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间,她看见办公桌上的台历 ——2016 年 7 月 19 日,阴历六月十六,她的生日,母亲说过,这是她在保温箱里度过的第一个满月。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毯,触感粗粝,像母亲病床前的防滑垫。
催款单上的数字在眼前跳动,八万,是母亲三个月的靶向药费用,是她每天加班到凌晨的工资,是父亲入狱后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全部重量。
王总监的皮鞋声渐渐逼近,她慌忙扯下脖子上的银镯子 —— 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冰凉的银质触感让她清醒过来:不能倒下,母亲还在等她带药回去。
楼梯间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清晰,夹杂着雨水滴落的 “嗒嗒” 声,像有人在奔跑时踩过水洼。
云知薇抬头,看见办公室门口的玻璃上投下晃动的人影,个子不高,背着书包,右肩的轮廓被雨水打湿,形成深色的剪影。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在父亲办公室看见的监控录像,那个戴星星项链的男孩,也是这样冒雨跑来,书包上的雨水滴在走廊地砖上,形成细小的水洼。
手腕的血还在流,她扯下衬衫袖口的纽扣,试图包扎伤口。
王总监的叫骂声越来越近,混合着走廊里声控灯熄灭的 “咔嗒” 声,整层楼陷入短暂的昏暗。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听见便利店熟悉的饭团包装纸响声,像某种命运的呼应,从楼梯间传来。
第二节:星子坠地“放开她!”
少年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像块突然投入湖中的碎冰,惊得墙根的绿萝叶片簌簌颤动。
云知薇抬起沾着泪的脸,只见楼梯转角处立着道单薄的身影,蓝白校服的右肩被雨水浸成深海色,布料紧贴着肩胛骨凸起的骨节,像只尚未丰满羽翼的雏鸟,却硬是用脊背撑起一片遮雨的天空。
他左手攥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袋口大敞着,金枪鱼饭团的海苔碎正顺着指缝滑落,在声控灯昏黄的光线里闪着细碎的银光,如同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
苏砚的校服明显长了两寸,袖口卷到肘弯处还空荡荡的,露出细瘦如芦苇杆的手腕,腕骨上贴着的小熊创可贴格外醒目 —— 正是上周三她在便利店看见的那款,左爪抱着的星星图案被洗得发白,却仍倔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