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这样针对你堂兄?”沈月昭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
“以前,是纯粹看不上他。”陆明渊漫不经心地道,与她对视之间,语调忽然变得狠厉,“现在,是因为他伤你。”
沈月昭知他是在说昨日陆明允逼她喝药的事。
她在他心中竟有这样的分量么?可以让他连仕途、家族都不顾了?
她摇摇头,想甩去心中的杂念。她不信有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何况,他自己要做刘起的走狗,要软着骨头向姜国人下跪。”
“我何须看得起他。”
“这样的通敌卖国鼠辈,没杀他已经是便宜了他。”陆明渊眼底寒芒乍起,沈月昭想起那日解救被贩卖的女工时,他持剑杀敌的样子。
大丈夫该当如此。沈月昭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陆明渊却忽然又凑近了她:“今日我帮嫂嫂这么个大忙,还请嫂嫂,也帮我个忙。”
次日晚间,沈月昭坐在妆台前精心描画。
月容妹妹这副容貌生得绝美,楚楚可怜,只是风流袅娜上还比月明姐姐缺了点神韵。
她今日勾了个远山眉,眉尾轻扬,似烟霭朦胧处一抹青峰。又取来胭脂膏子,在眼尾晕开淡淡霞色,衬得一双杏眼愈发潋滟生波。
青丝半挽,斜插一支金累丝蝴蝶簪,行动间蝶翼轻颤。素白襦裙外罩着天水碧纱衣,腰间丝绦松松系着,更显楚腰纤纤。
她平日不这么打扮,嫌太累赘。只是今天,她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模仿沈月明。
案上燃着鹅梨帐中香,她正支着脑袋在妆台前犯困时,有双温热的手按在了她肩头。
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铜镜里映出陆明允端方自持的脸。
嗯,是长得还行,但照陆明渊差远了。
沈月昭不由自主在心里评判道。
“月容,你今日有什么要事吗,特意找我过来?”
“郎君~”沈月昭做了个撒娇的样子,自己差点儿没把自己恶心死,“无事就不能找郎君了?”
陆明允神色和缓下来。他近日因着被降职,总是眉头紧锁。
沈月昭起身挽着他在案前坐下。
“这是……”陆明允看见案上那盘茯苓饼,忽然怔住了。
“妾身嘴馋,想吃茯苓饼了。”沈月昭挨着他坐下,“郎君陪妾尝尝?”
陆明允点点头,拿起块茯苓饼递到她嘴边:“我喂你。”
沈月昭看他神色恍惚,知他又是想起了月明姐姐。
茯苓饼就在嘴边,但她实在是吃不下渣男喂给她的东西。
她猛地站起来,体贴道:“妾为郎君抚琴如何?以解郎君近日忧虑。”
陆明允恍惚地点头。
沈月昭指尖轻拨琴弦,一曲《紫竹调》悠悠荡开。她故意将指法放得极柔,琴音缠绵,恰似江南雨巷中执伞而行的佳人。
陆明允手中的茯苓饼突然跌落。他怔怔望着抚琴人的侧影,恍惚间竟如故人归来。
当年沈月明最爱在紫藤架下弹这首曲子。
“月明...”他呢喃出声。
琴声戛然而止。沈月昭垂眸掩去眼底冷意,再抬眼时已是盈盈秋水:“郎君,是我。”
她扶着恍惚的陆明允在床沿上坐下。
沈月昭强忍着恶心,任由陆明允的唇在她颈间游移。他的手掌探入她衣襟时,她险些将晚膳都呕出来。
“郎君...”她娇声轻喘,指尖在他腰间流连,“漕运账册在哪里?妾身好奇您整日忙些什么...”
陆明允神志已然昏沉,含糊道:“在书房...紫檀多宝阁后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