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半旧的青布包袱站在东宫偏殿门口,望着朱漆门框上盘着的鎏金螭龙,突然很想往地上啐口瓜子壳。
三天前我还在浣衣局用冻得通红的手搓洗太子妃的月华罗裙,现在倒好,因打碎个破杯子,直接从“浣衣局人形搓衣板”升级成了“东宫金丝雀预备役”。
“苏姑娘,殿下让您住暖阁。”
小宫女掀开绣着并蒂莲的棉帘,我刚迈进去就被暖香呛得打了个喷嚏。
好家伙,这屋里熏的不是香,是把御膳房的糖蒸酥酪全熬成了气儿吧?
合着太子殿下怕我冻着,先拿甜香给我裹层棉袄?
还没等我把包袱甩上雕花拔步床,屏风后就传来玉扳指叩击桌案的脆响:“苏挽月,你是把朕的碎月杯揣怀里捂化了?”
得,正主到了。
我抱着修复好的琉璃杯转身,只见萧承煜斜倚在黄花梨圈椅上,月白锦袍上绣着的银线流云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活像条盘在金銮殿上的白蛇精。
他指尖转着那枚昭月佩,眼尾扫过我发间蔫哒哒的白芙蓉。
呵,这簪花还是今早在御花园捡的落瓣,用碎红绳扎的,比他母妃画像上的差了十八个太液池的风光。
“殿下,您这杯子修得比御膳房的金丝蜜枣还金贵。”
我把杯子搁在他面前,十二道金缮裂痕在灯光下像爬满杯壁的金线蜈蚣,“要不奴婢给您配个金丝楠木盒供着?
省得哪天再被紫藤花勾了袖子——勾的是你的袖子,还是你的魂?”
萧承煜突然伸手扣住我手腕,昭月佩的玉棱硌得我生疼,“苏州织造府的千金,跪在东宫门前七天七夜,求的是翻案,还是求朕多看你两眼?”
我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您倒是多看啊,这三年来每次打浣衣局路过,您的目光跟淬了冰的银针似的,扎得我后颈发寒。
面上却作出惶恐状:“殿下说笑了,奴婢只是...只是见这杯子和您腰间的昭月佩纹样相似,想着若能贴身伺候,或许能...或许能偷翻朕的卷宗?”
他突然松手,指尖划过我颈间薄纱,带起一阵鸡皮疙瘩,“苏大人的案子里,那批流失的贡品琉璃杯,正巧和碎月杯一样,刻着江南十二官窑的暗记——你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让它们碎在你手里?”
这话听得我后脊发凉。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