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真的不担心宗门追查吗？”福福扑棱着翅膀，声音压得极低。
陈荇闭目未答，脑中却浮现出沈肆临走时的眼神，淡漠中藏着一丝玩味。
她太清楚这位大师姐的行事风格了，若说整件事毫无后手，陈荇是决计不信的。
晨雾未散的竹露苑外，陈荇踩着沾露的青石小径往北走。
天光从层叠竹叶间漏下细碎金箔，在她绣着银丝云纹的袖口跃动。陈荇忽然顿住脚步，往日她们三人相聚的鹤鸣石前，立着一道素白身影。
“见过师叔。”陈荇屈膝行礼时，仙羽广袖轻拂，陈荇只觉一股柔劲托着自己直起身来。
仙羽仙尊额间朱砂印似凝血珠，偏生眉眼弯着三月春水，她声音温和：“炼气九重，倒是比我想得快些。”
“宗门规矩筑基中期弟子可入龙渊殿选一门功法，亲传弟子能取三件。但若有人能在炼气期便受神器认主……”
仙羽指尖点在陈荇眉心，“赤霄剑既认你为主，这规矩便该改一改。走吧，去龙渊殿。”
她广袖翻卷间，陈荇只觉天地倒悬，再睁眼时已站在巍峨巨殿前。
仙羽广袖轻扬，龙渊殿鎏金铜门应声而开。门内翻涌的灵气凝成雾蛟，却在触及陈荇衣角的刹那化作漫天星屑。
“龙渊殿的灵气有灵，此时竟在避让你。”仙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荇额间若隐若现的混沌道纹，“看来今日要热闹了。”
青金石地砖突然泛起涟漪，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虚空踏出。
他腰间悬着七枚青铜铃铛，每枚铃身都刻着不同姿态的饕餮凶兽，陈荇凝神看了片刻，只觉得这影子格外骇人。
“静虚峰主，逾矩了，怎的带炼气期的人来？”老者嗓音沙哑如枯叶摩擦，浑浊的眼珠却亮得骇人，“未至筑基中期，不得开启第二层功法阁。”
“守殿人莫非老眼昏花了？你仔细看看。”
仙羽指尖凝起丹火，映出老者衣襟处的饕餮暗纹，“这孩子身负混沌灵根，又得赤霄剑认主，哪条规矩压得住她？”
老者枯瘦的手指骤然收紧，青铜铃铛发出刺耳鸣响。
陈荇突然感觉血脉逆流，丹田处的混沌真火自动凝成护罩。
“验证。”老者言简意赅地甩出两字，七枚铃铛同时浮空。凶兽虚影咆哮着扑向陈荇，却在触及灰焰的瞬间温顺如猫。
赤霄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点地划出北斗阵图。
龙渊殿穹顶的星宿与之呼应，投下七道璀璨光柱。
老者浑浊的眼珠映着星辉，终于露出惊色：“十二岁……修道三月。炼气九重大圆满？”
守殿人深吸一口气，态度温和下来，他对着陈荇招招手，“随我来吧。”
第二层的功法阁与第一层的心法阁截然不同。
无数玉简悬浮在半空，彼此以金线相连，织成遮天蔽日的立体星图。守殿人抬手，从陈荇指尖截取一缕混沌真火，灰焰顿时化作引路灵蝶。
“功法择主，唯心而已。”老者屈指弹飞灵蝶，“去吧，两个时辰为限，过时不候。”
灵蝶掠过之处，玉简纷纷退避。
福福皱紧小眉头，“主人，你看这些玉简都避着灵蝶，好像都不太喜欢你呢。”
陈荇抬手把它抛到一边，在识海回复它：“没话说就闭嘴。”
陈荇跟着那点灰光走到星图尽头，终于有三枚残破玉简结成三角阵型。
陈荇默默无言，她的混沌真火就这么不招功法待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