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柳跑了。
在供销社主任带着警察上门的时候发现的。
她的家里,就剩下了病怏怏的婆婆和满地打滚喊饿的徐乐乐。
“马同志,你看这……”总不能看着人饿死病死,供销社主任找到了我。
我冷眼瞧着躺在床上斜着眼睛看我的婆婆,笑了起来。
“主任,您不是不知道,我和徐建国马上就要离婚了。
他妈他侄子,我管不着。”
“你这个X子养的,害了我儿子不说,还敢不管我?
我告你去!”
我一摊手,“告去呗。”
主任无奈,大概这两天也听说了不少徐建国家的奇葩事,索性也不劝了。
他送我出门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个人带着孩子,往后多加小心。”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徐建国胆子不大,就算真的偷了供销社货品,或是账面上做了假,数量也不会多。
判刑,也判不了几年。
我摆明了和他一家子划清界限,连他生病的妈妈都不管了。
主任怕他出来报复我。
其实,除了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我有些茫然外,这两天已经想好了。
这两年政策一直在有变化。
用不了多久,市场就会放开。
哪怕捡破烂儿,都能卖出个破烂儿大王来。
我有手有脚人勤快,又有一手做面食的好手艺,不论到了哪里我都能养活了妞妞。
我下定了决心,等离婚的事办妥了,我就卖了房子,带着妞妞搬到别处去!
一个月后,徐建国盗窃供销社货物,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共财务的事情审查清楚了,被移送到了检察院审判。
因为数额并不大,且徐建国认罪态度良好,被判了三年。
当然,供销社的各种损失他是要赔偿的。
在这之前,我已经拿着供销社开的证明,和我们两人单位开具的离婚报告,和他强制离了婚。
他要怎么赔偿那一笔不算小的数额,就不是我关心的了。
我辞了职,把妞妞托付给爸妈,带着卖房子的钱来到了省城。
打算自己先安顿下来,再把妞妞接到身边。
大街小巷地转悠了小半个月,我终于决定了,就在长途汽车站摆个摊儿,专门卖包子饺子馄饨。
一来是卖这个成本不高,二来也不用什么房租,更不用雇人。
摊子不大,包子饺子馄饨的都可以提前准备好。
我一个人忙碌了点儿,但收入是真的很不错。
披星戴月地干了大半年,我赚到了以前几年才能挣到的工资。
过年回家,我已经像是变了个人。
不仅仅是穿着上的,更是精气神儿上的。
得知我在省城的收入后,嫂子也坐不住了。
她和我大哥都是服装厂的工人,这两年厂子里效益越来越差。
嫂子脑子活络,见我赚了钱,也动起了心思。
最后,在我和嫂子的极力劝说下,我爸索性拍板,“我们老两口子也退休了,索性都去!
你们干你们的,我们替你们带孩子!”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妈告诉我,“你从前那个大嫂……呸,那个白春柳,偷偷回来接儿子,被她婆婆发现了。
两个人又打又骂,她婆婆年纪大了,被活活气死了。”
“白春柳跑的时候也没和单位请假,早就被开除了。
我听说,她每天都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街上都传开了。”
过了年我们举家搬进了省城。
借着好政策的东风,很快就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我的小吃摊从最初的两张桌子,变成了门脸房里的小饭馆,又变成了热闹街道上的饭店。
最后,居然在城里开了两家分店。
再听到徐建国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出狱后,他直接回了白春柳家——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最惦记柔弱的春柳姐。
结果却看到小侄子在门外和别的孩子打架滚成一团。
屋子里,白春柳也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滚成一团。
徐建国崩溃了。
他觉得他被白春柳辜负了。
于是拿着菜刀把白春柳砍成了重伤,又给了自己脖子一刀。
两个人就这么没了。
至于徐乐乐,听说是被送进了孤儿院。
我唏嘘之后,就是释然。
这下子,我和徐建国的命运算是彻底撕落开了。
我的人生,从此之后只有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