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玥裴玄的武侠仙侠小说《想求我回头?先问问君上吧沈玥裴玄》,由网络作家“沈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到沈玥眼里的笃定,裴玄险些咬碎了牙。但他能有什么办法。母亲妹妹心上人,全在沈玥手里,现在还多了两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潜伏在裴家屋顶上,连他都没有发现。裴玄不由怀疑,这两人是沈玥安排的后手。难道……是沈观山父子死前,派来保护她的人?难怪沈玥有恃无恐!先机尽失,无计可为。裴玄只能强忍怒火,正要吩咐人,按照沈玥说的办。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看戏似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忽然举起手。“慢着!”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黑衣人对沈玥说:“我们只是路过,你突然拉我们下水,害我们得罪裴将军,这不合适吧?”裴玄一怔眯起眼,他们不是沈玥的人?沈玥反问道:“所以,你们只想白看戏,不想帮忙?”黑衣人理直气壮,“我都不认识你啊,为什么要白帮你?有好处吗?”“……”沈玥...
《想求我回头?先问问君上吧沈玥裴玄》精彩片段
看到沈玥眼里的笃定,裴玄险些咬碎了牙。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母亲妹妹心上人,全在沈玥手里,现在还多了两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潜伏在裴家屋顶上,连他都没有发现。
裴玄不由怀疑,这两人是沈玥安排的后手。
难道……是沈观山父子死前,派来保护她的人?
难怪沈玥有恃无恐!
先机尽失,无计可为。
裴玄只能强忍怒火,正要吩咐人,按照沈玥说的办。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看戏似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忽然举起手。
“慢着!”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黑衣人对沈玥说:“我们只是路过,你突然拉我们下水,害我们得罪裴将军,这不合适吧?”
裴玄一怔眯起眼,他们不是沈玥的人?
沈玥反问道:“所以,你们只想白看戏,不想帮忙?”
黑衣人理直气壮,“我都不认识你啊,为什么要白帮你?有好处吗?”
“……”沈玥被他的无耻震了一下。
她无语地说:“你人都站在这了,不帮也得帮吧,不然你以为裴玄会放过你?”
家丑不可外扬啊。
裴玄忽然道:“只要两位不干涉裴府家事,现在尽可离去,裴家绝不阻拦。”
沈玥立刻看穿了裴玄的用意,只要这两个黑衣人一走,她被裴家人团团包围,插翅也难飞。
搞不好真要鱼死网破。
那就太亏了!
沈玥毫不客气地说:“裴家连恩将仇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人品不怎样,秋后算账的机会多得是。”
裴玄眼里怒火直烧,没有跟她争论口舌,对两个黑衣人沉声道:“此事本就与两位无关,我也无心追究你们为何藏身将军府,就此离去,我保证,一切既往不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傻子才会信他的话。”沈玥又说。
裴玄:“……”
他再压不住怒火,朝沈玥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黑衣人听得津津有味,脑袋左转右转,面具下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仿佛在说:
——打起来!打起来!
这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沈玥直接亮绝招,“你不是想看戏吗?现在走了好戏就没了,留下帮忙,我保你还有戏看。”
“真的?”黑衣人立刻来劲了。
“什么戏?”
“反目成仇,撕家大戏。”
沈玥挑了挑眉,“我是主角,我来演。”
黑衣人愣了愣,顿时乐了,“成交,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沈玥心想,想看戏还不简单,接下来多得是。
裴家这点才哪到哪。
黑衣人乐不可支,用手肘捅了捅身边同伴,笑嘻嘻地说:“这姑娘有意思,她是真有戏!”
“滚一边去。”另一个沉稳的黑衣人嫌弃地踹开他。
眼看双方在自己面前达成交易,根本没人询问自己,仿佛他就是一个配戏的丑角,无关紧要。
裴玄的脸上像是被人活活扇了几/巴掌,难堪至极。
连先前的拉拢都成了笑话。
“你可以下令了,先把我的嫁妆清点送回沈家。”
沈玥看了一眼裴宗光等人,又道:“手脚放干净点,我手里有嫁妆清单,少一样东西,我就让全京城都知道,你们裴家穷疯了,连和离的嫁妆都偷。”
裴玄还没反应。
裴宗光差点跳起来,恼羞成怒道:“你敢?你看不起谁,我们裴家还不稀罕你那点东西,别以为多了不起!”
“那最好,别说一套又做一套,偷了东西还死不承认。”沈玥说。
裴宗光老脸气得通红,手指着她,“有辱斯文,简直岂有此理!你都嫁到我裴家了,就算和离,嫁妆里也该有一半是属于裴家的,你敢全部拿走,我就敢去报官,把你抓起来!”
大燕确实有这种规矩。
被休妻的女人,嫁妆都归男方所有,即便是和离,也要扣下一半嫁妆。
人财两失不说,还要被人鄙夷是下堂妇。
所以,大燕的女子都不敢和离,宁愿在婚姻里受尽委屈,苦苦熬着。
沈玥才不惯着这种破规矩。
“裴家是要我一半嫁妆,还是要我毁了裴家的名声,颜面无存,你们自己选。”
沈玥冷冷地说:“真以为我是好声好气跟你们商量吗?瞪大眼睛看清楚,现在谁是主动权。”
“你——你你你!!!”
裴宗光气得胡须发颤,捂着胸口差点厥过去。
裴家其他人的脸色也无比难看,又憋屈又愤恨,却又毫无办法。
正如沈玥所说,这事就不是商量出来的,她手里抓着人质,裴家根本没得选。
裴家虽然不是京城的一流世家,但家中有官职的男人却不少。
裴宗光、裴忠、裴玄,还有二房好几个儿子,都在朝中当官,只是官职不高。
裴老夫人是府中老太君,地位摆在这。
她要是被人毁了名节,裴家所有男丁后辈都颜面无光,以后都不好意思站在朝堂上,就连裴家已经出嫁的女眷,名声都会受人嘲笑。
裴玄深知这其中的厉害。
不得不说。
沈玥这一招虽然损,却实实在在捏住了裴家的命脉,换个人都做不出来。
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沈家已经倒台,大不了就是个死,她还在乎什么名声名节吗?
“按照她说的做!”裴玄咬紧牙关。
“玄儿……”
裴宗光仍是不甘心,那么多嫁妆都要还回去,这不是挖他的心头肉吗?
二房几个儿子也隐隐躁动,面露不甘心。
裴玄目光冰冷看向众人,“没听见我的话吗?照她说的去做,一样不许少!”
跟银钱比起来,自然是裴家的颜面名声更重要。
裴玄从不管家中财务,一心只求仕途,他骄傲惯了,年纪轻轻前途顺畅,自然不会把金银铜臭放在眼中。
比起不得不还的嫁妆,裴玄更痛恨的是沈玥反抗自己的举动。
她竟然真的这么绝情,宁愿下堂也要跟自己和离,狠狠刺痛了裴玄高傲的自尊心。
屋子里的下人连忙应下,转头就往外跑,赶着去叫人收拾嫁妆了。
正好沈玥进门三天,裴府里兵荒马乱,她的嫁妆还原样没动收在库房里,清点起来也方便。
裴玄冷冷地看着沈玥。
“离开裴府,你一定会后悔。”
“夫人顾及沈家的名声,这种事情也不好较真解释,才一直没有说破,但其实沈府的人都知道,夫人从不和二小姐亲近,只是面子功夫而已。”
沈玥问道:“这么说,母亲不喜欢沈嫣然?”
康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二小姐对夫人倒是很殷勤,每日都来请安,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忘送来给夫人,府里下人都说,二小姐对夫人比对自己的亲娘都体贴。”
“但夫人对二小姐一直淡淡的,也不爱见她,十次里有八次都是拒绝的,还惹得下人议论,说夫人心肠冷。但夫人私下跟我说,二小姐长得太像胡氏,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又不好为难小辈,只能躲着点。”
“不过,二小姐毕竟是二老爷的亲女儿,看在二老爷和老爷的兄弟情分上,夫人默许了二夫人放出的传言,只当是抬一抬二小姐的身价,以后能有个好姻缘。”
沈玥明白了。
她这位母亲倒是个心软宽容的。
即便胡氏对她仇视多年,也没有迁怒对方的女儿,甚至愿意看在沈家血脉的情分上,尽量抬她一把。
只可惜,好心喂了白眼狼。
护院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敲不开,府门里更是死寂一片。
远处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沈家长房获了罪,府里归了二房管,不欢迎这位大小姐回来。”
“连家门都不让进啊。”
“毕竟是和离回来的,多晦气啊,肯定不让进门。”
“之前抬回来的嫁妆倒是送进去了,人就不让了。”
康嬷嬷听到议论,脸色气得发青,“二夫人实在太过分了,一家子血脉,竟然拒之门外,事情未免做的太绝!”
敲门的护院无奈退回来,脸色有些愧疚,“小姐,门敲不开,现在该怎么办?”
沈玥并没有生气。
她问道:“皇上有下过旨,这座府宅以后归二房所有了吗?”
康嬷嬷一愣摇头,“没有,皇上只是收回了老爷的爵位,其他处置,朝廷还未定下。”
沈玥又问:“这么说,这座宅子目前还是在我父亲名下,没错吧?”
“没错,是在老爷名下。”
“那就好办了。”
沈玥淡淡说完,平静地走上前,站在台阶上。
她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不远处聚来的百姓兴致勃勃,都等着看她怎么办,人群里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而在人群的后方,隐隐露出的墙根底下,堆放着一些原木。
大概是周围府中用来修屋子的。
原木又粗又圆,足足几米长,看着就很敦实。
沈玥站在台阶上,看着三十几名伤残护院,扬声道:“所有人,四肢完好无残者,出列!”
护院们神情一肃,军伍出身的人反应极快,当即便有六个人上前一步。
三十多名护院,大多四肢有残疾,能站出来的人不多。
但也足够了。
沈玥看着这六个人,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在边关时,见过蛮族攻城吗?”
远处的百姓好奇又不解地看着这一幕,“这沈家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么几个手脚完好的护卫,想打进府也不可能吧?”
“他们怎么跑去抬木头了,这是要干什么?”
沈府曾经是侯爵府邸,官府御造。
府门巍峨大气,由几百斤重的纯铁木制作,表面包上厚厚铜皮,镶嵌铜钉,坚固无比,刀砍斧劈都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一旦府门紧闭,想靠人力破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也只是“几乎。”
战场上的老祖宗几百年前就教过,如何破城,无坚不摧。
京城从未见过战场的百姓并不明白。
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六名护院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睛发亮地看着沈玥。
沈玥笑道:“墙角有原木,自己挑,出了问题我担着。”
“是!”
六名护院高声应下,转头争先恐后的往墙角跑。
其他手脚有伤残的护院也明白了,不由嫉妒得直咬牙,低声道:“娘的,便宜这几个小子了。”
“要不是我瘸了腿,我也能上!”
“谁说不是!”
他们很快选中了一根大小合适的粗壮原木,三人一组并排,将原木扛在肩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来。
众多围观百姓目瞪口呆,“他们要干什么?”
“等等,不会吧……”
原本站在沈府门前的其他护院立刻散开,沈玥也退到旁边,让出一条笔直大路。
康嬷嬷也看明白了,心惊肉跳道:“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出了问题我担着。”
沈玥露出一抹冷笑,抬起手,在无数百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蓦地直指沈府大门,“给我撞开它。”
“冲啊——!!!”
六名护院发出震耳的咆哮,带着伤疤和残疾的脸庞涨得血红,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厮杀的边关战场上,扛着沉重的原木,气势惊人的冲向沈府大门。
“轰!!”
一声惊人巨响。
紧闭的沈府大门剧烈一颤,坚固的铜板生生凹进去一个坑,门环铜钉全碎,与屋顶房梁上的灰尘一起,扑簌簌地落地。
“啊——”远处围观的百姓吓得尖叫,本能的捂住耳朵。
更多的人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
“继续撞,攻入为止。”沈玥冷静的声音响起。
六名护院兴奋得眼睛发亮,后退几步,怒吼着再一次冲向府门,肩上沉重的原木被六双手托着,狠狠往府门上撞。
“轰!!”
“轰!!”
沈府里仿佛地震了一样,几只鸟雀惊恐地从府院中飞出去。
二夫人胡氏此时正带着沈府的下人,气势汹汹地堵在清漪院门口,与十几个身带伤残、手持护棍的护院对峙。
巨响声传来的瞬间,胡氏像被人踹了一脚,吓得差点原地跳起。
“什么声音?”
护院们也面露警惕,只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尖叫。
“不好了二夫人!不好了——”
下人鬼哭狼嚎地冲过来,脸色像见了鬼一样煞白,“府门口!大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胡氏就听到一声惊天巨响,似有什么巨物轰然倒下。
“轰隆——!!”
她吓得一激灵,脸色发白,“怎么回事?”
两位头发花白的护院,一左一右,站在沈玥身边。
他们一个姓周,一个姓陈。
周伯独臂,单手握棍立在身前,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轻蔑。
“你这种走狗小人,知道什么?侯爷曾救我于刀锋下,允我活路,夫人公子良善,养活了我一家老小。我周某人贱命一条,如今就是为小姐战死,又有什么可惜?“
“跟这种畜生啰嗦什么!”
陈伯瞎了一只眼,右脸布满刀疤,两只手上各有残缺,狰狞可怖。
他仅剩的一只独眼通红,像淬了边关沙场的血,声如洪钟响亮。
“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不曾受沈家大恩?本就是侯爷从阎王殿上捞回来的命,如今还给小姐,也不算亏!”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身后众多各带残缺的护院,神情杀气腾腾,“有我们在,看谁敢动小姐和夫人一根头发!”
“大不了就是拼了,下到黄泉地府,我们也有脸去见侯爷。”
“没错,跟他们拼了!”
“拼了!”
这些护院都是在边关杀过人、见过血的,气势和血性就与京中养出的护卫不一样,此时群情激愤,杀气腾腾,衬得一张张带有疤痕的脸庞格外狰狞,看着就吓人。
二管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要报官的威胁,不仅没有吓住这群人,反而激起了众怒。
被五十几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紧盯,他后背直发毛,冷汗唰唰就下来了,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别乱来,这里可是京城,你们敢轻举妄动,都不想活了吗?”
周伯轻蔑地冷笑,“孬货,别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在京城养的骨头都软了,死又如何?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不让我们站着活,那就拼到死!”陈伯厉声道,“武安侯军下,没有怕死的孬种!”
剩下的护院无人说话,气势越涨越高,大有小姐一句话,抄起棍子就是杀的气势。
胡氏和沈嫣然简直目瞪口呆。
李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心里不由埋怨二管事,好好的提什么报官?
这群人根本不讲道理,跟大小姐一样,骨头又硬。
吓唬他们是没用的。
暗处里,数名黑衣人冷汗都下来了,“沈家这军心当真可怕,都离开军营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强的凝聚力。”
“个个悍不畏死,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二统领,咱们真不管吗?”
唯一一个脸上带着鬼面的男子,暗自蹙眉,审视的目光落向沈玥。
“这个沈家小姐有点古怪,她似乎有意聚集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把事情闹大,对她有什么好处?
男子看得出来,这些护院虽然忠心,但真正调动起他们悍不畏死的决心,将他们团结成一股力量的关键,是沈玥。
她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没有她的存在,其余人哪怕忠心,也不过一盘散沙,没有这样的威慑力。
天生的领袖人物。
问题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暗自思忖,目光不由停留的久了些。
沈玥猛地抬起头,清冽乌黑的眼眸似一柄利刃,笔直而又锐利地望来。
男子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本能地侧过藏进阴影里,心跳骤然加速。
……被发现了?
沈玥目光快速扫过。
天色已经全黑,除了众人手里的灯笼与火把外,清漪院周围都笼罩进了黑暗中,灌木与树丛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她暂时没空追究,目光便又回到二房等人身上,挑了下眉。
“不是要去报官吗?怎么还没人动?”
二管事被护院紧盯着,后背衣衫都湿透了,根本不敢说话。
早知道就不出来当这个出头鸟了。
骑虎难下!
沈嫣然忍不住呛声,“沈玥,你别以为有人保护就了不起,京城是天子脚下,不是容你们放肆的,要是真报官,你们所有人都得进大牢。”
她自幼在京城养尊处优,对边关军队毫无概念,根本不相信这些护院敢动手。
无知者无畏。
她也不信这些人真的不怕死,就看不惯沈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沈玥嘲道:“别光站着说大话,赶紧去,我在这里等着。”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沈嫣然气急败坏,她就是想不通,沈玥为什么一点不害怕。
她要是不怕,她的威胁就没有意义,岂不成了跳梁小丑?
“你敢你就做,请。”沈玥嘲讽地做了个手势。
康嬷嬷等人虽然不解其意,但出于对小姐的信任,哪怕知道报官对他们不利,也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沈嫣然一下被架在了半空,受不了这种羞辱和嘲讽,她恨恨跺脚,扭头就朝二管事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她都这么说了,直接叫人去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
二管事有苦难言,只能求助地看向胡氏,“这,夫人……”
李嬷嬷连忙道:“二小姐,不可,报官事情就大了,家丑不可外扬啊。”
“丑的又不是我们,怕什么?你没看到她一副有恃无恐,认准我们不敢报官的样子吗?”
沈嫣然气急地跺脚,“我偏不如她的意,马上去报官,把他们抓起来!”
李嬷嬷简直头疼。
她知道沈嫣然被胡氏养歪了,只懂些后院手段,大道理一窍不通。
因此也不跟她解释,李嬷嬷压低了声音,对胡氏道:“二夫人,夺家产这事不能传开,否则只怕对老爷官声不利,影响声誉啊。”
沈嫣然耳尖听见了,更加气急。
什么官声不官声的,她不管,她就是看不惯沈玥这幅得意的样子,非要把她踩下去不可。
“娘……”
还没等沈嫣然说服胡氏,沈玥便嘲讽道:“不过是报官而已,瞧你们为难的样子,要不然,我帮你们去报好了。”
她说到做到,转头就对康嬷嬷说,“找个腿脚利索的人,去京兆府报官,请他们过来一趟。”
康嬷嬷微怔,很快应下,“是,奴婢这就安排人去。”
说着,康嬷嬷直接选了一个腿脚健全的护院,叮嘱他快去快回。
破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旁边的贪狼皱紧眉头,眼神不满地看着他。
‘她说给,你还真给了?’
破军看懂了他的眼神,一时欲哭无泪。
‘我也不知道,反应过来时,已经给出去了……’
贪狼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想搭理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他拧眉看向沈玥,语气有些冷淡。
“沈姑娘,这种不知所谓的话就到此为止,把玉还给我们,我们也该告辞了。”
一旁的破军欲言又止。
沈玥没有理会贪狼的话,她拿到护心玉后,仔细端详了一下。
这块玉称做护心玉,实际只是一块红枣大小的玉牌,表面光滑平整,没有任何花纹,用一根红绳穿过挂起来,看着平平无奇。
沈玥随口问道:“这是你家哪位长辈给你的?”
破军奇异地看着她,“你难道真的会算命吗?这都能算出来?”
“你先回答我。”
“我奶奶给我的,说是祖辈传下来,能保平安。”
破军实话实说,眼睛就没离开过沈玥的手,像是怕她弄坏了。
“难怪。”沈玥了然。
小小的玉牌上泛着一层浅淡白气,牵出若隐若现的一抹气机,与破军心口相连。
黑雾张牙舞爪,不断蚕食这层白气,每吞掉一口,玉牌便灰暗一分。
这块玉很快就要碎了。
生死命劫,不是一块平安玉牌可以挡的,哪怕这块玉被人蕴养多年,已有灵气也一样。
“遇到我,算你命不该绝。”
沈玥左手拿着玉,右手在虚空一划,指尖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割破,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被她直接摁在了玉牌上。
“等等,你干什么——”
破军猛地扑过去,一把抢过玉,又气又急,“不要乱动别人东西……”
“你仔细看看再说。”沈玥打断他。
“我都看见你把血按在我的玉……”
破军一边气恼一边心疼的看向手里的玉,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议地翻看玉牌,只见两面光滑依旧,别说是血,连一丁点杂质都没有,玉质盈盈生辉。
似乎连品质都变好了。
破军一时傻眼。
他看看玉,又看看沈玥,“这是障眼法?”
他明明看见她指尖上好大一滴血,直接抹在了玉牌表面。
白玉的吸水性并不算高,表面又有油脂,血落在上面,没那么容易沁进去。
但现在却不见了。
连一点点血丝都没留下,就像被玉石吸收了一样。
贪狼忍不住走过来,拿起玉牌仔细检查,确定玉上没有半点血痕,转头狐疑地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不是障眼法。
他和破军两双眼睛都看见了,她的动作也不算快。
血是真真切切融进玉里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沈玥的神情明显变得疲惫了一些,眼眸里泛出细小的血丝。
她平静地道:“人往往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不管我怎么说,你们此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死,那就自己去体验一下吧。”
“七天之内,你们会再来找我的。”
贪狼瞳孔倏地缩紧。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执棋者的笃定莫测。
贪狼自己都没有察觉,浑身肌肉如应激一般绷紧,脑中的警觉神经突突直跳,不断向他预示着危险。
“沈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又为何如此笃定?
沈玥无奈。
“我不是都说了吗?你们不会信的,过几日就知道了。”
不等贪狼再追问。她疲倦地揉揉眉心,起身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你们可以走了。”
贪狼:“……”
他惊愕地看着沈玥转身往屋里走,似乎准备直接休息了,连原本的交易都不再提了。
这位沈家小姐,未免也太随性了。
破军忍不住道:“你不是说请我看戏吗?这就结束了?”
“戏还会有,但你们没时间看了,活着回来再说吧。”
沈玥头也不回的往床上一倒,声音很快微弱下去,“记住,玉不要离身,慢走不送……”
她睡了。
贪狼和破军面面相觑的站在屋中,互相对视,两个人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该说她是胆子大,还是神经粗?
两个大男人还杵在屋子里,她说睡就睡,连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
直到离开沈府,破军都忍不住絮叨,“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太容易轻信人了吧?她就不怕我们做点什么吗?难道说她真把我们当正人君子了……”
贪狼被他念的头都大了,青筋一跳,“你给我闭嘴!”
“难道你不好奇吗?她为什么相信我们?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连我们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确定我们还会来找她?”
破军忍了一肚子的问题。
在沈府怕惊动人不敢说,到了外面,他恨不得一股脑全倒出来。
贪狼深吸了口气,“这个沈玥,确实有些古怪。”
“对吧?你也觉得她很奇怪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贪狼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头上,“我都说了,闭!嘴!主子让我们注意沈家动向,不是让你念叨沈观山的女儿有多奇怪!”
破军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明明他也说有古怪的……
贪狼只当没看见他控诉的眼神,冷冷道:“不管她那些话什么意思,主子的计划不容有失,我们在京中逗留的时间够久了,必须马上动身,沈家这边的情况,传信告诉主子即可。”
说到正事,破军也不再闹腾了。
他和贪狼此时站在幽静无人的小巷中,压低了声音,“要一五一十告诉主子吗?”
“当然。”
破军没有多言,从怀中取出随身的纸笔,飞快写起来。
待他写完情报,将纸卷成小小一团,塞进竹筒中。
这时,一个挑着担子的粗衣男人正好走过巷子口,仿佛有些累了,他在巷口放下担子,擦着汗休息。
破军抬手一扔,小小的竹筒落地后骨碌碌的滚,正好滚到男人脚边上。
男人很自然的弯腰整理鞋袜,手指不动声色地夹起竹筒,塞进袖中,然后继续挑着担子,神情憨厚地往前走了。
当他离开小巷时,巷子里已是空无一人。
沈玥走到院门口,目光冷淡地扫过对面胡氏。
“这大晚上的,二婶好大的阵仗,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清漪院,是来抄家的?”
站在李嬷嬷身后的沈嫣然,心脏突突直跳,下意识往人群里躲。
胡氏冷笑一声,“沈玥,你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婶吗?”
沈玥扬眉,“二婶何出此言?”
“我念在你刚刚回府,好心过来看看,你却让你院子里这群狗挡在门口,连院门都不让我进,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胡氏目光凶狠,指着她,“难不成你在乡下长大,连孝顺长辈的道理都不懂吗?沈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二婶带着这么多人冲过来,原来是想跟我讨论规矩?”
沈玥嗤笑,“真是不巧,你也知道我是乡下长大的,没学过你们京城的规矩,看见这么多恶客上门,我还以为是土匪进家,想来劫财了,可不得让身边人防着点?”
“你说谁是土匪?”胡氏气得声音都尖利了。
沈玥似笑非笑,“谁想劫财,谁就是了,听说二婶出身高门,想必娘家教养一定很好,总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连侄女的嫁妆都想抢吧?”
“……”胡氏顿时被噎住了。
李嬷嬷等西院下人也被噎得够呛,一时竟鸦雀无声。
这堵人嘴的本事,大小姐可真够损的。
一句娘家教养,就让胡氏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抢侄女嫁妆,这算哪门子教养?
可若不抢……
胡氏岂不是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唱戏了?
胡氏一张脸噎得青红皂白,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沈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二婶不是说好心来探望我吗?现在,我人也出来了,见也见到了,还有别的事?”
她就看看胡氏的脸皮有多厚,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强抢的话来。
胡氏恶狠狠地瞪着她,“我专程过来,自然不止是探望,听说你被裴家休了之后……”
“停。”沈玥直接打断,“二婶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全京城都知道我和裴玄是和离,哪来的休妻?”
胡氏眼神轻蔑,“你用不着给自己贴金,和离也好,休妻也好,不过都是被人抛弃,有什么好遮掩的。”
沈玥微笑,“总好过像二婶年轻时候一样,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只能倒贴给人当续弦。”
胡氏猛地瞪大眼,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么戳人肺管子。
“你——”
“哎呀,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二婶是长辈,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玥再次打断她,“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乡下长大的,京城规矩没学好,不小心冒犯也很正常。”
胡氏三句话被她气得半死,脸庞都涨红充血了,眼神仿佛恨不得撕了她。
因为当年纠缠沈观山,导致全京城都知道她的痴情,在沈观山很快与蒋氏成婚之后,她就彻底成了笑话,活活拖到二十多岁都嫁不出去。
最后只能倒贴给丧妻的沈兆良,勉强当了续弦。
这件事无疑是胡氏的死穴,哪怕已经过去十几年,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一个字。
只有沈玥。
她是真的狠啊,嘴比刀还利。
字字都往她最痛处、最忌讳的点上戳,还是当着全府下人们的脸。
胡氏只觉得自己最难堪的一层面皮都被她扒了下来,浑身刺的血淋淋。
她完全不反省是自己先侮辱沈玥被休在前,只死死盯着沈玥,恨得眼珠子发红。
“果然是乡下泥坑里养大的,接回了京也盖不住一身烂臭味,你娘是怎么教你的规矩?难怪嫁出去才三天,就被人休了回来,败坏沈家门风!”
沈玥眼神微冷,“我娘是如何教我,轮不到二婶来过问。至于沈家的门风,二婶不如先管好自己女儿,好歹也是姓沈的,没骨气不要紧,总不能连脸皮都不要了,尽学了一些上赶着倒贴男人的手段。”
“沈玥——!!”
胡氏气得尖叫一声,这话显然是在骂她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当年倒贴嫁给沈兆良做续弦,如今女儿沈嫣然也有样学样,上赶着倒贴给裴玄。
更讽刺的是,她还没倒贴成功。
沈嫣然觉得难堪极了,她忍不住站出来说:“沈玥,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裴玄哥哥是清白的,我才没有倒贴!”
“我刚刚有一个字提到裴玄吗?”
沈玥好笑地问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我解释给你听吧?”
沈嫣然霎时脸色青白交错,衬着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神情精彩极了。
李嬷嬷眼看好好的局面,都快被大小姐骂成狗了,句句不带脏字,句句杀人不见血。
夫人哪斗得过她这张嘴?
“夫人,您别跟大小姐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事要紧。”李嬷嬷急忙凑到胡氏耳边,小声提醒。
胡氏被沈玥气得脑瓜子嗡嗡的,浑身血液直冲头顶,被李嬷嬷及时提醒才反应过来。
没错,她今晚过来不是跟这个贱人吵架的。
胡氏眼神一厉,也不想兜圈子了,指着沈玥命令道:“沈玥,识相的马上把你的嫁妆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玥听得都笑了。
她是真想问问,胡氏能怎么不客气?
明抢吗?
“既然是我的嫁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玥嗤笑道,“二婶这是连脸皮都不要了,打算带人明抢?”
说她是劫财土匪,还真没冤枉了她。
胡氏理直气壮道:“什么你的嫁妆,那都是沈家的家产!如今长房无人继承,就应该二房主持家业,家产当然也是二房的,你拿了我们二房的东西,还敢不还?”
大燕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通常情况下,一个家族里继承大部分家业的都是长房,其余人只能分到少许。
但如果长房绝脉,无人承继,排在后面的男丁就能顶替而上,成为正位继承人。
沈家如今就两房。
沈观山父子四人战死,长房只剩下沈玥一条血脉。
而她又是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
整个沈府就自然落到了二房手里,连同这座府宅和所有家产,名义上都可以算作二房的东西。
清漪院是当年,沈观山为了求娶蒋府大小姐,亲手设计布置的院落,每一处都透露着深情。
胡氏当年对沈观山痴情纠缠,又因为沈观山求娶了沈夫人,成了京中前所未有的笑话。
康嬷嬷是知道的,胡氏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恶意折磨沈夫人,也是因为当年的旧怨。
如今,夫人和小姐都搬离了沈府。
清漪院等于落到胡氏手里。
康嬷嬷不用想也知道,胡氏肯定会各种糟践,这座院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奴婢实在是心疼。”她抹着眼泪说,“侯爷和夫人,还有三位公子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何老天不开眼,偏偏是他们遇到这样的事?人没了,连念想都保不住。”
沈玥轻声道:“这世上不公的事情太多,谁又能想明白呢?”
康嬷嬷止不住地抹眼泪。
“好了,别哭了。”沈玥安抚道,“无论如何,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为死物委屈活人的道理。更何况,即便我和母亲离开,胡氏也拿不走这套院子。”
康嬷嬷一怔,“小姐,这话怎么说?”
沈玥眸底泛冷,“我说过,朝廷会回收这座府邸,不是开玩笑的。就算皇上不想收,我也会让他收。我不会让长房任何东西,落到白捡便宜的二房手里。”
“可是,如果被朝廷回收,万一再赐给旁人……”康嬷嬷道。
“不会的。”
沈玥平静地说:“沈府是侯爵府,品级摆在这,非赐爵之人不可住。如今朝中没有新封的侯爵,沈府被朝廷回收后,只会封存起来,轻易不会动。”
除非,朝中再出现一位战功累累,足以封爵的人,才有可能赐下侯爵府。
“现在的大燕皇帝,与昔日宽宏的先帝不能比,他不会轻易赐爵,更不会赐府厚赏。”
沈玥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康嬷嬷紧张了一下,“小姐,这样的话,跟奴婢说说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非议圣上,是大不敬的。”
“放心,我有分寸的。”
康嬷嬷松了口气,又不解,“小姐回京才半年,从未入宫面圣,怎么会知道皇上的性情?”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沈玥有些冷淡,“沈家刚一出事,还未正式定罪,皇上就已经下令夺爵,目的可不止是为‘武安侯’这个虚名。”
“还有什么?”康嬷嬷连忙问。
沈玥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
她压低声音,“嬷嬷不觉得,沈家这一战,败的实在蹊跷吗?“
康嬷嬷怔了怔,神情严肃下来。
“奴婢不知蹊不蹊跷,只知道夫人曾说过,侯爷和三位公子原本定好了时间,准备在京中送小姐出嫁后,再返回边关。可不知为何,就在小姐婚期前半个月,边关突然有急报送来,侯爷和三位公子这才紧急动了身,甚至没来得及亲眼看见小姐出嫁。”
沈玥追问:“急报内容是什么?”
康嬷嬷遗憾地摇头,“是军中急报,只有侯爷和三位公子知道,夫人也不知情。”
沈玥暗自蹙眉。
她父亲是边关主帅,三位兄长都在边军担职,但职位各不相同。
沈玥刚回京时,沈夫人为了让女儿尽快熟悉家人情况,曾细致的给她讲解过。
大哥沈卓云性格沉稳,心思细腻敏锐,精通兵法,但武功却是三兄弟里最差的,因此在边军中通常担任文书和军师一职,并不常上前线。
二哥沈鹤云文武双全,职位也最为灵活变通,有时会帮着大哥一同留在军营,商议对策,处理文书,有时又和三哥沈昭云一起,作为前锋,甚至还没少与父亲沈观山一起,坐镇守城。
三哥沈昭云是天生武才,文墨很差,但武功冠绝三军,是边军里出了名的银甲小将军,自从军起从无败绩,也是父亲沈观山手里最锋利的剑,经常配合大哥和二哥的计划,作为突击前锋以及伏击将军,冲在最前线。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有沉稳老辣、熟知边关情形的主帅,沈观山亲自坐镇,
沈家三兄弟又是从小一起长大,默契远超常人,常年在军中历练,战术配合炉火纯青,几乎不可能存在明显漏洞。
沈玥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绝境的战局,才能同时葬送父子四个人?
但凡有一丁点活路,他们都不该同时战死。
至少,以三哥沈昭云的武功,就算身陷敌营,他独自一人也能杀出条血路。
“我不明白,也想不通。”沈玥喃喃道,“这实在太奇怪了,边关这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会打成这样?”
康嬷嬷心里刀绞一般,“不止是小姐,噩耗入京时,奴婢和夫人都不敢置信,侯爷和三位公子那般厉害,又在边关多年,怎么会这样?”
“父亲和兄长们离京之前,收到的那封急报在哪里?”沈玥问道,心里却不敢报太大希望。
“也许,找到那封急报,就能知道这一战的起因。”
按照时间推算,从京城赶到边关需要近半个月,快马加鞭也要十天。
父兄四人是在沈玥婚期半个月时,临时动身赶往边关,一路上肯定昼夜不停,十天左右就能抵达边城。
在沈玥大婚当日,边关战败的消息传来。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战报,也需两三日左右,才能从边关送达京城。
也就是说,在沈玥出嫁前三日左右,她父兄四人刚抵达边关最多一两日,大战就爆发了,而她父兄四人,连同五万边军,全部折在这惨烈一战中。
边关三城全部失守,落入蛮族手中。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大燕立国百余年,从未在蛮族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连边境三城都丢了,至少有近十万百姓落入蛮族手中,不知要被如何残杀。
哪怕是在四十余年前,边境最危急的时刻,蛮族三十万大军南下,同时围攻三城。
当时三城的总兵力不过十五万余,足足相差了一倍的兵力,朝廷援兵又不能及时赶到,边境告破似乎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裴玄声音低沉,眼底有一丝复杂的歉疚,“你父兄的罪行太重,我若娶你为妻,只怕裴家也会受牵连,我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她就活该被人替代?忍气吞声,由妻变妾?
沈玥心里觉得嘲讽极了。
“你当初求娶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当初跪在她父亲面前立誓,此生绝无二心,无论以后如何,都会待她如珠如宝。
这才过去半年,誓言就不作数了。
裴玄皱起眉头,“现在形势不同了。”
“确实。”
沈玥淡淡道,“你求娶时,我父亲是当朝武安侯,三位兄长个个英才,沈家功高显赫。你又是我父亲一手提携的武将,若娶了我,自然前途光明。”
她唇角浮出讥诮。
“如今,我父兄惨死,我对你已无用处,人走茶凉,你当然要及时止损。”
裴玄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又很快压制下去。
“你父兄刚死,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不会怪你刻薄。我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既承诺过要娶你,自然会对你一生负责。”
“你负责的方式,就是让我给你做妾?”
“我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裴玄语气不悦,“你父兄已经死了,你也无人依靠,留在裴家是你最好的出路。我和嫣然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安度余生。”
好一个安度余生。
居高临下的两句话,就决定了她的一生,都不需要她同意。
沈玥眸微眯,“这是你和沈嫣然商量好的?”
裴玄提到沈嫣然,语气就变得柔和,眼神里透着浓浓情意。
“是嫣然的提议,我本想放你自由,但她说的对,你现在无依无靠,回去也是受人欺凌,不如留在裴府。她会为我好好照顾你,也算是我报答了你父亲的提携之恩。”
沈玥忍不住笑了,“原来在你们眼里,让我做妾还是报答。”
沈嫣然是沈家二房的女儿,是她亲堂妹。
在沈玥被认回府之前,沈家嫡系只有沈嫣然一位千金,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是在沈玥回京后,沈嫣然在府里的地位急剧下降,婚事也受到影响。
沈玥得到的记忆里,这位堂妹一向温柔可亲,对她也极为体贴,宛若亲姐妹。
呵呵……
想要鸠占鹊巢、夺走堂姐一切的。
亲、姐、妹!
“你不愿意吗?”裴玄皱了皱眉,“你现在是罪臣之女,本不配为妻,我收你为妾,把你养在裴府,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了。”
“你这话的意思,我还得感恩戴德?”
沈玥讥诮地扬起眉梢,“我如果是罪臣之女,沈嫣然算什么?她不是沈家人?”
裴玄眼底划过愠怒,“嫣然是沈家二房的女儿,皇上英明,知道有罪的是长房,与二房无关。所以,嫣然的父亲官职依旧,并没有受你父兄牵连。”
“难怪你想换/妻,原来是沈嫣然的身份比我高了。”
沈玥彻底明白了。
她坐在桌边不动,沉声道:“沈家没有做妾的女儿,既然你背信弃义,那就和离吧。”
裴玄眸底骤然闪过冷意,“妾室岂有和离之说?况且离了裴家,你还能去哪?”
“去哪都比当妾强。”沈玥不为所动。
裴玄有些不耐烦,“我和嫣然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即便没有名分,可嫣然是你亲妹妹,她不会苛待你,你与她好好相处就是。”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一个名分?”沈玥好笑地说,“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她看不上的何止名分,还有他裴玄这个人。
裴玄彻底没了耐心,“算了,与你说不通,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嫣然已经进府了,你答不答应都一样。”
沈玥冷不丁地问:“你和沈嫣然早有私情?”
裴玄停步回眸,语气透着一丝冷意。
“不是私情,嫣然是我此生挚爱,与我相恋多年,我是为了她才进军营,拼命往上爬。没想到你父亲赏识提携我,只是想让我娶你,我不得不答应。但我心里真正的妻子,只有嫣然一人。”
“所以在我父兄死后,你看我没了靠山,就和沈嫣然狼狈为奸,想出了这一通姐妹互换、贬妻为妾的操作,还美其名曰是为我好。”
沈玥嘲弄地勾唇,说:“沈嫣然之所以会答应,是为了光明正大拿走我的嫁妆吧?那是我父母倾尽武安侯府家产,给我护身的。”
“还有,我父亲不会仗势逼人,更不会拿亲女儿的婚事开玩笑,你若早说有心上人,他不会让你娶我。”
所以,显而易见。
是裴玄隐瞒了他和沈嫣然的私情,为了前途,向父亲求娶了她。
又在她父兄惨死后,背弃诺言,与沈嫣然串通一气。
好一对臭味相投的狗男女!
裴玄攥紧拳头,眼底恼怒和难堪交织,神情冷漠。
“随便你怎么想!事实就是,你父亲用前途威胁,逼我放弃了嫣然。如今你父兄皆死,武安侯府已经烟消云散,我不用再受你父兄威胁。嫣然会成为我的夫人,而你,就留在裴府度过余生吧!”
说完,他冷冷拂袖而去,门外传来他冰冷的声音。
“守好院子,不许她踏出一步!”
新院被封锁起来。
裴府的下人带走了杜嬷嬷的尸体,也没理会沈玥,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院外传来争执声。
“小姐!”
两个丫鬟匆忙跑进来,看到沈玥,松了口气,“小姐你没事吧?脖子怎么了?”
“阿婵,阿絮?”沈玥认出了两个贴身婢女,“我不是让你们回侯府,照看母亲吗?怎么回来了?”
沈家出事后,沈夫人悲恸过度,至今昏迷不醒。
“沈玥”把身边婢女全派回去照顾母亲,自己却落了单,死得稀里糊涂。
阿絮含泪道:“二夫人把我们赶回来了,说我们是小姐的陪嫁,已经不是沈家人,不能留在沈府。”
阿婵焦急问道:“奴婢听说,二小姐也来了将军府,小姐没事吧?”
“没事。”沈玥淡淡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拿嫁妆单子做什么?”阿婵不解。
沈玥还没说话。
一名管事带着两个下人,直接闯了进来。
“奉将军的命令,请姨娘脱下凤冠喜服,还给夫人。”
沈嫣然当然不愿意。
这是她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怎么可能轻易还回去?
她把嫁妆册子藏在身后,步步往后退,色厉内荏地威胁道:“姐姐,你不要乱来,裴玄哥哥就在府上,很快就会赶过来,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沈玥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活了。”
沈嫣然:“……”
沈玥语气阴森森,“反正我父兄都死了,家也没了,你们还串通一气,欺负我没靠山。我干脆把你们都杀了,要死一起死。”
她有病啊!
谁想跟她一起死!!
沈嫣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心里恨不得尖叫。
跌坐在地上的裴老夫人都被吓呆了,满屋子丫鬟女眷瑟瑟发抖。
“拿出来。”沈玥棍子一指,染着血的棍头直指到沈嫣然鼻尖上。
“不然,我先杀了你,有你陪葬我也不亏。”
沈嫣然清晰看到她眼里杀机涌动,鼻尖闻到棍子上的森森血气,心态直接崩了,尖叫一声将嫁妆册子扔过去,然后拔腿就往门外跑。
“救命——啊!!!”
还没跑出两步,沈嫣然凄厉尖叫,长长的头发被沈玥一把抓住,直接将她扯了回来。
嫁妆册子掉在地上,沈玥理都没理。
将不停挣扎尖叫的沈嫣然拖到面前,沈玥毫不客气的扇了她一巴掌。
“闭嘴。”吵死了。
沈嫣然惨叫一声,身子都被打歪出去,揪扯的头发断了两缕,整个人狼狈地摔在裴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救我!!”
她哭喊着就往裴老夫人身后躲。
“啧。”沈玥嫌弃地甩开手里的头发,再一看裴老夫人和沈嫣然聚成一团的样子,顿时乐了。
“阿婵,守住房门,不准进出。”
“是!”
阿婵柳眉倒竖,举着手里寒光闪闪的斧头。
阿絮狐假虎威的挥舞木柴,一边警告门外的护卫,“谁也不许动,谁动砍谁!”
一边又警告屋里的丫鬟,“都老实点,原地待着!”
屋内的丫鬟瑟瑟发抖。
屋外的护卫敢怒不敢言。
沈玥活动了一下手腕,抓住棍子,朝裴老夫人和沈嫣然走去,精致昳丽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
裴老夫人都快吓死了,护着怀里的女儿,不停推搡沈嫣然,试图让她挡在前面。
沈嫣然哪里肯?
她死死抓着裴老夫人的衣服,躲在后面,好似把裴老夫人当盾牌了。
沈玥伸手指了指脖颈,笑得渗人。
“看到我脖子上的勒痕了吗?拜你所赐,我回来讨债了,老夫人,感动吗?”
乌紫狰狞的勒痕,映在少女纤白的脖颈上,格外刺眼,仿佛曾被活活勒折过,衬得她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阴气森森。
裴老夫人浑身像打摆子一样哆嗦,犹如白日见鬼。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两腿直蹬往后缩,与身后的沈嫣然挤成一团,连滚带爬在地上。
沈玥二话没说,举起棍子就朝地上两人狠狠打过去。
嗖!
棍子破空声让人胆寒。
裴老夫人瞳孔一缩,骇然大叫:“贱人你敢打我!我要你的命——啊!!”
棍子结结实实打在她身上,犹如庭杖,发出沉沉闷响,打得裴老夫人惨叫趴下,骨头都快碎了。
沈嫣然差点被压得吐血,还没来得及叫唤,暴雨般的闷棍迎头而下。
“我的命你已经要过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索命了。"
沈玥使出了打狗棍法,抄着棍子对两人一顿暴打,劈头盖脸,哪里痛打哪里。
“砰!”
“砰砰!!”
“砰砰砰!!!”
密集的闷响声中,裴老夫人如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扔开昏迷的女儿,痛得直打滚。
“啊啊啊啊——救命!快来救我!!”
沈嫣然原本躲在裴老夫人身下,靠她的身体挡着,不料老夫人痛得打滚,让她也暴露在棍棒下,痛得尖叫。
“啊——!!救命啊!别打我,别打我!!”
沈嫣然一边尖叫一边扯着老夫人挡,却被痛得抽搐的裴老夫人踹开,她哭喊着往外爬,手一伸就被狠狠敲了一棍子,纤细的手指血肉模糊。
“鸠占鹊巢,还想让我做妾?抢我嫁妆,还想当白莲花?”
沈玥狠狠挥棍打在她身上,打得沈嫣然满地乱滚惨叫连连,抱着头尖叫大哭。
屋子里的裴卫氏和丫鬟们吓得哆哆嗦嗦,直缩到角落里。
门外的护院们也看傻眼了。
这个女人疯了。
她竟然连老夫人一起打!
“快——快去叫将军!!出大事了!”护院骇然大叫。
仅存的几个护院冷汗淋漓,抓着手里的护棍,死活不敢往屋门走一步。
“已经去叫了!”
“将军马上就来,老夫人撑住啊——!”
裴老夫人撑不住,她快被打哭了。
浑身骨头被打碎了般,头发也凌乱散下,她鼻青脸肿的狰狞咆哮:“沈玥!!我一定饶不了你!我要你死!!!”
砰——
沈玥毫不客气一棍子砸在她头上。
裴老夫人狰狞的表情僵住了,鲜血从额头流下来,啪一声栽在地上。
“要死也是你先死。”
沈玥冷笑,“我都要被抄家了我怕什么,大不了掀了这天,大家一起玩完!”
屋子里骤然一静。
看着裴老夫人栽在地上,额头鲜血渐渐蔓开。
躲在角落里,裴卫氏腿软瘫在地,脸色煞白,“你、你杀了老夫人?!”
“杀人了!”
“老夫人死了!!”
早就被吓破胆的丫鬟们放声尖叫,本能地想往外跑。
“嗯?”沈玥冷眸一瞥。
丫鬟们霎时僵住,哆哆嗦嗦的又回去,宛若鹌鹑一样缩成一团。
裴卫氏脸又白了两分,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屋里安静下来。
沈嫣然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头发衣衫凌乱不堪,双手红肿渗血,脸颊也被擦伤,身边趴着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裴思薇。
再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裴老夫人,满地被打碎的家具摆件,实在壮观。
沈玥出了口恶气,感觉腰也不酸,腿也不痛,连脖子上的伤都舒服了,她随手指了两个瑟瑟发抖的丫鬟。
“去拿麻绳来,把这三个东西给我捆了。”
与此同时,松鹤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裴老夫人笑着坐在椅子上,拉着沈嫣然的手,“嫣然,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你照顾玄儿,娘就放心了。”
裴思薇讨巧卖乖地笑道:“嫣然姐姐美丽又大方,二哥爱慕好多年,终于可以娶回家,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了。”
“不许胡说!”沈嫣然脸颊绯红,微带羞色,却也落落大方。
“我既然嫁给了阿玄,以后就是他的妻子,自然会好生照顾他,伯母不用担心。”
裴老夫人嗔怪,“还叫伯母呢?”
沈嫣然脸颊更羞,“娘……”
“好,好孩子。”裴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满意极了。
这才是京城锦绣地里养大的千金小姐,不像那个沈玥,从小在民间长大,一身小家子气,看着就碍眼。
裴老夫人招招手,婢女将一本烫金册子拿过来。
“这是沈玥进门时带来的嫁妆单子,现在是你的了。”
沈嫣然连忙推辞,“姐姐的嫁妆,进了裴府就是裴家的,我怎么好拿呢?”
裴老夫人听得心里满意,硬把嫁妆册交给她。
“好孩子,你是替沈玥进门的,本就受了委屈,这嫁妆自然算是你的,快收下!”
裴思薇嫉妒地说:“就是,沈玥不过是个乡下养大的贱人,哪配有这么丰厚的嫁妆?嫣然姐姐你拿着,才叫名正言顺。”
沈嫣然又推辞几句,这才收了下来。
她语气带着怜悯,“姐姐虽是在民间长大,也是我大伯的血脉,她能认祖归宗,我很高兴。只是没想到,姐姐命不好,回京才半年,大伯和几位堂兄就出事了。”
沈观山为了沈玥这唯一的女儿,把侯府百年积蓄都掏空了,全做了沈玥的陪嫁。
虽然那些积蓄本就是长房的,二房管不着。
但沈嫣然心里还是恨!
如果沈玥没回来,她就是侯府嫡系唯一的女儿,长房的积蓄也该是她的嫁妆,如今却落到沈玥头上。
这不是沈玥抢了她的吗?
而且,沈玥是沈观山的亲女儿,一回京,就把她这个隔房侄女的身价压了下去。
她本可以嫁进皇家,成为某位皇子,或宗室世子的正妃。
如今却只能退而求其次,当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
沈嫣然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细白手指无声掐紧了嫁妆册子,心里怨恨又不甘。
好在,裴玄对她深情,她替了沈玥的位置,不算太亏。
更重要的是,她还能让沈玥做一个无名贱妾,终生被她踩在脚下,才算出了口恶气。
裴思薇幸灾乐祸地说:“她何止命不好?要我说,沈玥就是个煞星,一回来父兄就死无全尸,不是被她克死的是什么?”
一旁没说话的裴家长嫂卫氏,闻言蹙眉道:“别说的这么难听,死者为大。”
“事实就是这样,我说错了吗!”
裴思薇理直气壮,大声说:“沈家就是被沈玥克的,沈观山父子也是死得活该,谁让他们非要把沈玥接回来?”
就在这时,房门砰一声撞开。
两个守在门口的嬷嬷像麻袋一样飞进来,重重撞在屋中央的香炉上,哎哟惨叫。
屋内众人都吓坏了。
裴老夫人连忙站起身,“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她……”嬷嬷摔得满头是血,声音惊恐结巴。
“嫣然姐姐在这里,你喊谁是夫人!”裴思薇腾地站了起来,怒声喝斥。
嬷嬷恐惧的浑身哆嗦,话都说不通畅。
另一个嬷嬷已经摔晕过去了。
裴思薇气急败坏,恨不得踹她一脚,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一扭头,瞬间愣住。
“……沈玥?”
沈玥拎着一根血迹斑斑的棍子,走进了屋。
阿婵举着斧头跟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倒退着走。
阿絮更是举着木柴,清秀的小脸凶气十足,挥舞着威胁后方,“都给我退远点的,不许靠近,不然砍你们!”
后方,七八个护院抓着棍子,心惊胆战跟着,不敢靠近,也不敢退。
“三小姐快跑!!”
隔着房门看到呆愣的裴思薇,护院大叫,“快带老夫人跑啊!!”
裴思薇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玥已经快速扫过屋内众人,看到了裴老夫人、裴思薇,裴卫氏,以及一身新衣精心打扮的沈嫣然。
人都齐了。
沈玥看向裴思薇,问了一句。
“刚才是你说,我父兄死得活该吗?”
裴思薇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下意识回了一句:“是我说的又怎么样!”
“哦,这样。”
沈玥眼眸微眯,反手一棍子抽向她的嘴。
砰!
长棍带着厉风,狠狠抽在裴思薇的嘴巴上。
裴思薇顿时惨叫,一口血喷出来,踉跄往后摔。
“薇儿!”裴老夫人骇然一吓,立刻扑过来。
沈嫣然赶紧后退,生怕沾上血。
裴老夫人一把接住了裴思薇,被她撞的跌在地上,差点闪了腰,气得狰狞咆哮。
“沈玥!!!你竟然敢伤害薇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裴老夫人焦急关心女儿。
“薇儿,你怎么样?快让娘看看……”
手一拉,怀里的裴思薇软绵绵地歪倒,露出半张血糊糊的半张脸。
“嘶!”
满屋子人倒抽冷气。
裴思薇整个下巴都被打歪,牙齿碎了七八颗,血糊了半张脸,痛得昏死过去。
“狗嘴里吐不出人话,活该被打。”
沈玥说着,看向旁边目露惊恐的沈嫣然,她手里拿着一本眼熟的嫁妆册子。
沈嫣然下意识把册子藏在身后。
“姐姐,你疯了吗?竟然把三妹打成这样,裴玄哥哥不会饶了你的!”她色厉内荏的威胁,“你赶紧放下棍子,跟娘认错……”
“这么快就改口叫娘,急着抢我的嫁妆啊?”
沈玥讥诮地勾唇,“我要是再晚来一点,骨头都能叫你啃干净了。”
沈嫣然涨红了脸,“我没有!这是娘自愿给我的!”
“你当我傻啊。”沈玥扬眉,手中棍子一抬,染血的棍尖几乎指到她鼻尖上。
“识相一点,自己拿出来,别叫我抽你。”
护院竟然毫不迟疑,仿佛请来京兆府不是抓他们的一样,放下棍子就要走。
李嬷嬷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不由抓紧胡氏。
“夫人……”不能报官啊。
就算报官真的让大小姐他们吃了亏,对他们二房也是弊大于利,反而影响二房的名声和前程,落得一个两败俱伤。
胡氏猛地清醒过来,“拦住他!”
二管事赶紧指挥护卫,挡住去路,不许护院往外走。
胡氏恼火地瞪着沈玥,“你到底想干什么?巴不得把沈家的家丑宣扬出去吗?”
沈玥眸子一挑,“谁做了丑事谁心虚,我怕什么?”
胡氏气急,“你就不怕你父亲留下的这些人,因为你都抓进大牢,身受屈辱吗?”
“他们心甘情愿,我又有何所惧?”
沈玥似笑非笑道,“二婶少费些心机,要报官要威胁尽管去,道德绑架这一套,我早就不吃了。”
她百分百确定,胡氏没有这个胆量报官,她越是有恃无恐,胡氏就越忌惮。
欺软怕硬、窝里横的人都这样。
胡氏气急败坏,“你!你竟然如此冷血,连你父亲留给你的人都不保,跟你娘一样的薄情,竟然还有人追随你。”
她气得朝康嬷嬷以及一众护院大吼,“你们都眼瞎了吗?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竟然还死心塌地的给她卖命。
康嬷嬷站在沈玥身后,眼神轻蔑地看着她。
“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们二房评价,我们心中自有数。”
“我们侯爷以前才是瞎了眼,养了你们这一群白眼狼,欺负小姐和夫人无人做主。”阿婵恨恨地说。
胡氏气得浑身发抖,还没说话。
沈玥已经不耐烦了,“你们到底要不要报官?要就赶紧去,大晚上的,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她越是催促,胡氏反倒起了疑心。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沈玥积极要去报官,除了害她自己和身边人,还有什么好处?
沈玥是蒋氏的亲女儿。
蒋氏那个贱人阴险狡猾,最会卖弄心机,她生的女儿肯定也像她。
胡氏在沈玥手里吃过亏,唇舌上就没讨到过便宜,她根本不相信,沈玥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是想害我们沈家吗?”胡氏高声质问。
“报官是你们说的,现在又成了我要害你们,可真是会倒打一耙。”
沈玥眼眸冷锐,“我还等着你们把京兆府的人请来,好好说道说道,这座沈府到底是属于谁的。”
胡氏一惊,“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沈玥冷冷道,“我才回京半年,但也听人说过,沈家这座府邸,原本为武安侯府,是先帝封赏爵位时所赐,由我父亲继承。如今我父兄蒙冤,爵位已被朝廷收回,这座侯爵府,怎么就成了你们二房的东西?”
胡氏脸色骤然变了,身旁的李嬷嬷、管事等人也跟着呆若木鸡。
只有沈嫣然还一脸茫然,“沈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来都是兄死弟及,长房没有男丁,不就应该是二房继承家业吗?”
沈玥讥诮道:“你也说了是家业,但侯爵府邸,本就是皇家御赐,如今沈家爵位都没了,你以为你们二房,还有资格住在这座侯爵府?”
“什么?”沈嫣然如遭雷劈,急忙扭头看向胡氏,“娘,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不能继续住在家里了?”
胡氏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根本没心思回答她的问题。
沈嫣然得不到回应,又急忙问李嬷嬷,“李嬷嬷,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二小姐,这……是真的。”
李嬷嬷仿佛吞了一口黄连水,有苦说不出。
“在大燕朝,官员所住的府邸是有品级的,是几品官职,便住几品府宅,不容僭越……而沈府原为侯爵府,确实是先帝御赐,因为大老爷有爵位在身,如今,爵位没了,这座府邸按道理……”
也是要被朝廷收回的。
李嬷嬷艰涩的话没说完,沈嫣然整个人都傻了。
沈玥怜悯又讥讽地看着他们,“所以说,你们刚才趾高气昂说了半天,一口一个这是你们的地盘,快别惹人发笑了。”
“从我父亲被夺爵那一刻起,这座侯爵府,就已不是沈家的东西。朝廷这几日正忙着追查边关之事,一时无暇顾及,才没有派人收回府邸,没想到,你们二房这么心急,上赶着跳出来抢了。”
沈玥说着,讽刺的都快笑出声了。
“还说要报官,我都巴不得你们赶紧去报,也好让我开开眼,看你们二房拿什么抢这座宅子。”
从自家人手里抢东西,算什么本事。
真有本事,跟朝廷抢啊。
她还想真想看一看,这群窝里横的人有没有这胆量。
二房众人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所以,他们夫人费尽心机,想夺长房的家产,结果家产变成了大小姐的私人嫁妆,二房无权干涉。
又想要取代长房,继承沈府。
结果,长房的爵位没了,这座侯府也即将被朝廷收回,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房汲汲营营算计这一场,到底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他们眼下住的地方,都要没有了。
李嬷嬷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从她陪着胡氏嫁进沈家开始,大房和二房就一直住在这座侯爵府。
所以,她根本没想起来,这座府邸是因爵位所赐,早就习惯当成了沈家的家产。
原本以为长房倒了,终于轮到二房翻身做主。
可谁知道,长房一倒下,他们二房连在京城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二房几十年来一直被长房养着,早就习惯了荣华富贵,挥金如土,本身就是一个空壳子。
没了长房供养,又失去了这座府邸。
只凭二老爷在朝中那点俸禄,二房还有这么多姨娘庶子,仆从下人,可怎么养活?
“大小姐,沈府也是你家,你可不能报官啊。”
李嬷嬷慌了神,急忙说道:“要是让朝廷收回沈府,你和大夫人岂不是要流落街头?更辜负了侯爷和三位公子的浴血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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