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这样起风的深夜里,却跑得像是离弦的箭。
她以为,跑得够快就能救妈妈。
我在那个背影即将消失前,仔细将它刻入我的眸底。
希望最后再好好记住,等来生,还能再找到我的孩子。
阴暗的小巷道里,空无一人。
那把刀终于再无迟疑,刀尖狠狠刺入我的脖颈。
男人在我耳边猖狂地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乖乖听话就能活命吧?
「我哥在法庭上哭着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打老婆,你们可没放过他!」
鲜血汹涌而出。
我的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声。
视线里天旋地转,猩红一片。
外衣口袋里的手机,猝然响起,像是伸向我的最后一块浮木。
我在意识迅速消散里,本能急切地去拿手机。
极度恍惚的视线里,刚勉强看清陆渊的名字,手机就已被夺走。
面目狰狞的男人,似是立马要拒接电话。
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怪异的恶劣的笑,按下了接听。
他兴奋打量我垂死的挣扎,肆无忌惮告知那边:
「她马上就要死在我手里了,还指望接电话求救呢。」
鲜血迅速浸透我的衣服,周遭是铺天盖地血腥的味道。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意识涣散里吃力开口:
「阿渊,救……」
那边厌恶至极打断了我的话。
怒极的声音,将我狠狠打回现实:
「恶心,别再那样叫我!
「唐茵,你再装可怜,离婚的事,也别想再多拖一天!」
3
我在恍恍惚惚里,才终于勉强记起。
我已经很多年,没再叫过他「阿渊」了。
我们之间,也很多年没再好好说过一句话。
诚如现在,我和他分居两地。
哪怕他真愿意来救我,也不可能救得了了。
何况,何况……
他不会愿意的。
我想再说话,想最后将无人照顾的安安,托付给他。
却已经没力气再说一个字。
只有喷涌的鲜血,迅速带走我周身的温度。
连握着刀的男人,都有些意外地笑出了声:
「你是她丈夫吗?她要死了,你真的不想救一下吗?」
我混沌的意识里,只听到了那边的冷笑声:
「那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
真难听啊。
我与他再不和睦,也已是七年的夫妻。
凶手听着陆渊的冷漠。
似是突然来了莫大的兴致,手上的刀子,狠狠一刀刺入我的心脏。
我近乎彻底脱力,不受控制痛苦的呻吟声线里,已只剩下微弱和嘶哑。
电话那边,该是听到了。
凶手看向我的惨状,声音里,愈发兴奋:
「听清楚了吗?
「她连求救都快没声了!
「不如这样,你要是愿意过来救她,跟我谈谈。
「我就考虑考虑,先留她一条活命?」
以他丧心病狂的状态,大概并不是在说假话。
如果陆渊愿意,凶手或许真会等他过来。
再期待让陆渊这个丈夫亲眼看着,我怎样惨死。
我急切想要陆渊答应。
只要能再拖延一时半刻,或许,就能等到安安带警察过来。
或许,我会还有活路。
我其实,其实,也不是那样视死如归。
我还有女儿,还有爸爸。
如果可以,没人会真的想要死亡。
可只有周身的剧痛,我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残存的意识里,到底只有陆渊,嘲讽而冷漠至极的一声:
「真要杀人,废话那么多的吗?」
随即,是那边彻底失去耐心,电话径直被挂断的声音。
凶手恼怒不堪,再拨电话过去,那边已不再接听。
眼前人彻底被激怒,手上的刀子,疯了一般狠狠捅入我的脖颈和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