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撑完它的最后一程。”
我喉咙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伸手,从自己肩胛上撕下一块灰骨。
那骨头,竟在跳动。
——等等,那不是骨头。
是一把……船桨。
嵌在肉里,早已长成一体。
桨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一百个名字,都是之前的乘客。
他将桨从身体中拔出,血肉发出令人作呕的“滋啦”声,那一刻我几乎想吐。
可我接住了它。
它竟不沉,反而像有生命般自行贴近我的肩背。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的肩胛骨开始发烫。
一条裂缝自内向外张开,疼得我几乎晕厥。
我看见自己的肩里,浮现出一段桨柄,那是过去上万人的冤魂化骨而成。
甲板自燃,灯盏自晃。
一排排魂牌浮出水面,全是过去千年坐过此舟的冤魂、罪人、执念者。
他们像在注视我,又像在嘲笑我。
“你想逃吗?”
船夫问。
“你若不肯戴这斗笠。”
“这一舟……将沉于忘川。”
他不等我答。
直接将斗笠盖到我头上。
黑暗里,我只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像是贴着我的骨头说:“从现在起——你不是古夷。”
“你,是船夫。”
等我再睁眼,他不见了。
身后的舟身,已经破烂。
桅杆断了,舷角焦黑,船骨露出一排排烧焦的骨刺。
像是一具死尸。
我缓缓走到舵后。
那里,挂着那盏旧灯。
引魂灯。
第一次看见它,是它照着我登船。
现在,是它等我归位。
我抬手,轻轻握住灯柄。
指尖触到的那一刻,灯自动点燃。
火焰是冷的,蓝的,像冰灯。
灯内,映出一个影子。
是我。
可又不是我。
她不再穿冥衣,不再是那个跪在书阁中被血书吓破胆的小女官。
她一身黑衣,发挽高髻,袖口绣着舟骨花纹。
她望着我,嘴角微动。
“古夷。”
我轻声应她:“我在。”
脚步声响起。
我抬眼望去。
雾外,有人排队。
一队又一队,黑衣素裳,皆目光沉沉。
那些是,新的亡魂。
新一轮渡客。
冥舟,又要启航了。
我转身,走向船首。
船身残破,但那块舟铭牌还在。
我抬手,一笔一划,把前一任名字划掉。
用自己的血,写下新名。
船夫:古夷我挂好灯,走向舵前。
那灯轻轻晃着,火芯跳动,照亮水面上第一张熟睡的脸。
新客,登船。
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