“宁王想报仇,那放马过来!”
“呵……”宁阙拂袖挥手,“本王还是分得清公利和私仇的。本王的确是想报仇,但此为私仇。与西凉和谈,乃是公利。本王说这些,皆是为促成和谈。可若真的谈不成,那本王自当背枪复仇!”
萨穆尔这才点头。
要论仇恨,谁没有?
她的两位兄长都被大奉所杀。
可他们是为国战死,死得其所!
所以,萨穆尔从未恨过宁王。
包括她的父王也是如此。
对老宁王反倒是很敬重。
“大奉的武功,我已有见识。”
“可若论文事,恐怕不过如此。”
“文事?”
“哈哈哈,西凉蛮夷安敢妄谈文事?”
“你们可是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
“放着让我来!”
曹牍差点没笑出声来。
西凉人皆是化外之民。
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若论武功,还算有些能耐。
可要说文事,他们算个屁!
连属于自己的文字都没有。
不论吟诗作对,有何惧之?
曹牍肯定不能错过表现的机会。
他早年曾学礼于六艺。
能担任礼部尚书,也是有本事的。
萨穆尔则是冷笑。
她甚至没有多看曹牍一眼。
目光灼灼,直视对面的宁阙。
“在我西凉,始终有道难题。”
“相传是初代智者所悟。”
“这道难题困扰了西凉数百年。”
“若大奉能解出,西凉也愿和谈。便是俯首称臣,每年纳贡也都能谈。可若是诸位答不出,那大奉每年都得给西凉纳贡五十万石粮食!”
“好,请说!”
奉帝同样看向宁阙。
如此机会,绝不能错过。
就算冒险,也得试试看!
萨穆尔站起身来,缓缓道:“在我西凉,信仰至高无上的天帝。天帝无所不能,他的双眼化作日月。他呼出的气,则变化为云雾。他无所不能,什么事都可以办到。”
“所以呢?”
“初代智者想过个问题。”萨穆尔看向曹牍,“他说,无所不能的天帝能否创造出他无法搬动的石头呢?”
“这……这……”
“这算什么问题?”
“我看你们是诚心刁难!”
萨穆尔似笑非笑地看向曹牍,淡淡道:“这就是困扰我西凉数百年的问题,如果诸位都无法解答,那就请奉帝履行诺言。”
“曹尚书?”
“臣……臣……这……”
“滚回去!”
奉帝眼神闪过抹怒意。
也不动脑子想想清楚。
西凉的问题,岂是那么简单的?
“虞太师?”
“臣……”虞籍缓步走出,蹙眉道:“臣认为可以。”
“明显不行。”
司马长青站出来补充。
可刚说完,他又退了回去。
这算什么问题?
行也不行,不行也行!
“诸卿可有答案?”
奉帝只得看向其余人。
很可惜,却无一人作答。
最后还是田仲勋缓步走出,看向宁阙冷笑道:“此次和谈,是由宁王负责。现在萨穆尔公主提出难题,理应由宁王解答。宁王可莫要忘了,此事关系到两国和谈。若你答不出来,便会害我大奉每年需纳五十万石粮食!”
奉帝皱了皱眉。
最后,他还是看向了宁阙。
“其实,这问题并不难。”
“还请宁王明示。”
“在解答前,本王想说个趣事。”
宁阙站起身来,笑着道:“先前在长安大街,有个铁匠卖他打造的兵器。因为生意不好,他就大声嚷嚷叫卖。说他卖的矛无坚不摧,什么东西都能刺穿。又说他卖的盾牌很坚固,什么东西都无法刺穿。于是有人问他,如果用他的矛刺他的盾会如何呢?”
“哈哈哈……”
群臣皆是笑了起来。
就连奉帝都面露喜色。
此刻,他基本都已猜到。
萨穆尔则是蹙眉不解,“宁王说的故事和我的问题有何关联?”
“当然有。”宁阙走上前来,解释道:“商贩为卖长矛盾牌,故意吹嘘。所以,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你的问题,也是如此。”
“无所不能的天帝,和天帝搬不动的石头,同样不可同世而立。”
“所以这是个自相矛盾的悖论。”
言罢,全场哗然。
萨穆尔公主更是站起身来。
田仲勋瞪直双眼,也很诧异。
“宁王,你这算什么回答?”
“答不出题,反倒怪题不对?”
“你要是不行,就别逞能。”
顾渊情急之下站起身来。
他是真怕宁阙答出来。
这可关系到他未来发展!
而后,奉帝冷冷地看向他。
顾渊到嘴的话又噎了回去。
田仲勋无奈扶额。
这可真是个猪队友!
是否忘了自己的身份?
私底下如何,那都好说。
但怎么能当朝拆宁阙的台?
奉帝重新看向了萨穆尔。
“公主觉得这个答案如何?”
萨穆尔站起身来,恭敬作揖道:“多谢宁王解惑。这个答案,我们很满意。所以宁王所提的第一个条件,我可以代表西凉同意。从今往后西凉向大奉俯首称臣,每年纳贡!”
“哈哈哈,好!”
“来人,摆酒设宴准备盟书!”
奉帝爽朗大笑,同时看向宁阙。
投去一个认可的眼神。
好小子,干得不错。
不过,现在还有两个条件呢!
“吾等见过杨嬷嬷。”
“要不先坐会喝杯果饮?”
“免了。”
杨嬷嬷抬手捂着鼻子。
同时让林母后退,保持距离。
林家现在真是臭气熏天!
大门上还糊着很多粪便,让人作呕。
可能怪谁呢?
怪他们自己!
就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非太后诏令,她都不想来。
“不知杨嬷嬷有何事?”
“太后召林医官进宫。”她看向林仙鸿,抬手道:“太后昨晚旧疾复发,还伴有心慌。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还得请林小姐入宫煎药。”
“好。”
“请林医官快些准备。”
“老奴先在外等候。”
杨嬷嬷前脚刚走,林清欢便跳了起来,欣喜不已道:“二姐,我就知道太后离不开你。看看,这就召你进宫了。”
“很正常。”
林仙鸿自信一笑。
太后离不开她的。
自宁王死后,太后患有顽疾。
宫中医官皆是束手无策。
就连常神医都只能勉强吊着。
经她研究后,开了新的方子。
自那日起,太后就开始好转。
只要按时检查,便无大碍。
林母也是一喜,连忙道:“仙鸿,你可得早些过去。世人皆知陛下最孝顺,只要你能伺候好太后,就不愁没有赏赐!”
“嗯,我会的。”
林仙鸿轻轻点头。
简单收拾后,婢女也送来药箱。
在家人的注视下,她这才出门。
“林医官,请吧。”
“请。”
林仙鸿坐上御车,拉开帘布。
享受着路人们好奇的目光。
这就是她的底气!
她出身不好,可她有才能!
她完全能靠自己做出番事情!
而宁阙呢?
只懂些奇技淫巧和阴谋诡计。
好歹是出自将门,却好些下作手段。
不读兵法策论,更不曾习武艺。
就算继承王号又如何?
宁王府的基业早晚败完!
刚继承王号,就和齐王赌斗。
为此抢了顾渊的和谈资格。
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好让她高看一眼吗?
实在无聊幼稚得很。
而且宁阙太自信了。
两国和谈是多重要的事!
他宁阙能谈吗?
谈不了!
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宁阙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等他沦为庶人,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
……
御车停于永宁宫前。
宫外花团锦簇,柳枝垂入池水。此地名为沧池,因池水周清沏如苍色而得名。池中还有假山,奇峰罗列如仙山琼阁。
林仙鸿背着药箱下车。
经女官检查后,这才顺利入宫。
在杨嬷嬷带领下,穿过百步长廊。
抬头看去,便能瞧见清丽典雅的宫殿。
“林医官,老奴现在去通禀声。”
“好。”
林仙鸿站在宫外。
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哈哈哈……”
“有意思。”
“来来来,再来两把。”
太后爽朗的笑声传出。
林仙鸿顿时皱起眉头。
这声音……中气十足啊!
“林医官,请吧。”
“好。”
杨嬷嬷在前推开宫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宁阙。
头戴紫金王冠,身着蛟龙袍。
就以长相来说,很是俊美。
甚至……超过了顾渊!
宁阙坐在太后对面。
两侧则坐着俩婢女。
神情紧张,不敢多言。
“你……你怎么在这?!”
“放肆!”太后拧眉看来,“林医官,谁让你如此无礼的?”
林仙鸿连忙抬手认错,“仙鸿见过太后,见过王爷。”
“免!”
宁阙则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脸上没多少血色,很是疲惫。
“本王在永宁宫很奇怪吗?”
“论关系,太后是我宗母。”
“本王今日加冕,自要来看看。”
林仙鸿低着头。
眼神中满是恨意。
这还不是故意的?
都已休妻,为何还要纠缠她?
知道她来看病,就故意跑来。
还显摆自己加冕称王。
可你能当几天的王?
实际上,她纯粹是想太多。
廷议结束后,奉帝便让宁阙来永宁宫看看,还说这是太后交代的。他想着既然要来看太后,自然不能空手,便将前些日子捯饬出的麻将作为礼物。
麻将这玩意儿老少皆宜,玩的多了,不搓两把就手痒痒。宁阙想着太后在宫中无趣,就搞个麻将让老人家乐呵。
当然,顺带还能捞一笔。
太后身份地位摆在这,经常会有诰命夫人拜访。太后若喜欢玩麻将,她们能不学?
这就是站着把钱给挣了!
宁阙都想好了,麻将得挑最好的象牙宝石,雇长安城最巧手的工匠。造就造最奢侈的,什么金镶玉全都给它用上。
这样的麻将卖多少钱?
五千两银子,还不打折!
什么叫做贵族?
贵族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莫要理她,快出牌。”
“本宫可都已经听牌了。”
“行,那我出五筒!”
“哈哈,本宫胡了!”
太后用玉圭将麻将推平,脸上难掩喜色。宁阙则是故作懊恼,无奈从兜里取出金叶子,心疼道:“宗母真厉害。你继续这么赢下去,我怕是家底都要没了。”
“呵呵,你这小机灵鬼。”
太后喜滋滋地将金叶子收下。
她其实根本就不差钱。
主要还是很有趣,还有成就感。
杨嬷嬷站在旁边伺候,也都看懵了。她自幼进宫,贴身伺候太后,她都不知多久没看到太后如此开心地笑了,似是奉帝登基那天?
“小宁,以后可要常来永宁宫。”
“我就怕打扰宗母礼佛。”
“无妨。”太后面露微笑,宠溺道:“这段日子你要忙着与西凉和谈,本宫就不找你了。等你忙完,本宫再为你寻些良人。你放心,都是相貌品行奇佳的良家子。好歹也是我大奉亲王,就算不娶妻也得纳妾。终日去天上人间,也不怕人笑话。”
“啊……还是免了吧?”
宁阙是哭笑不得。
怎么搁古代还有催婚的呢?
听太后这意思,是要他相亲啊!
林仙鸿这时方才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怪怪的。
有些酸楚,还有些无力……
“禀太后,我先给你把脉吧。”
“不必了。”太后连看都不想看她,拂袖道:“你回去吧,以后也用不上你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啊?我还没开药呢……”
“宁王已经开好了。”
“???”
林仙鸿错愕地看向宁阙。
他难道还会医术?!
不,这不可能!
“宁阙,你就如此斤斤计较吗?”
“不过是用你孩儿的骨血,为顾将军治病。我也是孩儿的母亲,自然有权决定!”
“顾将军出身将门,为国征战才中了西凉毒计。你莫要忘了,当初你父兄也是死于西凉狗贼的手上,他同样是为你报仇。事已至此,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
仙鸿药庐。
地面一片狼藉。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林仙鸿坐卧于金丝软榻,只着素衣。
脸色惨白,毫无血丝。
不过,却还是盛气凌人。
看着呆滞的夫君宁阙,没有半分悔意。
就好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宁阙手脚冰凉,看着面前的一切。怒火熊熊燃烧,直冲脑门。他颤抖着向前走了两步,“所以你杀了我的孩子,就为了救别的男人?”
“顾渊不是别的男人!”
“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风流倜傥,谦逊有礼,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关键是品行极佳,堪称君子典范。镇守西陲数年,历经大小战事数十起。不日前重创西凉主力,被陛下册封为一品大将军,继承虎侯爵位。”
提到顾渊,林仙鸿便来了精神。
就算刚小产,也要维护他。
说着,她又鄙夷地看向宁阙。
“你虽是宁王世子,可却放浪形骸,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不知光复王府门楣,却与工匠农户为伍。文不成武不就,用你未出世的孩子救顾将军,是你的荣幸!抛开事实不谈,你若不屡屡让我失望,我又岂会这么做?”
话音落下,两侧女医便抢先开口。
“是啊,世子何必咄咄逼人?”
“夫人没了孩子,夫人也很伤心啊!世子这时候不安慰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顾将军战功卓著,堪称国之柱石,前途不可限量。用这未出世的孩子救顾将军一命,怎么想都划算。况且世子和夫人尚且年轻,只要与夫人还有感情,以后再生便是。”
“呵……呵呵……呵呵呵……”
宁阙站在门前,怒极反笑。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看向毫无悔意的林仙鸿,又看向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似笑非笑讥讽他的女医官。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缓缓闭上眸子。
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生于宁王府,为宁王幼子。
而宁王是大奉唯一的亲王!
坐拥摄政之权,位列太师。
节制天下兵马,被先帝封为天策上将。
五年前,西凉率十万锐骑进攻边疆。
宁王率领亲兵,发兵西凉。最开始是高歌猛进,连下十三城。可万万没想到,后来遭人泄露行军踪迹。对方又以三万精锐为诱饵,诱使宁王进了葫芦谷!
此战惨烈无比,双方主力耗尽!
宁王长子冲锋在前,力竭战死!
次子率军突袭,被巨石砸死!
三子被冷箭射中眼睛,被砍成肉泥!
而宁王死战不降,最终万箭穿心!
……
此战后,宁王府便剩宁阙一根独苗。
得知消息的宁阙,当即要请战为父兄报仇!
可母亲死死抱住他。
眼泪混着血水不断落下。
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
害怕宁阙也死在战场上。
如此,宁王府再无翻身的机会。
最终,宁阙选择答应母亲。
娶妻生子,壮大王府!
……
宁阙睁开眸子。
相隔数步,注视着林仙鸿。
当时他听母亲的遗言,求娶林仙鸿。
就因为她是母亲至交的女儿!
那时林家被吏部尚书打压,说他们沟通外敌,泄露宁王行军踪迹。其实此案有诸多疑点,可能是有人栽赃,想找个替罪羊背锅。
林仙鸿跪在宁阙面前,希望他能保住林家!
经宁阙查明后,便带着宁王府历代相传的免死金牌进宫面圣,以宁王府的名声担保林家。奉帝虽然恼火,却还是答应赦免林家,同时为他赐婚。
而林仙鸿自幼体弱,很难怀孕。宁阙没有纳妾,找来天下第一神医常百草。神医为其诊断,开了很多药调养身子。
每日光药钱都要三十两银子!
宁阙无怨无悔,没有多说一句。
调理期间,林仙鸿经常接触医药,于是萌生拜常百草为师的想法。只是常百草曾经被徒弟背刺过,所以再也不收徒。
宁阙知晓后,便跑来求情。常百草昔日曾被宁王救了一命,加上又无子嗣,所以是将宁阙当做亲儿子看待。想着林仙鸿是宁阙夫人,最后才收她为徒。
她本就有基础,常百草也是倾囊相授。
半年前,她更是入宫救了太后。
至此,已成名动长安的女神医!
也是那天,她发现怀有身孕。
按常百草所言,还是双胞胎!
但,林仙鸿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
顾渊大胜西凉,凯旋归京!
可路上遭西凉暗算,身中奇毒。
常百草亲自看过,只说无药可治。而林仙鸿却不顾怀有身孕,日夜查找医书,最终发现用皇族骨血为药引,就能治好。
但皇族血脉,非同小可!
岂能随便作为药引?
可她此生最爱的就是顾渊,当初嫁给宁阙只是身不由己。听说顾渊凯旋,她就有了心思,想要与之重续情缘。她是三品女医官,太后身旁的红人,完全能配得上!
那么,肚中孩儿成了阻碍。现在以救顾渊为由打掉孩子,反倒能促成她和顾渊的好事!
“宁阙。”林仙鸿强撑着起身,柔声道:“我自知此事伤害了你,可我不会后悔。如果你真要追究,那你我也可和离。”
“呵……和离?”
“怎么?”
宁阙转过头去。
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可记得林家五年前出事?”
“而你的青梅竹马顾渊,做了什么?”
“他撇清关系,装作回乡祭祖。”
“你跪在顾府门前,有人理你吗?”
宁阙平静诉说着。
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你亲手杀了你的骨肉。”
“就因为你想救你心心念念的情郎。”
“从今日起,我就休了你这贱人!”
宁阙没再多言,便准备转身离去。
“慢着!”
“怎么?”
“你想休我,也没那么容易!”林仙鸿强撑着,冷笑道:“我此前救过太后,她也支持我救顾将军。你以此为由想要休我,太后都不会同意。况且,你真觉得如今的你有资格休我这个三品医官吗?”
医官地位确实不算高。
可她有太后撑腰!
林仙鸿毫不退让,继续咄咄逼人。
“还有,你莫要忘记我们是陛下赐婚。你若是和离,我会尽量配合你。可要休妻,到时候丢脸的也是宁王府!宁阙,你勿要因为一时意气而辜负我的好意。我答应你,今后肯定会为你生子,勿要再闹脾气。”
“你不配。”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宁阙冷漠转身,大步离去。
他可以放纵林仙鸿,但不能放肆!
此事已触及底线,没有商榷的余地。
痴心五年,就当喂了狗!
从今往后,他们恩断义绝!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用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他要让林仙鸿付出代价!
“公主,这马奶茶味道如何?”
“是否合乎公主的口味?”
宁阙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萨穆尔。
茶叶就是大杀器!
掌握茶叶,就是掌握西凉的命脉!
所以,他现在丝毫不慌。
况且,他还有底牌没用。
“甚好。”
“不知这仙茶如何卖?”
“价钱好说。”宁阙满不在乎地挥手,淡然道:“既然西凉称臣纳贡,自不会亏待你们。但公主得知道,我大奉需要什么。”
“只要西凉同意将酒泉作为缓冲地,便可促成两国和谈邦交。届时自会有海量的茶叶丝绸等物运送至酒泉,西凉则可用牲畜皮毛交换。两国互惠互利,此为双赢!”
实际上是大奉赢两次……
当然,这都不重要。
“呵……”
萨穆尔同样站起身来。
她眼含笑意注视着宁阙。
“这仙茶的确不错。”
“宁王准备得也很足。”
“包括这马奶茶,很是可口。”
“但要我西凉割让酒泉,万万不行。”
“我记得老宁王曾说过一句话。”
“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尺寸与人!”
“为表诚意,我们可以退半步。”
“西凉同意用酒泉作为互市之地,但理应由西凉全权管辖。至于大奉驻军,万万不行!”
奉帝眉头紧锁,很是不悦。
这算哪门子的俯首称臣?
说白点,西凉就没把盟约当回事。
所谓纳贡,也只是为了谋利。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西凉撕毁的盟约能堆半尺高。
他们就不是什么守信的人。
盟约能签,他们也能撕。
酒泉这地方对两国都很重要。
不论谁占领,都能威胁另一方。
所以,宁阙同意了田仲勋的提议。
这就叫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双方共同驻军,共同管理。
对西凉而言,这得让出一半主权。
他们无法接受也属正常。
萨穆尔想的就是可以开通互市。
也能选择在酒泉。
但是,无法接受大奉驻军。
可这么做,大奉就白干了。
田仲勋阴恻恻地笑着。
他就知道!
西凉把酒泉看得比命还重要!
关系到王庭的安危。
就算这仙茶有用,又如何?
西凉不会同意的!
奉帝则是打量着台下。
他并未过多表态。
只是又看向了宁阙。
现在,又该如何做呢?
……
……
一道道眼神皆是看向宁阙。
司马长青欲言又止。
他很想帮宁阙做些什么。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谈到现在。
宁阙很有能力。
他今日表现已相当可以。
未来必成大器,做出番大事!
若因赌注而被贬为庶人,太可惜了。
宁阙则是从容坐下。
看来,光靠利益是没用的。
国防军备才是外交的底气!
既是如此,他也只能用些手段。
“敢问公主,还能谈吗?”
“比如利益方面,大奉可以让步。”
“事关西凉主权,没得谈。”萨穆尔也很坚定,认真道:“还请宁王见谅。若是宁王愿意,我西凉也可让利,且以高价购买仙茶。”
宁阙轻轻舒了口气。
他端起茶杯,打量着花纹。
其实,他是真不想走到这步。
可惜,萨穆尔是死咬着不松嘴。
“公主,你真的想让两国开战吗?”
“我自然不想。”
“可酒泉对西凉极其重要。”
“大奉若是驻军,等同将弩箭对准了我西凉王庭!”
“若宁王不肯让步,也就不必谈了。”
“我西凉可以割肉,但不能割地!”
萨穆尔也是有理有据。
的确,宁阙开出的价码很诱人。
这仙茶未来将会风靡西凉!
会成为牧民们的必需品。
可酒泉对西凉有极高的战略价值。
这是不容商量的底线!
“就算开战都无妨?”
“我西凉不缺热血男儿。”面对威胁,萨穆尔将腰挺得笔直,“若无法促成和谈,我西凉只能备战。就算拼得血流成河,也绝不会放过一寸疆土。”
田仲勋双眼微眯。
好好好!
干得漂亮!
他带着几分挑衅看向宁阙。
现在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
双方都已经亮出底牌。
而萨穆尔是油盐不进。
死活不同意大奉驻军酒泉。
宁阙面露无奈。
他放下茶杯。
看向奉帝,只有期待的眼神。
再看向群臣。
他们脸上的神情皆不相同。
有遗憾,有失落。
也有冷笑,看热闹。
“罢了。”
“公主远来是客,我就送份礼物吧。”
“嗯?”
宁阙回头低语。
侍女顿时了然,当即后退。
萨穆尔毫不在意,平静道:“宁王,你可收起这些把戏了。不论你送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我说了,酒泉事关西凉主权,非利益所能交换。”
“公主看过也不迟。”
宁阙气定神闲地端起陶碗。
众人也都很好奇。
还送礼?
靠这招能得到酒泉吗?
很快,侍女端着木盘进门。
她站在萨穆尔面前,恭敬作揖。
“公主,请。”
萨穆尔眉头紧锁。
她不明白宁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信半疑地将布帛掀开。
里面只有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这玉佩有着独特的云纹。
正中心则是狼形。
反面则刻着个伊稚斜三个字。
吧嗒……
萨穆尔错愕地站起身来。
这……这是他兄长的贴身玉佩?
伊稚斜便是西凉太子。
被誉为西凉最出色的继承人。
年纪轻轻,便成为射雕手。
熟读兵法韬略,武艺高强。
在西凉内的呼声极高!
“这送的什么?”
“公主的脸色怎么都变了?”
“这都是什么?”
萨穆尔眉头紧锁。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宁阙。
“敢问宁王。”
“为何我兄长的玉佩在你这?”
话音落下,满朝哗然。
就连奉帝都面露诧色。
不解地打量着宁阙。
“我能悄无声息地拿到玉佩。”
“同样的,也能杀了西凉太子。”
宁阙站起身来,好似换了个人。
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冷漠!
这次还真得多亏了大师姐。
若非她帮忙,怕还有些麻烦。
“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宁阙毫无波澜,淡淡道:“另外,我有必要提醒公主一句。草原上,不仅仅只有西凉,还有强大的辽国。本王知道,西凉和辽国有着盟约。可你要知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说,辽国若是倒戈会如何呢?”
“吾等拜见王爷!”
“你们要做什么?”
宁阙寒着眼。
抬手让铁牛戒严。
家将们皆是向前走出。
用剑鞘将百姓们牢牢分开。
宁阙平时并不高高在上。
哪怕卑微的老农,他都会打招呼。
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亲民。
只是萨穆尔如今也在。
他是怕有人对她不利。
目前还未正式签订国书。
萨穆尔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若被刺杀,西凉必会开战!
好不容易谈成的盟约都将白费。
“铁牛,保护好公主。”
“诺!”
宁阙向前走去。
眼神一一扫视。
最后则落在林巢身上。
这家伙怎么又跑出来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爷,你真要给西凉粮食?”
“咱们打赢了,凭什么给粮食?”
“若是给的话,咱们不是白打了?”
“王爷,咱们好多人都死在西凉手里。我的父亲上过战场,被西凉人废了两条腿,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为国征战,我们没得说的。可现在要把十万石粮食给西凉,为何不给我们奉人呢?!”
“对啊,难道我们就低人一等?”
“不帮奉人,却帮西凉?!”
还真是不让他安稳啊!
宁阙面露无奈。
想都不用想,必有人暗中怂恿。
他示意铁牛先护送萨穆尔后撤。
先进客栈内,也能安全些。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对,我们都不服!”
“王爷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林巢根本没有躲藏的意思。
他就是来找宁阙麻烦的。
况且,他们有理怕什么?
他还就不信宁阙能怎么着。
宁阙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耐着性子解释道:“没错,本王的确是要资助西凉十万石粮食,而且还有五千斤的仙茶。但是,你们可知本王为何这么做?”
其实他根本无需解释。
这些屁民还敢闹事?
以为巡检司是吃干饭的吗?
都不用多哔哔的。
先来三棍子,看还闹不闹。
也不看看身份,还敢质疑亲王?
往小了说,他们只是不忿失控。
往大了说,那就是对陛下不敬。
光天化日,妄图行刺宁王!
盟约这事可不是宁阙一人能决定的。
没奉帝默许,他可没法拍板。
“我问你们,西凉是弱国吗?”
“不是!”
“你们知道就好。”宁阙看着他们,叹息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恨西凉。我的父兄,都死在玉门关之战。西凉和大奉为了酒泉,足足争斗数百年,不知多少壮士洒血黄沙。”
“本王这回费尽力气,终于是促成和谈。从今往后以酒泉互市,两国互通有无。西凉俯首称臣,将会送来质子,大奉则能驻军岭南。”
“西凉同样是强国,他们兵强马壮,与大奉缠斗数百年。每年都会入关劫掠,死伤不计其数。此次签下盟书,他们已是屡屡让步。大奉拿出十万石粮食,也只是赏赐。毕竟西凉建设酒泉多年,就权当是入股了,本王认为合情合理。”
铁牛是绷不住了。
他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所以,性格也往往比较冲。
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怒骂道:“你们这群夯货,根本就不懂王爷的良苦用心。你们以为王爷不想攻打西凉,报仇雪恨?王爷亲自和谈,为的是什么?”
“踏马的!打仗是要死人的!”
“你们有没有看过死人?”
“知不知道战友死在身边的感受?”
铁牛说着说着都有些哽咽。
他原本就是西凉人。
太清楚西凉的能耐。
两国相争,都难灭国。
就算西凉打不过,他们也能跑。
大奉若是追击,便会拉长战线。
如果不慎迷路,会更加凶险!
这些年也都是西凉占据主动权。
他们都是打完一波就跑。
绝不会逗留。
大奉就算追击,也难灭主力。
只要西凉想跑,大奉就难追上。
像顾渊这回重创其主力,是相当难得。
才得到奉帝如此嘉奖封赏,位列一品。
经过铁牛怒斥,他们才算消停。
“这么说,好像是还行?”
“西凉人的骑兵可不简单……”
“十万石粮食,其实不算多。”
他们面面相觑,也都反应过来。
十万石粮食算多吗?
就以二十万大军来算。
人吃马嚼,最多坚持十天。
这还是省吃俭用的情况。
如果打仗,大奉要付出十倍百倍!
而且,未必就能夺回酒泉。
没错,先前大奉短暂攻下过酒泉。
可人西凉压根不和你主力对决。
派的人少,隔三岔五就来袭扰。
派的人多,就找机会断后方粮道。
没坚持两年,大奉果断撤回玉门关。
是打不过吗?
不,是西凉根本不打!
大奉根本就耗不起……
而且,西凉和辽国关系也很近。
每当大奉占据优势,辽国就会施压。
大奉不撤兵,必会两面受敌。
三国争霸外交,情况很复杂。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别说得这么高尚。”
“你促成和谈,就是怕输了赌约。”
林巢站在正中间,怒斥道:“我们大奉只有站着死的勇士,绝无跪着生的孬种。就算血撒疆场,那也是死得其所。你现在为了议和而送粮食,就是卖国资敌,将宁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对林巢,宁阙可没什么好脾气。
眼神一寒,冷冷地瞥了过去。
“你还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铁牛,将他直接拿下,送大理寺。”
“诺!”
“你想干什么?”
看着铁牛,林巢这才知道怕。
他虽然武艺不俗,却不是铁牛对手。
而且,铁牛还力大无穷。
一手擒拿术将他吃得死死的。
“住手!”
“全都住手!”
惊诧声自后面响起。
铁牛可不管这些。
他只听令于宁阙。
至于别人说的,他全都当放屁。
凌空飞起一脚,便将林巢踹翻。
生生将林巢双手掰扯至身后。
单手将其锁死捆住。
“啊啊啊!!!”
“你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兄长!”
林仙鸿连忙走上前来。
看着宁阙,心中是无比恼怒。
“你做这些,不就是赌气吗?”
“况且,我兄长难道说错了?”
“你敢说,你私底下没和西凉人达成交易?表面上是给十万石粮食,实际上呢?!”
额?
宁阙顿时一愣。
林仙鸿咋知道的?!
入夜。
御书房。
奉帝听完胡总管汇报。
端起茶碗,抿嘴一笑。
“这小子,总能给朕出些新花样。”
“快速平抑粮价,平息民愤。”
“是啊。”
胡总管附和点头。
泾阳目前已经恢复生产。
家家有活干,人人有饭吃。
朝廷则什么都没付出。
泾阳本就是宁王的封地。
自然要交由他们负责。
宁阙完成得很不错。
“平抑粮价,以工代赈。”
“疏浚河道,开垦良田。”
“修缮官道,推行宿麦。”
“……”
“皆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奉帝望着远处,轻声呢喃。
以工代赈这套并不少见。
别的地方也有官吏用过。
而宁阙与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募集灾民为工。
做的却都是利民之事。
疏浚河道,堆肥于田。
掏钱让农户翻田,种植宿麦。
为的并非私利,而是公益!
“还真有些像是王叔。”
“朕给他诸多赏赐。”
“他却用以抚恤阵亡将士。”
“可惜啊……”
奉帝轻轻叹息。
若老宁王还活着,倒能省些力气。
“唉!”
胡总管也是叹息。
奉帝经常会念叨老宁王。
对奉帝而言,老宁王更像是父亲。
他自幼便去了军营。
老宁王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悉心教他兵法韬略,治国之术。
后面靠着宁王支持,他才能上位。
这份从龙之功,奉帝从未忘记。
太后同样也没忘记!
她在后宫专门设立佛堂。
抄诵佛经,念经超度。
“陛下,还有一事。”
“西凉已派遣使节。”
“不日后,便会抵达大奉。”
“想要就停战而磋商。”
“交由礼部便是。”
奉帝拂袖挥手。
战事是政治上的延续。
国力军备则是外交的保证!
玉门关一战,大奉的确死伤惨重。
主帅宁王都因此战死。
宁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但是,西凉主力也同样耗尽。
此战是两败俱伤,都没讨到好处。
前些日子,顾渊主动出击。
再次重创西凉!
终于是将西凉打回谈判桌。
两国若能签订盟约,对双方都有利。
当然,盟约不过是张纸。
有用的时候是盟约。
没用时撕了便是。
西凉就没少干这事。
此次谈判,恐怕就是个幌子!
……
……
林仙鸿强忍着不适,回至林府。
连夜奔波,她终究是扛不住了。
“仙鸿,如何了?”
林疆急忙走来。
脸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林仙鸿则是麻木的摇头。
眼神中则是厌恶和悲愤。
她知道,这都是宁阙的报复!
就是故意整他们林家!
要让他们家鸡犬不宁!
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屈服!
只不过,宁阙已经忘了。
现在她已不是无能的林仙鸿。
她是太后亲自册封的三品女医令!
统揽后宫医事!
名动天下!
想用钱让她屈服?
不可能!
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贪财吗?
“宁阙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他收下粮食,一石只肯出五十钱。”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五十钱?!”
林疆血压顿时上来了。
全完了!
他捂着脑门,晃晃悠悠。
差点没昏死过去。
“父亲!”
“这事先别让你娘知道。”
林疆面露苦涩。
不然的话,怕是又要闹腾。
“唉,这后面又该如何?”
“宁阙这家伙是真要休妻?”
“做做样子罢了。”林仙鸿很是自信,轻声道:“当初为逼我同意婚约,故意栽赃陷害咱们林家,后面又搬出免死金牌。现在也只是要用父亲的欠款,逼我就范罢了。”
“说的也是。”
“但这笔账又该如何?”
“而且,还有你妹妹的嫁妆。”
林仙鸿抬起头来。
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宁阙虽是小人,但对她没得说。
事事都为她着想。
这些她自然也都知道。
只是她心中始终有着顾渊。
可回到林家后呢?
她的身体都还没痊愈。
就得为林家四处奔波。
为了银两而发愁。
林疆让她做很多事。
可对她却没有半句关心。
“父亲,我会想办法的。”
“太后的赏赐也该到了。”
林仙鸿勉强挤出抹笑容。
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太后。
对她更是极其照顾。
她每次进宫为太后看病。
太后都会送来很多赏赐。
她正准备出门,远处便有马车出现。
顺势看去,还有宁王府的大旗。
“他……他……他们又来了!”
林疆满脸骇然。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宁阙真的每日都会派人来林家。
每一次,都会让他们损失惨重!
“见过林家主。”
“林二小姐。”
福伯淡定下车。
两侧则是早早就有路人围观。
“他来了,他来了!”
“他乘着马车赶来了!”
“宁王世子是真的狠啊……”
“说每天都来,还真就每天都来!”
“林家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你们猜猜,这回送的什么礼?”
“……”
听着戏谑的嘲笑,林仙鸿则很恼火。
“你又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送礼的。”
“你……”
林疆愤愤然地走上前去。
“都给我让开!”
“看看看,看什么看?”
“你们都给我滚!”
“你们送的礼,我林家不收。”
“恐怕由不得林家主。”
福伯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远处锣声响起。
全副武装的骑兵精锐开道。
“是太后的法驾?!”
“太后来了!”
“好家伙,这是来给林府撑腰了?”
“有可能啊……”
路人们皆是惊呼。
太后对林仙鸿的偏爱是人尽皆知。
林仙鸿想开药庐,太后便很支持。
亲笔题字,还送去了匾额。
时不时的还会召林仙鸿入宫。
曾经有贵妇人故意为难她。
太后是亲自出面袒护。
还将那贵妇人狠狠训斥了番。
并且,还经常派人给些赏赐。
林仙鸿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看向福伯,目光带着挑衅。
“福伯,看到了吗?”
“就算没你家世子又如何?”
“我依旧能凭自己的能力立足!”
“我奉劝你句,还是先回去的好。”
“若触怒太后,你家世子都要受罚。”
“呵呵。”
福伯只是笑而不语。
林仙鸿究竟是谁给的自信?
“杨嬷嬷!”
林疆就如家犬般谄媚。
摇着尾巴就迎了上去。
杨嬷嬷只是冷漠地瞥了他眼。
左右侍卫便将其拦下。
这就是群狗一样的东西!
若非世子,谁会搭理他林家?
“田仲勋!”奉帝目露怒意,冷然道:“你是要用白马盟誓来压朕?!
“臣以为,祖宗之法不可变!”
田仲勋是寸步不让。
这是底线,绝不能让!
宁王作为亲王,权势滔天,处处压他们异姓王一头。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宁王,过两年舒坦日子。要是宁阙继位,以后还有他们什么事?
而且奉帝手段狠辣,早早就看他们异姓王不顺眼,已有削藩的想法。要再加上宁阙相助,他们以后日子可就没法过了。辛苦传下来的家底,恐怕都会被奉帝收回!
奉帝目光如炬,直视田仲勋。
嘴角扬起抹弧度。
看,中计了!
这些年来,宁阙立过很多功劳。
如果只是为了加冕,其实不难。
他要借此机会证明一件事。
祖宗之法,依旧能变!
“虞太傅,本王说得可对?”
田仲勋则没意识到掉进陷阱。
他带着几分挑衅,看向虞籍。
虞籍位列太傅,属于是闲职。
有议政的权力,但并无实权。
但是,奉帝对他极其敬重。
毕竟虞籍乃是他的老师。
虞籍这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不过极其迂腐,最推崇先王之治,认为后世子孙不能轻易变法。否则不仅于国有害,更是不忠不孝之徒!
所以,田仲勋选择抬出虞籍。
以此证明白马盟誓的不可违背!
毕竟,奉帝对虞籍是相当的尊敬。
在群臣注视下,虞籍缓步走出。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宁阙。
思索良久,方才出言。
“臣听人说起个故事,今日便说与众人听。”虞籍朝着宁阙点了点头,抬手道:“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而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故臣以为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而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文帝斩白马盟誓,乃是三百年前为平息王位相争所妥协。以功劳才能,挑选合适的继承人。然玉门关一战,三位世子皆战死,唯少世子一人,理当由其继承王位!”
“???”
“……”
田仲勋都听懵了。
这尼玛是一伙的吧?
虞籍怎么就转了性子?
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
先前不是嚷嚷着祖宗之法不可变吗?
“臣以为不可!”顾明知快步走出,抬手劝阻道:“宁王贵为大奉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昔日斩白马盟誓,非有大功不可继为亲王。不仅是大奉祖制,更是为了服众。如今少世子宁阙年纪轻轻,于国更无大功,如何能服众?”
“臣昧死言,请暂缓封王加冕大典!”
“臣附议!”
“臣+1!”
“臣+10086!”
“……”
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出。
他们大部分都是齐王一脉的人。
自然得跟着阻止宁阙加冕。
当然,也有人支持他继位。
司马长青手握玉圭而出。
“诸位谬矣!”
“少世子此次赈灾,功不可没!”
“哈哈哈,赈灾泾阳算什么功劳?”
“宰相可勿要欺骗吾等。”
“世人皆知,赈灾乃是陛下开恩下令,打开长安粮仓方能平息灾情!”
顾渊重重地哼了声。
他看向宁阙,眼神阴冷。
只要他在,宁阙就别想顺利继位!
他可不会轻易让出手中兵权!
“此次赈灾,并未动用长安粮仓一粒粮食。”
奉帝高坐帝榻,缓缓开口。
嘈杂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皆是错愕不已。
“呵,陛下还真是宠爱少世子。”田仲勋面露冷笑,淡淡道:“然陛下所为,长安城何人不知?还请陛下记住,为壮公门当绝私情!”
“放肆!”
司马长青顿时大怒,指着田仲勋的脑门,训斥道:“王爷可要记住你的臣子本分,怎敢对陛下不敬?”
“本王据实直言,有何错?”
“大错特错!”
田仲勋毫不退让,冷笑道:“陛下亲自下诏,不惜一切代价赈灾。长安粮仓大开,源源不绝的粮食运去泾阳。这不是陛下的功劳是谁的?”
“欸,齐王这就错了。”宁阙终于开口,微笑道:“从粮仓运出来的,未必就是粮食。吾要在泾阳修路建桥,还要修缮祖宅,需要诸多砂石。恰好粮仓内就有些,便将这些运过去。”
“你说什么?!”
“那一车车的不是粮食,是砂石。”
“你……你……”
顾渊瞳孔收缩。
望着宁阙,差点没吐血。
合着他们都中计了?
这都是宁阙的障眼法!
奉帝此刻是相当畅快。
此次可是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
他看向田仲勋,淡然道:“朕的确下旨,不惜代价赈济泾阳,可从未说过要开长安粮仓,只是尔等妄加揣测。宁阙顺利赈济灾民,立下大功,当继为王!”
“……”
顾渊眼神阴冷,紧紧握拳。
他们中计了!
被宁阙耍得团团转!
因为砂石,争相降价。
粮价降低后,宁阙再派人收购。
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泾阳粮荒。
而他们呢?
血亏了一大笔!
顾渊捂着胸口,血气翻涌。
看着宁阙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田仲勋思绪转得飞快,再次站出来。
“就当少世子赈灾有功,可又算什么?诸卿勿要忘了,文帝立下祖制,宁王这脉必须于国有大功,方能继承王位。区区赈灾,可称不上是大功!”
“臣附议!”
“赈灾算什么大功?我上我也行!”
“请陛下收回成命,暂缓封王!”
奉帝看着他们,一一记下。
看着他们吵闹,毫不着急。
其实要给宁阙正名很容易。
将他这些年做的事说出来便可。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大功!
不过,他还有事要宁阙做。
正好还能让他们帮忙。
“够了!”
“陛下息怒——”
群臣同时抬手作揖。
奉帝看向他们,淡淡道:“尔等所争论的,无非有无大功。朕看今日便先行加冕封王大典。”
“陛下!”
“朕还未说完。”
奉帝看向田仲勋。
后者只得老实向后退去。
“今日封王,只有王号并无王权。”奉帝看向宁阙,“再过两日,西凉使臣便会抵达长安。他们此次打着和谈的旗号,实则是想谋取好处。宁阙,朕令你暂率礼部,全权负责此次外交。若能为大奉谋得好处,那就是我大奉真正的宁王!”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宁阙起身长拜。
这回就连田仲勋都沉默了。
很明显,这都是奉帝计划好的!
他若继续咄咄逼人,只会适得其反。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
破坏西凉和大奉的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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