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做墓碑,剑脊上的“沈砚之”三字由念棠刻下,她的小手磨出了血泡,却不肯停下。
“这样爹就能一直看着我们了。”
她说,鼻涕眼泪冻在脸上,却固执地将她画的“父亲”埋在坟前——纸上的男子不再骑马,而是躺在蓝莲花丛中,旁边的女子没有脸,只有鬓间一朵白海棠。
“娘,爹的剑穗上为什么有朵干花?”
念棠捏着那半朵夜合花,花瓣碎成齑粉,落在沈砚之的伤口处,像极了我们初遇时,他领口的那片海棠。
“因为这是娘和爹的定情信物。”
我摸着剑柄,剑身上的霜花突然融化,露出一道新鲜的刻痕——“勿念”,是他的笔迹,却被风雪磨得模糊。
原来他早已刻下诀别,却被我用十年等待磨平了棱角。
五、永恒的惊鸿十年前铸剑谷的枯井里,那具替身的手腕上没有蝴蝶骨胎记,我早该知道。
但我宁愿相信那是他,宁愿在每个夜晚对着枯井说话,就像他还能听见。
如今真正的他躺在蓝莲花下,手腕内侧的蝴蝶骨胎记清晰可见,那是龙渊剑魄的印记,却成了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北疆的风在剑脊上刻下新的纹路,像极了他掌纹的形状。
我摘下鬓间的白海棠,放在他坟前,花瓣上的霜花融化成水珠,滚进他的耳洞,像是我迟来的眼泪。
念棠突然指着星空,那里有片云被月光切成剑形,剑柄处隐约有朵夜合花。
“那是爹在天上练剑呢。”
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却让我想起沈砚之临终前的信:“若有来生,愿为惊鸿,只停在你鬓间。”
后来,念棠的剑穗上始终系着半朵夜合花,却在每个月圆之夜取下,放在沈砚之的坟前。
而我,每年春日都会在他坟前种一朵白海棠,即便风雪将花冻死,来年依然会再种——就像我每年都会对着星空说:“砚之,今年的蓝莲花开了,你看到了吗?”
有些爱,不是比生死更长久,而是生死早已模糊了界限。
沈砚之的剑在天上,我的心在坟里,念棠的梦在画里,而我们的故事,永远停在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连时光都不忍再往前,怕惊醒了这永夜的沉沙。